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事情,可是萧惜遇下达的指令,即便是瑶华,也不敢马虎对待的,她一听我这么说,顿时正色,“我得去看看。”
然后将手里衣服塞到我手里,匆匆便走出去了。
瑶华走后,我嘴角的笑容,我面部的表情,连同我手上的动作,彻彻底底地停滞了。
全部都停滞了。
我缓缓地,缓缓地沿着床帏坐下,只觉浑身无力极了。
不曾想到,会如此突兀的,听闻他。
他,可还好吗?
他,还在恨我…吧。
*********
萧惜遇走进房间时,看到的,正是我瘫坐在地,六神无主怔怔盯着地面的场景。
他在门口立了片刻,半晌后,才朝我走过来,抬手将我从地上牵起,轻轻地笑,“累了?”
我愣愣地抬起眼,愣愣地看到他,愣愣地盯着他那张温柔绝美的脸看了片刻,然后心中一痛,哽咽着唤了声“鱼鱼”,抬手就将他的脖子给抱住了。
他的身子,几乎难以察觉地僵了一下。
下一秒,他以手抚摸我长发,恍若无事般地淡笑,“累了就歇歇,来得及的。”
我埋首他的项窝里,半晌不说话。直到有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滚出来时,才身子微颤,嗓音哽咽地道,“我,我…我不想伤害他的。”
“他?”萧惜遇身躯一震,转而硬生生转为笑,说出有些奇怪的一句,“你…想起来了?”
我抽抽鼻子,在他项窝里轻轻蹭了一下,喃喃,“我从没忘记过…”
他身躯紧绷。
我泪盈于睫,死死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我没办法的…我,我不是有意那样的…”
随着我自责至死的一句句话,随着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的抽噎,萧惜遇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僵硬了。
我喃喃地说,“我真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当初我就不该见他的。”
萧惜遇似乎是终于稳定了情绪,强笑一声,低声安慰,“是他有错在先…怪不得你的。”
这话我更加听不得,狠狠摇头,“是我错,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那么差劲,如果不是我一再摇摆,如果不是我感情白痴,怎么会,怎么会…”
我说不下去了。
萧惜遇却是身子猛然颤了一下,他扳住我脸,认真看我,一脸愕然之色,“你在说…谁?”
我抽抽鼻子,茫然看他,一开口,犹带哭腔,“魏凌辞啊…”
他先是一怔,下一秒,陡然间变成了恍然大悟、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的神色。
我怔怔看他。
他似乎意识到失态,迅速敛了神色,伸手搂住我,像哄小孩子一般地轻拍我的后背,“他怎么了?同你闹别扭了吗?”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间,简直是有着几分愉悦的。
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瘪瘪嘴,我苦兮兮地说,“他…他以后,再也不会跟我玩了。”
萧惜遇怔,然后失笑,“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话。”
我怔怔看他。
他抬手,摸摸我脑袋,一脸笃定,“他说来吓你的,你不必信他。”
我张了张嘴,要反驳,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满怀期待却又不敢相信的一句,“真,真的吗?”
“嗯。”
我无意识地揪紧他衣襟,眼冒星星,“不骗我?”
他微笑扬眉,“我何时骗过你?”
我想了想,没错,直起身子,冲着他的嘴唇就吮了一下,“小鱼鱼真好!爱死你啦!”
萧惜遇的一句安慰之语,简直像是为我打了鸡血,我瞬间就原地复活了。
我火速起身冲去继续我的整理大业时,没注意到,萧惜遇修长的指尖怔怔地抚摸着那被我非礼过的秀唇,清澈如水的黑眸之中,却是隐隐痛惜的神色。
当然,即便我看到了,我也不会懂的。
我哪里知道,我自以为岁月静好的安逸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
终于将所有东西都规整好,我们搬家了。
临走时,萧安一袭青衫在回廊那头站着,看着我们,却没过来。
我想到被自己打伤的萧如烟,心底有些内疚,想着既然以后不住在一起了,怕是再难相见了,所以想要去看她一下。
却不想,我这个提议,遭到了景阳极其坚决的反对。
萧惜遇盯着景阳看了好久好久,最终转过脸来,朝我笑了笑,“谁说以后不会再见了?马车在等,改日我陪你看她。”
我皱了皱眉毛,看看萧惜遇,再看看景阳,可是他俩脸色坚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好作罢。
到了新的住处,我愣了。
这里不是寻常的民宅,而是类似于上一次我和萧惜遇重逢时所见到的那座山。
但是,却不是同一座。
这座山谷里面,环境更加清雅,精致的小屋很多,有小溪,有山花,有瀑布,还有可以看到落日余晖的悬崖。
这里简直像是世外桃源。最新章节请登陆-靚靚女生小说网
我惊诧之后,是惊喜,欢呼雀跃般地抱着萧惜遇的身子,连连叫着喜欢。
瑶华也喜欢。
她常年住在皇宫里,从没见过这么自然而脱俗的景色,扯着我就要去采那些野花。
我拔腿要跟着瑶华跑,被萧惜遇拽住,他笑得有些无奈,替我拂了拂额前散乱的碎发,嘱咐,“不许跑远。”
我乖乖说好。
“慢一些。”
“嗯。”
********
我和瑶华一起跑走之后,一直沉默着的景阳,终于说话了。
“阿遇。”他望着我的背影,目光复杂,嗓音沉沉地说,“你不会是以为,你们像这样隐居起来,绯色就不会复苏了吧?”
萧惜遇沉着那张俊脸,脸色不甚好看,“尽量少让她见人,我只能做到这些。”
“不够的。”
“够了。”
“我是说,不够阻挡她复苏的!”
“我是说,”萧惜遇掀睫看向景阳,眸若寒冰,“把她隔绝起来…已经是我伤害她的底线了。”
景阳神色几经变幻,终是苦笑一声,“阿遇,你想过后果吗?”
萧惜遇冷着脸,不说话。
景阳欲言又止,“她和你最亲近,她…她也许会伤了你的!”
“我不怕。”
萧惜遇冷冷转过身,走了两步,忽又顿住,“你若是怕,尽快回你们景阳就是。”
景阳脸色一变,终于恼了,“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萧惜遇身形稳稳,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景阳攥一攥拳,脸一白,大声说,“她是魔女,她会伤害你,她会伤害全天下的人的!”
“那又如何?”萧惜遇转身,笑得坚决,“待她真变成魔女时,我变成魔王,不就好了?”
景阳身形巨震,嘴唇翕动半晌,却说不出话。
“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了。”
萧惜遇又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抿,终于转身走了。
*********
许多年之后,在我转世轮回之后,脑海里隐约还残存着住在那个山谷里的片段记忆。
那段时间——在我生下萌宝之前的那几个月——是我自穿越过来那一日起,过得最最恣意的生活了。
那几个月里,我们不管外界的纷争,不管西祁的政局,不管以前的恩怨情仇,只安安心心地生活。
萧惜遇对我疼惜极了,为了我,他甚至不惜将寻觅碧落公主遗骨的大计搁下。
那是我生命中少有的短暂安宁时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那片桃花源一般的山谷里,我活得从未有那么洒脱过。
那是我生命中少有的短暂安宁时光,那段时光,是萧惜遇一个人,努力为我争取的。
只是,美好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
宿命是那么的强大,我躲不过,萧惜遇也躲不过。
可我依旧感激,依旧感激他。
他甚至不怕,我会入魔。
有生之年,曾被人如此视若至宝地珍爱,多难得。
【271】萌宝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
在这几个月里,萧惜遇几乎有些严阵以待地守在我身边,没错,几乎寸步不离。
那几个月,过得美好而梦幻,不错,我觉得就像是做梦。
因为每晚萧惜遇都会抱着我睡,也不知道是我的周遭被他布置了什么,还是他的陪伴有魔力,关于那个红衣女人的噩梦,我做的次数渐渐少了,再加上萧惜遇几乎是时刻注意,有好几次是我稍微有了点蹙眉的表情,他立刻就把我从睡梦中唤醒,这么一来,到了后来,竟渐渐地不再做噩梦了。
景阳陪着我们住了一段,那一段时间里,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而又复杂的。我不太明白他眼神中的深意,却也知道,他眼神中绝对有深意。
可任凭我寻了几次机会问他,他都什么都不肯说,我无奈,却也无计可施。
关于景阳那日对我说的我的前世之类的事情,我曾经问过萧惜遇,可萧惜遇说那是景阳胡说,让我不要理会,眼看他神情坚决,语气笃定,我原本那一点点困惑,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嗯,我知道,临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一段美好的岁月,我过得有多么的无知。
我不再做噩梦,景阳看我的眼神,终于变得稍微友好了些。他是景阳王朝的皇帝,当然不可能日日留在这里和我们厮混,瑶华走后没多久,他就也回了一趟景阳王朝。
约莫十几天后回来,见我没有任何异常,他心情好了些,不仅对我说话恢复了过往的和颜悦色,还不时地会来为我诊脉,确保小宝宝是在一天天茁壮成长的。
除了景阳,我们的山谷里也是来过其他人的,比如说,萧安。
萧安来找萧惜遇时,表情严肃,当着我的面,就毫无避讳地直接说,“比起你娘来,果然是妻子更重要吗?”
他是在指责萧惜遇彻底抛开了寻碧落公主遗骨的事情,全心全意地只陪着我。
萧安说这话时,表情是极其凝重的,他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祸水。
我觉得有些挂不住。
萧惜遇为了我而搁置了寻找碧落公主遗骨的事情,这件事我不是没有内疚的,起先的那段日子里,我说过好几次,说他不必这么陪着我,如果他不放心我跟着一起进皇宫寻找的话,那我就一个人乖乖呆在山谷里,等他回来就是。可萧惜遇不许。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温柔地朝我笑着说,“我娘的遗骨,晚些找也不迟,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
他把我看得比寻找碧落公主遗骨的事情还要重要,我还能说什么?
除了感动,唯有唏嘘。
可这件事,着实把萧安激得愤怒不轻,他看向我的眼神像看祸水,看向萧惜遇的眼神,则是充满了对他玩物丧志的痛心之意。
萧安也许是真的太恼了,所以说话有些没顾忌,他扫我一眼,然后看向萧惜遇,有些怒其不争似的说,“守着她又能怎样,你还能抗争得过宿命不成?惜遇,你为什么会把她藏到这里,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惜遇脸色巨变,想都没想地就甩出了毒针,萧安一躲,到了嘴边的话自然而然地就咽了下去。
萧安有些狼狈,慌乱抬眼,看了看萧惜遇。他似乎是没料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居然会朝着自己出手,青衫挂上身后的树枝,身形微颤,面色惊诧不定。
萧惜遇却是冷着那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安,他薄唇微启,一字一句,“我娘遗骨的事,你可以插手,可这并不代表,你也能管我们的事。”
萧安脸色惨败。
萧惜遇拥住我的身子,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忽地顿住身子,撇过俊脸,抛下冷冷一句,“我儿子出世之前,我不会离开她们娘俩的,你若是急着寻我娘遗骨,大可以自己先去。”
这一句,无疑就是逐客令了。
自那一日起,萧安再没来过这个山谷,倒是我忧心忡忡地蹙眉思索了许久,刚想要对萧惜遇说不必这么时时刻刻地陪着我,却被他淡淡一句“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给堵了回去。
从此,我也只得不再提此事。
我说萧惜遇是时时刻刻陪着我,不是在夸张,而是在陈述事实。
是真的,不分白天黑夜的,萧惜遇都陪着我。我去山里玩儿,他陪着我;我趴在石桥上看溪水里的游鱼,他也陪着我;我躺在草地上看满天的繁星,他依旧陪着我。
晚上入睡,自是不必说,他从景阳那里学了一套专门给孕妇按摩的手法,我每一晚都是在他修长而又柔软的手指揉捏下,沉沉睡去。
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唯一做的事,也只不过是做饭而已。
原本就连这点儿小事,萧惜遇都是不许我做的,奈何我坚持认为自己也应该锻炼一下,他拗不过我,只好作罢。最新章节请登陆-靚靚女生小说网
一举两得,我的厨艺变得愈发精进。
每次见萧惜遇吃我做的饭菜时,我总会乐呵呵地想,等我儿子出世了,长大了,我也做给他吃。
睡得好,吃得好,住得好,也心情好。一日日的,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动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方便。一两个月时,肚皮还是不怎么明显的,可是过了第三个月,尤其是第四个月之后,就开始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每日变圆变大,那种感觉…真的很是神奇。
几个月的时光荏苒,早已冬去春来,山谷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漂亮得让人想要迎风起舞。
廊下,我倚在软榻上面晒太阳,眯了眯眼,喃喃地说,“我根本就舞不起来了…悲剧。”
旁边坐着紫衣的女子,面容清冷,听到我自言自语时,眉眼里却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她低着头默数了片刻,然后仰脸看向我,微笑着说,“少夫人,景阳神医说了,小少主的出生日期,怕是就在这几日。”
我抬起手,轻轻地抚摸肚子,忽地察觉到肚皮有明显的震动,我惊喜地叫旁边的紫衣女子,“宝宝动了!他,他在翻身?快,冷翠快来摸摸看!”
不错,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紫衣女子,就是冷翠。她之前因为我的关系,而被萧惜遇下令自砍一条手臂,因而我一直对她心有愧疚之意,可那群穿紫色衣服的护卫之中,又偏生唯独她是女子,我在孕期,身边毕竟还是要有个丫鬟才方便,因而萧惜遇便把她派到了我身边来。
长久相处下来,我渐渐发现,这个面容看起来有些坚毅的女子,其实有一颗细腻的心,最重要的是,她对萧惜遇十分的忠诚,连带着,也将我当成了主子。
和萧惜遇一起,她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加上这个山谷里唯有我们两个是女人,还共同呵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关系自然渐渐变得亲密。
听到我说宝宝在动,冷翠欣喜起身,凑上前来抚摸我的肚子。
她常年执剑,因而手上难免有粗茧,在触碰我肚子时,即便我穿着衣衫,可我注意到,她的眉眼里,分明还是有几分羞怯之意的。
“没关系。”见她迟疑,我心中一动,抬手主动握住她的手,放到我的肚皮上去。
我笑吟吟地说,“让宝宝认认他的小姨。”
一句小姨,惹得冷翠顿时抬眼看我,眸中有难以置信和惊喜慌张之意。
我依旧是握着她的手,依旧是笑。我说,“等宝宝出生了,我要和你们少主一起,去找他皇奶奶的遗骨的。到那时,麻烦冷翠照顾他的时候,怕是不在少数。”
冷翠身子一震,立刻抬眼,连声保证,“少夫人放心,冷翠绝对照顾好小主子!”
我点头微笑。
抬眼,是春日明媚的阳光,远方,是一簇又一簇娇艳如少女脸庞的花海,我抬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地想,真好,真好,我即将,生下我和小鱼鱼的孩子。最新章节请登陆-靚靚女生小说网
真幸福,是不是?
*********
宝宝出生之前,山谷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景阳,另一个…是景璎珞。
如果说,以前我不知道的话,如今,却是不得不知道了,景璎珞,是景阳王朝的璎珞公主。
而她这个人,也当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浑身环佩,璎珞耀眼,美丽得几乎可以比拟她身后那片灿烂的花海。
萧惜遇看到她时,微微弯了弯唇角,满眼宠溺。
我看了看她,垂下了眼帘。
上次相见,是在宁城,虽然时隔久远,可是我还是记得,那时我和她是不甚愉快的。如今再见,她依旧是青春艳丽,我却是大腹便便——因为害怕会对宝宝不好,连妆容都没敢化,一头墨发也只是披着,衬着宽大的雪衣,着实是随便至极。
眼见景璎珞只是朝我打了个招呼,便腻味兮兮地去缠她的惜遇哥哥了,我忍了几忍,却依旧没能压制住心中那股淡淡的不快。
——所以说,无论什么时候,女人在面对自己的情敌,哪怕是潜在情敌的时刻,总是会醋意泛滥的。
我也不例外。
我不愉快。
可我又心知肚明,她年轻貌美,她天真烂漫,她只不过是挽着萧惜遇的手臂一口一声惜遇哥哥地甜甜叫罢了,我着实不该生气,可我…我就是介意。
和景阳打了个照面,他替我诊了诊脉,说脉象稳定,胎位很正,我就借口困倦,扶着冷翠的手回房了。
璎珞公主的笑容太耀眼,我最近体力不济,不忍多看。
回到房间,躺在榻上,却久久都睡不着。
我辗转了几次,突然想到,难怪——以往每次总有萧惜遇在我身边,他不在,我竟然连入睡都如此困难。
这么一想,耳畔隐隐传来隔壁房间璎珞烂漫的笑声,不由就更加心烦意乱。
我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暗示,大度一点,宋青柠,她不过是一个妹妹,你大度一点。
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猜是因为我怀孕了的关系,我控制不住,我竟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我的手指,不知不觉间,竟然死死地攥了起来。
我无意中扫了一眼桌案上的菱镜,镜子里面,那个墨发披散、白衣如雪的我,瞳孔里面,赫然隐隐泛起了血红之色。
我怔了一怔,下一瞬,心尖一颤,血红之色缓缓褪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一袭白衣,我脸色苍白地往上看,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
萧惜遇倚门而立,面带歉意。
********
萧惜遇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说,“璎珞是妹妹…你别介意。”
我摇摇头,白着脸,喃喃地说,“我没介意。”
“撒谎。”他幽黑的眸紧盯着我,抬手摩挲我的唇,轻声,“看你把嘴唇咬得…”
他动手来解救我的唇。
我这才惊觉,自己居然险些把嘴唇咬出血来。
只是,我会做出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不是因为我介意,而是因为…方才那近乎一闪而过的,在我眼中出现的,血红之色。
是…错觉吗?
我的眼睛里面,怎么会出现那么恐怖的颜色?
我一脸恍惚,想不明白。
萧惜遇却把我的脸色苍白,当作了我介意,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说,“等我一下,”然后便急匆匆地起了身,白衣一闪,迅速离去。
我无暇细想他是去做什么,只心神恍惚地思索着方才那近乎惊鸿一瞥的血红之色。可我想不出来。
我捏了捏身下的锦被,心中想着,等萧惜遇回来了,索性问问他吧。
可是,等萧惜遇回来了,我没能问出口,因为,我看到了一幅很美很美的画,在那幅画上,是一个绝色倾城的…我。
萧惜遇站在那幅画的后面,微笑着望我。最新章节请登陆-靚靚女生小说网
他眉眼宁静地说,“我的柠儿,是最漂亮的。”
我先是一呆,下一瞬,眼眶一热。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我在气恼什么。
他拿出我怀孕之前的画作,给我看。他说,我是最漂亮的。
我瘪瘪嘴巴,抬起手,望着他。
他站着没动,手里还展着那幅画。
我说,“抱抱。”
他笑,这才把画收起来,走过来,抱住了我。
我埋首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知道我现在丑死了…”
他笑,“谁说的。”
他说我最漂亮,我其实心底美死了,嘴上却是气哼哼地说着,“你别哄我,我自己也长着眼睛呢。”
他就弯下了腰,搂住我,秀唇凑近我耳畔,清雅的嗓音微微低哑,“你丑不丑,都是我老婆。”
这一句,却是在同方才那句“璎珞是妹妹”,在对应了。
我热了眼眶,抬手戳戳他胸膛,甜蜜地嘟囔了一句,“花言巧语。”
他笑,顺口就接,“只对你说。”
“呀!”我腾地红了一整张脸,抬眼瞪他,“你,你羞不羞呀!”
他笑得不可抑制,倾身搂紧我身子,喃喃地低语,“快些生下宝宝吧…”
我还羞红着脸呢,无意识的应了声,“嗯?”
他俯低身子,将脸逼近过来,幽黑的眼睛对上我的,眸中有深情,有怜爱,有促狭,更有几分掩不住的委屈。
“我好久…都没有碰你了。”
我怔了一怔。
下一瞬,轰然间炸红了一整张脸的时刻,才明白,什么叫做羞赧至死。
我忍了忍,再忍了忍,良久后脸颊通红地憋出三个字,“流——氓——鱼!”
********
我问流氓鱼,“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我都不知道呢。”
他正把玩我头发,不甚在意地说,“久了。”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事,脱口就说,“咱们从萧安府邸里搬出来那日?”
他手上动作滞了一滞。
良久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困惑,“对哦。那时候你在画画,还不许我看,就是在画我吗?”
他又是良久的沉默,半晌才说,“我画得不好,想重画。”顿了顿,加了句,“你比画上,漂亮多了。”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的,我笑嘻嘻地钻进他怀里,撒娇着反问,“真的呀?你日日不都能看到我吗,怎么突然想到作画了?”
“因为…”他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轻声说,“我怕有一日,你不记得我了,我要用她,证明…”
“证明什么?”
“你是我的。”
我呆了好久,才想到抬手去推他,“我怎么会忘了你?乱说。”
他眉眼哀伤地看着我,喃喃地说,“真不会忘吗?”
“当然了!”我恼,“你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飘离,没有说话。
我正色,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我宋青柠对天立誓,我绝对不会忘记萧惜遇,除非我死!”
萧惜遇脸色一变,抬手就来捂我嘴巴,“乱说!”
我抓住他的手,眼神坚持,“你信我吗?”
他看了我好久好久,眼神由哀伤,渐渐变成犹豫,再从犹豫,变成了疼惜。最新章节请登陆-靚靚女生小说网
他点点头,却合上了眼睛,“我信。”
他轻轻的一句,就让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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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宝出生那一天,山谷里下起了桃花雪。
很美,也并不冷,很是温馨。
冷翠虽然只有一条手臂,却帮上了不小的忙,我声嘶力竭地喊疼的时候,一直是她在我身边站着,甚至主动伸出手臂,说让我咬她。
景阳和景璎珞一起来时,是特意带了经验丰富的产婆的,也正是那个年过中旬的产婆,在萧惜遇一脸煞白地要冲进来陪着我时,疾言厉色地把他赶了出去。
“大男人往这里凑什么凑?天下人谁不是急着抱儿子?没见过这么惦记自己媳妇的!”
景璎珞走进来,对满头大汗的我说,“姐姐快忍一忍吧,你喊一声,惜遇哥哥就捶树一下,树都快被他给弄倒了。他,他的手得有多疼啊…”
冷翠脸色一变,转头就说,“少夫人有多疼,公主知道吗?嫌吵您移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