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沈羡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吧。”他一练武的,自然不把这点放在眼中,小时候扎马步一扎都是几个时辰的。
用过晚膳,玉珠有些累,原还想着去看看夜色里的西湖,只能等到第二日夜里,两人租一辆画舫游夜湖,星星点点的夜光,湖面上的花灯,远处画舫上的莺声燕语,整座画舫上只有一船夫和他们两人,玉珠站甲板上观夜景,沈羡拥着她,她身上有淡淡的果香,他低头轻吻她的耳垂,玉珠娇笑出声,回头望他,沈羡就含住她的唇,唇上还有香甜的唇蜜,被他一并吃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把徐州游了个遍,徐州还有十景,夏日来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玉珠觉这几日几乎是她最欢快的时光,重生到这样的时代,她还能如此有幸,她感激着也珍惜着。
回到京城就是八月中旬,天气没那么炎热了,晚上甚至有些凉意。沈羡一回京就被叫去宫中,玉珠在府中整理东西,她从徐州带回不少特产,几个贴身丫鬟都有,剩下不少吃的给姜家送去,还有一些布料首饰甚的给嘉禾和纪氏送了些去,吃的她是不太敢随便送人的。
沈羡去宫里,玉珠把东西都安排妥当,先是去给嘉禾请安,嘉禾有些冷淡,让人上了茶水才跟玉珠说,“阿羡很喜欢你,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快些给阿羡生个孩子,你也知道他老大不小了,别的男子这个时候孩子都得几岁了,玉珠,你就如了娘的这个心愿吧。”
其实玉珠不太想这么快生孩子的,沈羡虽比她大好几岁,如今也不过才二十有四,搁上辈子的时代,是非常年轻的,她也才十五岁多。不过她也知道时代不同,就只能应承下来,“娘说的是,我都记着在。”
嘉禾看着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多看她肚子好几眼,最后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让她走了。
玉珠知道公主婆婆是何意,她是觉得自己嫁来都半年多,还不曾怀上,是不是身子有什么问题。玉珠是不觉得自己身子有甚问题的,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沈羡晚上回来就告知玉珠,他过两日要出远门一趟的,玉珠知道他帮皇上办事很忙碌,只能嘱咐他路上小心,过了两日,沈羡离开,玉珠站在府门口送他离去,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些不舍。
好在一个月后沈羡就回来了,天气已彻底凉快起来,需要穿上薄薄的褙子。
这样的闲适舒服的时光仿佛过的特别快,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已是秋末,穿上薄袄了。沈府的腊梅也冒了芽儿,再过一月便是花期,这金丝腊梅可是难得的很,到时沈府也要办个宴,邀相熟的来府中赏花。
还没等到沈府的赏花期,宫里倒是先发了帖子下来,太后六十,要办大寿,举行宫宴,邀文武百官及家属来宫中参加寿宴。
拿到这金漆镶边的帖子,玉珠愁了起来,太后过大寿,府中要开始准备贺礼了,也就只剩半月时间而已。她记得珠玉阁有块不错的红翡玉石,打算找人雕刻成寿桃的模样献给太后。
除了沈府,姜府也在名册中。
到了十一月中,那颗寿桃雕刻好,镶在福寿双全的金丝沉木底座上,倒也是个难得的贺寿礼品。
今日沈家人都要去宫中,嘉禾,沈麟,纪氏,玉珠和沈羡。纪氏只算是个姨娘,原本没有资格,不过她娘家也是侯府,宫里的怎么也要给侯府几分薄面。
到了宫中,不少人已经到了,人数不少,太后六十岁是大寿,肯定要大办的。
玉珠先悄悄的跑过去看望玉宁和小团子,玉宁的长子赵栖已经好几岁,是个小大人的模样,安静的坐在玉宁身边,看见玉珠还不忘喊了声姑姑,玉珠塞给他一些小礼物,又去抱小团子,小团子这才八个多月大,刚长出几颗乳牙,肉呼呼的,玉珠去抱她,她抓住玉珠的手就想啃。
玉宁笑道,“她正在长牙,看着什么都想啃两口。”
玉珠笑眯眯的把小团子接过去,赵栖紧张的望着她,还不停的嘱咐,“姑姑,你小心些,莫把小团子摔着了。”
看来小家伙是很稀罕妹妹的。
皇上和太后还未到席,大殿里就有些松散,都三三两两的在一块说着话。
穆贵妃和三皇子早已到,穆贵妃几乎是怨毒的望着玉宁这边,她恨,太子都已一儿一女,可三皇子那些个妃子却连肚子都没大过。

第128章


皇上同皇后一起出现在大殿,大臣和众位家属这才回食案前坐下,宫宴开始,有舞女鱼贯而入,舞姿妙曼。玉珠坐在沈羡身边,专心的吃。说她心大也是可以的,这辈子衣食无忧,有家人疼爱,只有家人安康,她就无忧愁。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快结束时,皇上笑道,“今日不仅是太后生辰,朕还有件事情要宣布,祯亦之女亦是朕的嫡长孙女,深得朕心,朕赐她宜伦的封号。”
太子赵祯亦之女赵苓出生不过八个多月,小名团子,深得帝王喜欢,小小年纪就被赐下封号,宜伦郡主。
玉宁和太子也不曾想到瑞武帝会在这时给小团子册封,可见皇帝是很喜欢小团子的。
玉珠也为外甥女高兴,大姐历经过那一劫难后,在宫中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的。
众位大臣恭贺声不断,太后坐在高位之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宫宴结束后,穆贵妃和三皇子赵闵亦回到寝宫,穆贵妃气恼不已,现在她是越来越忧心,皇上这几年根本没有废除太子的想法,等过在几年,怕是太子就要继承皇位,她和闵亦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对付皇后和太子,就算行事小心,皇后和太子应该也有所觉察,若是让太子继承皇位,以后哪儿还有她和闵亦的容身之处。
不行,一定不能让太子继位。
穆贵妃在太师椅上坐下,让丫鬟送了颗静心丸就着温水服下,屏退寝宫的丫鬟们,才说道,“闵亦,你怕是应该察觉你父皇并无废太子的打算,我们这些年做下这么多的事情,绝不能这样半途而废,让他继承皇位就没了我们的活路。”
赵闵亦沉默着。
穆贵妃继续道,“闵亦,这些年我们部署这么多,就算你父皇不肯废除太子,不肯立你为太子亦是无妨,我还是有别的办法。”
“母妃。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赵闵亦开了口。
穆贵妃道,“这些年除了拉拢不少重臣,在宫中我们也是拉了不少人缘,不过事关重大,不能出什么纰漏,这几年虽和太后的关系亲近了些,太后依旧不算我们的人。这事若是有太后的支持也就更稳当了一些,不说别的,太后的娘家兄弟可是诸卫羽林千牛将军,到时封了城门,任谁都是插翅难飞!”
“母妃,你想直接篡位?这样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赵闵亦心里是不太愿意走到这一步的。
穆贵妃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到时你坐上皇位,这天下就是你说的算,谁敢不从?”思忖半晌,她接着道,“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至少还要谋划一两年,京城还有不少人需要拉拢,拉拢不了得就想法子给弄走,这也算是最后给你父皇的机会,若是这一两年他肯废除太子是最好不过,若那个时候,他还是不肯,亦别怪我心狠手辣!”
赵闵亦这一年始终是不甘心,当年那位高人说的话他还铭记在心,他始终觉得玉珠是这其中关键的人物,更何况,他对玉珠还是念念不忘。穆贵妃一见他这样子就知他在想那个姜玉珠,厉声道,“闵亦,你是做大事的人,岂能沉浸在儿女私情当中,再说了,那姜玉珠现在是沈羡的妻子,沈家我们目前是得罪不起的!你若是有心,不妨再去纳几个妾,你后院那些妃子有何用处!这么些年,竟连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赵闵亦抿了下唇,攥紧拳,“母妃,儿臣知晓。”
“那好,一会儿你就同我一块去见见太后,今日还是太后寿辰,你多陪陪太后吧。”
两人到晚膳时特意去陪太后用的晚膳,太后表情很淡,也不多说什么,让两人陪着她。太后心里清楚穆贵妃和三皇子的目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这两人对皇位势在必得,也就只有皇帝觉得她们母亲是赤诚之心吧。
太后她这一辈子也说不上是失败还是什么,同先帝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却未留下一儿半女的,只有太妃好福气的生下瑞武帝,就算长年在她身边养大,可是太后很清楚,瑞武帝的心偏向太妃。
不过她也知这辈子能做太后也是最大的荣耀了,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也是挺好的,对于旁的事情,她不想过问太多。
穆贵妃和三皇子陪太后用过晚膳回到寝宫,两人多少能看出太后意不在此,不过还有一年多时间,慢慢劝说就是。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太后软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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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二月中旬,沈府的腊梅园开花,玉珠邀人来府中赏花,这差不多算是沈府的特色,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赏花宴,邀相熟的亲朋好友前来相聚。
以往都是纪氏来操办,今年是玉珠第一次来操办这种事情,邀请沈家相熟的亲戚与朋友,还有些侯府或者朝臣的夫人太太们,整个赏花宴是办的热热闹闹的。
纪氏原本打算看玉珠热闹,谁知这丫头平时看着心大,办起事情来却毫不含糊,把这些人哄的开开心心,都夸沈家娶了个好儿媳,还有好几位夫人邀玉珠过几日去府中玩的。
因为这次赏花宴,玉珠的交际圈子大了些,也不必整日闲在家中,出门去和那些个夫人太太打交道。
到了年底,沈羡越发的忙,早出晚归,有时一出门就是好几日,玉珠已养成他出远门必定相送的习惯,她希望能够亲眼看着他离去,意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归来。
年关那几日玉珠开始忙碌起来,府中需要准备的事宜不少,到了年底,沈府要查账,还有她自个的首饰铺子也需查账,至少要忙碌十来天,沈羡也不在,她每日就躲在府中处理事情,空闲时也会去找沈媚说说话。
沈媚嫁到楚家后,日子过的不错,楚云尉很宠她。
玉珠这边忙碌着,皇上也召了几个官员回京,这其中就有谢澈,他亦是没想到这才去幽州不到一年,皇上就召他回京。才去幽州的日子是有些苦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底下那些官员难,他也难,吴永留下的一堆乱摊子都需要他收拾,皇上年关召他回京怕也是跟幽州的事情有关,他也正好回去看看玉珠,看看家人。
不少地方开始下雪,幽州那地更是刺骨寒冷,这样冷的天气,还在下雪,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肯定是不行,人和马都扛不住。谢澈找了辆马车,白日赶路,夜间寻驿站休息。
这日行至冀州和兖州的交界处,天色暗下来,这几日没下雪,开始化雪,天气更加的寒冷,晚上是赶不成路的。谢澈早早的寻了驿站打算休息,明日一早再启程。驿站小官见他俊朗不凡,身上披着一件厚氅,晓得怠慢不得,亲自领着上去找了房间。
这驿站小官儿嘴巴挺能言善道的,一边领着谢澈往楼上走,一边同他说着话,“这位大人是从北边来的吧,这是往京城去的吧,大人这回京是探亲吧。”
谢澈嗯了声,不再讲话。挨着他擦肩而过的一个披着白狐斗篷的姑娘听闻此话,立刻顿珠去望谢澈,见他生的俊朗,人高马大,器宇不凡,不像坏人的模样,一时记上心来。
谢澈进了房间,小官儿道,“客人稍等,一会儿就能送热水和吃食上来的。”
谢澈点头,关上房门,房中燃着炭盆,很是暖和,他解开身上的厚氅搁在一旁,取桌上的已经有些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驿站的小官很快送了热水和吃食上来,谢澈梳洗了下,用过膳食,正打算休息,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他起身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个披着白狐斗篷,眼睛大大,很灵动,笑容很甜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姑娘有何事?”谢澈淡声问道。
这姑娘就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来,“这位大哥,方才我听闻您这是回京城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大哥。”
谢澈冷淡的望着她不言语,她眼睛聚了些雾气,“大哥,我是回京探亲的,不想路上那黑心的车夫卷了我的银两逃走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想求求大哥带我一程,待回到京城,必有重谢。”
谢澈哪儿看不出这姑娘说的是假话,打扮富贵,长相貌美,纤细手指上更无半点茧子,这样富贵人家的姑娘为何会一个人上路?别的话应该是真的。这姑娘怕是应该和家里人闹脾气,就一个人跑出去想去京城,路上雇了辆马车,那车夫可能见她有钱,卷了她的银两逃走了。
谢澈道,“我见姑娘不如就在此地等家人寻来,到时想去哪里再同家人商议即可。”话音刚落,砰的一下关上房门,徒留门外的姑娘一脸的呆愣楞的站着。

第129章


这姑娘正是沈羡至交好友孔亦清的妹妹孔芷熹,年十六,两兄妹的父母过世的早,不过孔芷熹有这位兄长护着,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她自幼仰慕沈羡。前些日子,孔亦清给她寻了门亲事,问问她的意见,她却不肯,孔亦清挑了好几家,都是好男儿,偏她一个都不愿意。
孔亦清也是为了这个妹妹好,她一直不肯定亲,孔亦清也知她仰慕好友,好友已成亲,他怕妹妹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情来。二来也是真心想要她幸福,给她挑选的这些家世都很不错,男儿也是品行端正的人。
孔芷熹死都不肯,孔亦清也发了脾气,放下狠话,说她若在过年之前还没挑个,就由他做主来帮她挑选。孔芷熹知道兄长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不是哄骗自己的,她连那些男子的面都不曾见过,如何愿意去定亲,于是拿了些银两首饰和衣裳,连夜雇了辆马车回京。
她其实也没想太清楚去京城干什么,父母早亡,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只有兄长和嫂子。剩下唯一熟悉些的也就是沈家,她想去京城看看他,也想瞧瞧沈大哥的媳妇儿。
谁知,那车夫竟趁着她睡熟后偷了她的包袱,连夜跑掉,翌日醒来,孔芷熹整个人都懵的。她被兄长宠的很,不知这世上坏人很多,一个貌美女子胆敢一人上路,只是被偷走包袱已是大幸。
于是孔芷熹就在这驿站停留两三日,驿站的小官儿也不敢撵人,这样的小姑娘,撵出去谁知会发生何事。偏偏他们怎么问,这姑娘楞是不肯说出自己家在何处。
孔芷熹好不容易碰上一位看着俊朗,不太像坏人又是去京城的人,这才上来问声,哪知这人竟半点也不肯理睬她,敷衍一句把她拒之门外。
孔芷熹又恼又伤心,她不愿回去的。既然这人说不通,那她只能想想其他的法子。
翌日,谢澈继续上路,孔芷熹早就在房中守着,见到他出门,亦步亦趋的跟上去。谢澈只当做看不见,去到后院喊车夫驾车离开,孔芷熹泪眼汪汪的跟在后面,出到驿站,看着马车朝远处白茫茫路上驶去,她也固执的提裙角追去。
直到马车越来越远,孔芷熹的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落下,她用袖子摸了把眼泪,眼前一片模糊,她还是固执的朝前追。不知追了多久,她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沉甸甸的,大口喘着粗气,实在跑不动,慢慢停了下来,眼泪一直没停过。
她跑不动了,可依旧不想这么放弃,慢慢的朝着走着。
开始飘雪,她冷的牙齿打颤,心里委屈不说,又有些害怕。
不多时,前方似乎有辆马车过来,孔芷熹瞧着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发现正是自己追的那辆马车,她站在原地,等到马车在她面前停车,厚重的车帘子被掀开,那个俊雅的男人轻叹了声,“上来吧。”
谢澈到底是没忍心,这姑娘太倔,怕她这样下去碰上坏人。
孔芷熹上了马车,里头暖洋洋的,角落燃着小炭炉,她在谢澈对面坐下,“这位大哥,真是多谢了,你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一定会登门拜谢。”
谢澈道,“不必。”
见他不太愿意说话,孔芷熹默默坐在角落不吭声。这马车是辆普通的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马车内部还算挺大,设计也比较精巧,暗格,放置炭盆的,小案几,一个不缺。
小案几上放着一壶热水,孔芷熹方才快被冻僵,这会儿身子还是忍不住打颤,她瞄了那茶壶好几眼,就听见对面的男子道,“案几上有热水,你喝些吧。”
“谢谢。”孔芷熹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又倒了杯捂手,她见对面男子翻看着一卷书,忍不住问,“大哥,你姓甚名甚,这一路总不好一直这样喊你的。”
谢澈:“谢澈。”
孔芷熹笑道,“那我以后就唤你谢大哥了。”
谢澈一怔,眼底有不明情绪弥漫。
孔芷熹见他不愿多说话,也不好过多打扰,两人就这么同处一车。天色暗下来时,也差不多行至驿站,在驿站休息一夜,次日继续赶路。这么赶了五六日,终到浙州,过了浙州就是京城了。
孔芷熹这几日很少同谢澈说话,她觉得这个好看的男子越是临近京城,就有些紧绷,他在京城是否也有牵挂的人?说起牵挂的人,除了兄长嫂子和小侄儿,还有一个远在京城的沈羡。她和沈羡也没见过几面,小时候见面多些,长大后也只有他偶尔去找兄长时方能见上一面。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羡时,那时候父亲刚刚战死沙场,母亲也病故,她亦是只有六七岁的模样,沈羡也只有十四,他长的很好看,颜如冠玉,那时她和兄长是去厣门关的,他穿着铠甲,英勇无比,小小年纪的她就生出仰慕之心。
那时,他也并未和她说过一次话,只是同兄长说了几句话。渐渐的,两家熟悉后,他和兄长成为至交好友,也和她讲过几次话,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冷淡的。
想到此处,孔芷熹有些泄气,不明白为何非要来京城。
最后两日,她同这谢澈讲话,他倒也肯搭理人了,两人偶尔聊上几句。在二十八这日终回到京城,入了城门,谢澈问道,“你家亲戚住在何处,我送你过去吧。”
孔芷熹有些踌躇,她就这样跑来找沈大哥,万一嫂子误会,惹得他们生了间隙怎么办。
谢澈望她,孔芷熹犹犹豫豫道,“送,送我去镇国公府吧。”她在京城一个认识的都没,也只能去找沈羡,至少让他帮着自己说说话,她现在的确不太想嫁人。
谢澈诧异,面上有几分冷意,“你说,你去找谁?”
“镇国公府,沈羡,他是我兄长的至交好友,我也唤他一声沈大哥的。”
谢澈面上彻底冷了下来,“我是不知你找的是沈羡,不然无论如何都是不回送你来京城的,沈羡已成亲,你这去沈府找他是何居心?”
孔芷熹气的眼睛通红,眼泪婆娑的瞪着他,“我自然不是去破坏他们感情的,只是家中逼迫,我我这才来京城寻沈大哥,想请他帮我跟兄长说说话。”她可能的确有些不服气,也想见见沈大哥妻子是何等容貌,为何能入了沈大哥的心。
谢澈沉默半晌,开口让车夫赶车去国公府。
孔芷熹在一旁默默擦眼泪,临近国公府她反而没了胆子,她这样来,好像的确会让人误会的。
车子在国公府正门停下,谢澈上前敲门,孔芷熹躲在他身后,有些紧张,脚就绊了下,人撞在谢澈身上,一股幽幽檀香窜入鼻间,她心猛的跳动下,谢澈回头望她一眼,她脸都红了,呐呐道,“对不起…”
“无事…”谢澈道。
很快有国公府的人开了门,认出是谢澈来,急忙道,“老奴见过谢大人。”
谢澈道,“不必多礼,敢问你家太太和大人可在家中。”
老奴道,“大人前些日子出门,只有太太在家。”
谢澈领着孔芷熹去见玉珠,人是他带回来的,总要给玉珠一个交代的。
玉珠听闻谢澈带了个姑娘来,心中诧异,思忖一番,以他这去幽州一年就碰上中意的姑娘,特意趁着皇上召他入京带回来给自己瞧瞧的,她心中高兴起来,慌忙让人把两人请入房中。
孔芷熹在外徘徊,迟疑不决,见丫鬟出来迎她们,她一把抓住谢澈衣袖,愁眉不展的道,“谢,谢大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这样突然找来,沈大哥的妻子误会可怎么办。
谢澈抽开衣袖,淡声道,“进去吧。”一路相处,他也看出这姑娘人品不差,就是被养的有些天真。
两人进房,孔芷熹抬头就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她梳着倾髻,发髻间插着一根翡翠簪子,穿着一身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褙子,系着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肌肤胜雪,美若天仙。
孔芷熹屏住呼吸,呆呆的望着玉珠。
玉珠欢喜的站起,“谢大哥,你回来啦?”又好奇的望了望他的身后,“谢大哥,这位姑娘可是你?”
“不是。”谢澈道,“这是我路上碰见的一位姑娘,说起来,事情有些巧合。”他缓缓道出两人认识的前因后果。玉珠恍然大悟,去看躲在谢澈身后的姑娘,她长的貌美,一双眸子很是灵动,似乎有些躲着自己,玉珠笑道,“你应该是孔大人的妹妹吧。”
孔芷熹从谢澈身后探出头来,“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玉珠笑道,“栎州距离幽州不远,我曾听夫君提起来过孔大人,是夫君至交好友,听闻孔大人有一妹,又同谢大哥路上碰见,想必是栎州那边来的,应该就是孔大人的妹妹了。你怎么一人跑到京城来了?这样可是不对的,你一个姑娘家,这样上路多危险,幸好碰见我哥哥。”
孔芷熹望着谢澈,“他是你哥哥呀?”
玉珠点点头,“你先坐下再说吧,我也正好让丫鬟收拾个房间出来,你先住着,等明日你沈大哥回来让他给你兄长送封信去,不管有什么,你这样跑出来都是不对的。”
沈大哥的妻子实在太温柔,孔芷熹越发的羞愧,“嫂,嫂嫂,我就不住府上了,去寻间客栈住着就好。我是因兄长逼着成亲,实在不愿意,又只认识沈大哥一人,这,这才冒然跑来。”
“这可不成,你这么远来京,怎能让你去客栈住着。”玉珠笑道,又吩咐身旁的甘草,“甘草,你去让丫鬟们收拾个房间出来,天气冷,多在房间摆着炭盆,缺什么直接拿了我牌子去库房领取就成。”
甘草应声出去,孔芷熹垂着头不出声。玉珠又问谢澈,“谢大哥,你这一年如何,幽州那地烂摊子应该不少的,皇上这次召你回京,怕也是担心幽州那边。不过,”玉珠一顿,笑道,“谢大哥能够回来过年真是太好了。”原以为几年都见不着面。
谢澈道,“玉珠不必担心,幽州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此次回来怕也待不了多久的,回来跟皇上禀告过,过了年关就要回去的。”
两人叙旧一番,玉珠留谢澈在府中用膳,谢澈摇头,“我还需进宫面圣,等见了圣上再去姜家一趟,我在姜家用膳就是。”他说完看了孔芷熹一眼,“我这就先进宫去,这位孔姑娘就留在府上。”
谢澈离开,玉珠拉着孔芷熹去隔壁的小院子里,“你就先住下吧,你的事情也不必焦急,等你沈大哥回来让他给你兄长送封信去。”
孔芷熹见她真心实意,心中越发羞愧,她是仰慕沈羡,可也没什么非分之想,这样找来沈府,沈大哥的妻子却依旧和蔼的待她。
安排孔芷熹住下,玉珠回房。
沈羡出门办事,约莫明日或者后日就能回来,这位孔姑娘来找沈羡,玉珠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里大概猜测到一丁点,这位孔姑娘可能对沈羡有些别的仰慕之情,却绝不是上门来破坏她们夫妻感情的,说到底也只是个被家人宠着的小姑娘,一切等沈羡回来再做打算。
谢澈去见过皇上,君臣于书房面谈,他讲了幽州这一年的的政务,他这一年算是比较艰难的,好在熬了过来,也把幽州自理的很好,瑞武帝自当欢喜,称赞一番,又许谢澈半月假期,让他在京城过年,过罢十五,快马加鞭赶回幽州就是。
谢澈谢过圣恩,出宫回姜府,见过师父师母,二人亦是欢喜,留他在府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