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教延至高无上,教皇更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挑战教延的权威,下场可想而知。灭族,恐怕是唯一的结果。既然灭族了,到了几百年后的现在,为何还会是白乌鸦的存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虽然被灭族了,但仍有幸存者。
这么说,现在的白乌鸦是当时怀特家族的幸存者建立的?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残忍地窃取活人的大脑?报复?都几百年了,还有什么可以报复的?他无法得知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存在必定是有什么阴谋,甚至是一个惊天大阴谋,人脑…人脑…他们到底要人脑干什么?他们本就聪慧过人不是吗?
疑云密布…他从噩梦中惊醒,如坠入冰窟似的全身冰冷,骨骼像是被冻脆了,每一个动作都吱嘎作响。他起身下床,深处昏暗,却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蹒跚地走到一间房间里,这间房间像研究室,堆满了机械、电脑、容器。机械和电脑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可怕的脸,青黑色,脓液从破损的皮肤表面一滴滴流出来。他的眼睛没有眼珠,是一片白色,但他似乎能看清东西。他伸手从一个冰柜里取出一把注射针枪,针管里是墨蓝色的液体,正汨汨地冒着泡。他的手颤抖着,那只手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皮覆盖在骨骼上。他像是毒瘾发作的人见到白粉那般,迫不及待地将液体注入手臂的静脉之中。
须臾,他身子一颤,似明似暗的光线下,伴随他痛苦的哭叫,奇迹发生了。他就像重生了般,肉从他全身各处长出来,富有弹性的皮肤覆盖他丑陋不堪的身体。光秃秃的头颅上,头发如雨后春笋那般生长开来,浓密顺滑,就像金色的缎子一般。接着,只有眼白的眼睛肿,蓝灰色的眼珠缓缓浮现。他佝偻的身躯也瞬间挺拔,高大威猛,且英俊得犹如天神。这是个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美男子,无人能比。只是他眼里的冰冷和恶毒,让他看起来如毒蛇般恐怖。
他急促地喘息了数下,似乎这种“生长”会消耗很多体力,他休息了很久,才打开灯。
原来这不是一间房间,而是面积无法估计的空间,入目所见是一片雪白色,地板、墙壁、天花板,全是白色,无一例外。这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一眼望不到头,他身旁巨大的机械遥控台在空间的对比下显得渺小至极。
他不再喘息,立直了身体,在巨大的机器上按了一个按钮,机械运转的声音轰隆隆地想起来,白色地板上突然冒出几十个巨大的冷冻试管,他们巨大得足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站立,而试管里面的的确确是人,每一个试管里都站着一个人,且都是女人。她们赤裸着身体,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泡在淡绿色的液体里。
他朝前走着,走到第一排第三个试管前,停下了脚步,手指灵活地按下按钮,顿时上面出现很多数据,复杂得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但他显然看得懂。
“又失败了吗?”他俊俏的脸上浮现失望,而后是厌恶,手指轻触,转瞬间,试管里的女人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又来到第二排第七个女人面前,同样是数据展现,同样是被他残忍地毁灭。一来一去,足有十几个试管里的女人被他摧毁,他却未曾有丝毫动容,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人性。他突然又开始喘息,像是极度不满,脸都扭曲,不再美丽,简直像一个魔鬼。
他回到机械操作台前,按下按钮,试管很快都隐藏到底下。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面板,隐藏在里面的一个按钮升起,他轻轻按下。
机械转动的轰隆声再次响起,地板正中央升起一具水晶棺,里面竟然也躺着一个女人。但和试管里的女人不同,她看起来很安详,穿着华贵的衣裙。头发也被梳理得很整齐。她躺在一片玫瑰中,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她十分美丽,奶油色的皮肤透着一丝丝粉嫩,嘴唇比花瓣还要柔嫩,即使没有睁开眼睛,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绝色。
他缓步走到水晶棺前,眼神里的残忍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
“莎落…”手抚上水晶棺,他的语气充满温和,像是极其珍爱她,这是的他不再像个魔鬼,有了人性,眼里充斥着温润如水的光泽。“就快了,再委屈你一下,很快你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的。”
他如最痴情的情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薄唇亲吻上水晶棺,仿佛亲吻在她的脸上,那么小心翼翼。
“我爱你!”他凝视着她,深情告白,接着她又被送回了隐藏的地方。他看着电脑里一份份报告,好久才叹了一句,“还是只有她才行吗?”
塞舌尔。
依然是水天一色的海景,即使在落日之后,风也仍是那么温暖,千色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从受伤到现在不过几个星期,她的复原速度惊人地速度。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安德鲁无微不至的照顾。
她越来越难拒绝他了,这样一个为爱情傻得什么都甘愿奉献的男人,她的心无法冷硬,无法将他驱离,即便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弱…“千色,进屋吧,你在外面待了一个下午了。”
她点头,任由安德鲁将她坐的轮椅推回那间花海似的玻璃房。
“晚餐想吃什么?”他蹲下身,握着她的手,这是很自然的动作,他没法改。
“随便!”她已经不会抽回手了。
安德鲁高兴地说着晚餐的菜色,很多,多到涵盖全世界的各种料理,一道道地让她选。
她知道随便两个字是无法打发他的,只好从中选了几个,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选了什么,无论吃什么,她都觉得没什么不同,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她依旧在要和不要之间不停地挣扎着。这个问题不解决,就算吃龙肉她也没胃口。
“千色…”安德鲁覆上她的手,他不喜欢她独自苦恼,他说过,无论她作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的。他转移了话题,“你等着,我去让人准备晚餐,你休息一下。”
她点头。
安德鲁走出玻璃房,米修早已等候多时,“怎么样,你有没有问她芯片的事情?”
安德鲁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没有。
米修跟在他后头,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是你自己说要我三天内查出芯片的主要用途是什么,我查到了,炸弹和追踪器的功能都有。你又问拿东西能不能取出来,我也研究过了,那玩意拆不了,估计只有安装的人才能拆。这人是谁,只有她知道。你不是很想将它取出来吗,怎么一个字都没问?”
追踪器对于安德鲁来说无所谓,炸弹可就不一样了,他刚得知时比自己得了癌症还惊恐。
正在吩咐下人准备晚餐的安德鲁终于被他烦得开了口:“你也说,她用了很特别的方法,让追踪器停留在纽约,不让人查到她实际所处的地方。”他张罗着晚餐,每一种食材都亲自选好交给厨师。
“没错,她很聪明,懂得用脑中的微量电离子为媒介,误导追踪器,但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
“她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组织的人找到她,也就是说她有苦衷,不想让组织的人知道她在哪。”
米修夺过他精心选好的一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火大地说道:“又是苦衷,你能不能不要在意她的苦衷?你有没有想过,她不想让组织的人知道,是因为她有可能打算叛逃?你不是想救她吗?如果知道了那个组织在哪里,你就可以杀过去…”
安德鲁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也好让你趁机杀了她!”
米修愕然,苹果都忘了吃。
安德鲁脸色阴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心思,你打算等我问出来了,快我一步去通知那杀千刀的组织她在哪里,到时候里应外合,你就可以如意了不是吗?”
原来他早猜到了,既然这样,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没错!”
“我说过,你不喜欢她无所谓,但别动她。”安德鲁沉着脸,瞬间掐爆了手里的水果。
“我是为你好!”米修大叫。
“用不着,你最好别再动这个心思,否则我会先宰了你!”
米修气得发抖,“你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女人杀我?!你…你…”他看见一把菜刀就拿了起来,“来呀,杀我呀,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安德鲁冷漠得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直接无视。
“米修大人,请别这样!”听见两人的争吵,护卫们全都冲进了厨房。
“把他关到房间里去!”安德鲁下令。
“放开我!让他杀了我,听到没有?”米修挥舞着菜刀,拼命挣扎,奈何敌不过十几个护卫,直接被拖进自己的卧室,关了起来。
“浑蛋,放我出去。”他用力拍打着门。
他是真生气了!但是就算把手拍烂了也没人会听他的,这里安德鲁才是老大,不过他还有一把菜刀,正想砍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一回头,竟然是千色。
“你怎么在这?!”他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你和安德鲁在玻璃房外说话,我就知道你们会吵起来。”这结果不难猜,因为他这样被关起来,不是第一次了。
米修上上下下打量她,这么说,她早有预谋,“你想先杀我?”
她醒来后,他就没对她有过好脸色,更从来没隐藏过想杀她的念头,他每天给她检查身体时,都会恐吓她。
千色摇头,她已经能下地走了,只不过还不是很利索,她来可不是想杀他,她只是想澄清一件事情。她已经猜到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杀手,因为她脑子里有个芯片,这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懂。安德鲁也知道,但他从来都没问过。这个男人傻得让她心痛。若她真是来杀他的,恐怕他都不会反抗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安德鲁!”
单独见面就是为此,说清楚最好,免得日子难过。
米修细细思索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就这么简单?”
千色笑答:“就是这么简单!”
“你以为我会相信?”谁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杀手?
“你不信,我也无法,但这是事实。”她站得有些累了,缓步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米修继续打量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她看上去十分真诚。米修冷冷道:“就算你没有想过杀他,但对安德鲁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屠刀。”
不爱他,跟杀他有什么区别?
千色暗了眼神,“我和他…不可能!”
“理由?”她又不是慕容悠。
“很复杂,你不会明白。”这当中牵扯得太多,她下意识地躲避米修的目光,视线落在他房间里的书桌上,那上头有一份档案。她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那档案上头写了什么。
这是卡奥利的身体检查报告?她打了一个激灵,直直盯着它,好想冲过去。但是不可以,米修在,她不可以轻举妄动,因为她解释不了为何对这份档案感兴趣。她必须等机会,等一个不会让人发现的机会。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了不让米修发现她的怪异,她强忍着夺取它的念头,将视线从它上面移开,“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若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米修不知道该不该信她,自己又不能在这里结果了她。其实信或不信,对他而言都一样,只要她存在一天,安德鲁就不可能好好生活。或许他和她来个同归于尽也好,免得成天替安德鲁操心。
“米修,千色在不在你这里?!”门被突然打开,安德鲁疯狂地冲进来。
米修不禁扼腕,早知应该快一点动手,现在可没机会了。他无奈地举起双手,“我可没绑架她,是她自己来的。”
安德鲁根本不打算相信他,眼神似要将米修千刀万剐。
千色赶紧走了过去,“是我自己找他的,与他无关!”
“你找他?”安德鲁扶她站稳,她走得很吃力,走到他身边时,已经摇摇晃晃了。
千色点头,“没什么要紧的事。”
安德鲁想追问,千色却说:“晚餐好了?”
“嗯!”他去玻璃房送餐,却发现她不在,第一个反应是她逃走了。后来一想,不对,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可以逃走的地步,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米修带走了她。
“下楼吧,这么一运动,我真有点饿了。”她试图转移安德鲁的注意力,免得他胡思乱想。
安德鲁就算满肚子疑惑,也不会不顾及她的身体,柔声道:“我抱你。”
千色没有拒绝,老实说,爬楼梯对现在的她而言,是很消耗体力的事情。她柔顺地让安德鲁抱起,出门前,她回头,无视米修,直直地看着那份档案。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拿到它。第三幕疯狂阿尔缇妮斯出院了,自然是住在狄克的宿舍。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没辙,她现在是千色,不是土耳其王妃,住原本下榻的酒店是决计不可能的,她也没法拒绝狄克的好意。
她第一百零一次怨恨起千色,这该死的女人,瞒的她好苦,还说两人没关系,他都承认孩子是他的了!这关系可就非比寻常了,早知道她和他有暧昧,却没想到两人早就那个过了。
悲哀!悲哀到她现在只要能蹲在马桶上扯自己的头发泄愤。这玩笑可开大了。
还有萨鲁,他回土耳其已经有一星期了,连个电话都没过来,他是真的气到想抛弃妻子了?!
一群混蛋!
她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急躁是不可取的,她必须冷静,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来。首先,她绝对不可以急躁,绝对不可以露出马脚,孩子的问题暂且抛在脑后,反正离分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要小心翼翼不出纰漏就行。除非WFP元帅有透视眼,能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长什么样。
其次,她有必要和千色联系一次,最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安胎上,倒没想起来要和她联系。等想起来了,她也出院了,然后被送来了这里。她心烦意乱,这岂不是逃不开也避不开了?在医院,她还能借着医生和护士挡一挡,现在就她一个人,该怎么面对他?她叹了一口气,房子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避无可避。他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洗手间外,狄克站在门前,几次想要敲门,但勇气总在最后一秒荡然无存。他能感觉到她在逃避他。
在医院,她不是借口说要休息,就是拉着护士和医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反正就是不搭理他,仿佛他是个隐形人。他不了解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除了她与悠相似的地方,让他内心涟漪不断之外,其余的,他一点都不了解。她这是在生气吗?生气他迟迟不给她一个交代,还是她已经察觉到他一开始就在逃避?
事情会变成这样实在是始料未及的,他和她竟然有了一个孩子!他苦笑,心里既沉重又酸涩,沉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酸涩是因为她对这个孩子超乎寻常地疼爱。她很爱这个孩子,他看得出来。他甚至游一种感觉,她好似不当他是孩子的父亲,仿佛这个孩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孩子明明是他的,不是吗?她是死心了,决定和他撇清关系了?他再次苦笑,甚是无奈。
他鼓足了勇气敲门,她待在里面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他担心她是不是滑倒了。听到敲门声,阿尔缇妮斯知道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开门。两人面对面,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狄克侧过身,她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狄克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罗马斯说过她还需要静养,他也不容许她再出什么事。两人同在一个房间里,却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对方先开口。
狄克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们的关系只会更僵,终于开口道:“你…”刚说了一个字,他却说不下去了。
阿尔缇妮斯在心里拼命祈祷,千万别是求婚之类的话,她可没法答应。她看也不看狄克一眼,直接上床。她闭上眼睛,心里一个劲想着去见周公,但是这几天她睡的太多,怎么可能睡得着,只好背过身不看他,总之她不想喝他交谈。
她的动作迅速得让狄克错愕,如果先前他还是猜测,那么现在他绝对是肯定了,她的的确确是在逃避他。狄克叹气,这几日他叹气的次数比半辈子加起来的还多,仿佛叹气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她时而像悠,时而又不像,让他心乱如麻。他想和她好好谈谈,但她总是避开,他是在没有勇气在这样的她面前打开自己的心扉。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买点东西。”这是个借口他出门了,门啪的一声关上。这在阿尔缇妮斯耳中听来就是一种解脱。
她坐起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戏再演下去早晚会穿帮。她想起该跟千色联系一下,这事必须让她知道,要不然她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摸出手机,刚想拨号,敲门声却突然响起。她一惊,他怎么又回来了?转念一想,他不可能进自己的宿舍还要敲门,他应该有带钥匙。那是谁?
门越敲越响,门外的人似乎笃定里面有人,她没辙,只好起床开门。门一开,她立时闻到一股蔷薇花香,很浓郁,浓郁得让她想作呕。而后便看见一张焦躁中略带紧张的脸,是个女人,很陌生,WFP好似没有这个人。对方看到她时,焦躁和紧张立即转变成惊骇。
“你是谁?”黛西口气急促地问,竟然是个女人,她只觉得跟前一片漆黑。
自那个雨夜他离开后,她一直担心着他。他走后的第二天,她因为淋雨。烧的迷迷糊糊的,若不是有个巡警路过,恐怕她死了都没人知道,等身体好些已是一个星期以后了,她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他很好,没有任何事。她安心了,想见他,又怕他发现她的所作所为,会将她从这个家中驱离,她选择了逃避,想等时过境迁。然而,他却再没回来。
米娅又不在,她无法让她去见他,问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只好安慰自己,他可能是太忙,她要耐心地等待,一定会有结果的。她日复一日地等着,终于等不下去了。
她鼓足勇气去了WFP,WFP的人告诉她,他在宿舍休息,她便来了。她在门外犹豫了很久,不如他见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却万万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女人。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她都没去注意,只知道是个女人。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你是谁?!”黛西吼道。
阿尔缇妮斯好笑地想,这也是她想问的。
“霍尔德先生呢?”黛西朝里张望,她只想见他。
“出去买东西了。”她按照狄克说的回答。
她说得自然,可听在黛西耳朵里却是一种亲昵,她使劲地用手指抠着掌心。
“你是谁?”她又问,口气颇似质问。
阿尔缇妮斯蹙眉,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点都不友好?
黛西死死盯着她,眼神充满了敌意,这张脸…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发现她竟然长得和米娅一模一样,为什么她会长得像米娅?!
“你又是谁?”阿尔缇妮斯看出她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奇怪的是,自己根本不认识她,她就跟审犯人一样,让自己不舒服。
“是我先问的你!”黛西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的手指抠得更用力,阿尔缇妮斯的出现刺激到了她,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错乱的状态。她精心化过妆的脸,即使有胭脂的润色也是惨白的,盯着阿尔缇妮斯的眼神竟然慢慢开始显出疯狂。她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喧嚣,这个女人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一个月来都拉得紧紧的神经,在乍然的刺激下终于断了,她彻底地崩溃了。
阿尔缇妮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曾因为案子接触过精神病人,那些病人都有她现在这种疯狂的眼神。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鼻子闻到阵阵蔷薇的香味。这香味有点奇怪,太过浓郁了,好似从她体内源源不断散发出来一样。这人的精神绝对游问题。
“你是谁?!”黛西吼叫起来,那只早已被抠得血色一片的手,猛地掐住阿尔缇妮斯。
阿尔缇妮斯一骇,想推开她,但她力气好大,一下子就把她推进了宿舍。
“放手!”她惊叫。
“你到底是谁?是谁?是谁?”黛西拼命摇晃着她,穷凶极恶地追问她的身份。
阿尔缇妮斯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一步步后退,拼命想推开她,奈何黛西仿若没有感觉。黛西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像是若不给她答案,她就会这么掐死她。
“千…千色…”她只能回答。
“千色?”黛西重复这个名字,眼神波动了一下,似乎在大脑里搜索这个名字。
趁此,一把推开她,想夺门而逃,黛西发现了,手瞬时伸了出去,拽住她的头发。阿尔缇妮斯被扯得头皮发疼,眼泪都出来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黛西歇斯底里地尖叫,拽紧她头发的手用力一扯,阿尔缇妮斯根本没办法逃离,直接被她扯了回来。
“你先放手!”她的头皮就快被扯掉了。
黛西恍若未闻,开始神神道道地自言自语:“不会的,他明明说过他只会爱我,他不会有另一个女人的。”
阿尔缇妮斯总算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了,又是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真要命!
“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时候,说实话才是明智之举。
黛西像没听见,看着阿尔缇妮斯的眼神充满了不相信。
“是真的,你先放开我。”好疼,她的头发一定被拽掉了一大把。
“你骗我!”黛西吼道。
黛西根本已经笃定了她和狄克有关系。这是宿舍,她穿着家居服,她的潜意识里早已下了判断。
黛西猛地拿起一把水果刀,握着水果刀的手指还缠绕着从阿尔缇妮斯头上扯下的头发。她看起来好开心,像是得到了神器。阿尔缇妮斯越看越心惊,不好,这恐怕是病发了。黛西一下子狠了起来,直直捅向阿尔缇妮斯。阿尔缇妮斯大吃一惊,正想躲,一只大手便将她拽到了身后。她抬眼,看向挡在身前的背影,是狄克,他终于回来了。
狄克扬起手上的塑料袋挡住了黛西刺来的水果刀,里面是苹果,正好让刀插在某只苹果上。他只是去买些水果,因为她需要营养。没想到一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幕。
黛西,这个杀千刀的女人!新仇加旧恨,他彻底被她激怒了。
水果刀插进苹果的瞬间,黛西就看到了他,下一秒,她欣喜若狂,“霍尔德先生!”
她的欢喜却被狄克的愤怒所消弭。他看她时,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无耻的女人。她身子一颤,慌忙放开握住水果刀的手,这时她清醒了过来,她在干什么?
狄克将水果刀和苹果扔到一边,先是询问阿尔缇妮斯,“怎么样,你没事吧?”
阿尔缇妮斯拍拍胸脯,“没事,没事,还好你回来了。”
“呆在我身后,不要乱动。”他嘱咐。
阿尔缇妮斯想,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这么做,她现在可不适宜激烈运动。
黛西无助地看着狄克,“我…我…”
狄克无情地打断她,逼近了一步,“你这个无耻到极点的女人,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她退了一步,“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你刚才分明就是想杀人!”他直接逼问,“那一夜你给我吃了什么?”
黛西听闻慌乱不已,却只能摇头,她知道他一定猜得到,但真的面对时,她却无法坦然。
那一夜?!
阿尔缇妮斯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承认?!”她摇头,狄克只能这么理解。
黛西此时说不出任何话,不停摇头,泪水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