卧槽,简直是痴心妄想。
眠眠是一个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但是这件事,她认为自己没有错,所以她不要妥协,一点都不想妥协。
胡思乱想了一番,半夜两点左右,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房门的方向传来响动,她本就睡得不沉,顿时惊醒过来,借着月光打眼一瞧,卧室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眠眠已经想死了——尼玛,她竟然忘了锁门……
那个人影进入卧室之后,同样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之中,眠眠看见那高大熟悉的身形朝大床走近。她一怔,心里那种复杂酸涩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她喉头堵得很,半点都不想面对他,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十分的轻微,在大床旁边停住。
眠眠屏息凝神,听见一阵衣衫窸窣的响动,猜测他是在脱衣服。很快,身边的床重重沉了下去,他躺了上来,高大的身躯瞬间占据了大片空间。
她的心跳变得很急促。平躺着,她能感觉到,他靠得很近,近到肩膀上的皮肤都和她的接触在一起,柔韧而温热,顿时令那小片肌肤火烧火燎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往里挪,然后手臂一伸碰到了床沿,顿时无言以对——
他已经把她挤到最边上了。
眠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耳畔,咚咚咚咚,莫名的急促不安。她听见他的呼吸起初还很轻微平缓,后来却渐渐急促了一些,她眼睛闭得死死的,两只手在棉被地下紧紧抓住床单,随时准备跳起来,或者给他一拳。
须臾之后,眠眠感觉到有人吻住了她的嘴唇,触感是熟悉的微凉,清晰而柔软,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就离开,然后再是一下,浅浅的啄吻,似乎害怕吵醒她,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有点不舒服。她被他亲得双颊滚烫,不由开始庆幸周围很黑,否则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装睡……肯定迷之尴尬。
现在的情况有点骑虎难下,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装睡到底,任由他不断地亲吻自己的唇瓣和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温柔又甜蜜的折磨总算结束。陆简苍的唇离开了,她暗自长舒一口气,浑身的温度烫得像要起火。忽然,眠眠察觉到自己腰间一紧,被他有力的长臂轻轻环住,然后她就被轻轻抱到了他怀里。
滚烫的小脸整个贴上那片硬邦邦的胸肌,和他四肢都交缠在一起。他亲吻着她的长发,和黑发下雪白娇红的小耳朵,然后沉默地紧拥着她。
“……”妈蛋,这睡没法儿装了……
他的每个动作都轻柔至极,她心头莫名的一软,接着就漫上了丝丝难言的酸甜。纠结再三,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应该醒过来一下,然后跟他好好地谈一谈。刚才大家都在气头上,现在也冷静了几个小时,差不多了。
琢磨着,眠眠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醒”了过来,晶亮的眸子瞪得圆圆的,盯着眼前那片浅麦色的柔韧肌理,不说话。
等待了会儿,依然一片死寂。
从头顶的呼吸来判断,他也没有睡着,并且肯定知道她醒了。但是……不理她是几个意思……
眠眠瞬间又觉得委屈了,然后就伸出一根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挠了挠男人胸前的肌肉,“唔……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又是片刻的静默。
“董眠眠,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半晌之后,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传来,“你让我有一种挫败感。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
她的心跳突地加快了。
什么意思?
这算是……变相的妥协?
第54章 Chapter 54
不知道从哪里听过一句话,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没有谁对谁错。如果两个人想要经营好一段爱情,那么一定会有让步更多的一方。忍耐,理解,包容,体谅。如果每场争执都要分出一个孰是孰非,那只能说明,对方不够爱你。
陆简苍话音落地之后,整个安静的空间中,仿佛连空气都跟着滞留了几秒。
眠眠眨了眨大眼睛,脑袋枕在男人修长的手臂上,微微仰头,目光惊异地盯着那张俊脸。他的神色十分平静,黑黢黢的眼眸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泉水,里头黯淡而专注,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不受控制的,董眠眠的心微微颤抖了一瞬。
他的眼神总是能轻易左右她的呼吸,这样的认真而沉迷,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他的世界里也只有她。
“刚才的话,我可以不可以理解成……”眠眠两只小脸蛋红红的,在脑海里斟酌了一会儿词句,态度总算柔软下来。虽然很没出息,但不可否认,他的话语总是能轻而易举直戳她的心窝,她盯着他,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微微收拢,轻声试探道:“你让步了?”
妥协,让步,这是争吵之后,他给出的回应吗?
陆简苍沉默了几秒钟,接着长指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在那娇羞微红的小脸上落下细密的吻,从额头到下巴,然后在她呼吸不稳之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温柔而强势地包裹,将她完全锁进温热坚韧的怀抱中。
眠眠的思维有些混乱,他的吻也变得越来越炽。热,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她被他亲得娇。喘微微,迷蒙的视线看向正啃咬着自己小脖子的男人,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等等,先、先说完!还没说完!”
董眠眠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从另一方面来讲,每当面对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她总会有一种不忍拒绝的感受。but,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吵了一架,总不可能又不了了之吧……
她有点无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打桩精意识到一件事——并不是任何事都能靠一首炮兵进行曲来解决的。
男人有须臾的停顿,他的唇暂时离开那副柔弱无骨的娇躯,抬了抬眼,黑眸俯视着那张双颊潮红目光迷离的小脸,眸色锐利无比。短暂的凝视之后,他微微蹙眉,低头用力吻住了她溢出破碎词句的红唇,从轻柔逐渐变得热烈如火。
握住她纤腰的大手,微微收拢,力道逐渐增大。
“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维,不喜欢被人控制。不喜欢唯命是从……”低哑的嗓音在娇嫩的唇齿间响起,他逐一重复刚刚她说过的所有话语,然后低笑道,“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小东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眠眠已经被他亲得头昏脑涨了。他的话语传入耳朵,熟悉悦耳的声音,字里行间似乎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她的心口发紧,当然明白他刚才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以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引人遐想的声音,小手轻轻捏住陆简苍结实的小臂,“其实我觉得,我们会出现这种问题,根本上,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也许是因为和他比起来,她的个头实在小得可怜,所以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她像一个玩具娃娃一样柔弱?或者是,在她喜欢上他之后,她一直表现得温婉柔顺,所以让他觉得,她天生就该被他征服被他掌握?
……呵、呵……
他捏住她的脸狠狠亲吻,和唇舌上疯狂的索吻不同,他微凉的手指,以最轻柔的力道抚上了她的脸颊,缓缓抚摩,哑声道,“不,我很了解。每个地方。”
“……”答非所问到这个地步,你也是碉堡了好吗……
眠眠全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了,涨红着小脸斥道,“我说的不是那方面,我是说性格,性格!”她歪头避开他的吻,捉紧他抚摸自己脸蛋的大手,萦绕着暧昧水光的眼眸望着他,“陆先生……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那满屋子的画像?”
这个问题,令男人的动作瞬间停顿,低下头,眼神微浊而危险地看着她。
眠眠喉咙里堵了什么,纤白柔弱的十指捏住那只大掌,无意识地收紧,再收紧,她移开视线说,“婚约这回事,是你母亲告诉你的,那些画像也应该是她给你的吧……”
听说中国古代有一种习俗,年轻男女在结婚之前,不能互相见面,所以双方家长通常会根据孩子的要求,为他们准备配偶的画像,见画如见人。眠眠很早之前就猜测过了,在这样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竟然还有人选择画像而不是照片,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退一步想,能选择用长命锁这种信物来定亲,也足见陆简苍的父母骨子里传统……亦或是刻板到何种地步了。
忖度着,后头的话被哽住,竟然有点说不下去。眠眠心里忽然感到不安,甚至有丝丝害怕。害怕从他口中听到的答案,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蓦地,下巴被人用力捏住,她大眼睛抬起,浓密的睫毛略微颤动,看向上方那张英俊沉冷的面容。
陆简苍静静地看着她。
白皙小巧的脸,精致妩媚的眉眼,比一张张冰冷呆滞的画像动人百倍。她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灵动,鲜活,爱笑,每一种神态在她的脸上,都能展现出不同的风情。这是他的未婚妻,他第一眼看见丹青就想要的女人。
他想起和她真正意义上的初见。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泰国脏脏不堪的监狱,那个编号33的狱仓。
娇小的女孩儿浑身都脏兮兮的,站在他面前,用一种怯怯的,而又近乎讨好的眼神看着自己,请求他的帮助,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在陆简苍数年来的雇佣军生涯中,铁石心肠从未被打动过。佣兵的灵魂已经交给了上帝,只有鲜血和屠戮,财富和利益,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身生命的存在。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然后,他看见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里,希望的火光噗噗熄灭。
那一刻的场景,竟然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而当那把精致的小锁映入眼帘之后,他的欲。望几乎在瞬间就被点燃。他认出了她。和丹青画像上的青涩稚嫩不同,几年的时光,她已经出落得更加妩媚,有更精细的五官,更丰盈勾人的身段。
他和她的缘分果然不浅。
在这之后,他顺从自己的欲。望要了她,并一遍遍向她强调她的归属权。她总是反抗并且挣扎,这种感觉就像是属于他的小宠物,顽皮地想要从他怀里逃出去。灰黑色的人生持续了数十年,终于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而现在,属于他的小女人正定定地看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盈满紧张和不安,两只小手将他的手捏得紧紧的,掌心湿润,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蛋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微微发白。
陆简苍眸色渐深,捉起她的双手重重一吻,然后沉声道,“我说过,只要你。你是我的,从身体到心。其余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满足。”然后顿了下,埋首亲吻她白嫩的耳垂,轻轻舔着,低沉的嗓音随之传入,“我会给你精神上的自由。只有一个条件。”
……精神上的自由?wat,那是什么意思?
不再蛮不讲理地禁锢她的思想?
董眠眠眸光微动,瑟缩着颤声道:“什么条件?”她心中猜测了会儿。这个男人除了处理军务和接生意,业余生活单调得可怜。就目前来看,她似乎是他唯一的爱好,十分迷恋的一个爱好……
眠眠脸蛋红得能滴出血来,暗自琢磨着,这个条件应该和爱爱有关>_<。
几秒钟的静默之后,陆简苍坐起了身,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放在自己腿上,怀抱渐渐收紧,柔和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不要再……为我哭泣。”
“……”条件,这是条件?不再哭……是什么意思?
眠眠整个人瞬间成了个大写的懵逼。
“这是唯一的条件。”极为难得的,他的语气不再如平常那般清冷无波,而是夹杂了丝丝……心疼?她心尖发颤,他微凉的薄唇紧贴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蝶翼一般轻拂那片娇柔的肌理,“看见你沉默地流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她的眸光蓦地闪烁了一瞬。
废物,这个词的分量实在太重了,尤其是对于他那种倨傲的男人。
他同意和解并做出让步,唯一的条件竟然是她不再为他哭,原因是他会觉得自己是废物……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眠眠的意料,这个男人的思维方式……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心头一暖,也提不起继续生闷气的劲了,整个人乖乖地窝在男人怀里,脸颊软软地贴紧他柔韧坚毅的胸膛。触感着实有些粗糙,她又有点心疼,不用抬眼去看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形状不一的伤疤。
“那我们约法三章。”
眠眠软声道,纤细柔嫩的指头刮刮他性。感的喉结,然后仰起脖子亲上去,柔软的唇瓣来回蹭蹭,“第一,以后你的某些行为或是决定,让我觉得不妥,我可以提出来。”然后唔了一声,像是在思考,接着才继续补充:“私下提出。”
嗯,就算抛开大男子主义这个大背景不提,男同志都是很需要面子的,尤其是打桩精这种掌控欲和征服欲都极强的款式。
他抬高她的下巴,在那块嫩嫩白白的小软肉上咬了一口,“同意。”顿了下又道,“你可以提出建议,采纳与否由我决定。”
“……哦。”
第一条勉强达成共识,眠眠再接再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第二,你以后再做任何重大决定之前,要跟我商量,不能独。裁。”
陆简苍的吻游移到了她的耳垂和脸颊上,一路缓缓向下,有些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低柔道:“一起商量,我来决定。”
“……”眠眠怒了,两只爪子用力推搡他胸前的肌肉,“陆简苍!什么都你决定,那我能干什么?”卧槽!商量的意义在哪里?
他的嗓音低沉含笑,之前的阴霾同不悦似乎都不见了踪影,“你只需要享受。”
“……”#¥%……&
整个卧室出奇的静谧,气氛也十分的温馨。然而几秒种后,这种难得的小清新就被无情地破坏了。陆简苍将她重新压回了那张巨大的床,埋首在她柔滑的脸颊和颈窝处舔吻肆虐,她小脸赤红地抗议了几句,不过很快,那些声音就被他全部吞入了口中。
接着眠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或许是争吵积蓄了太多没来得及爆发的洪荒之力,又或许是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格外撩人,打桩精同志今晚格外激动,一直把眠眠翻来覆去地折腾到了天明时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某人终于稍稍餍足,搂紧了怀里精疲力竭奄奄一息的小东西,又吻了好久才意犹未尽地入睡。
次日上午,董眠眠从睡梦中转醒。
看着窗外普照大地爬上天空的太阳公公,眠眠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还没回过神。然后就听见沙哑慵懒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明显心情愉悦,“早。”同时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后脑勺。
“……”噢……漏。
一时间,昨晚某些极度羞人的画面一一浮现在脑海,放映机似的连续不断。眠眠整个人都被点着了,用尽全力从男人怀里挣脱了出去,然后就光着脚丫子飞叉叉地跑进了浴室,关门,上锁,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倾泻而出。
眠眠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快要自燃的脸蛋深深埋了进去,用最传统的物理方法进行降温。然后抬起头甩甩脑袋,把一只只举着3d动图的小黄人从脑子里踢了出去。
卧槽。
卧槽卧槽。
她羞愤得想拿把刀自戕,内心惶惶不安,犹豫了好半天,最终把带进浴室的小手机给开了机,然后颤颤巍巍地戳开aari浏览器,再颤颤巍巍地敲击九宫格,输入了一行字。
两分钟后,眠眠浏览完了相关知识。她锁上手机屏幕懊恼地低吼了一声,整张俏丽的小脸都快冒烟了——尼玛,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突破她这个看似是个猥琐佬,实则极其小清新的少年郎的心理承受极限啊有米有,大爷的。
于是乎,被羞窘之情压得摇摇欲坠的眠眠同学,整整一天没有理过她养的打桩精。
面对这种现象,向来对两人的感情生活十分关注的军官们,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八卦状态。
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然后大家就听见最年轻的小士兵十分忧伤地说了一句话,“昨天晚上,指挥官和小姐似乎在吵架。深夜三点半左右,我和刺客在三楼巡视,隐约听见小姐哭得很厉害的样子。”随之,他叹口气,暗搓搓道,“估计是在打架。”
刺客点点头,“是啊是啊。指挥官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小姐是个多么柔弱的雌性啊,怎么能下毒手呢?”
其余军官:“……”
北极熊捂着嘴干咳了一声,然后拍拍两个小士兵的肩膀,十分的语重心长:“找个日子把单脱了吧。”雇佣军里还有这么纯洁的小处男,真是一个奇迹:)。
第55章 Chapter 55
被自己的某些生理反应弄得羞不欲生,眠眠郁闷,纠结,抓狂,一点儿都不想和某人说话。这倒不是因为她觉得他有多过分,而是……她实在是太害羞了。一看见那张清冷禁欲的面容,昨晚那些画面就会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循环播放……
这种羞羞哒情绪一直持续着,并且丝毫没有好转的趋势。
于是乎,整个一天,除了早餐午餐之外,她一直都躲在被子里玩儿手机游戏,先是消消乐,再是保卫萝卜,后来被田安安邀请了两局欢乐麻将。整个白天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傍晚时分,她鬼使神差地翻了下课程格子,然后立刻就斯巴达了——
尼玛!晚上的九十节还有一堂材料力学!
眨眼之间,董眠眠原本就羞不欲生的心情,更down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风萧萧兮易水寒,欲语泪先流……
晚餐的时候,大丽花过来敲门,请董眠眠下楼吃午餐。应了一声后,顶着满头黑压压的乌云,眠眠同学拖着残躯下了床,身残志坚地梳洗换衣服,然后就小蜗牛一般挪到了楼下的饭厅。
抬眼一瞧,餐桌上摆着几样式样精致的菜肴,并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估摸着他还在处理军务,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不一起吃饭最好,那样她等会儿就能直接带着秦萧去学校上课了,又躲过一段和他相处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她庆幸上几秒钟,一阵军靴落地的沉稳声响就从楼梯的方向传来了,渐行渐近,还夹杂一些交谈声。
眠眠身形一僵,端饭碗的小手甚至抖了抖。
已经是傍晚了,暮色低垂,远处连绵的山峦像起伏的黑色绸缎。陆府之中灯火通明,军装笔挺的高大男人缓缓走下楼梯,银色水晶灯悬在头顶,他英俊沉静的面容被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光晕,愈发显得威严清冷。
“sip方面,按照您的指示,纽约总部已经正式发出警告,黑刺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近期他们的所有资源情况。”赌鬼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面容尤其沉肃,他走在陆简苍的身后,沉声恭敬道:“另外,我们也已经向封家去函,要求他们中断和sip的一切军备合作,您看还有什么吩咐么?指挥官。”
“暂时做这些。”陆简苍淡道。
“是。”
眠眠暗搓搓地听着,一面拿筷子夹了块儿清蒸鱼肉到碗里,一面思索起来。
sip,这个词她并不陌生,昨晚突围的时候,陆简苍在和北极熊通话的过程中,提到过这个词。是那个和eo长时间不对付的佣军公司,这一回和周家合作,据军官们判断,赚钱只是次要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借机敌对eo。
……陆简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说,这是要展开报复行动了么?
胡乱思索了会儿,那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已经走近了。她把头埋得低低的,自顾自进食,竭力忽视他的存在。余光里却瞥见两条笔直的小腿,被包裹在光亮的黑色军靴中,看上十分的修长有力。
他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刚好在她旁边的位置。
戴着高圆帽的中年厨师端出了一个大圆盘,揭开盖子,白色的圆盘里躺着一块暗红色的牛肉,看上去鲜美多汁。他将牛肉摆放在陆简苍面前,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眠眠不自觉地朝旁边偷瞄。
修长漂亮的五指包裹在冷冰冰的白色手套之下,很快,他摘掉手套放在一旁,浅麦色的手指暴露在空气中,掌心纹路清晰,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格外的干净,整洁。
他拿起了餐具,刀叉反射着点点幽光,神色沉静,动作自然优雅地切割牛肉,然后将一块送入那张形状漂亮的薄唇,闭合,轻轻咀嚼。
嘴唇……他的嘴唇……
眠眠的小脸蛋顿时红成了个苹果——他的生活,一半是处理军务攫取利益,冷静睿智,指挥佣军们血洗城池;另一半是尽情地拥抱她疼爱她,而昨晚,他就是用这张下达指令,格外漂亮的薄唇,直接刷新了她的下限……
喉头一痒,眠眠直接被嘴里的食物呛住了,别过头,惊天地泣鬼神地咳嗽了起来,“噗——咳咳咳咳!”
陆简苍眉心拧起一个结,伸出大掌轻柔地抚摩她纤弱的背脊,语气不冷不淡道:“你一直盯着我的嘴唇。”
“……”她沾着小米粒的嘴角一抽,猛地抬头,瞪大了眸子和他对视,红着脸结结巴巴,“我我我没没……”
男人的黑眸紧盯着她,高大的身躯前倾,俯低,舌尖轻轻从她的嘴角滑过,带起一阵酥。麻的微痒。“唰”的一下,眠眠整个人都羞爆炸了。
他将那颗米粒勾到了嘴里,嗓音低哑,传入她白里透红的小耳朵,“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你大爷啊……
一分钟之内,眠眠连续被呛了两次。下一秒,她直接挣开他,拿着小饭碗扒拉了一些饭菜,然后逃也似地逃到了一旁。低下头使劲儿扒拉米饭,催眠自己你现在是一个饭桶是一个饭桶……
饭桶怎么能胡思乱想!
匆匆填饱了肚子,眠眠就想开溜了,尼玛这只会动的荷尔蒙,隔着五十米都能被他撩得神魂颠倒,麻蛋……思忖着,她也不耽搁,擦了擦嘴就说:“陆先生,我今天晚上有课,所以……”
话还没说完,痘痘里的小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她垂眸一瞧,发现是一条飞信,发信人是她们工管3班的团支书叶志强:亲爱哒同学们!吕老师的老婆今天生娃,所以材料力学临时取消,补课时间会另行通知,大家尽情嗨皮吧(≧3≦)!
“……”嗨个ball啊……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眠眠扶额,觉得自己的神经系统可能是出故障了。
“怎么了?”低柔的嗓音冷不丁响起。
“……没什么,好困,陆先生慢慢吃,我先上楼睡了。”然后挥挥小手就准备撒丫子开溜,“再见哦!”
然而刚要起身,陆简苍淡淡的嗓音就传来,“坐好。”很低很稳的两个字,语调漠然,却不容忤逆。
眠眠只好坐着,脸蛋红红,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那盘被他切得四四方方的牛肉……应该不超过三分熟,因为里头的血丝很多,清晰异常。
“资料显示,大多数女性在那种时候都会产生强烈的羞耻感。”他的嗓音低沉而清冷,听上去就像在解读一个军事报告,“昨晚你的反应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用介意。”
“……”你这么淡定地在饭桌上讲这个,真的好吗吗吗……
她脸更红了,连带着耳朵根也红彤彤,头垂得很低,像一只犯了错误的小鸵鸟,“……哦。”
“你有那种反应,我很高兴。”陆简苍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军帽下的容颜瞬间柔和了几分,“虽然你弄湿了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