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福这一次更加觉得白静轩不适合在朝为官了,他不知道白家到底是有多么显赫,但是在皇帝面前这般言语,显然是有些不合适的。
赵九福并未直接应答,只是拱手说道:“还请陛下定夺。”
赵九福一说,白静轩就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了,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也同样拱手行礼:“陛下,学生并未有不敬之意。”
皇帝的态度倒是十分缓和,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朕自然知道,年轻学子能有几分朝气也实属难得,既然如此,赵九福,你若是愿意的话便下场比试一番吧。”
“喏。”赵九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虽说现在看起来瘦弱了一些,但因为有系统灵泉的滋润,光看力气可比做惯了农活的赵老大赵老四还要大。
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可能拒绝,左右就是下场比试不伤人命,输了听皇帝的语气还能拿到探花,那又何必临战退缩呢。
“好,今日就让朕看一看这文状元的角力之争!”皇帝哈哈一笑,挥手让人准备。
所谓的角力其实就是现代的相扑,这在古代还算是盛行的一种比武方式,毕竟其他真刀真枪的容易伤人命,相对来说角力就安全许多。
很快赵九福就知道皇帝怕是有所打算,他们相扑的地方居然就是考试所用的保和殿,此时不但那几个读卷官在,一些原本该在办差的官员也陆陆续续出现了。
大殿之内已经被清理出来,中间用红绸临时围拢出一个战场,而赵九福和白静轩两人都换上了宫中准备的劲装!
若不是知道此次角力之战是白静轩先提出来的,赵九福只怕要以为皇帝早有准备,也是很久之后,赵九福才知道皇帝原本就十分喜欢角力,据说常常拉着文武百官一起愉快的玩耍,白静轩提出这事并非偶尔,而是带着几分心机想要投其所好。
正因为皇帝喜欢角力,所以宫中才会准备齐全,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让两位考生站在了角力场上,为他们贡献一次文状元的角力之争。
赵九福并未参加过角力,但多少是知道一些规则的,在他入场之前又被嘱咐了一遍,抬头就看见了白静轩得意洋洋的脸色。
想来也是,白静轩既然提出以角力来争夺状元,那肯定是有几分把握,作为世家子弟说不定他自小习武,并不像是表面看着那么文弱。
正如赵九福猜测的,白静轩确实是专程学过角力,倒不是为了锻炼身体之类的,而是知道皇帝喜欢,早早学了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换上劲装之后,两人显得越发的俊秀挺拔,尤其是赵九福,原本穿着长袍看似瘦削,甚至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模样,这会儿衣裳一换才知道他腿长腰细,手臂上却是有几分肌肉的。
他越是出色,白静轩便越是嫉妒,在一声开始的声音下,白静轩如同一头蛮牛似的朝着他冲了过来,一副第一时间就要把他打趴下的架势。
赵九福却更有几分巧劲,他一个侧身多开白静轩的攻击,下一刻直接搂着他的腰用力一摔,竟是将白静轩整个人一个空中翻转,下一刻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白静轩只是学过角力,论出色绝对不能,他一开始便小瞧了出生不好,个子看着又特别瘦弱的赵九福,谁知道一个照面就直接被人摔到了地上。
直接躺在地上的白静轩第一时间竟然连屈辱都没有感受到,而是有一种荒谬的感觉,那个瘦的跟竹竿儿似的,进京之后每天只躲在家中看书,连房门都不肯踏出一步的赵九福,难道不该是手无缚鸡之力,就跟那些走路快了就需要急喘气的书生一样吗?
在巨大的荒谬感过后,白静轩心中升起一股子恼怒,他怎么可能输给这样一个泥腿子出生的人,他涨红了脸爬了起来,怒吼道:“再来。”
赵九福心生警惕做好了准备,但是下一刻他却发现白静轩的力气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大,有可能是在升级后灵泉的再一次改造下,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悍,力气变得更加大。
当然,更有一个可能是白静轩原本就不算厉害,恐怕当初他学习的时候家中角力老师为了讨好,所以故意奉承了一二,而会跟白静轩比试的人,哪里会不让着他一些。
白静轩毕竟走的是科举一路,即使学了角力也不可能天天练习,赵九福想通了关键,倒是心中微微放心,暗道要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吃一个亏。
白静轩在愤怒之中发力,却发现看起来瘦巴巴,似乎风吹就会倒下的赵九福就如磐石一般无法推动,不管他如何用力就是扎根不移,一瞬间白静轩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脚上生根了。
但是下一刻,赵九福飞快的挪动两步,一个翻身又是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一下子就推到在地,这一次赵九福用的力气更大,任由白静轩如何挣扎也巍然不动。
众位朝臣被皇帝叫过来的时候,心中都觉得皇帝胡闹,毕竟两个文人角力那是能看的吗,到时候别成了菜鸡互啄,两个文人跟女人似的厮打。
谁能想到过来之后局面如此不同,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有人很快输了,也会是那个瘦巴巴的赵九福,毕竟这位除了脸上有肉,身上可是看着瘦弱的很。
但是让他们大掉眼睛的事情发生了,胜负是很快分出来了,却不是听闻曾经学习过角力的白静轩胜出,而是名不见经传,看着瘦弱书生的赵九福赢了。
这还不是那种拼着一股子狠劲的惨胜,而是轻轻松松的就把另一人撂倒了,看赵九福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白静轩此时此刻才觉得耻辱,他嘶吼着喊着:“放开我,再来!”
但是朝臣之中一位白胡子的老臣忽然喝道:“三局两胜,此次状元之争已经分出胜负!”
那人正是吏部尚书陆盛明,也是一位历经两朝的元老,更是白静轩妻子的亲爷爷,他一开口,白静轩的脸色大变,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白静轩好歹是白家精心教导出来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已经错了好几步反倒是冷静下来,他慢慢爬起来之后没有瞎缠,反倒是对赵九福深深作揖,开口说道:“是白某输了,赵兄力大如牛,此次大胜理所当然,白某心中佩服。”
赵九福也摆出胜利者的谦虚来,笑着说道:“白兄承让了。”
倒是一旁观战的皇帝来了兴趣,哈哈笑道:“我想起来了,赵九福不就是当年那位连中小三元,回家之后却还帮着家中老父老母挑水种地的小书生吗!”
皇帝的臭脚自然不愁有人捧着,身边的公公立刻说道:“陛下记性好,可不就是那位赵九福,当年陛下夸他孝顺,还曾题字孝悌之家四字,让建了牌坊立在乡间。”
皇帝一听更加高兴了,笑着说道:“对对对,朕都差点忘了,一晃多年,当年的小书生都变成朕的大状元了,可见这些年勤学苦读之时,还是不忘帮着老父老母种地,这才能有这般的大力气,白书生输了也是不亏的。”
皇帝这么一夸,自然有人上赶着夸赞赵九福,尤其是与当年新亭府知府相关一脉的人,礼部尚书顾家一脉的人更是夸得起劲。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竟是亲自走过来拍了拍赵九福的肩头,笑着说道:“看着身体还是单薄了一些,不过能够连中六元,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学生多谢陛下夸赞。”赵九福也忍不住有些激动,暗道皇帝这句话算是将他这个状元的名头砸实在了,不过文状元是靠比试武力才抢到的,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皇帝可不觉得啼笑皆非,他显然十分喜欢角力,这会儿还兴致勃勃的说道:“赵爱卿看着单薄,力气倒是不小,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也比试比试吧。”
不等人劝阻,皇帝已经动作利索的脱掉了外袍,还故意点了吏部尚书作为裁判,笑着说道:“诸位爱卿之中,唯有陆爱卿为人最为公正,不如就由你来做中人,可不能因为朕是皇帝就有所偏移,赵爱卿,来吧!”
赵九福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有些抽痛,让他刚才显摆,现在好了吧,来了个打不得摔不得的,这下子可就有些难办了。
皇帝都已经脱了衣服下场了,赵九福自然不可能避而不战,他还指望有人能够阻止皇帝的神来一笔,谁知道诸位大臣似乎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吏部尚书甚至还往前一步以示准备。
跟皇帝打自然不能跟白静轩打似的无所顾忌,赵九福一开始不知道如何处理,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不需要假装输掉,他虽然力气大,但皇帝的角力显然是专业级别的,他的技巧十分丰富,那是赵九福从未接触过的一面。
角力并不是凭着力气就能取胜的,若是方才白静轩冷静一些,等着赵九福慢慢露出破绽,那时候赵九福想要战胜可不容易,至少不会如方才那般直接秒杀。
现在就是如此,赵九福一旦动作多了之后,破绽也都露了出来,作为角力老手的皇帝很快就一一抓住,一反一开始的被动。
两人的角力倒是没有立刻结束,两人一个人有力气,一个人还有技巧,你来我往倒是真有几分精彩之处,至少几个对角力有涉猎的大人都觉得看得过瘾。
最后,皇帝一把将赵九福摔倒在地,这才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指着赵九福说道:“赵爱卿,你的力气虽大,但这角力的本事可实在不算厉害啊。”
赵九福已经爬了起来,这会儿因为运动脸上出现了粉色,不得不说看起来更加可口了,他也跟着笑道:“学生惶恐,以后定要学一学角力之术。”
皇帝大约是玩得痛快了,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同时甚至还十分随意的说了一句:“等以后有机会朕来教你,你这力气可不能白长了。”
周围的大人们交换了一个很隐晦的眼神,暗道这个未来的状元郎怕是投了皇帝的眼,这还没成为状元呢就让皇帝记在了心上,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厉害。
这白家的小子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道陆尚书回去会不会生吃了他,听闻陆尚书还打算培养这个孙女婿,现在看来怕是呵呵了!
赵九福离开宫廷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实在是没想到最后状元的位置会以一种这般戏剧化的过程落到他的头上。
不知道将来历史上会不会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标题就是论文状元的武力角逐之类吸引人眼球的话,左右怕是不太会出现第二次。
宫门口的赵老四却已经等得十分焦急了,若不是去传旨的太监面色如常,他怕是都要以为自家弟弟犯了什么事儿了。
实在是赵九福进去的时间太久了,而在他进去之后还有官员陆陆续续的进去,前前后后他竟时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赵老四还没急晕头已经不容易。
在看见赵九福出来的那一刻,赵老四几乎是冲过去把人拉住,见他上上下下全身安好才大大松了口气,差点没在宫门口大声喧哗。
等进了马车,赵老四才忙不迭的一连串问道:“可急死我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怎么会突然传唤你?”
赵九福忍着笑意将里头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赵老四听完之后差点没在马车里头跳了起来,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叫道:“这这这,阿福,你成了状元了!”
赵九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现在还未公布不能伸张,但陛下金口玉言,想必是不会更改的,四哥,你就放心吧,这是好事儿。”
赵老四高兴的嘴巴都咧开了,笑着喊道:“哎呦喂,咱老赵家的祖坟估计都成了烟囱了,往外一看都是青烟,哎,怪道你平日里喜欢去山头地下走走,可见练练还是有用的,这紧要关头还能争一个状元回来,要我说读书人平日就该多练练。”
赵九福扑哧一笑,下一刻还听见他亲四哥笑呵呵的说道:“早知道力气大还有这好处,那些读书人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别的不提,将来你侄儿若是喜欢读书,平日我可得盯着他练练,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点儿背,身体不行把状元都输出去了呢?”
赵九福肯定不会知道,就因为他靠着角力赢得了状元,对老赵家以及陈家村附近的孩子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时光流逝岁月变迁,这一代的孩子甭管读不读书,身体都练得结实无比,倒是给未来带来了无数的变化,也成了文人中的一道清流。
第128章 大登科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圣上喜迎新进士,民间应得好官人。江花绕屋厅事近,烟树连城野趣真。所愿堂堂尽忠孝,毋劳滚滚役风尘。
所谓的金榜其实是因为殿试发榜使用的是一种黄纸,表里两层,根据不同的大小分为大小金榜,其中小金榜一般人是见不到的,这是进呈给皇帝御览之后存档使用的。
而大的金榜在盖完玉玺之后,在传胪典礼之后由礼部尚书亲自送出太和门,张挂在宫城最东边大门之外的宫墙壁上,故而才有金榜题名一称。
但是与之前的会试乡试等截然不同的是,其实在金榜题名之前,众位考生在金銮殿上就会得知自己的名次,传胪大典才是考生们最重视的一个仪式。
传胪之日,赵九福等人早早的等候在宫门口,此次因为有文状元的武术之争,虽说状元之名还未定下,但当日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赵九福和白静轩身上,甚至还有几分主动上前与赵九福打招呼,显然是想要跟未来的状元郎打好关系。
状元郎寻常,但一个已经入了皇帝的眼,甚至还让皇帝几次夸赞的状元郎就不寻常了,即使不能交好也不能交恶,这一点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无论是何人前来,赵九福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姿态,说话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并没有任何趾高气昂的意气风发,这倒是让不少人对他的评价更好了一些。
白静轩面色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家中老人的嘱咐,这一次倒是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来,甚至对着赵九福还客气的笑了笑。
只是这个笑容却让赵九福警惕起来,对比起之前那个自傲的白静轩,眼前这个表情如常的更让他觉得背脊发冷,看得见的敌意不可怕,伺机而动的毒蛇才吓人。
幸亏很快未来的新晋进士们就要进门了,这一次他们能够从宫门的正门直接进入太和殿接受传胪大典,也是他们一辈子最为辉煌的时候。
宫殿正门可不是寻常会开的,一般而言除非是皇帝皇后或者太后之类的喜丧大事,即使是朝中一品大员上朝也得走小门,就是皇帝用到这扇门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大周朝的宫廷跟故宫有几分相似,但对比起来更加大气一些,占地面积似乎也更大,从宫门口往里头走的时候,微微抬头就能看见高高在上的宫殿。
赵九福心中暗暗想着,大约权势一词就是通过这些一次次的考试,一步步的白玉台阶,一点点的渗透到每一个官员的心中。
大周皇帝没让这群考生多等,很快就出现在太和殿中,他看起来似乎十分高兴,走进来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不错不错,此次赵九福连中六元,又靠着角力夺得状元之名,也算是一件趣事儿,如此,朕便点新亭府赵九福为头名状元,广西府白静轩为榜眼,山东省谢云坤为探花,特赐进士及第。”
赵九福、白静轩和谢云坤同时出列谢恩,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喜好,第一甲三人都是年轻才俊,赵九福形容出色就不另说了,白静轩至少也相貌堂堂,而作为探花郎的谢云坤站在他们身边也并不逊色,三人各有春秋。
皇帝看着满意,示意了身边的太监选旨:“此次共新晋进士98人,特赐第二甲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山东省进士苏二虎为第二甲头名,为传胪郎。”
赵九福听着这名字有些惊讶,回头就看见一位身材健硕肤色黝黑的青年男人站了出来,朗声喊道:“传胪郎苏二虎谢陛下隆恩。”
不得不说这位苏二虎长相十分魁梧,看着不像是读书人反倒是练武的,他这个名字也很像,尤其是往第一甲三人身边一站,这个对比越发的明显。
传胪大典上,第一甲三人还没有第四名来的显眼,因为传胪郎是要起到揭晓唱名的,这位苏二虎苏传胪倒是十分喜欢这个任务,嗓门十分响亮。
苏二虎一个一个揭晓唱名,他念了一遍之后,自然有由阁门承接,传于阶下,卫士齐声传名高呼,不得不说这种唱名在现代人看来有些羞耻,但身处其中却能热血沸腾。
这一届最后录取的进士少,但同样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大部分人都是进士,其中同进士不过区区三十人,这比例比往年少了许多,这般一来大部分人心中都欢喜的很。
传胪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赵九福光是挺直腰背站在那儿就已经很累了,但这位还得不间断的唱名,唱的声音还得够大,够敞亮。
看着传胪郎的身板儿,赵九福真心觉得这位就需要这么健壮的身躯,才能够坚持到传胪典礼结束,不然的话传胪郎半路晕倒可就糟了。
赵九福并未想到的是,这位苏二虎苏传胪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唱名烦人,甚至在唱完最后一人之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一下嘴巴。
这位苏传胪真心觉得这次亏大了,好不容易考中了传胪,结果今年的进士特别的少,他这都还没过过瘾呢,后头的名字就没了,看他那架势恨不得从头再来一次。
传胪之后,才是第一甲三人风光的时候,赵九福三人插花披红,已经换上了对应的红袍,而作为状元,赵九福可以带上金质的银簪花,其余两人只能带着彩花。
这时候宫廷的鼓乐仪仗队会簇拥着他们走出正阳门,进行三年一次的跨马游街,这个时候就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但凡是能走得动的都会出来看新科状元的热闹。
当然,这欢喜只有第一甲三人能够享受,第二甲的进士就得从东华门离开,第三甲的进士就得走西华门,从这里便能看出三甲截然不同的地位来。
大周朝的状元、榜眼、探花的衣服都是绯色的,只是上头的图案有所区别,这是因为状元及第之后,他不管将来担任任何职位,都是从正六品开始的,而榜眼,探花却是从正七品开始,这也是为什么白静轩那么重视状元的名号,这其中可是差了两级。
坐在高头大马上离开正阳门,赵九福只觉得这游街确实是风光无二,光是他头上那朵簪花就价值不菲,簪花为银质花叶,饰以翠羽,用抹金银牌,钑字相同。他原本肤色就极白,红色一衬就显得越发的俊秀不凡,竟真有一种文曲星下凡的感觉。
与他一对比,跟在后头的榜眼白静轩和探花谢云坤倒是略微有些逊色,白静轩虽然姓白,但其实他肤色是有些偏黄的,平时看着还好,这会儿穿上绯红的衣服,带着艳丽的簪花,倒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反倒是不如平日里有风采,当然,也可能是状元失利,让他的气色越发不好,而他偏偏在角力之中扭到了腰,这会儿坐在马上都有些僵硬。
而探花郎谢云坤倒是白,却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看得出来这位探花郎才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在上马的时候还需要旁边的太监搭把手。
不说别的,骑在马上显然就让这位探花郎有些不自在了,才刚走出正阳门他就满头冷汗,脸色甚至是白中带青,赵九福觉得这位八成还有些恐高。
赵九福第一次直面京城人的热情,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地方的人有些冷漠,这一点从赵老四天天出门买菜,一个月下来居然也没能跟隔壁搭上话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哪里还看得见丝毫的冷漠,一个个那热情的笑脸,那激动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的他们家亲儿子亲女婿呢。
赵老四因为知道自家弟弟肯定是状元,所以早早的就琢磨着看游街的好地方,以他的身份那样子的酒楼还拿不下来,最后还是顾行之出了面,所以这会儿他们是一块儿在楼上看游街,人还没影儿呢,赵老四都恨不得半个人爬到窗外去。
顾行之也是高兴,有什么比弟子出息更让他得意呢,尤其是想到昨日回家之后,自家老爹似有若无的夸奖,顾行之就更加高兴了。
看着赵老四坐立不安的样子,顾行之也不取笑,反倒是笑着说道:“老四啊,别着急,待会儿有你看的时候,你瞧瞧左右的包间,估计这会儿都坐满了来看状元郎的姑娘小姐了。”
赵老四听见这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笑着说道:“哎,阿福这中了状元之后,这媳妇也得看起来才是,不然以后他在京城,连个照顾家里的人都没有。”
顾行之明白赵老四的意思,心中想到昨日父亲的话,倒是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你说阿福这眼光,不知道会中意什么样的媳妇。”
赵老四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我哪儿知道啊,他年纪小小就知道害臊,每次一问就躲开,如今爹娘也不在京城,还不得咱们帮忙看着一些。”
顾行之还在犹豫,他跟两个哥哥的关系都不好,所以对几个侄女也不算了解,这会儿忍不住感慨道:“可惜我闺女早早出嫁了,不然还真想让阿福当我女婿。”
第129章 跨马游街
顾行之不是随口吐槽了一句,而是真心这么觉得的,他本身不重女色,家里头的子女都是正房嫡出,其中女儿比赵九福还大了三岁,在他回京之后就出嫁了。
顾行之自己的儿女与他都不亲近,女儿的婚事他虽然掌了眼,但大头还是听了妻子和母亲的,所以他家嫡女是嫁给了顾师娘亲哥哥的嫡长子。
顾师娘娘家早已败落,会让顾家的女儿嫁回去也有几分照应娘家的意思在,不过那嫡长子除了样貌一般之外,倒是样样还成,所以顾行之才没有反对。
可是几年下来,顾行之对这个女婿便有几分不满,虽说他们家不敢给女儿气受,但男人该有的毛病那人一样不落,真本事却是没有多少。
哎,早知道弟子能这么早来京城的话,让女儿等一等也未尝不可。
顾行之心中忍不住这么想着,这时候他不过是有些惋惜,完全没考虑他就算是有心,恐怕那时候家中妻女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赵老四也觉得可惜,可不是吗,顾行之若是有女儿的话那就是知根知底,赵九福娶了老师家的闺女也算是一件美事,现在却不成了。
两个男人都觉得惋惜,靠在窗边露出有些忧郁的样子,倒是让旁边的青竹看得牙酸,他觉得顾大人还好,自家四爷这脸简直没法看。
不过很快街道上传来的欢呼声锣鼓声就打断了两个大男人的伤春悲秋,赵九福骑在高大的马匹之上,走在最前面一点点步入他们的视线。
“阿福,这儿,往这儿看。”赵老四猛地大声喊起来,直接将周围女子的欢呼声都压了下去,那些娇滴滴的声音可挡不住他的大嗓门。
赵九福的听力十分不错,很快就跟着声音找到了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笑着朝着这边摇了摇手,弄得赵老四更加激动,差点没把自己给挤下去。
青竹拽着赵老四的手,忍不住喊道:“四爷,您悠着点,您这要是掉下去的话咱们可丢人丢大发了。”
顾行之倒是镇定许多,风度翩翩的朝着下面的弟子挥手,如果不看他笑得合不拢嘴的话,倒是也是个淡然如菊的文人。
他们三人知道赵九福这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可周围看跨马游街的人却不知道,赵九福朝着这边挥手的时候,旁边包间里头发出一声欢呼声音。
下一刻赵老四就听见隔壁有个清脆的女声叫道:“状元郎看到我啦,他正朝着我挥手呢。”
下面的赵九福没能听见这个声音,毕竟除了家人之外,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之中他很难分辨出其他人的呼喊声,若是他能分辨出来的话说不定能避免之后发生的事情。
赵老四和顾行之倒是听见了,赵老四还笑着回头说道:“瞧瞧,阿福往那白马上一座,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他呢。”
下一刻,顾行之发出一声惊呼,赵老四回头就瞧见隔壁包间扔出来一个东西,上头还是闪闪发光的,朝着下头的赵九福就扎了下去!
那竟是一支金簪!
一般跨马游街的时候,旁边热情的百姓总会想要扔一些东西以表自己的喜爱之情,尤其是姑娘小姐们,扔鲜花,扔手帕,甚至扔自己的耳环玉佩的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