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觉得已经没必要与她废话,便直接道:“裴律那个废物不值得我报复,你还是让他别再惦记我的未婚妻,否则我怕会忍不住废了他。”听似轻飘飘的话,却不像是说说而已。
但这话在裴老夫人听起来,却又是另外一个意味。她素来认为的废人却是在如此贬低裴律,如此大言不惭。她当即便喝道:“莫不是你连脑子也废了?好好说话。”
裴延:“杜青宁我必娶,祖母请回。”
裴老夫人:“你…”
“来人,将老夫人请出去。”随着裴延的一声令下,便有几名护卫进了书房。
看到这架势,裴老夫人气的脸色马上便有些发青:“你这是何意?”
裴延淡道:“祖母不想太难看吧?”
裴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开来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咬牙出声:“废了,真是废了。”话语间,她由着申嬷嬷给扶了出来,因为再留下,只会闹得更难看,会让她被气死。
裴老夫人被“请”走后,裴延吩咐沈星:“去查查老夫人所言来自何处。”
沈星知道公子指的是什么,马上便出去了。之后又很快带来消息,说是汪彩曳捅出来的。
汪彩曳这个人,裴延是记得的,他又吩咐道:“别再让她出现了。”
沈星:“是。”
自捅出裴延娶杜青宁是为了报复裴律这件事后,汪彩曳便一直等着退婚的消息,奈何却始终得不到结果,便不得不拉着汪彩和去武平王府打探情况。不想当她们要进入武平王府时,却是被王府的守卫给拦了下来,说是从今往后,武平王府禁止汪家大姑娘的进入,也不会被通传。
“为什么?”汪彩曳觉得难以置信。
可守卫不理她,只顾拦着她的进入,这让她感觉很慌乱,差点哭了出来。
这时同样得不到答案的汪彩和拧眉道:“罢了,你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探探情况。”
汪彩曳使劲扭着手中帕子,委屈的点了下头:“小妹快点。”
汪彩和:“嗯!”
汪彩和应下后马上就进去了,后来带出来的消息是,裴延与杜青宁的亲事没有受到影响,不仅如此,裴老夫人还被硬是要娶杜青宁的裴延给气得卧病不起。
汪彩曳闻言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那王爷呢?”
汪彩和也是觉得非常不痛快,没好气道:“舅舅还是老样子,似乎并不信二表哥是为了报复大表哥才要娶杜青宁。”
裴永骁不信,裴老夫人被气病,所以这亲事还是阻止不了。
汪彩曳不由一阵头晕目眩,那她该怎么办?以后她该如何做?
后来想到什么,她哽咽着又问:“那我为何进不了武平王府?”
“我不知道。”提到这个,汪彩和就更气,她姐不被允许进入武平王府,这不是在打他们汪家的脸吗?让她以后在武平王府的脸往哪里搁?
汪彩曳免不了对汪彩和又是哭又是求,可汪彩和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后只能拉着她回去了,想着以后再说。
冬月。
随着进入冬月,气候更是寒凉了不少。但雍都在大霁靠南,与其他地方比,是算暖和的。这时的雍都已陆陆续续开了些梅花,尤其是雍都的所谓梅街,已经有不少人过去游玩。
杜青宁觉得梅花好看,便也拉着杜青雨来到了梅街。
梅街之所以为梅街,就是因为这里栽种了不少梅花树,路边、湖边、路旁边的巷中…只要能栽的地方都错落有序的栽了些梅花树,每到梅花盛开的季节,这条街便会变得花香扑鼻,美不胜收,也尤其热闹。
姐妹俩赏着梅花闲逛间,提到下月杜青宁与裴延的大婚。杜青雨问杜青宁:“下月就要与二公子成亲了,阿宁可有紧张?”
杜青宁点了下头:“怪紧张的,但更多的是舍不得,舍得爹,舍不得三姐你。”
杜青雨又何尝舍得,眸色不由暗了些。
杜青宁想了下,又道:“也不知三姐何时遇到自己的缘分,我放心不下三姐。”想到那个杜青南,她就觉得烦心。
听到杜青宁的话,杜青雨不由想起那元公子,越发的有些忧郁了。
“你是杜家四姑娘?”陌生的女声从她们身后响起。
她们立刻转头看去,入目的是汪家大姑娘汪彩曳。但她们并不认识她,于是心怀疑惑。
“你是…”杜青宁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眼熟。
汪彩曳当下的脸色尤其憔悴,为了裴延,她几乎愁白了头,却是想不出半点方法阻止他与杜青宁的婚事。因外祖母最疼她,她便去了外祖家,企图让外祖母帮她想想方法,奈何外祖母却是劝她放弃。
后来路过梅街,因她喜欢梅,便下马车打算逛一逛,缓解缓解自己心中的郁气,倒未想会在无意中听到两位姑娘的对话,她一听便猜到眼前这瞧着更水灵些的姑娘就是杜青宁。
汪彩曳难得的镇定自若,她自我介绍道:“我是武平王府姑太太夫家,汪家的大姑娘汪彩曳,武平王府二公子算是我表哥。”
见她特地点出裴延,杜青宁便问:“你想与我说什么?”
汪彩曳:“我想与你说二表哥。”
杜青宁上下打量起对方,觉得对方瞧着就不像是有善意的。
一切为了裴延,汪彩曳就算很紧张,也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无异,她继续道:“我与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想来四姑娘还不知道二表哥娶你的理由就是为了报复大表哥吧?”
“嗯?”杜青宁似乎挺诧异,“汪姑娘为何这么说?”
汪彩曳:“从小到大,受尽冷眼的二表哥就嫉恨养尊处优的大表哥。因为大表哥喜欢你,所以二表哥才会要娶你报复大表哥。你难道真以为二表哥是真心想娶你?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当哥的退了婚,当弟的就要了,时间还这么短。”
就算这话说的有板有眼,杜青宁也觉得自己不该信的,因为对方明显是想破坏她与裴延的婚事。
可是她却不由想起偶尔所见到的裴延那异样深沉阴郁,但时间短暂到让她以为是错觉的眼神。她知道他这个人藏得很深,也本就觉得他对自己的感情发展的太迅速,仿佛就是突然深情到让她觉得压抑。
所以,在心里,她莫名不能完全否认汪彩曳的话。
但她并不想让汪彩曳如愿,只应了声:“哦!”便拉起杜青雨就走。
汪彩曳见她竟完全不受影响,马上便过去拦住她的去路,拉大了声音道:“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他?”
杜青宁随意道:“嫁啊!”
汪彩曳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人,马上又道:“可我不能让二表哥一时看不开葬送自己的亲事。”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想嫁,何况我觉得他很喜欢我。”杜青宁看到汪彩曳似乎气红眼了,马上又道,“我才不会听你这种恶毒的人挑拨离间呢!”
一句话将汪彩曳打在了最不堪的位置。
挑拨离间的恶毒人,汪彩曳又怎愿意觉得自己是这种人,她不由怒了:“我说的是事实。”
杜青宁不愿意与她纠缠,正巧这时看到路边摊上有卖棒槌的,她当场就买了个棒槌。她抬起棒槌对着汪彩曳:“你居心不良,别跟着我,否则我打你啊!”言罢直接拉着杜青雨绕过对方往前走。
汪彩曳也是娇生惯养的,何曾被人这么吓过,即因为杜青宁的话愤怒,又不由害怕的真不敢上前拦住对方。杜青宁什么样的人,她也打听过,就是被当成男孩子养的野蛮人。
可二表哥怎能娶这种人?所以不是报复是什么?
杜青宁拉着杜青雨走远后,杜青雨便问杜青宁:“你相信她的话吗?”
杜青宁想了下,摇头道:“不相信。”最起码,她得让杜青雨知道,她一点也没起疑。
杜青雨没有杜青宁那身在局中人的体验,只单纯觉得那汪彩曳明显就是居心叵测,所以她不相信才是对的。
姐妹俩瞧着倒不算是受了影响,在这条梅街玩到了天色不早时,才迟迟离去。
而随着她们离去后,身在序月水渊的裴延垂眸间听着下面的人向他禀报着她的去向。
听罢,他却是冷冷一笑。
喜欢梅是么?为何不来千百庄?
继上次裴延与杜栩比武之后,雍都又起了一个负面的谣言,仍是关于裴延的。百姓间几乎都在传他娶杜青宁是为了报复其长兄武平王世子裴律,所以自然而然的,也都知道裴律对杜青宁有情,却是在退婚之后。都还没忘裴律之前向杜青宁的妹妹杜青慧提亲,又马上撤礼之事,所以免不得也将这事放在一起大开想象力。
对百姓来说,这些上流贵胄的生活着实精彩,都津津乐道。
靖阳侯府作为女方的府邸,自然免不了很快就得知这些传言。杜老夫人不在乎杜青宁如何,她在乎的是这丫头闹出事情还得拖着整个靖阳侯府一起处在谣言之中,丢人现眼。
她气的一拍桌子:“真是家门不幸,要嫁谁不好,偏要嫁个废人。如今倒好,看看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我倒要看看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是退婚不退婚。
一旁的杜青彤却是有些走神。
听杜老夫人发怒唠叨了许久,杜青彤找了个借口离去了。
芙莒对杜青彤道:“姑娘,也不知这事三老爷与四姑娘可是知道,要不奴婢去透露下?”
杜青彤仍在想着什么,默了许久后,才淡道:“不必。”她向来觉得,直接拿下男方才是本事,所以她的注意力都在他本人身上。
芙莒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有掂量,便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杜青宁先一步知道了这个谣言,也已去了千百庄。一路上,她不由暗暗嘀咕起来,无论是真是假,如此传出来,真是让她没脸。极有可能就是那汪彩曳见她不为其话所动,才恶意散步的谣言。
今日的裴延在露天台上,垂眸间,他见到杜青宁,眸中仍是深色一片。
杜青宁正欲朝北继续去,这时沈星过来告诉她:“四姑娘,公子在露天台上。”
杜青宁闻言抬头看去,就见到露天台上似乎在看着她的裴延。明明离得远,她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却莫名又起了那种非常熟悉的压迫感。
她抿了下嘴,便转身上去了。近了再看他,他脸上的神色仍旧温和,正对她轻柔的笑道:“来了。”
杜青宁抛开那些负面的感觉,过去就问道:“你可听说了外面的谣言?”
“谣言?”裴延面露疑惑,似乎并不知。
杜青宁便将这事细细道来了,末了便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你肯定有办法清除流言的,赶紧清除掉吧!”
裴延暂时没回答,而是向她伸出了手。
她犹豫了下,才将小手搁入了他的大掌间,任他握着。可恰恰是这丝犹豫被他收入眼底,一丝戾气从他的眼中划过。
那丝陡来的寒凉只在一瞬间又消失了,倒没引起杜青宁的注意。
裴延轻捏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问道:“阿宁是不是相信了那些谣言?”
是相信了才对他有了隔阂?那为何不质问他?还是压根就不在乎,只是单纯觉得让自己没脸了?
杜青宁确实有点半信半疑,可若说出来,怕是太容易误伤人,便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裴延垂眸笑了下,让人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乍一瞧,倒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他抬眸轻抚着她的脸,轻柔道:“乖。”
此刻的他真的很温柔,指下有着她可以感觉的浓烈情意,让她不由忘记了其他,只乖顺的看着他,问道:“那谣言可以破除吗?”
他笑了下:“可以。”
她闻言点了下头:“那就好。”
裴延想到什么,便问她:“你可喜欢梅花?”
杜青宁:“喜欢啊!”
裴延笑道:“序月水渊后头有片梅林,过两日该是能开得不错,到时你过来赏梅?”
杜青宁闻言觉得惊讶:“有梅林?”她觉得能让他拿得出手的,定然是开得极不错的梅花。
裴延:“嗯!不过今日先陪我将就着赏看赏看千百庄内的?就在北面也有一块不错的。”
“好。”杜青宁点头,瞧着他那张脸色还算不错的俊颜,想着他这段时间估计都在序月水渊养身子,该是挺闷的。
在杜青宁推裴延下去之前,裴延看了眼沈星,沈星马上便施用轻功离去。
在裴延的指示下去到千百庄北面的梅林,望着那成片盛放,如云霞堆满枝头的梅花,这感觉比梅街的梅花好多了,可他竟说将就着看看。如此,那序月水渊后头的梅花不是更好了?
杜青宁感觉有些期待。
裴延见她似乎挺喜欢,便笑问:“过两日可愿意过来?”
她马上点头:“来啊!我要看序月水渊的梅花。”
裴延调笑道:“看来花比我重要。”听似很轻松的语气,让人不易发现其中深意。
杜青宁觉得他是一个小气的人,正是跑过来欲折枝的她听到这话,马上又快步跑了回来,推着他一起在这梅林逛着:“花当然不会比你重要,花谢了花没了,我没有感觉。你若伤到半分,我就会很难过。”
挺动听,裴延嘴角的笑显得真了些。
他们一起赏看梅花,直到天色确实不早,凉意重了时,裴延难得主动开口让她回去。
在快到千百庄大门的时候,她遇到了汪彩曳。汪彩曳本是因太过期待而红起来的脸,在见到她后,立刻冷了下来:“二表哥喊我过来的。”
听起来像是在炫耀,杜青宁“哦”了声,直接与对方擦肩而过。
汪彩曳见杜青宁每次都不为所动,不由握紧了拳头。但想到二表哥难得主动要见她,她又满怀期待了起来。哪怕因谣言的事情不由有些心虚,可也止不住她心中的希望。
当下的裴延已在序月水渊的梅林前,看着这片片梅花,不知他是在想些什么。直到汪彩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汪彩曳柔顺的喊了声:“二表哥。”
裴延没回头,只懒懒的问道:“乱传布谣言的是你?”
汪彩曳猜到过这个,却没想到质问会来得这么快,她变了脸色,眼睛立刻红了:“我…”
犹豫了下,她就委屈道:“散步谣言的不是我,但也是事实,二表哥怎可为了报复,牺牲自己。”
背对着这头的裴延似冷笑了下:“我那么喜欢她,怎可让她怀疑我的真心呢?”
“什么?”汪彩曳惊住。
裴延:“看在你喂过我的狗,饶你一命。”
汪彩曳更是不解他这话是何意,但脸色下意识变得更难看。
裴延终于转过了身,凉凉淡淡的看着她:“可你会影响我和阿宁的关系,留着也不合适。”又是这种看死物一般的眼神。
汪彩曳在他的目光下,不由打了激灵:“二表哥,你…”
裴延吩咐沈星:“将她抓入地牢,使劲折腾,疯了再放出来。”
沈星:“是!”
汪彩曳瞬间睁大了眼,感觉自己仿若听错了什么,她打着颤:“二表哥,你在说什么?”对她来说,裴延一直是温润如玉的男子。
直到直接被护卫拖走,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便大喊着:“二表哥,二表哥…”一声比一声慌乱,一声比一声凄厉。
裴延继续看着眼前的梅花,仿若听不到耳际的喊声。
第60章
关于谣言与汪彩曳的话,杜青宁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不可否认,在之前她也会偶尔感觉裴延有异常,只是因为太过说不清道不明,与他的好相比也有些微不足道,就被她忽视了去。如今有了他娶她是为了报复裴延的说法,她就总是不由将自己的感觉与这事搁在一起想。
她当真没法完全否认其真实性。
用晚膳时,她看了看面无异色的杜栩,心想也不知爹可是听到过这些谣言。本想问问爹的看法,又担心爹根本不知道,反而惹怒了他。
正是她低头吃着饭,打算作罢时,杜栩却出声了:“在怀疑那小子娶你是否真是传言中的那个理由?”
“啊?”杜青宁抬头惊讶的看着杜栩。
杜栩迎视着她那双透着困惑的眼,道:“别多想,他娶你确实是真心。”语气虽淡然,却让人听出了笃定的感觉。
听到最信任的爹这么说,杜青宁马上便安心的笑了:“爹为何这么确认?”
杜栩垂眸淡道:“为父活了半辈子,又怎会看不透一个毛头小子是否真有情,何况他并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性子,以他的能耐,也不需要以那么窝囊的方式去报复一个人。”
杜青宁相信爹的话,可也不由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我总感觉他藏着事。”
杜栩:“他藏着事是另外一回事,与对你的真心并不冲突。”
也是,爹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让杜青宁感觉通透了不少,或许她要做的事情是慢慢更加了解裴延,而不是胡思乱想。
反正他待她是真心就行了。
杜栩看了看吃东西明显吃得起劲不少的女儿,也没再说话。
在外头四飞的谣言,突然转了个风向。也不知是如何生起的,都说谣言是假的,事实上是汪家大姑娘汪彩曳因倾心于裴家二公子裴延,为了破坏这段亲事,才恶意散布的。如此,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就变成汪彩曳一人,还有她背后的汪家跟着一起丢人。
汪家的人愤怒之余免不得要拉着汪彩曳问一问,奈何却莫名寻不到人。后来便都慌慌张张寻起人,不想次日早上见到了疯疯癫癫自己回家的汪彩曳。
这人突然疯了,自然震惊的震惊,伤心的伤心。
没人知道汪彩曳疯之前去了哪里,查也无处可查,不少人都觉得她是否因承受力太弱,因被戳穿所作所为,彻底毁了名声,才会疯掉。
对汪家人来说,自家的姑娘无论做过什么,如今疯都疯了,那便是受害者。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不顾他们汪家而把真相捅出来,将汪彩曳害到如此地步的就是武平王府,于是这汪家便怨上了裴家。
作为裴家的女儿裴悟心夹在中间就不好过了,她马上便去了武平王府。
裴老夫人虽卧病在床,但外面的事情也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当她得知裴延要娶杜青宁是为了报复裴律的事情被传开,自然怒不可歇,让裴永骁马上破除流言。对她来说,武平王府的名声自然极大。后来流言确实破除了,却是以伤害汪家的方式破除了,她自然也是不认可的,可都已经这样,将儿子骂了一顿也就罢了,毕竟她又怎看不出来汪彩曳那丫头确实也是动机不纯。哪想今日女儿却突然过来告诉她,汪彩曳疯了。
如此,事情就严重多了。
裴老夫人觉得越发的头疼。
她不在乎汪家如何,可在乎已嫁入汪家的女儿难做。之后便一个劲的琢磨着该如何弥补汪家,好在裴汪两家地位悬殊巨大,在利益上也不是不好弥补。
后来裴悟心便又带着消息回去了。
路过城中的一家她颇为喜欢的首饰铺子,她便下来看了看。
裴悟心这个人性子颇为像裴老夫人,因与裴律生母关系甚好,觉得害死其的是文玉大长公主,便与其他人一样尤其厌恶裴延。想到汪彩曳之事是由裴延引起,免不得对这个侄子越发的不待见。
被领至后头挑名贵珍品后,她的贴身嬷嬷见四下没人,便问道:“夫人觉得二夫人可是能说得通?”
裴悟心淡道:“说不通,也得说得通,谁能想到曳儿那丫头能疯?要说,其实也是咎由自取,二叔仕途不顺,如今还能捡个好处。汪家不温不火多年,说不定还能趁这次爬起来。”当年她嫁人时,裴家还没有如今地位,否则也不会嫁到汪家。
嬷嬷觉得也是,损失一个不安分的姑娘能给汪家带来那么多好处,也是不亏。
好巧不巧的,这话被刚过来的杜青宁与杜青雨收入耳里。诧异过后,杜青宁拉着杜青雨轻手轻脚的又赶紧走了。
她们不认识裴悟心,但单是“曳儿”与“汪家”两个字眼就能让她们想到汪彩曳身上,何况这雍都的大户似乎只有一个汪家。
她们直接走出了首饰铺子,杜青雨犹豫了下,小声问道:“是汪家大姑娘疯了?”
杜青宁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谣言转向之事,汪彩曳才会疯掉。可如此的话,承受力未免太弱,至于吗?
她便问杜青雨:“如果是三姐,站在她的角度,至于因为之前我们听到的传言疯掉吗?”她想,或许是因为她没心没肺,承受力比寻常姑娘强,才会难以理解,她想三姐该是能理解些。
杜青雨想了下,道:“会很难以接受,但不至于疯,或许她的承受力要弱一点。”
杜青宁点头间,不由想起前日在离开千百庄时,见到汪彩曳的那一幕。
她莫名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下意识的,她便拉着杜青雨特地去打听了一番,后来得知汪彩曳是在昨日被发现失踪的,今日一早疯疯癫癫的出现在汪家门口。至于前日,却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越发觉得奇怪了。
杜青雨见她在出神,便问道:“阿宁在想什么?”
杜青宁回神,下意识隐瞒,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杜青雨想了下,又问:“是觉得好端端的人突然疯了,感觉挺难过的?”
杜青宁沉默了一番,却突然反问杜青雨:“三姐觉得裴延这个人如何?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杜青雨闻言愣了下,才道:“我觉得,无论他是不是好人,对我们来说,他都是好人。”
杜青宁觉得杜青雨这话挺在理的,可还是有些惆怅道:“我总觉得他和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越来越不一样。”
杜青雨叹了口气,劝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了吧,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他那个人该是挺冷漠的,似乎只会对你真正的热心,但是如此不就够了?嫁人不就图个真心?”
杜青宁缓缓点了下头,心觉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她们游荡间,来到了一处湖边,见前头有个亭子,便欲过去坐坐。
不想抬眸间见到一个人,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男子正站在亭边。他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正在摘那钻入亭下的枝头上的梅花。他身姿挺拔颀长,气质出众,单是个侧颜,也能让人看出他生的究竟有多么俊美。
他折下一朵梅花,捻在指尖,垂首间似乎在想着什么,颇为出神。
以杜青宁与杜青雨的角度来看,这当真像是一副极完美的画。但她们当下想到是另外一个问题,这男子她们见过,就是荆城武会上,那个神秘的男子。
这人长得虽好看,却总莫名让人觉得很危险,由里到外,高深莫测的危险。出于本能,杜青宁拉着杜青雨就欲转身,不想他却在这时侧头抬眸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是落在杜青宁身上的,隐隐透着一丝轻佻的兴味与打量,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
杜青宁赶紧收回目光,没多做逗留,拉着杜青雨就走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就收了回去,垂眸间,他的手指轻轻一捻,指尖花化为碎片轻轻飘散开了去。
待到两人走远了,杜青雨就问:“那人不就是荆城武会上那个人?”
杜青宁应道:“是他。”
杜青雨疑惑道:“我怎觉得那人很奇怪?”
杜青宁点头:“我也觉得奇怪。”
后来想到什么,杜青宁便又道:“我们去序月水渊吧?我之前与裴延约好过,要去看梅的。看到那人摘梅,我才想起来。”
杜青雨:“好。”
这里离千百庄并不是多远,她们打算走着过去,不想迎面会遇到朝这边走来裴律。他见到她,马上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杜青宁觉得有些扫兴,直接无视对方,与之擦肩而过。
裴律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握紧了拳头,因为他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那些谣言而受到影响。而她现在所去的方向,就是千百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