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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福也想跟着做这行,奈何什么都不懂,这次好不容易碰见顺路的,一口平州那边的腔调,穿的也是上好的绸缎衣裳,他有心结交,得知利润后,更是心动不已。
玉珠上辈子跟布匹打过一段时间交道,又见正好流行起来,有心给田家设个圈套。
这东西是赚钱,可假货也不少,玉珠就是打算买批次货忽悠卖给田家人,保证一次让他们赔的血本无归,再翻不起浪花,她都是打算亏钱整治田家人的,谁知挺顺利,看样子还从田福手中赚了不少。
玉珠问明路,“他可认的出你们?”
旁边的明尘嘿嘿一笑,“姑娘放心,保证化成灰都认不出来的,奴才跟明路都易了容,又是一口平州的口音,就算田家人回京,也肯定是认不出来的。”这两人小时都是平州那边的,后来被卖到京城,学了一口京腔,谁听了都不会想到他们是平州人。
“那批货已经卖给他们了?”
明路点头,“前儿卖给他们,奴才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这次还从田家人手中赚了不少。”
明尘感叹,“奴才们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还以为至少要三四个月才能办妥当呢。”不怪乎说她家姑娘是个有福的,瞧瞧看,只要同他家姑娘有关的事情,总能出奇的顺利。
那批料子是假货,不值钱,她交给明路明尘怎么去辨别的,田福不懂,被人哄骗,等他把那批货运回京也是卖不掉的,听说前些日子田家人还在凑钱,价值大几千两的货,要是真货,还真的能赚个翻倍。
大几千两对田家来说是全部,对如今的姜府却不算什么,玉珠给两个一人打赏五百两,剩下的银票明路明尘交给玉珠,玉珠又添置八千两给两人,“最近丰镐那带不是匪患严重吗,不少平民百姓遭土匪迫害,家破人亡,这些银子拿去救济她们吧。”
她没对田家人赶尽杀绝,只是拿走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让他们远离秋姨和月娥。
明路明尘拿了赏银去见谢澈,银子也打算上交,谢澈摆手,“不用,既然是姣姣赏给你们的,你们就留下吧。”
两人谢过,谢澈问他们事情具体经过,得知后也有些诧异。下午他过去找了玉珠,小姑娘在练字,她嫌自个的字没有力道,这段时日练字的时辰又加长了。
玉珠见谢澈来,放下狼毫,甩甩手,“澈哥哥,你来了,快坐,甘草正好煮了甜汤,一会儿你陪我吃一碗。”
谢澈吩咐白芍端了热水来,亲自用温热的帕子给玉珠敷着手腕,“你年纪小,骨头嫩,练字也得适当,省的以后骨头长歪。”
玉珠笑他,“澈哥哥快别吓我。”
敷了手腕舒服些,两人喝过甜汤,聊了许久,谢澈才问玉珠,“姣姣怎么知道辨别布料好坏的法子?”
“自然是多读书呀。”玉珠扯了本杂记给他看,“澈哥哥看上头就有,不过寥寥几十字,不多,好多人都疏忽掉,我看过就记下,用的时候才想起来。”
谢澈轻声浅笑,“果然姣姣聪慧了得。”
玉珠扯开话题,问他,“澈哥哥,你在翰林院怎么样,还适应吗?”
“都挺好的。”谢澈道,“姣姣要不要出去转转,今日我休沐,正好带你出去转一圈。”
玉珠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澈哥哥等我会儿。”说罢起身进了内室,挑了衣裳重新换下。
玉珠是挺喜欢逛集市的,市井百态都她来说都新奇的很,两人乘坐一辆马车,车轱辘吱呀吱呀的驶出府,两人转了大半天,从东市逛到西市,路过国公府胡同哪条大街上时,一辆富丽华贵的马车缓缓跟姜家马车擦身而过,还有不少随从,后头也跟着好几辆拉着拢箱行李的马车。
“这是哪家的主子?”外头有人议论,“好大气派,双马拉的马车,富丽堂皇的,不知是谁家的。”
玉珠挑帘子看去,见到那辆富丽的马车朝着胡同里驶去,她心里一跳,喊住车夫停下,看着那马车缓缓驶到国公府门前停下,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真切,隐隐瞧见那些随从仆妇从马车里扶出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来。
玉珠就想起小郡主曾跟她说过的话,“姣姣,开春了,我公主娘就要回来呢。”
莫不是嘉禾公主回了?
第74章
玉珠对嘉禾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好,无病无疼的跟儿女分开数十载,期间连一封书信都不给过一双儿女,就算她不甘心嫁给国公爷,既嫁了,孩子都生下来,那也是她的骨头,该好好对他们的。
“回去吧。”玉珠放下帘子,半垂眼眸轻声道。
这个要真是嘉禾公主,沈媚会来给她送信的。
回去几日,沈媚不曾送来书信,玉珠心里担心的厉害,可眼下不是上门的好时机。
且说国公府那边,的确是嘉禾公主回府,她对外声称身子不适一直住在平洲休养,这会儿为何突然回来,外人都只以为她是养好身子。国公府众人早就知晓公主要回府的事儿,柳夫人很早就让奴仆打扫正院,因着她是公主,国公府的正院一直给她留着,就连老夫人都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
沈媚得知公主娘要回,激动的都睡不着,天不亮就醒来,忐忑不安的在房中发了一天呆,直到日落西山,外头有奴仆通报,“郡主,夫人回来了。”
这个夫人自然指的是嘉禾,她虽贵为公主,却不算下嫁,国公爷是皇上身边的重臣,连公主府都没赐下,让她日后在府中好好伺候国公爷。
历代以来,公主找的驸马都是赐下公主府,和驸马在公主府中过日子,一切都是听从公主安排,驸马也甚少在朝中做重臣,一般都是闲散的封号或者官职。
所以嘉禾嫁给国公爷,基本就算是普通的后宅妇人,除了奴仆尊敬宫中赏赐,公主的待遇没有多少,因为皇帝不可能为了她去让国公爷做个闲散公爵的。
嘉禾由着奴仆扶着下了马车,她长的很娇美,杨柳细腰,柳眉杏眼,三十多的人,还是一身冰肌玉骨,因为是公主,自小教养嬷嬷教导着,长的媚却依旧透着端庄。
她神色淡淡的站在那儿,奴仆上前拍门,很快国公府的偏门打开,那老叟一见是嘉禾,怔了下,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国公府的正经夫人,离开数十年的公主,他行礼,进去通传声,这才开了国公府的正门。
沈媚得了消息,也不等含笑伺候,拎着裙角朝大门跑去,小片刻中,她猛的顿住脚步,恍然的看着正前方,目光对上那个娇艳柔美的女人,她长的非常的好看,五官和大哥有些像,表情有些冷,正淡漠的看着自己。
沈媚心中一缩,紧紧的握住拳,她忽然有些想哭,盼了那么久的公主娘,似乎,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的。
到底有些不甘心,或许公主娘和大哥一样,面冷心热呢,她犹豫下,上前几步,翁了翁唇,终于喊道,“娘。”
嘉禾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微扬唇角,伸手唤道,“阿媚,娘的女儿。”
原来是自己多心的,沈媚悬着心的落地,公主娘还是很喜欢她的,她欢喜的扑到嘉禾身上,“娘,娘,我可想你的,娘,你身子好了吗?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要不要去请御医来看看?”
真是傻孩子呀,嘉禾心底叹息一声,伸手抚着沈媚的发丝,“乖孩子,娘没事了,娘回来了。”
这几日,沈媚只缠着嘉禾,都忘记给玉珠送个口信,还是含笑提醒,“郡主,您和县君好些日子没见,可要给她送个信去?”
“要的,含笑,我写封信,你帮我去递给伯府,就说我过几日在去找玉珠玩。”她这几日欢喜的很,因为公主娘对她很好,只是娘回来后依旧在佛堂待的时间久了点,陪她的时候反而不多。
纪氏那边得知嘉禾回来日日去佛堂,她都忍不住冷笑声,跟身边的乳母许妈妈道,“这个也是个狠心的,对儿女不亲近,也不知是回来干什么的,等着郡主日后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不得伤心死。”
“夫人说的是。”许妈妈嗟叹声,“不过这对夫人也好,中馈还是夫人管着,府中大权也由夫人捏着。奴婢其实是想不明白的,一个女人怎么能那样狠心,对待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的。”
纪氏哼笑声,“不过仗着自己是公主,若是平常公爵府中的妇人,像她这样的,早就给休了,老夫人身体不好,这些事情也不会管着,我一个妾氏,也说不得她,不如由着她这样,总有她后悔的一日。”
徐妈妈心里也难受,纪氏是她奶出来的孩子,心底是很疼爱她的,可是夫人她后悔了吗?后悔进伯府做了妾氏,生下的子女都要低嫡子女一等,她甘心吗?
玉珠终于等到沈媚的书信,她的欢喜都能从信中溢出,玉珠看完低低叹口气,“看她欢喜就挺好。”
过去几日,沈媚心头那股子新鲜劲也过去,或许是觉得出一点什么来,她觉得公主娘会对她笑,会摸她的头,可那种感觉却达不到她的心底,大哥面上对她也是冷清清的,甚少对她笑,他会关心自己的功课,女红,穿的少也会念叨她几句,那份关心发自内心的,她能感受到。
这日她穿了一身嫩黄碎花翠纱露水襦裙,这个季节穿襦裙是很冷的,公主娘却只夸她一句好看,甚至没提醒身边的含笑去给她加件褙子。
回去的路上,她就哭了,含笑在一旁心疼的不行,“郡主,您别哭,许是公主没注意到…”
“是啊,我是她的女儿,她却连这个都注意不到。”她喃喃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府中那些下人们的话,我早就听说过,我,我知道她其实不在乎我和大哥,也不在乎爹爹的。”
含笑都想哭了,听见小郡主说,“含笑,去请玉珠来玩吧,我好久没见玉珠,有些想她。”
含笑迟疑下,“郡主,可要跟公主说声?”
沈媚脚步顿珠,神色有些暗淡,“说声吧,玉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要告知她一声的。”
去跟嘉禾说了邀请玉珠来府中玩的事情,嘉禾终于有了些反应,“是姜家的那个福昌县君吗?我倒是听说过她的事情,你同她交好也是不错的,是个有福的。”
玉珠得了信儿,次日带着甘草去国公府见沈媚,天气渐渐热了些,玉珠穿着一身芙蓉色暗花细丝褶缎襦裙,外面套着月白绣梅花百褶褙子,带着一对粉色宝石耳坠,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模样。坐在马车里有些没趣,甘草从格子里取个红漆描金梅花攒盒来,“姑娘,要吃点东西吗?”
抓了几颗炒香的核桃仁吃起来,马车外忽传来踏踏的马蹄声,苍劲急促,还有路人的惊呼声,“这是哪来回来的将士?瞧着好生威风呀。”
有人认出马背上的男儿,惊诧起来,“这不是国公府的沈世子吗?不是被国公爷召去厣门关吗?这都快三年了吧,怎么今儿回京了?“沈羡?玉珠嘴巴里的吃食也不嚼了,鼓着腮帮挑开帘子看过去,踏踏而过的铁骑骏马上坐着高大挺拔的少年,面容相比之前几年坚毅不少,脸型有了轮廓,开始菱角分明起来,通透的黝黑的眸子有些摄人心魄。
沈羡察觉到什么,勒住缰绳,高头马俊扬蹄鸣叫,两只前蹄稳当当落在地面,发出嗒的一声,他回头去看,海棠色暗纹的帘子下透着一张似雪如玉的小脸儿,精致小巧的很,怕是连他巴掌大都没,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此刻那双眸子正惊喜的看着他。
原以为那个吃挺多的小县君会长成一个小胖团子,却不想再见面与料想的很大差别,分明就是个袅袅婷婷的小姑娘,家中有女初长成的模样。
他心中微动,扯了下缰绳,转过马头,黑色骏马踏踏朝着马车过去,停在车帘边。
玉珠惊喜的喊,“沈大哥。”声音嘟嘟囔囔,这才惊觉嘴巴里的核桃仁还没吃掉,她嚼吧嚼吧东西吞咽进来,复又欢喜的说,“沈大哥,你怎么回京了?信中也没说给我,不然能喊了阿媚一块去迎你的。”
几年不见还是这般爱吃,几年不见也没半分生疏,算是多亏了两月一来往的书信。沈羡的眸子还透着清冷,嘴角却翘起,“圣上密书召我回京的,要先回国公府一趟,应该和你同路的。”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如玉石之音,好听极了。
“正好我要去国公府找阿媚,沈大哥要不要一块儿?”玉珠邀请他上马车,既是密信召回,应该是连夜赶路回来的,见他眼底都有淡淡的青色。
沈羡没有拒绝,下了骏马,他还穿着一身暗青色锦衣,系着玄色披风。把战马交给同行的将士,他踏上马车进到里面。姜府那辆破旧马车早就换下,府中几辆都是富丽的很,这辆是玉珠常做的,里面挺宽敞,不少暗格给她放东西,还能拆成一张小榻供她平日累着时在马车上休息。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玉珠亲自从一旁的暗格里取了青玉缠枝莲纹铜壶和配套的青花缠枝纹茶盅给他倒了一盏热水,“沈大哥,你先喝些热水,还有一刻多钟的路程,你先歇着,我们不急着叙旧,等得空我在找你说说话。”
几年不见,小丫头越发的体贴人会说话了。沈羡接过茶盅,拇指细细的摩挲上面青花缠枝的暗纹,半晌不语,暗垂的眸子掩藏着他的情绪。三年不见,玉珠觉得他的心思更难琢磨了。
沈羡喝掉茶盅中的热水,听了玉珠的话,闭目养神,哪怕这样,他的背依旧挺直。
很快到国公府门前,平日玉珠来总从偏门进去,这次世子回,开门老叟一见,惊了一跳,喊小厮去通传,自顾打开正门请了世子进,玉珠也跟着他一块从正门进去,走到雕花走廊时,沈羡侧身看她,“我先回去换身衣裳进宫面圣,晌午怕是回不来,你明日过来国公府用膳,正好叙叙旧。”
领路的小厮躬身小声说,“世子,公主回府了,您要不要先去见一见公主。”
玉珠见到沈羡微微一怔,神色不虞,脸色也沉下去,“不见,你领着县君去找郡主,不用管我。”说罢大步上了走廊,很快过去垂花门,身影消失不见。
小厮不敢多言,领着玉珠去沈媚的翠凝院,小郡主应该正在练字,呆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支笔,半晌不见她动笔,就连玉珠进门也没听见,还是含笑把迎进门,小声跟沈媚说,“郡主,四姑娘过来了。”
沈媚终于回神,有些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起身迎她,“玉珠,你可算来了。”
玉珠回头唤了声宝儿喵儿,身后两只大兔子蹦蹦跳跳进来,一点也不认生,满屋子蹦跶起来。含笑给她送信时说了些国公府的事情,玉珠知道沈媚应该是发觉些什么,肯定很伤心的,特意带这两只兔子来陪他玩儿。
见着两只大兔子,沈媚心情果然好上许多,让含笑去厨房拿些菜叶子喂它们,她喂的正专心,忽然听见玉珠说,“对了,阿媚,来的路上我碰见你大哥,他回京了。”
沈媚猛的转过身子,一脸欣喜,“可是当真?玉珠,我大哥真的回来了?”她说着起身急着想出去,“我得出去看看。”
玉珠拦住她,把小姑娘按在太师椅上坐下,“你大哥是皇上密信召回的,这会儿应该换了衣裳进宫面圣去了,说是晌午怕也不会回来用膳的,可能会等到很晚才归家,你不必等着,他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看你的。”
沈媚蹙了下眉,“那,那我大哥知道娘回来的事情吗?”
“知道的,家中已经有小厮跟他说过,不过他连公主也没见,回房换了衣裳就离开的。”
玉珠能看懂她在想什么,她觉得小姑娘无助极了,“你放心,你大哥回来第一个要见的肯定是你,你在家中等着,我们一会儿看看书,晌午我陪你吃些东西,时间很快过去的,你大哥很快回来的。”
沈媚眼眶慢慢泛红,她紧紧握住玉珠的手,“玉珠,谢谢你。”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大哥和玉珠对她更好的人了。
玉珠在国公府陪郡主看书练字吃了午膳,到了申时末,沈羡才回府,第一件事果然是来到翠凝院见沈媚。郡主见到他格外的激动,哭着往他身上扑,“大哥,我好想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羡见她沾了一身兔毛,实在受不住,把人推开,吩咐一旁的含笑,“含笑,下去帮你家主子梳洗干净,换身干净的衣裳在送过来。”
沈媚气的脸都有些红,“大哥,你又嫌弃我!”气鼓鼓的模样反倒恢复了些以往的活力。
玉珠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沾了一身兔毛,她眸里溢出笑意,“沈大哥,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明日再来叨扰,你多跟阿媚说说话,她有些不开心。”
沈羡早就换了身石青色杭绸直裰,腰间系着玉带,身材高大的很,玉珠刚到他胸口。他站在玉珠一侧,缓缓道,“我送你出去吧,阿媚她得好一会梳洗的。”
“好呀。”玉珠笑的眼睛弯弯,“正好我有许多话想跟沈大哥说,一别三年,甚是挂念。”
第75章
沈羡送玉珠出了垂花门,右转踏上雕花走廊,两人走的有些慢,玉珠也不见半分拘谨,她抬头问沈羡,“沈大哥,你这次回京能待多久?”
沈羡人高马大,步子也有些大,再刻意放缓脚步也总比她快些,因此总是走两步停顿下,听见玉珠的问话,他就说,“皇上这次召我回是为了丰镐匪患的事情,不出意外,会让我领兵前去,等事情结束,我应该也会留在京城。”
玉珠大概是有些明白的,这三年算是他的历练期,赚些军功回,圣上论功行赏,他要是在除掉丰镐的匪患,皇上只会更加重视他,回来后官位也不会低的,他们武将和文官是不同的,武将只要有军功官位就能升,文官需慢慢熬资历,除非对朝廷有着什么贡献,一般来说,武将是拿命来博军功,文官会好上许多。
玉珠很担忧,“沈大哥,丰镐那边的匪患我也听说过,都是些亡命之徒或者朝廷追查的重犯聚在一起的,无恶不作,心狠手辣,经常骚扰那地的百姓和世家,地势对他们也颇有力,皇上这两年派出不少将士去剿匪,全部无功而返。”
“嗯。”沈羡微微点头,“直接硬碰硬是不成的,他们总是避着,这事情其实也不难,需要智取,另外需要大半年时间布置,急不来,所以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京城的。”
圣上想要他领兵剿匪的事情没几人知道,告诉玉珠也是因为他知道她嘴巴严,不会随意把事情说出来。他一说智取,玉珠也算明白,这事情对外不能乱说的,她了然点头,“那我明日再来跟沈大哥一聚。”
直接送玉珠出国公府大门,看着姜家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沈羡才跨进大门,门口守着的小厮立刻说,“世子,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不去。”沈羡表情淡漠,“你去告诉她,等晚上用过完善,我会去给她请安的,现在我要过去翠凝院一趟。”
小厮不敢耽误,过去正院给嘉禾通报一声,嘉禾闻言,面上怔住,却不意外。是呀,她离开时,她的长子才五六岁大,她刚生下小沈媚没多久,实在厌烦国公府的日子,提出去平洲休养身体,那时候唇红齿白的小男娃拉住她的衣袖使劲的挽留,“娘,娘你留下好不好,儿子去宫中给您请御医,娘,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还是狠心的丢开懵懂的儿子跟嗷嗷待哺的女儿。
她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没什么好怨言的,是她对不起他们。
沈羡去翠凝院陪着沈媚说了不少话,又陪她用了膳,哄着她睡下才过去正院,透过窗棂,里面烛光闪烁,守门的婆子见着他立刻进去通报,嘉禾整理下易容,才让人把他请进去。
嘉禾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看见品貌非凡的儿子站在黄花梨雕凤羽绿石插屏前,她是有些激动的,到底养在身边好几年,她冲他招招手,“孩子,你都这般大了,快过来让娘瞧瞧。”
沈羡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背着烛光,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嘉禾只能听见他冷若冰霜的话语,“这些年我渐渐大了,许多事情已经知道,当年你为何离开,我也找人调查清楚。至于你为什么回京,是那人也要回来吧。我不管你如何,只希望你还能记住你是国公府的正经夫人,是阿媚的娘,莫要做出什么有辱国公府的事情来。”
他声音顿了下,对嘉禾脸上的泪水视而不见,继续说着,“就算你对阿媚没有感情,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她一心念着你,不知你是个凉薄的人,不管如何,你好自为之吧,以后没什么事情不用找我,我与你,实在没甚太多的话可说,就这样吧,你也早点歇息。”说完不带半分停顿的离开,余下嘉禾扑在椅子上哭的伤心。
四月多的天气还是有些寒的,特别是入了夜,露气比较重,沈羡披着大氅,衣摆下处已被露水浸湿,他脸上的寒气却更重一些,小时候他还是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离开他和妹妹,渐大,有些传言他也听到,再找人一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这个薄情的娘是个痴情种,和父亲成亲前就有个意中人,这么些年,念念不忘,竟连一双亲生女儿都不管,躲在平洲情凄意切。
那意中人也在朝为官,这些年不在京城,一直在云州那边,去年冬日刚得皇上口谕,奉旨回京,他这个娘知道后也就跟着回,无非就是为了见那人一面,真真可笑极了。
翌日,玉珠特意来国公府陪沈羡沈媚吃午膳,她同沈羡说了不少话,她是个性子开朗的,遇见谁都能说上几句,更何况几年不见当做哥哥一样对待的人。
去上一两日叙叙旧就是,玉珠也不好总往国公府跑,何况沈大哥事情不少,嘉禾公主也回府,她常去就不太好。
日子过的快,转眼到了五月,玉珠这日正在房屋里练字,明路跑到跟她小声说,“姑娘,田福回京了,带着那批货,估摸着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玉珠嗯了声,“你和明尘照看着点,别出了什么意外。”
“奴才省的,姑娘您就放心。”明路说道,“姑娘,还有件事情奴才也跟您汇报一声,田福那个儿子田昆虎这些日子总在月娥姑娘家门前徘徊着,奴才觉得这人怕是没安好心思。”
玉珠顿住,把手中的笔搁在青瓷冰纹砚台上,她蹙了下眉,“你跟明尘多帮我照看些,月娥姐那边我也知会一声的。”
“姑娘放心,奴才省的。”
玉珠下午就去了秋姨家中,跟她们说了这事情,也让月娥这些日子不要出门,月娥道,“玉珠妹妹放心吧,我省的,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该遭天谴。”可见也是恨极了。
不出几日,明路又给玉珠递了消息,说田福已经把这批货物转手卖给京城各大布坊,今儿终于认出这是假货,把田家给告去官府,明路笑道,“姑娘,您就放心吧,那田福已经被压进大牢,那批货物也都给官府没收,还赔了几个布坊的银子,他当初吃下这批货可借了不少银两,现在货被官府没收销毁,他只能发卖家产去还债,怕是连家产都不够的。”
上万两的银子,田福当初不顾家人劝说,执意为之,本以会赚个盆满钵盈,不料却深陷牢狱。
玉珠问,“那陈大廉家中如何了?”
“这个姑娘也不用担心,当初田福和田氏说好的,赚了银钱一家一半,田氏也是个贪心的,怕她哥哥哄骗她,还特意签了契书,想赖都赖不掉,这两家算是完了,且那契书就是陈大廉签下的,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这个时代的律法对于售卖假货也会严惩,销毁东西,罚钱,一顿牢狱之灾都是少不了的。
田家的日子也是一团糟,田昆虎跟田月桐再也没心思谋害别的姑娘家,整日被逼债的上门,躲在家中不敢出去,姑姑田氏总是上门哭闹辱骂,责怪田福把她们家害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