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覆上来人的脸,一寸一寸细细的抚摸,那桀骜飞扬的浓眉在指尖,像是在她心扉深处也画了一个心酸的弯,软软的眼睫轻轻的颤抖这,刷过她的指,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眼中的深情。还有那高而挺的鼻,弧度完美的唇,激起了她无数的回忆,那些低低的情话,那些绵绵的承诺,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心头肆虐。那一瞬间,她的泪流得更厉害了!
这容颜,如此熟悉,分明就是她的七哥呵!
“我在做梦…我是在做梦…”她喃喃地开口,低低地呜咽,几近机械地重复着那几个想通的字,任点点悲愁把心刺伤,一寸寸细细煎熬着。
是的,她在做梦,她的七哥来入她的梦了!
他终于来了!
“是的,你在做梦。”朱祁钰紧紧抱住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情绪平稳下来。怀抱着她那单薄娇弱的身躯,他只觉得她的身子很凉,心里一阵拧痛,更加抑不住心底油然而生的那股焦灼。他以为他可以给她全部,可是,他却让她生受这般折腾。“是梦,便总会醒的,素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倔强呢?”埋首在她的颈间,他闻到了她身上有着沐浴之后的清新竹香,一如平日。
“我不想醒!我不想醒!”素衣略略一愣,尔后,她的情绪突然开始起伏,伸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松手!“我醒了,再到哪里去找你?!”她凑上唇,亲吻那记忆中的薄唇,似乎那些亲密的记忆,好像就发生在昨日一般,那么清晰。
朱祁钰的身子一下就僵直了。她的唇软软地贴着他的唇,烈酒的醇香和着她身上的竹香,在他的嗅觉里肆虐,而那馥郁的身子也几乎是半挂在他的身上,熨帖着他每一寸肌体,刺痛着他的欲望。
他禁欲太久太久了,早前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有伤口,不想强迫她面对,尔后是因为她怀孕,身子羸弱,他怕自己太忘情,一个不留神伤了她。最近,他只觉得自己那欲望的防线越来越薄弱,时时夜间醒来,远远也能闻到她身上的竹香,便再也睡不着,反复怀念着往昔彼此欢好的滋味。
今日,真的可以吗?
她的身子恢复了么?
他若是真的把持不住,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明日她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一切?
也或许,这是个逼她正视事实的方法…
他还在思忖着诸多疑虑,可她却对他的体贴毫不领情,兀自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舌尖轻轻舔着他的唇,那么仔细地勾画着,脸上淌下的泪混在唇齿之间,分不清是甜蜜,还是苦涩。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喉间似有烈火狠狠烧灼,懊恼地粗喘着,张嘴含住她的唇。这个吻强烈得近乎掠夺,他的手紧抱着她,像头猛兽在吞噬猎物般,饥渴的吻着她,将舌喂入她口中,吞咽她的喘息。
他怀抱着的是他深爱的女子呵,他怎么能残忍地摇醒她,剥夺她最后的一点美梦?!是的,就当她是在做梦,他也在做梦,今夜,就让他放纵这么一回吧!
不管明天会怎么,总之,她是他的,他一辈子也不会放手!
绝不!
他一把抱起她轻盈若羽的身子,让她坐到桌上,唇依旧与她密密地交缠。他持续地加深了这个吻,肆意而狂妄,烫热的舌模仿着男女交欢的舞步,吻得她全身无力。那张桌子的高度刚好够到他的腿间,结实的男性身躯,挤靠在她的双腿之间,让她的双腿完全无法靠拢。素衣身子轻颤,不知是因为醉意上涌,还是他摄人心魂的吻,她连神智都是迷离的,四肢虚软得使不上力。她的双手被他钳握着,强大的力量让她只能臣服,根本无力反抗,更别说是逃离,只能感觉到他的唇舌与触摸都是那么的烫,灼热的肌肤及气息包围着她,关于他的一切,全都热烫得像是火焰,灼得她脑子晕乎乎一团,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
缓缓的,他的唇开始移动,从唇到了颈侧,轻轻噬咬着她颈部的柔嫩肌肤,以舌尖轻轻舔过,换来她的不住颤抖。此时此刻,她察觉到他正散发着无比的热力与狂野的激动,那火热的手指,那么紧地握住她的腰,似乎是要将她狠狠揉碎在他的怀里。她轻咬着唇,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他的腰,只能无助地仰头轻喘,迷乱地吟哦。纷乱的欢愉爆发流窜,她像闻嗅到最馥郁的花香,深吸一口气,陌生的欢愉令她难抑低吟,黑发如流瀑,直直倾泻而下,在缓缓的摇动之中,翻成了一朵朵柔浪。
他的呼吸越来越滚烫,灼热的滑过白皙的肌理,又酥又痒,她一直攀住他的肩膀,此刻,那奇异的感觉使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推开他,还是继续抱紧他。那吻由颈侧慢慢延续到了胸前,似乎是不满那薄薄的衣料遮挡了他开辟疆界的路径,他伸手撕开她的衣襟。像是存心折磨她,他的手指每滑过一处,唇也随之二来,轻轻覆上,轻吮著那几近透明的冰肌玉肤,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令她颤抖不已,肌肤都泛出淡淡红晕。
很快,她全身上下便只剩肚兜和亵裤了,那温润的白玉蟠龙珏正静静挂在她的胸前,就连绳结也是之前他在素瓷居为她结上的,不曾解开。他深受绕到她的颈后,极快的解开那素白肚兜的绳结,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肚兜的边沿,微微一用劲,便将那件单薄的兜儿扯了下来。她那软馥的身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却并不急着品尝那记忆中的美好滋味,只是将她拥入怀中,衮服的胸口是金线所绣的团龙七彩云纹,那微微粗糙的绣纹轻轻摩挲着她的前胸,他火热的手指则在她凉凉的后背上缓缓游移,唇贴在颈后,细细地亲吻,火一般的接触,令她原本就颤抖的身躯更是软成了棉花。
就在她如此如醉的时候,他收回手,快速褪下自己的衣物,复又抱紧了她,未着寸缕而火热的胸膛感受她滑嫩香软的身躯,接触的瞬间,强烈的电流窜进身体,唤醒了往昔曾经历过的欢愉,她难耐地发出一声轻吟,手指深深陷进了他的肩背。
低下头,他慎重却也轻柔地吻上她的胸口,在那最接近心脏之处轻舔着,像是要用舌尖写下那些他一直说不出口的誓言。隐忍着欲望,他持续诱惑着她,挑逗着她,炙热的唇舌在柔嫩的前胸上肆虐,轻轻啃咬,直到花朵一一嫣红绽放,他才伸出手,沿着她纤细修长的腿一路往上细细地摩挲,火热的手掌探入她的腿间,掌心的薄茧轻轻划过肌肤,火热的烈焰,汹涌的灌入体内,素衣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不放,身子被一阵阵的欢愉冲刷著,燎燃过一道又一道火焰,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紧紧闭上蒙胧的眼,感觉他的手游移到她的双腿之间,将修长的粉腿分开,喘息也越发厉害。他似乎不仅仅是在折磨她,也在折磨着自己,知道他实在按捺不住,猛地一把扯下那件碍眼的亵裤,长指继而进展,温柔捻弄摩擦著。强烈的欢愉从他的指流入她的体内,不断累积着,像是在等待着某一刻爆发。那些欢愉太过强烈,甚至到了接近疼痛的地步,她扭动着身躯,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包围在他的身体形成的火焰里,只能被他的热烈焚烧着,把吟哦全数变成喘息。
那熟悉的记忆回来了!下一步,她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地想要闭拢双腿,可他的身子,横在其间,她怎么也没办法,只能羞涩地轻轻吟哦:“七哥,不要…”
那缠绵的尾音轻轻软软,像是催化剂一般,不仅没能阻止他,反倒是让他更加坚定,双手扶住她纤细的腰,高大的身躯缓缓往下滑去,强迫她的双腿分跨在他肩上。
下一瞬,她的脑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身子后仰,像是一道完美的弧线,手指撑在桌上,所有的思绪都断了,激烈的喘息伴随着诱人的娇吟,从她的口中逸出。□的波涛袭击着她,随着他的挑逗,她不断被推到一处灿烂的高峰,十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插入他的发间,非但没有推开他,甚至将他拉得更近。
长久的甜蜜折磨,令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不安而恐惧地接受,却又感受到某种强烈的期待。他缓慢地直起高大的身躯,双手将她拉得更近。被她唤醒的欲望,正抵着她柔软湿润的那一处。
依旧是和初次一样,他那么小心翼翼地进占那只属于他的娇柔美丽,强忍压抑着肆意冲刺的欲望,知道她即便是生了孩子,可实际上其实与处子没什么两样。他就这么一直深深注视着她,看着自己一寸寸缓慢进入时,她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依旧是处子那般羞涩,令他的心为之深深地悸动着。直到最后,他进占了那柔软的最深处,看着她那明月般皎白的脸布上一层薄汗,密密的晶莹细汗,衬得她的脸更艳了。
“七哥…”她软软地低叫,感觉他深埋在她的体内,那般火热而坚硬,像是要把她撑到了极限,那样的满足是种甜蜜,接近于疼痛,却让她想要落泪。
热烫的薄唇,滑落到她颈间,他开始轻轻地律动,她挺起纤细的腰,不知所措的挣扎,而这细微的摆动,让那热烫的巨大,在她体内进入得更深。渐渐地,她似乎是不满意他的温柔对待,想要全然的疯狂,纤长的手指紧紧的掐入他结实的肌肉,娇软的纤腰挺起,主动包容他,执意要逼得他疯狂。
朱祁钰粗哑的低喊,难以克制的挪动腰部,在她腿间的柔嫩反覆进出,先是缓慢退出,几乎要彻底离开她时,再凶狠的冲刺,全部没入。
那狂而有力的冲刺,带来一阵阵欢愉的高浪。她双手环紧,承受著他的疯狂,修长的粉腿缠紧了他的腰,随他的驰骋而夹紧。她的吟哦与轻泣,在大殿之中,混合着他的闷声低吼。她紧闭着双眸,娇小的身躯无助的承受着他愈来愈狂猛的冲刺。他逼迫她、催促她,悍然的给予一切,不容许她拒绝或逃避,冲刺得愈来愈深、愈来愈重,直到最后那绚烂的一刻到来!
尔后,她完全瘫软在了桌上,战栗不已,不剩半分力气,他那尚未软化的□,在她软嫩的深处,缓慢而沉重的一揉,让喘息不已的她,颤抖的又惊呼了一声。
在一片朦胧之间,她只感觉到他退出后,腿间所留下的一片濡湿。
她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瞬息之后,他抱起了她,大步而稳健地走着,下一刻,他放下了她,而她的背部紧紧贴着暖软的锦衾。
他已经抱着她上了床榻。
素衣全身虚软着,无助的喘息着,耳朵里头,还能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七哥…”她软软地轻唤着,伸手抚摸他的脸,可他却似乎是刻意不想让她说话,在她还未恢复正常的呼吸时,那灼热的唇准确地找寻到她的,随即猛烈地占有了她轻颤的唇瓣,吞没了她所有的低呼与喘息。宽厚的大掌像是初次般,摩挲她细致如玉的肌肤,滑过她每一吋肌肤、每一道曲线,仿佛怀里的她,是最最珍稀的宝物。
素衣紧闭双眼,感觉到他的舌撬开她的唇,霸道地滑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给予响应。她的身子不断颤抖,为随之而来的一切而忐忑不安。更让她感到慌乱的,是他那毫无隐藏的侵略性,她心里极度恐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好半晌,他才缓慢地松开她的唇,不舍地舔吻她已被吻得红润的唇,灵活的舌由她的颈子蜿蜒而下,一路上反复地啃咬舔吻,用尽一切手段来挑起她的热情。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扣紧他的肩膀,混乱地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薄汗淋漓的躯体上滑动着,将那一处又一处的火苗还未全然熄灭的火苗,又一次引燃。
素衣虚弱地喘着气,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脑子里已经混沌成糨糊状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已经愈来愈控制不了自己了,只感觉他舔吻着她娇躯上的薄薄汗水,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激烈的颤抖。
“不…”浑身一颤,娇声阵阵,脑中一片空白,她无力地低喃,逐渐知道了他的意图,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软弱的挣扎着,试图阻止他继续,想要推开他,终止这可怕的折磨,却又软弱得使不上力气来。
他桎梏着她那软弱的挣扎,沿着那妙曼的娇躯一路往下浅吻下去,灼热的呼吸吹拂着她胸前的肌肤,酥麻不已,之后毫无预警地吸吮着她。她催逼出了他全部的疯狂与热情,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怂恿着他占有她的一切感官,一次一次,再一次!直到彼此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对于这样的诱惑,他没办法抗拒!
她无助地拱起身子,敏感地察觉他的掌心是那么热,几乎要烫着她的肌肤。灼热的掌心探过平坦的小腹,再次耐心地轻探着她。
她惊吓地喘息,无法抑制地全身颤抖着,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不知道他在对她使用什么魔法,让她感觉像是在烈火里,又像是在冰水里,同时感到极端的冷与热。她因为那种像火一般的触摸,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吟哦。当他触摸着她时,过多的快乐的感觉里甚至夹带着些许的疼痛,让她无法适应。她靠在他怀抱里剧烈喘息着,纤细的十指都陷入他强健的肌肉里。
“七哥,我不行了…”她半是啜泣地摇头唤他的名字,眼里有着濡湿的水雾,身躯就这么裸裎在他眼前,承受他似饥饿猛虎的侵蚀。她不确定自己还可以再承受一次这么疯狂的欢爱,他并不回答,只是轻吻着她的红唇,温柔地将她压回床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却不肯放过对她的控制,那煽情的吻一直蔓延到身体的各处,无所不在。
她红唇半开,几乎要在他甜蜜的折磨下尖叫出声。她没有办法说话了,断断续续地喘息着,脑子里已经不能思考,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绝望地紧贴着他,感觉到他在她身上所制造的一切惊涛骇浪,无言地恳求他的给予。
“素衣!”他浓浊地喘息着,呼唤她的名字,她倒吸一口气,感觉到她未着寸缕的身子叠着她,某种异样的喜悦,某种笃定的情绪弥漫在心中。随着他悍勇地挺腰,强而有力的冲刺,她战栗不已,不耐而困惑地挪动身子,却诧异地又听见他的一声低吼。随着他的冲击,她发出一阵阵婉转娇吟,被他摆布得神智尽失。
每一次的进出,都远比上一次更深、更重、更硬。她啜泣娇喊着,在他身下扭着纤腰,仿佛被丢进火堆般,全身热得就要融化,一波接一波惊涛骇浪似的激烈快乐的感觉,从他的身体源源不绝地涌向她。她诧异地喘息着,断续的吟哦伴随着他的闷哼。
“素衣…”他低喃着,饱含火焰的双眼牢牢锁住她,紧握住她纤细的腰,猛烈地将欲望一次又一次深埋进她柔嫩的身子。
素衣没有意识地响应着他,攀附着他宽阔的背,将身子迎向他的冲刺,在他的侵犯下一再地喘息与娇吟,不相信平日里温柔体贴的七哥竟然会有如此全然疯狂的时刻。
朱祁钰咬紧了牙,双眼里尽是狂乱的神色,汗水滴落在她柔软的娇躯上。白皙的羞红在她的脸颊上渲染开来,让她看来更是美得不可思议。
他的冲刺渐渐加快,那些欢愉都在她的体内持续累积着,娇吟的声音回荡在幽喑的大殿内。最后,她难以克制地紧抱住他,张开唇,无法克制地轻咬住他宽厚的肩膀,挺起纤细的腰迎合着他的一切,感觉那前所未有的欢愉凝聚到最后,终于爆发成灿烂的焰火。
他也在同时间爆出一声低吼,奋力地冲入她身体的最深处,将所有的灼热全然释放在她体内。属于她的柔软,一阵阵地紧缩着,缠绕着他的阳刚。
她的神智渐渐变得混沌不堪了,她只觉得好累,连喘息都是疲惫不堪的。在激烈的欢愉之后,他似乎还不尽兴,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到他又一次的轻柔触摸与亲密探索,
尔后,他又开始爱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激烈,而是温柔的,绵长的,似乎是想将这难得的甜蜜延长再延长、延长再延长,她不记得这样持续了多久,也不记得他究竟做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他让她沉睡在他汗湿的胸膛上,一整夜都对她说着最温柔的情话。
她的嘴边带着一抹笑,整夜都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陷溺在温暖的梦境中。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梦。

 

 


无色生香

卯时已至,天色微微发亮,不少朝臣在前一晚的天子寿宴上喝得醉醺醺,一宿未睡,此时哈欠连天,双眼肿胀,却又闹不清到底要不要例行早朝,便纷纷询问内廷总管太监兴安。兴安知道,皇上子时刚过便趁乱悄悄回独倚殿去探视杭贵妃了。对于皇上而言,今日不仅是寿宴,又是小殿下的满月宴,可谓双喜临门,自然是心下高兴,想必一整夜游龙戏凤,如今还在熟睡呢!还上什么早朝?!
可他却也不敢贸贸然开口,只叮嘱众朝臣先在奉天殿前等着消息,尔后,自己快步奔去独倚殿。
独倚殿中一片寂静,没有烛火光芒,皇上很明显还没起身,而殿门竟然是大开着的。兴安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在没有掩上的殿门外斗着胆子张望了一下,却见地上胡乱零散地扔着衣物,不仅仅是杭贵妃的衣裙,肚兜,亵裤,就连皇上的衮服和冕冠也是随意扔在地上,可见之前是怎生香艳的一番缠绵了。
兴安只看了一眼,便对一切都心知肚明。这番模样,皇上还上什么朝呵?!凡是在此刻来打扰的,都是极不识相的家伙,他兴安可绝不做这样的家伙。伸出手,他想轻轻把殿门给掩上,可手还没碰到门,却只听那描金的床帐后头一阵极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骤然传来朱祁钰的声音,略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浓睡也未能消去的倦意。
“是兴安么?”
“正是奴婢。”兴安没由来地稍稍哆嗦了一下,听出那声询问中似乎有被打扰的些许不悦,赶紧低声回话,把该问的都问个清楚明白:“群臣还滞留在奉天殿外,不知皇上今日可要例行早朝么?”
朱祁钰撩起床帐的一隅,伸手在薄唇上,做出个噤声的手势,生怕打扰了还在熟睡的素衣。尔后,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很随意地挥挥手,星眸半睁半闭,语焉不详地轻轻咕哝着:“让他们各自散了罢…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今日,纵使有天大的事也别再来烦朕…”
兴安单单听清个“别来烦朕”,便猜出了朱祁钰其他的意思,知道情况和他所猜测的差不离,想捂着嘴窃笑却又不敢,只是轻轻地掩上殿门,随后便疾步离开。
毕竟佳人在抱,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不错,朱祁钰放下床帐,闭上眼搂紧素衣,想再睡个回笼觉,可睡意一旦被搅扰,便再也无法酝酿。他思忖了片刻,索性睁开眼,微微撑起手臂,借着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细细打量着怀中佳人的睡颜。
一夜需索无度的交缠,她想必是被累坏了,头轻轻偎依在他的胸前,睡得沉沉的,软衾之下,他们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即使睡着了,她的双手仍旧紧紧揽住他的腰身不放。乌缎般的青丝有几缕覆在她脸上,其余全都覆在他的胸膛上,柔柔滑滑的,带着竹叶的清香,却也遮住了湛静而绝美的睡颜和脸庞上那几道伤疤。对于自己心爱的女子,他越看越觉爱不释手,懒懒伸手以指尖轻轻的拂开丝缕缠绕在她脸庞上的发,看她那红得似血莲一般的伤一点一点展于眼前。
这些痕迹,划伤的时候想必很痛吧,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些深得无法消褪的疤痕?她的心上,必然也有着同样深刻疼痛的疤痕,否则,向来滴酒不沾的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喝得这么酩酊大醉,神志不清?不管是脸上的伤,还是心上的伤,都是由他所造成的,他想要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可是到头来,为何他给她的都是最疼痛的伤口?
这个傻傻的女子呵,总是这么倔强,这么执拗,从不肯轻易妥协,可偏偏,他就是如此地中意这个倔强执拗的女子,哪怕,她面对他,也仍旧这般地不识好歹,不肯就范,可他却甘之如饴。可是,她的倔强和执拗向来那般让人头疼,昨夜,他把持不住,如此疯狂地与她缠绵,今晨,她一旦清醒过来,该要如何面对残局?以她的性子,只怕会因背叛风湛雨一事而羞愤至极吧?!如果她一时想不开,要寻短见,那可如何是好?难道,要他亲口承认朱祁钰就是风湛雨,然后在牵扯出背后那些纠葛的秘密?
指腹极轻极缓地擦过她的的唇,像是在端详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他浓眉扬起,黑眸中闪过难解的光芒。
看来,他得在她醒来之前,想个不至于露出马脚的万全之策才是,毕竟,有的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他必须遵守承诺,一个字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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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似乎有什么痒痒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地轻轻爬过,素衣想伸手抓住那搅人美梦的不知名的讨厌东西,可又舍不得松开双手。只有在梦里,她才有机会紧紧抱住她的七哥呵!这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美梦,要是一松手,说不定梦变回就此消失,她就会醒过来。
她不想醒过来!
一点也不想!
所以,当那讨厌的东西又在她唇上缓缓攀爬而过的时候,她还不犹豫地张口咬住了它!
耳边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虽然很轻,可她却感觉到头枕着的地方随着那笑声在缓缓的颤动着。舌尖尝试性地缓缓舔过那咬住的东西,却感觉那东西被咬住的一头,圆圆滑滑的,实在很像是手指!
明明就像是一根手指,可她这么一舔,却像是一点火星,不经意间引燃了什么东西,蔓延出了燎原的焰火。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原本枕着的地方突然一阵翻天覆地,然后,她似乎是被人牢牢钳制在了身下,粗重的喘息缓缓地靠近,近到她能感觉到那呼吸的灼热刷过她的肌肤,带来燃烧的感觉。那犹带着火热的唇开始在她颈部敏感的肌肤上不断舔摩,吮吻,一只手也已经覆盖到了她的胸前,缓缓地轻拢慢捻,像是要她再一次回顾昨夜那些娇羞的记忆…
可是,梦,怎么会有一直延续着的如此清晰的触觉?
她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乍然一惊之下,她立即松开咬住那手指的牙齿,睁开眼,却恰好在此时正对朱祁钰的脸!
怎么会是他?!
那深邃浓黑得如墨一般的眼眸专注地锁住她,纯然男子的健硕体魄一寸一寸紧紧熨帖着她,如刀剑般凌厉的气势全然笼罩着她,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浑身上下升起一种战栗和胆怯。某种说不出的感觉突然凉凉地袭上心头,她只觉得胸口闷疼着,脑海中的记忆不仅残缺不全,更是乱得完全理不出头绪。
…她向殷心姐讨来了怀梦草…她把怀梦草浸在酒里…她把酒全都喝光了…她果然梦见了七哥…然后…然后…然后…
然后,她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原来,昨夜那春梦一般的彻夜交缠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对象并不是七哥,而是朱祁钰!
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在她错愕得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时,他极为缓慢的低下头来,靠近她的脸,近到她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他把手指伸到她眼前,轻轻弯了弯,却见上头有着极清晰的牙印子。那是她方才半梦半醒之间的杰作。
“你不咬,可就换我咬了…”他揶揄地挑起眉,可眼眸中却没有玩笑的成分,语音未毕,他张嘴一口咬在她的颈侧,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让她觉得微微的疼,尔后,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肌肤,勾勒出让她手足无措的激情印子,那么明显的邀约与暗示。
纵使记忆再怎么支离破碎,她却也能借着眼前的一切推测出什么。毕竟,锦被之下,他们交缠的躯体未着寸缕,还有自己腿间的濡湿与那微微的疼痛,床榻之上弥漫的是如此淫靡纵欲的气息,这一切,昭示的是多么不容辩驳的事实——
她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不…”她狠狠咬住自己唇,眉峰高挑,面庞上渐渐显现出一种凄厉的神色,双手挡在胸前,本能地推拒着他的亲吻和抚触。他的身躯近在咫尺,紧紧压住她,那健硕男性身躯似有无限的热力辐射而出,令她只觉得全身发热,尽管纤细的身子已经泄漏了窘迫,在男性的威胁下颤抖得越发厉害,可眼里还是盈满了倔强。她喘息著,敏感地察觉,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肤都是紧贴的,她甚至可以听到狂乱的心跳声,却分不清那是谁的心跳。原就因宿醉而胀痛得无法自持的脑袋,经过一翻乱七八糟的思索之后,更加混沌不明,痛楚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