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不怕死,但刚才它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好了,不怕了,等天亮了,我带你出去飞,等飞起来,你什么阴影都不会有了,乖!”
紫翼平稳了心情,不再颤抖,躺回了软垫上,为了能让雨默快点离开,它闭上了眼睛装睡,但雨默仍是陪了它许久,直到确定它真的没事了才回去。
木耳回去后,不敢擅离职守,将木香招来继续守夜。
夜,再次安静了下来。
**
天刚亮的时候,青杉便去了幻司家。
幻司家的现任家主名唤紫英,甚少在人前露面,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即便如此,她的大名在犬境也是人人皆知。
幻司并不是姓,而是一个职称,与巫师一样,是一个稀有的天赋。
所谓幻司,其实就是幻术师,可操控心智,使操控的对象听命于自己,炼妖壶的能力其实也是幻术的一种,但它是制造幻境,和幻司并不是同一种能力。
紫英便是幻术师中的佼佼者,她不仅是幻司家的家主,也是紫藤长老的亲姐姐,因此长得很像,同样的绝色美人,但她很冷,几乎没有人看过她笑,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像是冰块做的,整个人都冒着冷气。
“紫英大人,叨扰了!”
偌大的厅堂中,紫英秀美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身上的那股冷很好地展现了出来,真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她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实际已经很高龄了。
顺便一提,她就是琳琅的母亲。
紫英双目晶晶,月射寒江,不卑不亢道,“青杉长老,请坐。”
青杉依言坐下,很快就有侍女上了茶。
“紫英大人,可知我今日的来意?”
紫英颔首,“王已有旨意下来,紫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大人可有把握?”
“端看此人的意志了。”
幻术师的能力是操控意识,所以操控之人的意志力会是成败的关键,意志力越强,越难操控,反之则容易操控,此法和宁宜的千丝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一个操控意识,一个是将对方变作傀儡。
说到底,都是阴招,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用。
即便幻术师和巫师召唤师一样,是很稀有的天赋,受欢迎的程度却远不及后者,不仅常被人诟病,还会敬而远之。
原因就在于幻术师操控他人时,**控的人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以让这个人做任何事,秘密和隐私这类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情,只要幻术师想知道,**控的人就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什么老底都藏不住。
若是惹到了幻术师,被他暗中操控做了什么坏事的话,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大家对幻术师的印象便有些不好了,总觉的他们很阴暗,一个不爽就会操控你,揭你老底,自己还傻呵呵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滋味可不好受,也间接地导致幻术师不会有什么知心好友,就算有过,也会慢慢地不再来往。
因为害怕太接近的话,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地触到幻术师们的逆鳞,导致无妄之灾。
在这样抵触的情绪下,造成了一些原本愿意和幻术师交往的人,在秘密被知晓后,不管是不是自己说漏嘴的,还是被人偷听去的,最后都会认为是幻术师搞的鬼,也就让幻术师更遭人忌惮了。
紫英年轻时就遇到过这种事,多了,心也就冷了,便不喜与人交往和外出了。
“此举虽然事关重要,但也请大人莫要有压力。”
“紫英知晓,谢长老宽慰,此事,紫英必当竭尽全力。”
青杉捋了捋胡子,能听到她这话,他就安心了。
“紫英可否会责怪老夫,劝王用此法?”
“长老也是为了族群,紫英如何能怪。”
“你虽是幻术师,但不喜用幻术操控心智,若不是老夫和黄桦黔驴技穷了,断不会让你出马。”
幻司之职,最大的用处是在战场上布阵操控敌军的魔兽,很多大妖之族都有魔兽军团,魔兽行动通常毫无章法,且不留余地,是打仗时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遇到魔兽军团时,幻司便可布阵,利用幻术师的能力,操控敌军的魔兽军团,将其变成自己的武器。
这才是幻术师的真正用途,只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幻术师才会用此能力控制同类,说起来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一些无心操控同类的幻术师才会受连累被当成了洪水猛兽。
而且魔兽是兽,容易操控,且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愧疚,妖就不同了,毕竟是有自我行为意识,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被刻意丑化了。
紫英的嘴角淡淡地扯了一个笑容,她长辫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发髻简单,只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但依旧美得惊人。
“长老多虑了,紫英早已不是当年的紫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还请长老莫要无端猜测。”
“那就好,老夫是怕当年…”
“长老!”紫英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前尘往事早已成烟,何须再提。”
青杉面露愧色,“那就是还在怪老夫…”
紫英哼了哼,“怪你什么,怪你悔婚吗,不,我早已不怪了,先夫对我很好,我与他情比金坚,只盼寿终正寝那日能与他在地底重续姻缘。若长老无其他的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她曾经哭过,痛过,不甘过,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分道扬镳,各自嫁娶,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她是幻术师,当这项天赋出现时,她就和别的妖不同了。
青杉没有多留,在她不苟言笑的冷漠中,离开了。
紫英静静地端坐在大厅中央,许久之后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叹,缓缓起了身。
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
“大人!”
“何事?”
“紫藤长老来了。”
紫英拢起眉宇,“她怎么会来?”
“说是许久未见大人了,有些想念了。”
“想我?”她轻笑,“怕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让她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是!”
**
幻司府的书房中,紫藤静坐在贵妃椅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紫英进来时,她也未有发现。
“紫藤!”
紫藤抬了眼,“姐姐来了?”
“嗯!”紫英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时,除了衣服和发髻不同,其他的几乎一样,紫英也仅是气质更冷些罢了。
“你找我何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吗,我和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紫藤比之她娇媚了一些,多了一份女人的温柔之味。
“平日里我请你来都不会来,今日自己送上门了,我实在不信你是为了姐妹叙旧才来见我的。”
“姐姐是在怪我?”
“为何要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罢了!”
紫英落了座,看向她时,有着身为姐姐的关怀。
紫藤落寞了眼神,“好不好都这样过了很久了。”
“当初我曾极力反对,是你自己不肯听,执意要嫁…”
苍梧心中爱的是谁,她们姐妹都很清楚,是她一往情深,非要往火坑里跳。
“姐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故还要提?”
“我只是叹息我们姐妹在情字上为何都那么难…”
“不是难,是没有想通,姐姐当年不也是因为青杉悔婚,一气之下嫁了一个不爱的人,落落寡欢了一生?”
“不,我与你不同,你姐夫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紫英想起亡夫,眼中有着追忆。
“好了,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谈这些伤心事的,姐姐竟然会这么多愁善感,我猜一定是见了谁了。”
“就你机灵!”
“我是姐姐肚里的蛔虫啊。”
她们并非同卵双生,但胜似双生,从小感情就极好。
紫英没有隐瞒,将青杉来此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鹰妖真有那么重要?”紫藤似是不解,语气有些质疑。
“若不重要,青杉断不会亲自登门,怕是真有什么线索在。”
“姐姐最不喜的就是有这种招数,那青杉还要登门激你,太可气了。”
“这是族中的大事,他身为长老,过分关心些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你也是长老,可你做过什么,成天就像个侍女似的,围着苍梧转。”
紫藤冷冷地一笑,“以后不会了!”
“嗯,你说什么?”
“没有,姐姐,你听错了…”她顿了顿,“这幻术的阵法,我也熟知,能力虽然不及姐姐,但也是幻司家的女儿,你不是说我不务正业吗,这次打个下手,如何?”
“好,你愿意帮,最好不过了。”
“谢姐姐!”
她当然要帮,但不是为了职责,而是为了自己。第362章 Part 112 分明是挑逗紫藤离开幻司府后,回了自己府中。
府中的侍女轻巧手脚麻利地替她打好了洗漱用的水。
“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用?”
“不忙!”紫藤坐在梳妆镜前,取下头上的发钗。
轻巧拿起玉石做的梳子替她梳头,“夫人的头发真好看,像缎子一样。”
“好看有何用,又无人欣赏。”
她看向镜子,镜中的美人,美若天仙,但神情落寞,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的喜色,只有淡淡的不快,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曾记得那时有过很多的梦想,走遍山海界,吃遍山海界,还有帮着姐姐执掌家业,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成天都像只快乐的小鸟,看什么都会觉得很欢喜。
可是如今呢,快乐在哪里,梦想又在哪里,不过是苟延残喘地一日一日的活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在琴会上,她见到了他。
惊鸿一瞥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夫人,头发梳好了…夫人?”轻巧拍了拍她的肩。
紫藤叹了一声,应道:“我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晚膳…”
“我现在不饿,等饿了再叫你。”
“是!”
轻巧收拾好她换下的衣裳,正要出门,紫藤又唤住了她。
“夫君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还在书房?”
“是,长老仍是不许任何人打搅,晚膳也只是放在了门口。”
苍梧自从被雨默的事情‘刺激’了以后,已经窝在书房好一段日子不出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轻巧点点头,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房,有些空旷,人一走,就寂静地可怕,但紫藤已经习惯了,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孤寂总是围绕着她,每天起来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有时就可以这么坐着,静静地坐一天。
这间屋子唯一有过热闹的时候,便是她凤冠霞帔嫁来的那一天。
幻司家是犬妖族一等一的贵族,光是送她出嫁的马车就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十里红妆,井然有序,她的姐姐为了让她风光出嫁,将路面铺洒上数不尽的玫瑰花,风一吹,便是一阵花雨,就连沿街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侍卫,后头涌动着来看热闹的族人,个个皆伸头探脑来观望她的婚礼。
她坐着花轿,由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走了许久才到的新房,也就是这间屋子。
新房内一片红火,龙凤双烛高燃,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就坐在床沿上,娇羞又雀跃地等着他来,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她还记得闹洞房的人一拨又一拨,络绎不绝,比肩继踵,她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他们,但也被逗笑了好几次。
那一天,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如此地快乐下去。
可是没有,那天晚上他的人来了,心却没有跟着一起来,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笑脸,只是冷漠地像完成一件任务似的用裹着红纸的筷子挑起她的盖头,与她喝了交杯酒,与她一起并坐在床沿上,便再无动静了。
当宾客们离开后,当热闹退散后,他…也跟着走了,留下她一人对着满室的红色和喜气,独坐到天明。
那时,她虽然难受,但知道他比她更难受,他还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个人,仍旧念着‘她’,想着‘她’,但她愿意等,哪怕是一直地等下去,坚信着总会等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却不知道一直是永远的代名词。
她根本等不到!
一直等,等得太多了,心也就凉了,就像这间房,当红色和喜气被撤走后就只剩下苍凉了。
她取出暗藏在袖中的纸笺,取了火盆过来,张开手释放妖力,盆中煤炭瞬间燃起了火,她将纸笺扔了进去,看着它慢慢地燃成灰烬。
火光倒映在她的眼里熊熊燃烧着,那被火吞噬的纸笺就像她的心,在火热地煎熬中,慢慢变得黑暗,再慢慢成灰,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握紧拳头,眼中那抹红色的火焰愈发地透亮起来,焦灼了她的脸色,也扭曲了她的脸,也不知透过火,她看到了什么,脸愈发狰狞了,她看起来就像是披着美人皮的魔物,诡异而惊悚。
“不要怪我,因为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踢翻了火盆,哐啷一声,扬起一片烟尘,熏黑之色伴着火,燃了起来,但很快就灭了。
她只是想通了,明白了这世上,执着是一件多么可笑又愚蠢的事,她不会再蠢了,也不会再傻了,凭什么所有的苦痛要她一个人承受,她要别人也尝一尝这样的苦与痛。
“哈哈哈…哈哈哈…”
她躺倒在床上,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像是疯魔了一般,笑了许久。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沾湿了枕畔,成了一片凉透的水渍。
**
入夜后,下了一场雨,炎热的气候舒爽了几分,雨默吃过晚膳后,见晚风很凉爽,便将窗户都打开了,天上的月亮被雨水冲刷得格外亮堂,明明是个很美丽的夜晚,她却无心欣赏,越看越心焦。
她已经有三天没见过魅罗了,知道他忙,但忙得成天不见人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本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现在肚子里没有话,只有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怨妇心情吧。
其实琳琅每天都会向她汇报魅罗的动向,他去了哪,见了谁,她都清楚,但到了晚上不回寝宫睡觉,老往卜芥府去,是个什么理?她有些想不通了。
要不是那次误会解释清了,她真会以为他和卜芥是有一腿的。
“唉…”她闭眼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自立自救。
他不来见她,她可以找他,但又想想不好,他是为了族里的大事在忙碌,她要是去打搅他,吵了他怎么办?
“唉…”她又是一叹。
须臾后,她又开始担心了,这么忙,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天那么热,他肯定胃口不好,一定吃得很少,这样身体怎么熬得下去,压力积累太多,可是会死人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他,一定要看到他安好才行。
她迅速回了内殿,换了套衣服,又对着镜子梳好了头发。
“小姐是要出门?”琳琅将刚煮好的茶端了上来。
“嗯!”
“要去哪?”
“找魅罗!”
雨默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小包袋,看有什么是忘记带了的,突然想起昨天做了一瓶膏药,是用来按摩放松的,上次想给他马杀鸡来着,他却莫名其妙地逃跑了,要不要带上?
她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带上吧,缓解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马杀鸡了,她将按摩膏药塞进了小包袋里。
“王不在王宫中啊。”
“我知道,去了卜芥府嘛,我就是要去卜芥那找他。”
“王白天就会回王宫处理事务,小姐明日再找岂不是更方便些,何必舍近求远。”
琳琅其实也很纳闷,魅罗晚上为什么不回寝宫歇息,而要去卜芥府,她天天在雨默身边伺候,很确定两人没吵架,绝不是感情问题引起的夜不归宿,每日达达都会来找她问询雨默的情况,还会送些她喜爱的水果和糕点。同样的,雨默也时常会问她魅罗的情况,尽管没有见面,但彼此都惦记着对方,如胶似漆是算不上了,浓情蜜意还是有的,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是第一次,她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今日倒是稀奇了,竟然主动地要去找人了。
平日,雨默无聊的时候,她也曾问过要不要陪她一起找魅罗,但都被她婉拒了,说白了就是不想出去惹麻烦,担心又遇到金姬银姬,或乐显一般的人,会掐上架。
琳琅有时候觉得这位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两个缺点,一个是不爱吃肉,另一个就是太过恪守本分,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王宠爱着她,她就是把王宫闹个天翻地覆,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她却总是窝在宫殿里,安静地存在感都快没了,致使那些没见过她的贵族,都以为王喜欢她是空穴来风,没影的事。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至少那些个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要让自家闺女当姬妾,当王后的贵族,暂时是不会来烦她了。
“不行,他白天太忙,忙得都是大事,我怎么好打扰他,晚上就不一样了,肯定事情少,现在找他才方便。”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她也很久没去过卜芥府了,不知道她走后,府中一切如何了,当时走的急,没留下什么安排,这次可以过去弥补弥补。
“好啊。”
两人说走就走,可刚走到门口,木香和紫艿飞快地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王回来了!”
“哎?”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呵呵,省事了。
琳琅揶揄道:“看来王是知道小姐想念他,想念得紧了,干脆自己送上门来了。”
雨默被揶揄得脸红了,跺了跺脚,“姑姑!”
“小姐莫生气,我这就去宫门口迎接王。”
“迎接什么,他又不是不认识路,让他自己进来,谁让他几天不见人影的,姑姑不用管他!”
琳琅知道这是心里有气,在耍小脾气呢,不用当真。
雨默的确有气,转身就往寝宫走去,走到一半,停了脚步,“姑姑,帮我去小厨房叫醒厨娘,让她捣腾几个小菜过来。”
“嗯?”这个点不是应该直接睡觉了吗。
“他天气一热就不爱吃东西,今天晚上凉快,说不定胃口就好些,能多吃些。”
琳琅笑了笑,刚才还在生气,转眼就心疼起来了,这世界也就情人之间的事能这么反复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
**
雨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板着脸孔等着魅罗进来,怨妇气场十足。
魅罗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压力,上回逃了以后,他就没敢回来,不是怕她饿虎扑羊,而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这几天一直睡在卜芥府里,白天事务忙碌,分散了他惦念她的心,晚上就难熬了,满脑子都是她,忍了三天,极限了,也就回来了。
琳琅和木香围着桌子布好了菜,紫艿和木耳帮着点油灯,又将烧尽的蜡烛给换了,完事后,四人静悄悄地退下,将宫门关上。
静默许久后,雨默这个小怨妇终于开口了,“舍得回来了?”
这口气又酸又涩,听起来就像两人不是三天没见,而是三个月没见。
魅罗笔直地站着,点了点头。
“吃过饭了吗?”
他本想说来前已经吃过了,但看到满桌子的菜,改了口,“还没!”
“就知道你没吃过,也不怕饿坏了胃。”雨默软了语调,走了过来,到了他跟前,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道,“把嘴张开,吐舌头给我看。”
“嗯?”
“让你吐就吐,别废话,吐!”
他依言吐了舌头。
雨默看了看他的舌苔,“又白又厚,一看就知道没睡好,湿气还重,你是不是最近胃口更不好了?”
她的专业是兽医,但爷爷奶奶都是中医国手,望闻问切的功夫在兰家是基本功,所以难不倒她。
“有一点!”狗怕热,他自然不会有什么胃口。
“那睡觉呢?”她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有红血丝,更验证了他没睡好。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卜芥家的床太硬了。”
实则是整晚都想着她,怎么可能会睡得好。
“知道硬,还不早点回来,有高床软枕不睡,非要去挤狗窝,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狗窝的意思是破,但放在卜芥这只沙皮狗妖身上,破不破,它都是狗窝。
他很诚恳地低了头,“我错了!”
“嗯,知错能改就好。”雨默决定既往不咎了,拉着他坐下,“先吃饭吧,就算不饿也要吃,你工作强度那么大,不吃饭怎么行?”
她很勤快地给他夹菜舀汤,眨眼功夫,他跟前的碗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趁热吃,凉了胃更受不了。”她催促道。
桌上的菜都是他平日喜欢的,尽管天气热,他并无胃口吃东西,但有她在身边,心情会很好,心情好了,胃口就有一些了。
雨默怕他吃不饱,他吃掉一些,她就补上一些,那碗里的东西始终都是堆得高高的。
等吃完了,他也撑了。
“来,喝杯消食的茶。”
这殷勤地劲儿,甜得魅罗咧开了嘴角。
“傻笑什么,喝完了,把甜点也吃了。”
“还吃!”他笑不出来了,因为肚子已经撑得不行了。
“当然了,天气热更应该吃饱喝足,而且一定要吃的有营养。”
“默默,我吃不下了。”
“哦,那过一会儿再吃,今天凉快,我们去花园散步。”
“现在?”大半夜的散步不合适吧。
“你刚吃过东西,不能马上睡觉,听话,走两圈,就两圈。”
她拉着他的手就走,根本不管他是否愿意。
当然,他是不可不能不愿意的。
两人便在花园里手牵着手的散步聊天,花园很大,走上一圈都需要一些功夫,就别说两圈了,走完,他也真消化的差不多了,不过甜点就算了,即便厨娘放的糖很少,他也不是很喜欢。
既然他不吃,雨默就把它吃了,走了两圈,她也饿了。
趁着她吃甜点的时候,他唤木耳进来打水沐浴,沐浴完,刚出来,雨默像只小老虎似的扑了过来。
“这次你可别想再逃,快,躺床上去。”
这模样和上次一样,又把他吓到了。
“默默,我们有话好好说。”
“做的时候也能说!”她正在扒他的衣服,然后一门心思地将他摁倒在床上。
“我不认为做那种事的时候,我还能保持理智说话。”他赤红了脸,正死命地从她手里保护自己的衣襟。
雨默愣道,“和理智有什么关系,你躺着就好了,连力气都不用使。”
“哎?”魅罗懵了,那种事不用力气要怎么做。
“笨死了,我是要给你按摩,有什么好怕的,你每天那么忙,必须要好好松弛一下身体,我特地做了一盒按摩膏,你不准浪费我的心意,躺好!”
魅罗傻不愣登地睁大了眼:“确定?”
“废话!”
他松了口气,但很快觉得按摩不是个好东西。
肢体接触太亲密,按来按去,揉来揉去。
这哪是按摩,分明就是挑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第363章 Part 113 一眼误终生烛光摇曳,床板颤动,隔着床幔,两道人影一上一下的纠缠,彷佛要融为一体。
春色…
不,没有春色。
只听到骨头咯哒一声后,雨默挥着汗问道:“力道还可以吗,要不要再用力点。”
魅罗是有苦说不出,他是妖,常年练武,肌肉和骨骼经过锻炼并不会有什么酸痛僵硬的烦恼,身体更是健康,雨默这按摩的手法再大力,他也不会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