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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却再不肯说,身影愈发远去了。
沈凡面露不解,直到一丝思绪化去了他脑海里的迷雾
一年前,毕若国的那个小镇里,黑发黑瞳的青年人抱着雪白的大狐狸遥遥观望着灵界的所谓“大婚之礼”。
“……那是什么?”
“婚礼。”
“婚礼?”
“是啊,结为夫妻,生死不离。得了心上人的,心里欢喜,自然该用红色。怎么,……乖徒弟你有兴趣?”
“……来日若得求娶师尊,必天下红妆,以诉欢喜。”
☆、第131章 ReturnofTheGod(上)
黑暗。
入眼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感受不到除了思考之外的任何存在……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全部世界任务。”
“已进入母世界,魂种碎片重组完成。”
“读取魂种碎片记忆失败……获取子世界任务经历成功……”
“魂种生命力注入宿主身体成功。”
“对宿主进行唤醒……唤醒成功。”
……
掀开有些发沉的眼帘,入目的光线依旧昏暗,沈凡还未来得及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眼前的一切就已经被一张陌生的脸盖住
“啧啧……以你这种等级的魂种,怎么可能会进到我们这里来?”
“……”
大脑尚有些昏沉,之前经历的世界任务的记忆段一时间混淆而凌乱,沈凡重新闭上眼,微皱了眉开始慢慢整理脑海里的混乱记忆。
只是耳旁那个声音依旧是喋喋不休。
“哎你不会又昏过去了吧?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再过一段时间,审判日就轮到这里了你这个人怎么还这么淡定啊?好歹刚刚也是我把你从那个泥潭里面挖出来的吧,你对你的恩人要不要这么冷漠?哎我说”
“安静点,”沈凡睁开眼,双眸里的情绪熠熠而微冷,在那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神色不变地重新敛回了视线,“谢谢。”
而那个看起来面容平凡的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呆了一会儿才回神道:“哎,我发现……你这人眼睛漂亮得不像话……五官看起来似乎也挺好看的,就是折腾得一身泥水看不出原样来了……你不会是因为长得太好看,给哪位上神做了小三,得罪了人家正室,结果被赶下来了吧?”
“……”
此时已经将醒来之前的记忆整理得差不多的沈凡无奈地重新睁开眼。
从记忆里还残留的那些零碎的进入母世界的片段来看,原本和他绑定的系统已经结束任务自行解除了所以他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大概属于黑户一样的存在。
虽然不想理这个莫名其妙地自来熟的人,但是想要搞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儿、母世界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他似乎还必须得依靠这个人了。
于是沈凡打量了一圈四周漠视着他们的陌生人,和这片宽阔又没有什么装饰或者雕砌的建筑内部之后,便耐着性子转向对方:“请问,这里是哪里?”
那人原本因为他终于肯开口而有些兴奋的表情瞬间扭曲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天哪,我不会是把一个傻子给从罪恶之潭里捞上来了吧?这可要命……”
“罪恶之潭?”
虽然还没有听懂什么,但沈凡凭着直觉隐隐猜到了自己所在的境地。
“对啊,”那人理所当然地接话,不忘奇异地看他两眼,“我们正处在审判之所里,虽然只是被关在威胁性倒数第二层的‘小老鼠’,但还是要被罪恶之潭给‘收拾’一番的啊。……你不会连自己因为什么过错进来的都忘了吧?”
沈凡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被他用去压抑爆粗口的本能了。
那个不靠谱的系统,难道不应该给他这种罕有的完成全部世界任务顺利晋级母世界的新户一本新手教程吗?
更何况这次又像之前的世界任务一样似乎把他中途切入了?还是不带记忆、不带辅助的中途切入?
沉默了两秒之后,沈凡开口:“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母世界、子世界的概念?”
“……你知道子世界?”
那人原本嘻嘻哈哈的笑容莫名一僵,紧接着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也转为凛然,“你进入审判之所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是从子世界晋入母世界的。”
从对方的话音和语气里得到了不少的讯息,沈凡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态也有所缓和,连唇角都微微扬了起来,“通过母世界派发到子世界的智脑系统,完成任务,之后晋级母世界。”
随着沈凡的话音,对方的眼底的凛然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似乎连两人身周的气压都降了些,那年轻人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引人亲近的笑容:“原来是个子世界上来的。这样倒也说得通,八成是你这倒霉孩子被接引进母世界的时候落点不太对,结果正赶上审判之所的罪恶之潭打开,你阴差阳错地就掉里面来了。”
“那你应该能帮我出去吧?”
沈凡无辜地望他。
那年轻人笑脸再次僵了一下,继而哈哈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沈凡依旧眸光清澈:“你是审判之所里面被关押的罪人?”
“……”
那人眨了眨眼,笑着看他,却不说话,唯独眼底里一点点的异样情绪慢慢地翻了上来。
“虽然你从一开始跟我说话,就一直在往这个方向上误导我。”
沈凡唇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些,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但我觉得你不是。”
在沈凡的注视下,那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无以为继,片刻之后他释然地收敛了笑容,退开一步,大咧咧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扫视过来的目光带上几分不加顾忌的审度,“说吧,小新人,我哪里露了破绽,能让你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家伙都对我智商碾压了。”
沈凡也不在意对方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放松了身体,向后倚在了微凉的石壁上:“算不得破绽,只是理解不通罢了。首先是你说的那个罪恶之潭,似乎审判之所能够分层,每一层的罪责大小不同,我们这里只是二层,等待审判的人,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而罪恶之潭,似乎就能够联通这审判之所里面的每一层。”
话音在这儿顿了顿,沈凡抬眸看对方,从那人眼里看出了一丝惊讶的味道,显然是自己所猜的接近事实。
他笑了笑,继续,“既然这罪恶之潭有这般功效,那一定不是任何人都能掌控或者说接近的,以你的意思,刚才却是你把我弄上来的这是第一点。”
“没想到啊……不愧是经过了那么多环的变态任务被挑上来的,这么点作为外来人不该注意到的小瑕疵也会被你抓住。”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似乎有些遗憾,眼底却分毫都看不出,“然后呢,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就是子世界的事情,似乎不该有多少人知道你质问我的时候,把自己的了解也暴露出来了。”
“……是你那时让我惊讶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把一个百年少有的晋升者从罪恶之潭里捞上来。而对于原本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那些人来说,母世界和子世界的确是一种少有人知的概念。”男人笑得无奈,“还有第三点吗?”
沈凡摊手,“第三点就是,从刚才我醒来到现在,周围所有人对于我们这里的情况,都有着目光和身体的不自觉回避。他们似乎……”沈凡微笑,“很怕你啊。”
那人闻言,再一次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里却多了分促狭
“难得,这次你猜得这个依据偏离了。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你以为是和他们相连通的,实际上并不是。”
沈凡一怔,下意识地转向人群,眼眸微微狭了起来,目光所及,果然捕捉到了几秒之后空间的轻微波动。
“而且,你不觉得他们太过安静了吗?”男人抬起手臂,轻轻地点向空中,“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单向监控台: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却只能看见一面镜子。至于你理解的他们的不自觉回避,只是因为他们知道,每一层的守候者都是在这里面看着他们罢了。”
沈凡脸色微微一变,以他的五感,原本不该被这些简单的幻术屏蔽。
“不必觉得奇怪。”那人淡淡地瞥了沈凡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虽然你的魂种等级高得离谱,但进入审判之所后,除了主神之外,所有人的神格是处于剥离状态的,与凡者无异。”
“魂种等级?”沈凡奇道,“什么是魂种等级?”
“……我相信你的那个系统一定是个次等品。”那年轻人叹了一口气,继而重新挂上了那副嘻哈的笑面,“简单来说,就是灵魂层次高低的分类。正常的晋升者虽然百年难遇,但他们的魂种等级并不高,取决于任务完成综合评定,但受客观条件限制,最多就是个蓝阶。”
“那我呢?”
“你?”那人笑了,眼里颇有深意,“每个魂种阶层还是有细微划分的,我只能通过你刚才不知为何亮起的魂种颜色来判断你的阶层,但不能细致到具体,不过这也足够说明问题了。紫阶,你的魂种等级,是仅此于主神的紫阶。”
沈凡沉默看他。
“不能理解?”那人一脸无奈,“这样告诉你吧,母世界凡者无数,具有神格的人也不少,但是所有紫阶魂种的人加起来也不会超过百数。”
沈凡听到了一个让自己心里一紧的词:“……神格?”
男人惊讶,“是啊,你的系统不会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吧?”
沈凡蹙眉,仔细想来,当初系统确实提过“只有母世界的神才拥有魂种”的说法,只是当初没有具体考虑过。
“所以,我现在也算是母世界里的神了?”
“是,而且你的等级应该比我还高,只是你这种属于空降只有神衔,没有实权。而你的具体等级和所司职务,也要等到离开审判之所后到神司去安排。”
沈凡点头:“很好,那请送我离开吧。”
“虽然你猜到了我的负责人身份,但我还是没有权利送你离开。”那年轻人耸肩道,“稍等吧,再过两天就该轮到你们这批罪人的审判日了。到了那时候,你这种初来母世界的无罪者自然会被释放。”
“……”
沈凡闻言,心里却莫名有了些不安的感觉。
“按你的血统等级来说,你出去之后的职务一定很惊人,”那年轻人换做笑脸,“到时候还要靠你多提拔提拔了。”
“我的职务会有多高?”沈凡被他打断了思绪,索性问道。
“你的魂种等级来说,至少也是要掌控十个子世界的;若是再牛一点,说不定是个主神助理。”
“母世界的神衔这么易得?”
那人笑叹了一声,“……原本母世界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资历恐怕都要熬上千年。只可惜,数万年前,一场谋逆之战,九重天上神殒无数,哪里还熬得起呢?”
“……九重天?”
沈凡脸色霎然变了。
☆、第132章 ReturnofTheGod(中)
“……九重天?”
沈凡脸色霎然变了,“碧落九重天吗?”
那人打趣道:“怎么,你那个系统没给你讲过魂种等级和神格,倒是给你讲过碧落九重天?”
沈凡皱眉:“除了碧落九重天之外,是否还有幽冥十八狱?”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啊。这么说来,谋逆之战你也听说过了?”
“……”
沈凡没有接话。
原本他以为,当时那个极恶分/身所讲的只是他们的前世,如今看来,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沈凡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打量自己的双手和身体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现在这副身体到底是自己原以为的“新户”,还是原本的前世之身了。
便在这一刹那,他的眉心一点光色闪过。
“……我能清洗一下自己吗?”并未察觉的沈凡抬眸问那不做声的年轻人。
那人的眸底异色还未散去,闻言点头,“当然可以。”
话音一落,两人所在空间的另一面墙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门。
“谢谢。”
沈凡起身,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沈凡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这片空间里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尽,他的一只手抬了起来,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空间一阵波动,刹那之后,一片小小的光幕出现在年轻人的面前,而光幕之中的人影,赫然便是片刻之前垂头打量自己身体的沈凡。
年轻人点向光幕中的沈凡的眉心,光幕像是镜头拉近,而沈凡眉心的那一点光亮也被放大
盈盈的深紫色中,幽幽晕了一点红色的光。
年轻人的神情变了,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和惊疑不定,似乎是失了神。直到刹那后他身体一栗,右手在空中重重地一挥,将光幕打散
“……一定是我看错了。”
年轻人微微颤栗着身体握紧了拳。
这方世界里人尽皆知,红色魂种,就意味着碧落九重天之上那位独一无二的主神。
而此时,沐浴室中,沈凡失神地望着镜子里映出来的那个人以发带束起的淡金色长发,能够模糊掉审美上限和性别分界的脸。
这是曾经他以ivan的身份进入的那个世界里的面孔,也是颜怀瑾第一次伴生了记忆的任务世界。
……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吗?
兀然地,沈凡从心底升起一点寒意来。
……
两日之后,便是之前和沈凡同批次进入审判之所的罪人们的审判日了。
托那张脸的福,沈凡在这审判之所里,即便有这一层的守候者的特殊关系在,也已经惹得人尽皆知甚至沸沸扬扬。
所幸有那年轻人在身旁,其他罪人倒是不敢近身。
“这两天都看你愁眉不展,怎么,在担心以后的事?”
“……”
沈凡抬眼,走过来跟他搭话的正是那年轻人,“没有,……只是在追念一些往事。”
“往事?”那人饶有兴趣地坐到沈凡身旁,“你还有挂念的人和事在母世界之外?”
沈凡沉默了一刻,才开口问了句:“你可知道,当年谋逆之战是个……什么缘由?”
“你高看我了,那种秘辛,我怎么能知道。”
“那如今……九重天上执掌碧落的主神,和幽冥十八狱的主人,都是什么境况?”
那人脸上笑意淡了,“谋逆之战,主神重伤,其后避世数万年未出;幽冥十八狱里的那个,听说魂种都被撕碎,生命力被抽取,大概伏诛了吧。”
“……”沈凡觉得嗓子一紧,“当年谋逆之战,主角只有这两人吗?”
“一方为帝,一方为逆,还需要第三人吗?”年轻的守候者敛尽笑意,贴近了些许,目光微闪,“或是说,你觉得还该有哪个呢?”
沈凡怔怔看着他,瞳仁轻栗了几秒,片刻后他垂眸,唇角却勾起来了
“我不知道。”
那人狭起眼睛看了他片刻,然后话音一转:“审判日开始了。高台之上那张玉床,躺上去,它束缚你的时候不要挣扎那是防止你在审判过程出现异常的。”
“我能了解一下,这个审判过程是怎样的吗?”
沈凡手背向后扎起了淡金色的长发,稍尖的下颌向着审判台扬起,眼梢微挑,唇线轻抿,而那瓷白的肤色愈发映得眉眼如画,那不经意的一笑一瞥间让身旁的守候者和偷眼看来的人都丢了魂儿似的怔了一下。
回神后的守候者难得有些尴尬,只是须臾之后就调整过来,“上去吧,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沈凡侧过视线,轻笑:“看来是避无可避了啊。”
说话间他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从容淡然地走向那个罪人们避之如蛇蝎的高台。
抬步,拾级而上。
直到看着这个惊为天人的青年躺上那冰冷的玉床,偌大的场地里都是安寂无声。
每个人都好奇着……这个看起来美到了极致的青年,该是背负了怎样的罪责,才会被投入罪恶之潭里呢?
而躺在玉床上的沈凡此时已经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压上了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将他禁锢在玉床之上哪里有那守候者说的挣扎的余地?
不可抗力下,沈凡合上了眼帘,与此同时,整个高台的上方,弧形的拱顶骤然亮了起来。
沈凡只觉着,自己的意识似乎慢慢地被吸纳入另一个世界。
…………
画面如同陈年的墨,慢慢染上了沈凡的眼底。
他觉着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只限固的躯体里,混沌之后,天光乍开,没人言语没人瞧见,他却心里有种感觉:得天地孕育而生,他是这世上唯一的一只天狐,生在那九重天阙与十八幽冥之间的凡尘里,他要去看看这世界的万般光景。
依着湖水澈如玉,一只能夺人心魄的天狐化了形淡金色的长发慢慢盈下雪肩,如玉瓷滑的肌肤在日光下灼目,那两点褐色瞳仁外眸光如水,五官绝美如一笔天成,再到纤瘦的腰线勾上微翘的臀,再到一双修长的下延出引人垂涎的弧度,再到那一双扣着贝粉色趾甲的玉足踏入冰凉的湖……
他是初化人形的天狐,用不着魅惑手段,自引得扑火的飞蛾无数。
只是天狐得天地荣宠,生而具紫阶最高等的魂种,这世上能近他身的,也不过唯二罢了。
天狐降世的百年之后,他遇上了第一个。
那场盛宴无尽灯火,觥筹交错。他受了不知哪一位爱慕者的邀约,踏进了幽冥执掌者的晚宴里。
垂涎觊觎甚至疯狂的目光尽数落在他的身上,他恍若无觉。避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请求,他沿着华丽的长廊,像是困进了迷宫,却睁着漂亮的眼睛观望着沿路,不急着脱出这方困处。
直到他听见一道声音隔着很远传进了他的耳朵,那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喘息、快乐……长短不一的低吟偷偷地钻进他的脑海里。
他还是只未尝情/事的天狐,满心里只余些好奇好奇这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的魂种绝巅,他凭仗着这能力,没想过自己会遇上逃不过的,于是天狐小心地循着那声音,到了一间半掩着门的房间前。
这房间不必进,单是外面看起来便奢华极了。
他攀着那墙,顺着半掩半敞的门望了进去,身子妖娆的男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满面红晕,双手在自己的身前抚摸着,嘴里吐出来的便是那声音的来源。
这是他瞧见的,也是他的五感所感知到的;只是他没瞧见也没能感知到的是,那大床正对的位置,原本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戴着半张神识不穿的面具、唇角微勾眼底却冰凉的男人兀然抬了视线,望向了房门一侧的墙那一墙之隔外,一只天狐正一脸好奇地往里瞧着。
男人的唇线扬起来了,却没出声也没动作。
片刻之后,门外的天狐却是瞧得乏了,视线刚一转,就黏在了一扇门上。
那上面有一颗时而墨绿时而深蓝的石头,天狐识得:那是天狐最喜把弄的猫眼石哩……
那么大的一块猫眼石,天狐瞧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天狐小心地控制着身体,踮起了脚尖,纤长漂亮的手指从荷袖里露了出来,轻轻地摩挲上那块猫眼石。
好凉……好漂亮……
天狐正高兴的时候,屋里的男人的手轻轻一抬,无色的气流波动了下,房门兀然敞开,丢了神的天狐吧唧一下摔了进来。
床上还呻/吟着的男子吓得岔了声,原本的兴致也早就散了,回过神来后惊恐地望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却见那人向来微勾着唇角却不见什么情绪的脸上满是愉悦,目光半点没落在他身上,这会儿已经站起身来走向了房门,抬手将那个爬起来就想要溜走的少年打横抱了起来。
“……喜欢猫眼石吗?”男人贴覆在少年的耳尖上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字一句里都浸着让小天狐抖胆儿的危险。
即便是从前见过无数妖媚的男女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都不曾有过的“性”致,却只一个照面间就被眼前的人勾起了燎天的火来……男人横抱着这个似乎还未经/人/事的少年就往里间带。
话里话外还尽是诱/哄
“让我抱一抱,宫里所有的猫眼石都抠下来给你玩……可好?”
所有的猫眼石……
天狐化形的少年呆了呆,然后便是这一刹那的失神,就被那人哄上了床。
那一天晚上,幽冥十八狱的御尊宫里,晚宴的盛欢盖不住若有若无时起时停的哭吟,那断续而媚/人的声音像是把带着细密小勾儿的轻羽,一遍一遍地撩着无数人的心和欲,快将人勾引得疯了去。
而那一夜九重天阙之上的宫殿里,那位万年都不见得有情绪波动的主神从未有过地焦躁,身形时实时虚波动不定。他复杂的目光通过无尽的空间,直落向那十八幽冥的所在。
待两界事安,两身总要归为一体,他不想徒惹些事端。
只是孽缘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说躲就能躲得开。
☆、第133章 ReturnofTheGod(下)
十八幽冥的那位御尊养出来只碰不得说不得的小宠的事情,很快就在碧落、幽冥两界传开了。
天狐原本性子单纯,奈何遇上了个宠他如命的幽冥御尊,放在手心里捧着都怕摔了;无论去到哪里一定是宝贝得很,一点委屈也没人舍得让他尝。等到时间久了些,天狐也脱去了从前乖巧懵懂的模样,渐渐露出些本性来了。
天狐受得荣宠天大,自然少不了那些妒忌的,总有人暗地里咬牙等着哪天天狐给御尊从云端摔到泥泞里、自己上去踩一脚的时候。只可惜,天狐的人形都从少年到了青年,除了眼波流转间那漫不经心的迷魅之意愈发地勾人了之外,幽冥御尊对他的宠爱是半点未减。
更有人说,幽冥御尊人前从未摘过的面具,只有天狐见过他的真容。
有人半真半假地来问,天狐抱着硕大的一颗猫眼石,头也不抬,只丢下两个字
“好看。”
一个天天对着镜子里自己那副惊艳面孔的人都说得出“好看”两个字来,从那以后再没人偷偷说御尊长得面如恶煞能止小儿夜啼了。
只是御尊却不在乎,唯独听了那只天狐的评价之后晚上将人按在了床上,一边听着身下人儿断续的哭吟慢慢压身,一边笑着问:“我哪里比得上你好看,嗯?”
幽冥的御尊原以为自己能始终抱着这只还不识人/事就被自己拐到手上的小天狐就这么纠缠下去,却没想到宫里有人看不过天狐受的独宠,借着他好玩的性子,将人骗上了九重天阙。
那人算盘打得精,这天狐生就一张魅惑世人的脸,若是能勾上那一位,御尊再怎么不愿也得妥协,虽说两界共立,但谁更胜一筹的问题还是明显的。
天狐于是去了那场盛会说是盛会,倒不如说是场卖会,上神们带着自己的奇珍来做些需要的交换。
天狐只是来玩的,身上那人给的芥子空间里也没什么奇珍只除了些大大小小的着实是世上罕有的猫眼石。
天狐正转得无聊,偶然抬眸间,看见那个一身华袍俊美无俦却又锋芒内蕴的男人,以熟悉的面孔和从未有过的淡若无澜的眸光轻瞥向他的时候,心口处的节奏骤然失衡。
下一秒,天狐却望着那人笑了,嫣红的唇抿起漂亮而恣肆的弧度,削葱根似的指尖颇有些大不敬地指着那高高在上的人,眼眸熠熠地问身旁的侍者
“我用所有的猫眼石可以买下他吗?”
一语惊四座。
在场无不是五感通灵的,天狐的声音又不曾遮掩,一时满场的众人望来的目光里满是震惊,须臾之后看清了天狐的脸,多数转为惊艳,少数转为嫉妒。
只是见无人回话,天狐索性打开了芥子空间,将几十年来某人送自己的猫眼石全部倾泻出来,然后站在那堆漂亮得要闪花了众神的眼的玉石前,笑着扬起纤白的颈子问那人
“我想买下你,可以吗?”
他自然是没有如愿。
回到十八幽冥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得见那只不知死活的小天狐在抓着幽冥御尊的襟领皱着脸说今天的事,少不了有人暗道“这无知的妖精是要惹得御尊盛怒失宠了”,而实际上,宫中的御尊早就从本体那里感应到了全过程。
御尊的心里免不得些吃味,但又有些矛盾的欢欣到头来,一只小天狐,无论身或心到底还是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想要他?那你就要先把自己献祭上来。”
御尊这样哄着天狐他与九重天阙的那位本就是同一人,气息也相同,天狐自然也感觉得到这一点。
……
谁都知道幽冥御尊盛宠如癫,但连九重天阙上的本体都没曾想到,另一个自己会为了那只天狐,率领幽冥十八狱,反上碧落九重天。
叛逆之战,打得天地大乱,无数上神身死道消。以致后来,即便九重天阙凭借着细微优势勉强惨胜,一时也是众神凋零。
而外人只知幽冥御尊身殒其中,却不知最后一战,是在那御尊宫中
昔日承他欢/爱的天狐眉眼间神色凉薄,纤长的五指抵在男人眉心处已经破碎的魂种前,慢慢吞噬着对方庞大的生命力。
而与此同时发生变化的,是天狐的眉心间由深紫渐渐掺入红色的魂种光芒。
男人湛蓝的瞳子含笑,声音却再无往日低沉而令人心安,只余下像是空洞的躯壳里低哑的灵魂的沉鸣
“到最后你还是选择帮他吞噬掉我吗……你果然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孩子,沈凡。”
天狐始终垂着脸,不肯开口,也不去看他。
“连最后一眼都不愿……你就这么厌恶我而偏爱他么……”
最后一丝生命力离开,男人的身形终于归为虚无,而淡金色长发被那只藏在袍袖里的素白的手拂在耳后,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沾上发丝,天狐露出来的侧脸上,泪水湿了满脸……
最后一幅画面,天狐的背影孑然于天地间,前路尽是黑暗,他却不曾止步,直至跌入那墨色的深渊。
……
沈凡睁开双眼的刹那,视线正上方的拱顶,同样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在那上面慢慢散去。
而此时沈凡心里唯一的想法却是:还好所见的画面里,没什么具体的床上片段。
原本限制了身体的压力一朝散尽,沈凡坐起身来,微微勾着唇角看向台下已经看傻了的众人里那个面色近乎肃穆的年轻人
“天狐乱世,众神之殒。我的罪孽,看来已经不是你这审判之所的二层所能装得下的了。”
那年轻人无声一叹,下一刻,高台之上忽现十道身影,甫一出现便是气势杀伐凛冽,让原本站在高台四周的人都忍不住齐齐退了一步。
沈凡束手,垂下眼帘。
等到台上那十一道人影一齐消失,台下年轻的守候者呓语一声:“……难怪。”
吞了幽冥御尊的魂种,难怪这天狐的深紫色里一点红光绚烂。
……
被那铿锵冷厉的军士带到了这审判之所的顶层偌大的空间却是独独为了他一人而存。
“十日之后,诸神审判。天狐,你且在这里珍惜你为数不多的余日吧!”
为首的黑衣军士声线冷冽,说完之后,十道人影便已经一起遁离。
沈凡未言未笑,垂眸席地而坐,眼底情绪百般流转。
方才的一切,未完而结,剩下的故事,沈凡却已然猜得出来。
当日他吞噬了幽冥御尊,便转而去九重天阙救伤及神魂的那人,只是对方以为他欲要谋逆自立,强行将他带入轮回。
而那人,在最开始的第一个任务世界,便如系统那时所言,已经得了前世的魂种碎片和其中记忆。
于是从最开始便是端得一个好计划:数万年后,自己会带着几近完满的魂种与庞大的生命力回来,只是却一无所知主神归来,他是最完美的祭品。
“……何必要这么麻烦呢。”
沈凡合上眼帘,勾唇笑叹。
……
十日之后,问天台。
高耸入云的问天柱矗立在问天台上,直插入九重天阙之上的云絮中,自九霄之外接引的天雷萦绕着问天柱噼里啪啦地作响,时不时闪过紫莹莹的雷光。而正对着问天柱根基的斜上空,一面花纹玄异的椭圆长镜没有任何依托地侧向悬浮在空中,淡淡的白光从镜子中流泻而出,恰巧将以问天柱根基为中心点的大半个问天台圈入其中。那镜子上方三个古朴文字,赫然是“苍生镜”三字传说中能够将一方影像告于天下的存在。
沈凡的身上缚着墨黑色的锁链,那锁链足有他的手臂粗细,一圈圈缠绕过他的手腕与踝骨,最后又长长地拖曳在他身后的地上。
只是九重碧落十八幽冥的仙神们都借着苍生镜看得分明那魅人的容颜上不见半分憔悴,甚至是唇色嫣红,那双褐色的瞳子里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笑意,哪里像是个被押上问天台受诸神审判的罪人呢?
而虚立空中俯视着问天台的诸神们面色各异,若不是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始终沉默不语,大概也要有人走出来让那个笑得恣肆的天狐好好尝尝苦头了。
只是却也省了
拖曳在地上的黑色锁链被看押沈凡的黑衣军士分别抬起,十个人皆是面色沉凝,十点紫色光彩在十个人的眉心分别亮起,随后,那黑色的锁链自发地从军士们的手中飞起,继而猛然缠上了问天柱。
锁链另一端的沈凡亦是被甩上了问天柱身,刹那之间,天雷入体,裂痛的感觉碾过每一根神经,甚至连惊呼都未来得及出口便痛到失了声。
而见到这一幕,虚立空中的诸神之前,为首的男人墨瞳一顿:“……止天雷。”
他的身后有人小声提了一句:“问天柱上天雷萦绕,这是问天台的规矩。止了天雷,这问天柱就没有意义了。”
男人显然知道这规矩,闻言沉默了片刻,就在众神以为他妥协了的时候,便听得那个声音低沉而焦躁地响起:“他痛……我无端不喜!止天雷,或者解封我入世的记忆你们二选一!”
“……”
一向沉稳淡然的主神这是归源之后第几次失态,他们都快数不清了。只是闻言之后却没有哪个敢忤逆,主掌问天柱的几位上神纷纷捏了法令,刹那之后,问天柱中庞大而不致命的天雷之力就消弭于无。
问天台上原本苦苦忍着咬住下唇的沈凡身形一僵,继而似是有所感应,猛然抬头望向左侧上空的絮絮云雾中。
而恰巧在此时视线重新下落的男人与沈凡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明知对方应当无法看穿这问天台上的云雾幻术,男人偏有一种与那只天狐对视的感觉。
……这次入世之前,他还不曾受那人的影响至此。
“我知道你在那里。”
苍生镜中,仰起脸来的天狐望着那一片缭绕的云雾,兀然开了口。
这个“你”字不曾指明,却也无需指明。沈凡的话音一落,云雾中藏身的诸神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站在最前的男人的背影。
“我知道你要我的魂种,才能真正意义上的重归神位。”沈凡在笑,眼底却浸满了淡淡的沁凉,“你让我见一眼……或者任我毁了这颗魂种。”
苍生镜下,九重碧落十八幽冥的人都张大了嘴巴惊愣地看着那个被缚在问天柱上,兴许不消一日就要魂飞魄散的天狐,他却敢威胁九重天阙至高无上的主神?
可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那只天狐的话音还未落下,云雾缭绕里的主神就已经现了身形。
男人的脸色微沉,一双墨色的瞳子里山雨欲来。不见男人脚下移步,却已经在一瞬之后到了问天柱前。
“我知道他现在沉睡在你的身体里。”沈凡不退不避地迎视着男人,笑着,“你让我再见他一眼,……魂种和生命力,我全部给你。”
话音未落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难以名状的威压顷刻席卷了整个问天台,其势之可怖连高耸入云的问天柱都被微微撼动。
而这片风卷云残里,男人的声音愈发低沉而冰冷:“他只是我的一部分,从未沉睡你要见谁?!”
“……”
沈凡没回答他,熠熠的褐色眸子里却兀然地泛上泪花来,嫣红的唇像是在刹那间就失了血色,微微颤栗着,“对……我忘了。……是我帮你杀了他。这世上再没有他了。”
“沈、凡!”
青年却是失了魂似的低下头去,泪水顺着瓷白的肌肤淌下去,一次复一次,“他的眼瞳和你不一样,是湛蓝色的,你不是他……我把他丢了……”
“……”男人的手倏然抬起,紧紧地捏住了沈凡的下颌,将那张脸庞勾了起来。红色的魂种在男人的眉心跳跃波动,显示着此刻他不稳的甚至濒临爆发的心境,“我不只是主神,同样不只是御尊你所在乎的和在乎你的都是我你还想去寻谁?!”
一语落后,碧落幽冥,皆是一片安静。
男人的眼底映着的影像里,那双褐色眸子里的泪意一闪,嫣红的唇已经勾了起来,带着一分怅惘和余下的心悦,天狐狡黠而明媚:“你终于承认了。”
墨黑色的锁链骤然断裂,落了一地。苍生镜外一片震惊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却似未觉。
“颜怀瑾……”
沈凡像是梦呓似的把那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兀然笑了。
“我本来就知道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代价,想要追逐温暖,所以死在火里才是飞蛾的归宿。……把你拉下神位,我就该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沈凡的眉心深紫色的魂种慢慢离体落进了他的手心,他却倾身上前,亲吻着那人微凉的侧脸笑容晏晏
“我这一生,恣肆、贪餍、虚伪、阴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世间芸芸众生所幸有你,能让我甘心把自己舍弃碾碎丢尽尘埃。”
说完沈凡阖上了眼。手心里一点魂种微颤。
“……你敢。”
苍生镜下,男人的声音消泯了躁然,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而上空虚立的诸神们看得分明,压在男人身上主神入世之前亲手画下的封禁入世记忆的符文,已经在那天狐几句话里就轻易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沈凡同样感知得到那不同,再次睁开了眼,瞳子微栗,语气却不肯放软:“……我如何不敢?”
“……”
颜怀瑾没有接他的话茬,眉心红色的魂种同样落入了沈凡的掌心间,两颗魂种似乎都有些激动,在沈凡的掌心里抖动得愈发厉害起来。
颜怀瑾伸出手虚空一点,两颗魂种相接,色泽顷刻互换,继而各自归于眉心的来处,直到这时他才开口:“你的所有不好因我而生,今天之后,我给你资格肆无忌惮。”
沈凡怔然。
“碧落”男人转身仰头看那苍生镜,像是在透过苍生镜看其中的无尽苍生,虽是抬眸却像俯瞰,声音低沉威震九天:“易主!”
“主神”
云层间的诸神们闻言面色大变,纷纷现了身形急呼。
男人充耳未闻,下一刻他的身形一变,身上雪般圣洁的衣袍在刹那间染上浓重的墨色,唯独一双墨瞳却慢慢转为湛蓝清澈的色泽,苍生镜下众人所见,碧落哑然、幽冥震兴,男人赫然已转作数万年前执掌十八狱的“伏诛”之神,只除了一页假面已碾作了尘埃,苍生镜中一身黑袍凛凛的幽冥御尊笑得邪肆而微冷
“幽冥亦易主!”
幽冥碧落间原本的惊呼到了极致,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窒然,目眦欲裂地透过苍天经看着镜中的两人。
言罢之后,当着苍生镜里九重碧落十八幽冥无数仙神鬼怪,男人转身一瞬抬手将还在愣神的天狐勾入了怀,唇角弧度清浅,然后动作缓慢地跪了下去
“……参见吾主,侍奉吾主。”
说着话时,沈凡的左手被那人托起,一只微凉的模样古朴的戒指套上了无名指。
颜怀瑾扬眸将呆住的人瞧了瞧,心悦;再抬眸看看这阴阴冷冷的问天台,神思里似生了一丝不满。
于是前任主神兼御尊轻巧地挥了挥手,漫天云雷接引而下,却化作了层层绕绕的红绸,覆了锁链,覆了高塔,连云雾都映衬得如火如霞。
而这碧落幽冥里,于这一挥手间红了的,又何止这云雾胜霞?
……
问天柱上,白骨狱中,凡间万里教覆红妆。
既得求娶碧落为礼,幽冥为聘,天下在旁。
万载不枉。
【d】
第134章 同根生-番外
【背景:订婚仪式被破坏,渣男配卡特与渣二哥琼伦身败名裂之后】订婚典礼上直播给整个帝国的所有公民的两个报道显然已经将整个帝国推进了一片无与伦比的动荡之中,所有的舆论以无法更易的倾向痛骂着狼狈为奸的琼伦·切尔德与卡特·布利斯。而那个已经和omega小殿下订婚却又将其下药送给禽兽哥哥、在订婚当天跟另一个omega纠缠床榻的渣男自然是万夫所指。
迫于舆论压力,帝国元首不得不将自己的二子琼伦与卡特送进了帝国的□□室里。
事已至此,即便他们对二儿子曾抱有再大的希望,显然现在也已经很难挽回琼伦·切尔德在民众心中一落万丈的形象了。
在元首夫妇愁眉苦脸了很多天之后,他们突然冒出了一个新想法:之前在直播镜头前,小殿下兰斯·切尔德只是说自己被卡特下药,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件事情整个推到卡特身上,只要能够让兰斯在公众面前承认琼伦·切尔德也被卡特下药了,那么相信民众还是会相信他们的……
康格夫妇交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立刻怀揣着满心的欢喜去小殿下兰斯的房间里寻找他们的小儿子在他们的眼里,这件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兰斯拯救自己二哥的声誉应该是义不容辞。
于是康格夫妇心情雀跃地直奔小殿下的寝房去了,到了门前,却看到原本一直跟在琼伦身边的萨特库一脸懵逼地站在外面,像是丢了魂似的。
康格夫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他们都知道萨特库是二儿子琼伦的心腹特助,如今这么失魂落魄地站在兰斯的房门外,难道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却被兰斯拒绝了?
康格夫妇不由有些不悦:作为切尔德家族的一员,他们的兰斯怎么那么不识大体呢?
一想到这里,连通报的礼节都免了,康格夫妇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康格夫妇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元首大人刚要开口,恰好迎上对面的寝房木门打开
□□着上身走出来的沈凡先是一怔,继而无谓地冲这两人点了点头:“早上好。”
康格夫妇同时看着小儿子□□的莹白身体上遍布的红色痕迹皱了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康格夫人皱着眉拿捏着语气说道:“兰斯,先穿上件衣服。你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在寝房里也不能这么随意。”
“……”
沈凡没做声,有些讥诮地勾起了唇角,刚要转身回到寝房,就见另一道身影从他的身后裹了上来。
卡厄斯丝毫不在乎康德夫妇雷劈一般的神情,同样是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军裤,腰间一条束带扎出了精瘦的腰身,裤脚收进将要及膝的军用长靴中。
此时他手中拎着的是一件白衬衫,相较于兰斯的身子架来说怎么看也大了些。只是卡厄斯却没在意那么多,将衬衫披在少年身上,把人裹了个严实,然后当着傻眼的元首夫妇的面将沈凡从后面抱进了怀里,“餐厅里已经让萨特库备好了早饭,你洗漱完了不去吃早饭,在这里做什么?”
被暧昧抱着的少年看不出半点排斥来,反而有些依赖地靠近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唇角笑容恣肆而戏谑:“哥哥,我不想动,抱我去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康格夫妇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元首夫人脸色极差,提高了声音呵斥:“兰斯!你在做什么?!难道你勾引了你二哥还不够还要来勾引你的大哥吗?!”
沈凡闻言,神色间颇有些诧异地转看康格夫人,唯独眼底里有一丝冷谑:“元首夫人这话,会让我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呢。更何况,之前要给我下药提前发情期,顺便把我送到琼伦·切尔德床上的,不就是您两位吗?”
不等元首夫妇发火,沈凡抬了手臂就近勾上了男人的脖颈,踮起脚尖在男人嘴唇上吻了下,然后笑着侧眸看两个气得神情都扭曲的人:“瞧,我这不也是如您所愿吗?”
“兰斯,你是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康格·切尔德脸色沉了下来。
“您都能做得出来,”沈凡笑,“还怕我说吗?”
康格怒视着半倚半靠在卡厄斯怀里的少年,甚至已经要大步走上来的时候,卡厄斯却慢慢抬了视线:“父亲,兰斯他累了,请您离开。”
“卡厄斯”康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对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忌惮,他摇头,“卡厄斯,我不会允许你和兰斯在一起的就算你们不顾颜面,我也要为皇室的脸面”
“皇室的脸面?什么脸面?”卡厄斯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比如说,曾经的康格殿下是怎么利用皇室的权力从一个普通民众的家庭里夺走了他们的儿子、杀害了他们一家只为了在与弟弟竞争元首之位时不至于因为尚无亲子居了劣势?”
“……!”
康格夫妇的脸色陡然变了,放大的瞳孔昭示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们甚至都忘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神情。
“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我不想再和您计较了。逝者已矣,您也遭受了自己应得的代价。”卡厄斯垂眸,唇角竟然微微勾了起来,“若不是恰好有兰斯这么可口而美味的人主动跑到了我的嘴边您以为您现在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吗?与其愤怒,倒不如祈祷一下祈祷您的小兰斯能够永远待在我身边才好。”
“……”
对于这兀然的转折毫无头绪,沈凡听到最后一句话都没什么表情,直到看着那一对夫妇瑟缩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才挑了眉转过身来
“哥哥,我是不是该好好地服侍你,以免将来失了宠,连带着父辈的仇被你索性送进了地狱里?”
卡厄斯垂眸,脸上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他弯下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餐厅的方向去了,“你知道我是防止他们对你不利的。”
“我不知道。”沈凡靠在男人的身上,“我只听见你说因为我可口而美味再加上主动送到嘴边,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吃掉了。”
“……”
男人的步子猛然一顿,然后低下头来,墨黑的瞳子一瞬不瞬地盯了沈凡好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开脸,将人放到了餐桌前,铺好了方巾,布好早餐。最后他坐到一边,侧身在少年嫣红的唇上吻了一下
“嗯,那你就当我是这样想的好了。”
少年从始至终笑得狡黠而明媚。
第二天,两位殿下的十级血统消息在帝国范围内传播开来。
第三天,在帝国大广场的两面巨大的屏幕上,摆出了两位殿下拥吻的巨幅海报,两人的头顶上还有一行大字
“为了血统的强化,为了帝国的未来。”
帝国的老人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帝国的年轻人们无奈摇头:当初的直播就已经很明显了好吗不要再伪装了那对总是在秀恩爱的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