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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朝还有不少问题,皇上的确是需要他的。
只是这些年的探查中,他无意发现,当年燕家灭门的案子,似乎与恩师周长林也有些关系的,他自然不会现在上门质问周长林的,总要调查清楚,若真是有些关系,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到三月中旬,齐旭光斩首时正好是高永飞回苏州的日子,燕屼得知,派人去苏州一趟,他怕高永飞不长记性,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高永飞跟宓娘启程回苏州的时候,明安明成就过来禀告姜婳,姜婳听闻,微微蹙眉,心道:“只盼着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希望高永飞能够经过这一事能够改好,莫要再对小妤儿心存歹意。”高永飞卧榻养病时,她有不少机会能了结他的性命,只要悄悄换掉敷伤口的药,可她到底还是不想让夫君失望吧。
给自己一个希望吧。
姜婳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这事儿还要劳烦你们再跑一趟,再去苏州一趟,高永飞有什么动静,还要回禀告诉我一声的。”
两人退下,姜婳伸手拨动面前的桃枝,她喜欢苏州姜宅那一片桃林,因此京城的燕府里也移栽了小片的桃林,三月中旬,正是桃花盛开时,花团锦簇,偶有春风吹过,粉色花瓣飘飘扬扬落下,染红地面。
……
四月中旬,高永飞回苏州已经十来天,伤势还未养好,这期间他一直不曾见客,因此苏州的狐朋狗友并不知他受伤的事情,此事也被高老爷和高太太勒令府中下人不许说出,否则乱棒打死。
宓娘整日守在高永飞身边伺候着,并不知这位三郎跟高太太那一肚子的坏水。
苏州桃林有许多,这一月,桃林陆陆续续盛开,城内不少人家都宴请好友小聚。高太太参加了几场宴会,她家高永飞已到说亲的年纪,加之他面容还算俊秀,又是童生,高家在苏州名声也是有的,因此有不少人想说这门亲事。这不,宴会上好几家的太太都在问她,“你们家的三郎可定了亲事?要是没定,瞧着我家那闺女如何?要是嫌年纪小,我家侄女也是不错,正好跟你们家三郎同岁的。”
高太太眼神微动,掩口笑道,“哎哟,这可真是不凑巧,我家三郎已经定了亲事的。”
那妇人笑道:“这可真是不凑巧了,不是之前还没听说吗?怎么这般突然?不知道定的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高太太道:“其实早些年就定下来的,口头上说了声,去年才交换聘书。”
“哟,是哪家的姑娘啊?”
“是,是姜家的五姑娘。”到底是说谎,高太太有些心慌,深呼吸的两口气才压下来,面上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分毫。
却有不少人没听懂,“姜家?哪个姜家?”说起来苏州也没几个出名的姜家,自前几年姜清禄把生意挪到京城后,只余下两位弟弟,他们只有几间铺子,生意一般,早就淡出大家的视线。
“可是那姜二老爷还是姜三老爷家中的姑娘?”有人迟疑道。
高太太笑道:“哪儿呢,就是姜大老爷,搬出京城的那位,是他家的五姑娘。”
众人吸气,“姜大老爷?他家大女婿是那位当年中了状元如今在朝廷做三品大官的燕大人?是他家的五姑娘?”
高太太笑着点头,“正是。”
宴会上的吸气声阵阵,不少惊呼,“当真啊?怎么跟他家五姑娘定亲了?真真是好福气。”有了燕屼的存在,姜家应该看不上高家才是,怎得偏偏结亲了?
“聘书都交换了,等着定好日子就能娶进门了。哎哟,这不是以前我们家老爷跟姜大老爷喝酒的时候随口定下来的吗,那时候可不知道他们姜家会出一个燕大人,好在姜大老爷说话算数…”高太太笑呵呵的,心底略有不安,强自镇定下来,心道:那聘书是找人仿冒的假货,却精致无比,任别人也瞧不出真假来,只要姜妤名声没了,就只能嫁给她儿,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有人心存疑惑,有人高声祝贺,也有人心存妒意。
高太太参加几场宴会,如此一番,加之有妇人太太们帮着宣扬,不出几日,半个苏州城的名门望族都知高家三郎与姜家五姑娘定了亲事。此事高老爷最后才知,还是从一同喝酒的好友口中得知,听闻好友问道此事,他一口老酒憋在喉咙,半晌才吞咽下去,讪讪的打哈哈扯过此事。
这下子,高老爷高杨宏酒也喝不下去,立即回高府,进屋里还听见高太太正开心的跟丫鬟们说着话。他一进屋,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就怒道:“你这疯婆子,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情!聘书?哪里有什么聘书?还什么自幼就定下的亲事,你怎么敢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若是被人揭穿,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高太太不慌不忙道:“你怕什么?这下更慌的不应该是姜家人吗?定亲的事情已经传开,除非姜家不顾他家姑娘的名声非要反驳,不管如何,要么暗暗吞下这结果,要么就是他家女儿没了名声,你说他们家会如何选择?”
“愚蠢!真是愚蠢!”高杨宏气的发抖,“你当姜家是什么人家?当燕大人是什么人物?岂容你们这种小人行径,当真是恶心至极!瞧瞧你把三郎教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这般小人行为会害死高家的!”
“哼。”高太太冷笑,“你不为三郎的前程打算,我却要为三郎前程打算。这事情为什么不可能成功?姜家既然那般疼爱闺女,自然不想坏了她的名声,也只能乖乖认栽!娶了姜家五姑娘,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说不定还能连带着大郎二郎走仕途,到时候高家说不定能光宗耀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杨宏怒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你造假聘书的事情被闹到官府去,你们两都要进去,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不就洗清了,就算真的有些影响,可人家姑娘年纪还小,留在家中几年也无妨,做事之前就不能动下脑子吗?你这是要害死我们高家啊!”
高太太不耐烦听这些,冷着脸离开,余高杨宏一人呆呆坐在椅上,深深叹了口气。
……
姜婳跟燕屼知晓这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那会儿燕屼还在大理寺,姜婳从明安口中听到此事眼前一黑,气血有些翻涌,死死捏住了太师椅上的扶手,她吸了口气,抬头问明安:“这事儿苏州那边的人知道的多吗?”
明安道:“已经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家眷都已知晓,高太太前些日子频繁参加宴会,告知众人,老爷与高家老爷自幼就给两家定了亲,只是口头上,之前去年才交换聘书,只等挑个好日子成亲了。奴才跟明成听闻此事后又打探过,不少人是相信的。”毕竟没人敢相信高永飞和高太太为一己私欲会这样污蔑一个姑娘的清白,甚至不惧被揭露真相所带来的惩罚和姜家的怒火。
姜婳沉默半晌,脑子有乱糟糟的,很快把心中杂乱的思绪压制下来,她道:“你先下去洗洗好好歇着吧,若是事情我会喊你过来的。”
明安点点头,默默退下。
等到明安退下,姜婳气的砸了两个杯子,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慌,小妤儿年纪还小,这事情要谨慎处理,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跟爹爹商量,至于夫君那边,应该也差不多知道这事情了吧。她的神色黯淡,这事情不能怪夫君,可当初也是夫君阻拦她,不然她高永飞已经死在她手中,如何还敢回去散播谣言。
轻轻叹了口气,姜婳知道目前不能纠结此事,需要先解决苏州的事情。
她喊了珍珠备了马车,立刻去了姜宅。
姜清禄正好在家,看见姜婳笑的一脸慈祥:“婳婳怎么今儿过来了?妤儿还在念叨你来着。”
姜婳叹口气,把苏州高家人做的事情告诉爹爹,姜清禄听闻,慈祥的笑容变成震怒,一掌拍在手边的桌子上,“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操他奶奶个腿,等老子回去苏州,非宰了这玩意不可…”后面又是一连串的咒骂。
姜婳等着姜清禄把怒气全部发泄出来才犹豫道:“爹爹,这事情…总是要回去苏州一趟的,至少需要报官,高家人连假的聘书都伪造出来,爹爹要回去报官,我想跟着爹爹一块回苏州一趟。”其实她清楚就算报了官,让众人知道这事儿是高家人污蔑,是他们想要毁掉小妤儿名声,想要小妤儿嫁到高家去,那又如何,她们很多人都会在心里想着,肯定是小妤儿不自重,否则高家人怎么不污蔑别人?
不管这事情解决的怎么样,小妤儿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闲言闲语少不了的。
除非把小妤儿真的嫁到高家去,才不要有任何嚼舌根的。
可不管是姜婳还是姜清禄,根本不可能把小妤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姜清禄压下心中怒气,思虑半晌道:“这事情的确要回去苏州一趟报官,先莫让小妤儿跟你娘知道了,不然你娘又该急的上火,小妤儿要是知道铁定要跟着一块回去苏州打那高家人,都先瞒着。”他说着看了大女儿一眼,搁心底叹了口气,婳婳这些年心思越发的沉,这事儿她也不能参合进去。
“婳婳,这事情交给爹爹就成,你先回去吧,大女婿应该也知道这事情吧?让他别急,我回去处理就好。”当初高永飞酒肆那事情他知道是燕屼所为,这个大女婿非常向着姜家,他也很满意,可是婳婳这些年一直没生孩子,也不知道时间久了,大女婿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若是想要纳妾,他其实不太同意的,婳婳性格如此,肯定不适应那样的生活,到头来只怕郁郁而终,若大女婿是真纳妾生孩子,倒不如和离了,反正他也能养着闺女一辈子,怕个啥,不过如今还是要先解决了小女儿的事情。
姜婳迟疑下,点点头,“那我回去同夫君商量声,爹爹也收拾下东西,明天启程吧。”
姜清禄是不愿意姜婳跟去的,这事情她不好参合,万一那些人乱嚼舌子,她受不住。只是看着女儿匆匆离开回去,只低低的叹了口气。
燕屼的确已经知道,他派孟方刚跟着去苏州,也是担心高永飞不长记性。谁知孟方刚今日回来,告知他高家人在苏州做下的事情。他听完,眉峰冷冽,他可真没料到高家人如此的愚蠢,他以为高老爷买个员外郎,怎么都该了解下刑法,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到底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智商。
孟方刚接着道:“大人,这事情要怎么处理?属下在苏州查过高家人,高老爷跟老永飞都不算清白,高家人有私下放印子钱,另外高永飞这几年伤了不少人…”
燕屼道:“这件事情要谨慎处理,把流言降到最低,婳婳应该已经跟岳父说过这事情,怕是明日启程回苏州,明天你和正飞一起去姜家一趟,跟着一块去苏州把事情处理好,高永飞这几年伤人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进去至少要关十年。”这十年期间能发生的事情就多了,许多犯人或许根本熬不住十年。
酉时一过,燕屼就离开大理寺,回到燕府,见婳婳端坐在房中,丫鬟们还在收拾东西。
第157章
“你们都先退下吧。”燕屼屏退丫鬟们, 走到婳婳面前, 半俯身握住她柔软的手,“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派人去苏州,明天就启程,岳父可是也要回去一趟的?明天正好顺路,路上有个照应, 孟方刚这些日子在苏州查到高家不少事情, 这次高永飞进去至少是蹲十年的牢狱之灾, 狱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年后, 他不一定出来的,所以, 婳婳, 别难受。”
姜婳嗡了嗡唇,半晌才道:“小妤儿的名声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你该知道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的, 高永飞该死,当初, 当初就…”到底还是止住了后面说的话。
燕屼把人抱进怀中, “他的确该死, 可人的生死不是能够随意定义的, 如果他做错事就必须接受惩罚, 婳婳,大魏朝有律令,更多时候需要按照律令来办,很多事情的确不能尽人意,可总需要徐徐图之,高永飞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当初也只能先把他暂时关押在大牢中,他回苏州做的事情却是犯了法的,明日岳父回苏州报官,自有人给五妹一个公道。”
姜婳想着上辈子看见小妤儿那孤零零的坟头,想着这辈子高永飞还敢龌蹉的打妤儿的主意,心中就止不住的恨意,她咬牙道:“就算还给小妤儿一个公道又如何?夫君莫不是不清楚人言可畏?说到底姑娘家声誉有影响,往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提起,这让小妤儿往后怎么做人?”
高永飞真是该死!
燕屼深深再心底深深叹口气,他知道婳婳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也相信她是有理由的。可是就算有理由,放火杀人这样的事情都不该有所为,若真是犯了法,交由衙门,自有定夺。
他到底还是偏心,想要互她一世周全,范立和谢秒玉那样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婳婳再做。
毕竟,杀人的话,总会露出马脚,京城不比苏州,这是里天子脚下,大理寺,刑部,顺天府都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婳婳若敢在京城对高永飞动手,等到刑部和顺天府来查,肯定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些事情他不能明告诉婳婳。
只是,燕屼突然想起建熹十年发生的那件连环凶杀案,凶手乔装成女子残害官家女子。那次婳婳说做梦梦见第三位受害人是自己,梦见女子变成男子,最后还去寻潘家二奶奶苏云溪一块出门,最后碰见男扮女装的凶手,救下潘二奶奶。
事后他很震怒,当初告知过婳婳京城不安稳,让她莫要出门,差点被凶手残害。
那会儿他因担心她,心思大乱,就算察觉她在说谎,事后也没细问。
现在仔细想想,婳婳做的事情,好像预先就知道凶手是谁,知道第三位出事的会是潘二奶奶。
对,当初她告知他梦见成为第三位受害人他就有所察觉。
预先知晓的事情?
燕屼微微怔住,婳婳很多时候心肠是很好的,只是对当初姜家的小厮范立,对待谢秒玉,对待姜映秋,对待沈知言,包括现在的高永飞,她从不会心慈手软,痛下杀手,仿佛上辈子有仇一般。
上辈子?
燕屼心中微动,这种事情一些游记上不是没有记载,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把它当做奇志怪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婳婳是经历过什么吗?
思绪间,他听见婳婳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夫君,那我明日随爹爹一块回苏州一趟。”
燕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婳婳,这件事情你不能参与,你今日应该去找过岳父,岳父应当也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姜婳到底有些没忍住心底的怒气,抬头直视他,“说到底不是你的妹妹,名声坏了,与你也无任何影响的!”
话音刚落。
她就察觉他身上的气势严厉起来。
见他眉峰微皱,然后有些无奈的语气,“婳婳,在我心中,他们都是最亲近的家人,小妤儿是我妹妹,我在乎他们,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这次请你相信我,高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姜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里发颤,不敢想象如果小妤儿受到伤害她会有多么的痛苦。
“不行,我一定要去苏州一趟的。”
燕屼怎敢让她去苏州。
他不想她手中再徒增人命。
“这次我不会依你的,苏州你不能去。”
……
这次姜婳到底没有争赢燕屼。
因为燕屼不许她回苏州。
夜里睡时她裹着锦被缩在角落里,心思太沉,又担心妹妹,半睡半醒的察觉身子落入熟悉的怀抱,灼热的吻落在她额头,脸颊和颈上。
她迷迷糊糊推开他:“不要。”
却被堵住嘴唇,强势不容她拒绝的姿态勾住她的舌纠缠着。
今日事情太多,大理寺的,小妤儿的。
燕屼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亲吻一下她,抱抱她,也是不喜她每次闹情绪就在床上疏远他不许他碰的态度。
果然没一会儿,姜婳就被亲的没了力气,还清醒过来,暗暗的恼他。
好在他很快放开了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睡吧。”
夜里没休息好。
姜婳惦记着小妤儿的事情,早上醒来很早,饶是如此,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去了大理寺处理公务。
她原先是想着趁着他去大理寺后,她过去姜宅,跟爹爹一起去苏州。
没想到刚梳洗罢,姜宅就送了封口信过来,是姜清禄身边的小厮元宝,“姑奶奶,老爷一大早就跟府上的孟侍卫还有于大人一块回了苏州,老爷让奴才过来同姑奶奶说声,苏州的事情姑奶奶不用担心,老爷会解决的,让姑奶奶在家陪着太太跟五姑娘,也别太记挂着苏州的事情,一切随缘,老爷不会让五姑娘吃亏的。”
姜婳怔了半晌才轻声道:“我知晓了,你也回去吧,事情莫要让娘跟五妹知道了。”
元宝道:“姑奶奶放心,奴才省得,老爷去苏州的时候都交代清楚了。”
她到底是没去成苏州,扯了下嘴角,不知是笑自己还是什么。
晌午过罢,姜婳头疼的厉害,喊来珍珠去抓了些药回来煎着喝,她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肝气郁结,内火所致。
这药味同她往日师父给开的强身健体的药方不同,燕屼一回就闻了出去,进屋见婳婳捧着一本书卷呆呆的坐在榻上,目光有些放空,连他进来都不知晓,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闻见房中有些药味还没散去。”
姜婳回神,把手中的书卷搁在案几上,双手乖乖的抱住他的颈脖,淡声道:“内火所致,吃了些药,夫君无需担心,夫君今日忙碌整日,可是劳累?不如去梳洗了早些歇息吧。”
“你还在生为夫的气吗?”燕屼亲亲她的脸颊,“别气了,都是我的不好。”
他高大的身子半俯着,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几年相处下来,他对她越发的包容。
不管她做什么,他好像都不会对她生气,只是到底有些无奈。
“没有生气。”姜婳摇摇头,别的也不肯多说。
燕屼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净房梳洗,等回来她已经睡下。
这一夜姜婳依旧睡的不好,夜里噩梦缠身。
之后几日依旧如此,吃好不睡不下,实在焦虑,也不知苏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燕屼怎么安慰她都能够让她平复下来。
又过了五六日,这日姜婳正靠在榻上,这几日她夜里休息不好,白日里还总心慌,今天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就在榻上小憩片刻,听见耳畔传来珍珠的声音,“大奶奶,元宝求见。”
姜婳立刻醒来,“快把人叫进来。”她以为是爹爹回了信儿。
元宝很快进来,圆圆的脸上有些慌张,进来就道:“姑奶奶,太太晕倒了。”
“我娘怎么会晕倒?”姜婳脑子一懵,急忙从榻上下来,脑子发黑,脚底一软,人差点摔下去,幸好被旁边的珍珠扶住,“大奶奶,您没事吧。”
姜婳摆手,脑子昏的厉害,她问元宝:“我娘怎么会晕倒的?”
元宝道出缘由,今日一早有位太太拜访,府中下人都以为是许氏京城里的朋友,等这位太太进屋拜访过,没一会儿就听见厅里传来惊呼声,丫鬟们匆匆进去,发现许氏晕倒在椅上。
这才得知那位丁太太是许氏苏州时的好友,这次来京城路过探望许氏,两人聊天时,丁太太想起姜妤跟高永飞定亲的时候,随口一问,哪儿知道这就捅了娄子,许氏大惊,仔细问过,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气急攻心,昏厥过去。
姜婳身子发颤,立刻道:“珍珠,下去让人套马车,我要回去一趟。”
到了姜家,见到徐氏,她已经醒来,郎中也来过,开过药方就离开了,许氏躺在床榻上,脸色灰白,丁太太见着姜婳有些难受,“姜,姜大奶奶,我,我实在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位丁太太在苏州时与许氏不算经常来往,但也是好友,来到京城后,姜宅的丫鬟换过一道,没能认出也不奇怪。
姜婳强忍身体不适,道:“丁太太莫要自责,实在是高家人可恶,为一己私欲就这般污蔑人,我父亲已回苏州处理这事情,只是母亲还不知晓,事关五妹,母亲难免气急攻心,只是今日不能招呼丁太太,丁太太难得来京城一趟,不如先在府中小住,等母亲好些再陪丁太太小聚。”
丁太太道好。
她是许氏幼时伙伴,好些年未见,也是挂念许氏。
等丁太太离开,姜婳挨着床榻坐下,探手给许氏把脉,幸好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昏厥,服用几日清心丸就没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心情要快些调整起来。
许氏望着大女儿,心里难受,喃喃道:“婳婳,怎么会这样。”
姜婳柔声安稳道:“娘,别担心,爹爹一定会解决的。”
许氏颤着嘴唇道:“就算还了妤儿清白,可还是会有闲言闲语的,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正说着,姜妤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见到姜婳先唤了声大姐姐,又担忧的望着床榻上的许氏,渐渐红了眼眶,上前道:“娘,都怪那高家人,害的您病倒,待我回去苏州,定要找人打断姓高的腿!”她是幺女,被全家宠爱着长大,姜清禄不愿意约束她,姜婳也宠着,养成她莽撞直白的性子。
这件事情,她也是听丫鬟们说的,知道娘病倒赶紧问过丫鬟才知是怎么回事。
如今事情已经传开,她身边的丫鬟气急,一直骂着高家人。
其实姜妤她自己不太在乎这种事情,她相信爹娘不会让她嫁去高家,只要不嫁给自己厌恶的人,能报官洗清这污蔑,就算事后纵然还有些嚼舌根的,她也不太在乎,若真是爱她之人,必定不会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何况她还年幼,也不急着嫁人,想多陪爹娘两年,两三年后,谁还能记得这事儿。
许氏叹气道:“快莫要说傻话,这事情你爹爹去处理了,你这段日子好好呆在家中,不要到处跑着玩,知道了吗?”
姜妤难得乖巧下来,点点头道,“娘,我都知道,你可也快点好起来,我根本不在乎,等那姓高的被抓起来,过些日子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娘,大姐姐,你们都别担心。”她又担忧的跟姜婳道:“大姐姐,你都瘦了。”
“姐姐没事。”姜婳见小妤儿没甚负担,心里也好受些。
有着母亲和小妤儿的陪伴,姜婳心态缓了些,等到天色暗下,她留给许氏一小瓶的清心丸,嘱咐每日服用一颗,才回了燕府。
燕屼这几日都回府挺早,知晓婳婳心有郁气,两人用过晚膳他都会多陪陪她。
今日厨房做的都是姜婳爱吃的菜,她这几日胃口不好,燕屼也心疼,让她多吃些。
姜婳心情好了些,听着夫君如玉石般的温言声,她想起两人才成亲之际,用膳时她寻他说话,他总是冷清清的道食不言寝不语。
现在哪儿还有半分当初清冷的模样。
今日难得多用了些饭,漱口后,燕屼陪着她去小桃林散散步。
微风徐徐,姜婳心情舒畅了些,也肯跟夫君多说些话。
如此七八日过去已到五月中旬,姜清禄和燕屼的人已去苏州半月,也不知事情解决的如何。
姜清禄并未给京城递信,姜婳心里忐忑不安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两日京城忽然传起别的闲话来。
这闲话正与姜婳有关。
第158章
一开始姜婳是不知道这些闲话的。
她惦记小妤儿的事情, 除姜宅,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也未接帖参加各种宴会, 好久都不曾和几个闺中密友小聚。
这日晌午她小憩起来, 正想喊丫鬟们进来伺候着,听见外面翡翠压的低低的声音,“梨花,可把东西烧掉了?”
梨花小声道:“翡翠姐姐放心,我拿去厨房已经烧掉了, 不会让大奶奶瞧见的。”
姜婳微微蹙眉, 摇动床头的铃铛, 外面廊庑下守着的翡翠和梨花立刻推门进来,绕过屏风见姜婳靠在软枕上,翡翠急忙上前道:“大奶奶, 您醒了?梨花, 出去把热水帕子端进来。”说着从金丝香木架上取下那件淡紫色百蝶穿花纹的刻丝褙子, “大奶奶, 奴才先伺候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