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一怔,诧异道:“城主不打算回浮云城?”
李玄矶正欲兜转马头上路,听他这样问,便顿了一顿,良久才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江蓠走上前一步,伸手在他臂上拍拍,叹气道:“去散散心也好,我听人说朝里那老皇帝快不行了,想来风竹冷如今也顾不上浮云城这边,若有事情,我命人传书与你便是。”
“什么?”李玄矶微微皱眉,“老皇帝不行了,你这是由哪里得来的消息?”
江蓠道:“与白弘景闲聊时,这厮不小心说漏了嘴。”
李玄矶只觉此事大有蹊跷,也不知有什么内幕,便问:“他还说了些什么?”
江蓠笑道:“这白弘景也是个狠脚色,漏了一句便罢,还能再说什么?不过是说些闲话而已,只是,审他口气,似乎风竹冷已带人回朝去了。”
李玄矶思索片刻,颔首道:“烦劳你再派人打探一二,有什么事情,也好早做准备。”
江蓠道:“这是自然,还望城主早日明白自己心意,回浮云城主持大局。”
李玄矶抬头看向远处,好半晌都不说话,末了却是一叹,扬鞭在马臀上猛击一下,那马歇了一宿,养足了精神,这一击下,立刻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他本打算是去大骊关的,奈何心里到底放不下洛小丁,走到半道,又折转马头,往北面急追。到了申末时分,方赶到一个叫乌雀城地地方,离城门不远处有家酒楼,李玄矶想那白弘景一行人若是打尖吃饭,也必是寻这些有气派的地方去,正好过去探听一下消息,便也下马往那酒楼上去。进门时正有一群兵丁簇拥着几个穿戴讲究的男子往楼上走,瞧那形貌倒像是朝中做官的。李玄矶不觉便留了心,见那几人走入楼上东首雅阁,便也与那小二要了紧靠那雅阁的另外一间雅阁。
隔着两室的不过便是一堵薄墙,那边说话的声音虽不大,李玄矶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点了菜边吃边留意那边动静,果然听那边说起一些官场上的趣事。
那边雅阁里坐着的确也是几个做官地,其中一个官职还颇大,是什么御史大人,另外几个则是地方官吏,对这位御史大人奉承至极。几人说着些闲话,渐渐谈到京中之事,提及老皇帝每况愈下的身体,都极是担忧。
其中一个知府低声问道:“御史大人,听说九王爷已经进京了,可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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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124.路遇
李玄矶听得九王爷三个字,便更加留了意,手上的竹筷在半空中顿住,也不再继续吃饭,只凝神听那边说话。
“圣上如今病入沉疴,九王爷乃是圣上的嫡亲子,入京探视病情自在常理之中,又有什么奇怪?”那御史似是不满意对方的问话,语气中微有不耐之意。
“依御史大人之见,眼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御史大人叹一口气,道:“先静观其变吧!正是紧要时刻,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是灭顶之灾,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另一人道:“太子早夭,圣上一直不肯立储,忽然之间这么一病,着实令人揪心…”
“可不是,五皇子再是受宠,到底不及九王爷功勋卓著…”那人顿住,语声更低,“我听说前几日连云阳王都上了折子力保九王爷呢。”
“竟有这回事?云阳王不是同九王爷一直有隙…这个时候上折子,不会是想害他吧?”
先前那知府忽然插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圣上身边不过一干没有实权的老臣,得力之人早被九王爷笼络,这个时候云阳王的折子实在可抵万钧之力…”
“只是云阳王怎会帮九王爷,前一阵子不是还为了明安公主之事闹过?”
“此一时彼一时,我听说云阳王府上似乎要同九王爷联姻…”“胡说…云阳王的几个女儿早嫁了人,哪儿再来个女儿嫁九王爷?”
“莫不是私生的…”接话的人吃吃低笑,“明安公主殁了这才多久…”
御史大人忽然不停咳嗽,言辞里微有提醒之意:“好了好了,那都不是你我所虑之事了。而今还是要认清时局,莫要走错了路才好…”
李玄矶脑中急转,看来朝中如今果然是一团乱局。风竹冷夺皇位要紧,应该暂时顾不上浮云城。…只是那云阳王的私生女会不会就是小丁呢?联姻?风竹冷似乎还没有子嗣。即使有,只怕也不大,这联姻地对象显然是风竹冷自己,偏此等巧,白弘景这时候来找小丁回去。难道云阳王真是想把小丁找回去嫁给风竹冷?
这样一想,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再坐不住,当下招呼那小二过来结账,一边问道:“小二哥,贵酒楼今日可有一位中年汉子带着一位美貌姑娘来用过饭?”
那小二哥因他多给了十几缗钱做赏,哪里有不肯说的?将这一日里排场略大记得住的来往客人都说了一遍,却并没有一男一女地客人,只说有一队人马。领头的倒是个中年汉子,与他同行地却是位年少英俊的公子。
李玄矶想到洛小丁素来喜做男装打扮,倒觉有几分像。问及去向时。那小二却摇头道:“那些客人大约是赶路去别处的,正午时分到这里。吃过饭便走了。那时候天还早,多半是出城去了。只不知是去了哪里。”
外面天已落黑,李玄矶估摸着白弘景一行人十有八九是出了北门,往云阳方向去,心里着急,也不去寻客栈在城中歇息,骑了马径往北门而去。到城门前时,方巧到了酉时,守城卫兵正准备下匙关门,城门将关未关,几个守城卫兵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立刻转身赶上前挥手示意他退回去。
李玄矶半伏在马背上,却是丝毫不予理会,扬鞭一挥,纵马如箭般从那半敞的门间直冲了出去,身后远远传来气急败坏地咒骂声,他微皱眉,只作充耳未闻。
寒风莽莽,披霜负雪走了大半夜,虽还想继续往前,但毕竟是走夜路,前面又大多都是山路,加之人马困顿,便不好再往前走,方巧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短亭,便到那里架了火歇了半宿,人虽已极是困倦,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披了大氅坐在火边望着跳动的火焰怔怔发呆。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李玄矶有点迷惑地想,追到她,让她不要回云阳王府,不要被云阳王利用?可那毕竟是小丁的亲生父亲…而且,她又不是真心喜欢他,凭什么就一定要跟着他?
李玄矶忽然站起来,走到亭边望向远处,天空是墨色的,黑得茫无际涯,抓不住也摸不到,就如同她的心…到现在他还是猜不透她的心,她到底对他是什么心思?便是江蓠那样逼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心里隐约生出些悔意,为什么非要试?为什么非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宁愿这样糊涂着,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东西浮出来了,就算再在一起,又怎能安然继续下去?总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不…是很不舒服。索性便说明白了,便是死了,也总好过这样不死不活地掉着。
等到天明又继续上路,因是一夜未眠,这时困意朦胧,索性松了手信马由缰地走,人却伏在马背上打盹。
走到一处山坳里,忽然听得有人喊救命,这一下瞌睡虫才被惊跑,抬头四下里望时,却见前面路上翻了一辆马车,拉车地马早不在了,雪地里一片狼藉,却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翁横躺于车前痛哭。
李玄矶上前问时,才知那老翁姓陆,年节时携女儿小绿前去访亲,这时转回云州,不意今早路过此处,却忽然间冲出一伙山贼来,抢走了驾车的马匹与两人随身所带地盘缠不说,又垂涎陆老翁女儿美貌,将那人也一并抢去了,陆老翁上前阻止,却被那群山贼一棍打断了腿,既追不得也死不了。
那陆老翁说到伤心处,不停举拳捶胸,扑在雪地上嚎哭不止:“抢走盘缠,马匹也就罢了,偏要连小绿也一并抢走,我可怜的女儿…小绿,爹真没用,爹对不起你…”
陆老翁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李玄矶在一旁静听他将事情地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却并不出言安慰,矮身蹲下,伸手去摸老人半拖在地上那只断腿,手一触到断处,陆老翁立时疼得浑身一抖,连额上地汗都下来了,可见是真断了。
李玄矶寻了根直一点的树枝,将老翁断腿绑好,又把翻倒了地车推起,这才将老人扶到车上坐下。
陆老翁感激地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李玄矶低头看看那握住他手的那双手,又老又粗,竟似树皮一般。他反手拍拍老人手背,以作安慰之意,一边却着意向四周细看,果然见雪地上脚印杂乱,在马车周围绕了许多圈子后,却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顺着山路蜿蜒而去,看来这群山贼抢了人财马匹上山去了,很有可能山上某处便是这群山贼的藏匿之地。
“公子…你是不是练过武的?”陆老翁还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放,言辞间有些激动,“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吧!”
“那群山贼是往那边走了吗?”李玄矶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指着那个方向问。
陆老翁果然就点了点头,道:“是往那里去了,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知道他们在哪里,单凭我这糟老头子,哪里救得出小绿来啊!”说着话时便又擦起了泪。
“若是公子能救得了小女…老汉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李玄矶蹙眉想了一阵,心里着实有点狐疑,又心系洛小丁,一时委决不下,问道:“前面可有村镇,我快马赶去帮你报官可否?”
陆老翁点头道:“再往前走三四十里才有村落,等公子报官回来,只怕我女儿已经…已经被那群山贼…玷辱了,以后她可…可怎么嫁人呀!”越说越是伤心,坐于地上捶着腿老泪纵横。
李玄矶想想,这老翁说得确也在理,只是这等时候能保住人的性命便已不错,又如何还想得到这些?
非常之狗血的一章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125.恩公
陆老翁腿脚不灵便,自无法同李玄矶一起去救人,带在身边反为不便,李玄矶耐住性子安慰他几句,嘱咐他留在当地不要动,安心等自己救那小绿姑娘回来。眼看看天色,当下催马循着那串留下来的足迹,追踪而去。
那群山贼却是徒步行走,并没有走得太远,李玄矶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将一伙人追上,粗粗看过,大约有十来人,内中只有一人骑马,怀里还抱着个捆了手脚哭哭啼啼的美貌女子,应是陆老翁的女儿小绿无疑。
山贼们见只有李玄矶一人追来,仗着人多势众便不将他放在眼里,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李玄矶什么大阵势没见过,岂会怕这几个小小的山贼?仍旧稳稳坐在马上,往人群里巡视一圈,便看出那唯一骑着马的汉子是这群山贼的头领,于是便上前与那汉子好言相谈。
谁知那汉子竟完全不听他这套,只说:“要留下这妞可以…先拿命来!”
数言不合便即动手,众山贼挥着大刀一起向李玄矶扑去,虽是人多,到底没什么真本事,那几下拳脚在李玄矶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李玄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这一二十人制服了。
一群人转眼四散逃跑,那抱着小绿的头领见势不好,不等李玄矶过来,立刻打马便跑,逃得竟比兔子还快。
李玄矶拍马在后面紧追不舍,那汉子眼见他要追上,忽然一把将那小绿从马上扔下。李玄矶眼看小绿坠落雪地,担心她伤到哪里,便忙勒马停住。下马去扶。这么一停,那山贼头目便已逃得远了,李玄矶救下小绿。便也懒得去追,心头倒是有些诧异。暗想这群山贼也太不经打,一边琢磨一边上前替那女子松绑,问道:“你可是姓陆,闺名小绿?”
那女子含泪连连点头,黛眉樱口。形容怯怜怜的,颇有几分动人。李玄矶确定她便是陆老翁的女儿,这才松了口气。
小绿手足得以解脱,立刻朝他拜倒,连呼“恩公”。
李玄矶救得了人,只想将她赶快送去与陆老翁团聚,他自己才好赶去追洛小丁,便忙将她扶起,道:“你爹爹还在山下等你。咱们快些赶回去。”
那小绿站起来时有些不大稳,整个人如风中杨柳般软软往李玄矶怀里靠,李玄矶想她必是被捆久了手脚发麻。便也不大在意,将她扶上马背。虽说男女有别。但事出有因,他又要急着赶去追人。便也顾忌不了那许多,两人一骑往山下赶去。
陆老翁见女儿被李玄矶救回,高兴得什么似的,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跪倒拜谢,李玄矶连忙将二人止住,因二人无马套车,少不得又将马借他们一用,幸好这两父女家在云州,离云阳不远,还算顺路。
当下驾好车辕,李玄矶将老翁抱入车内,将自己地大氅解下来盖在老翁身上,又嘱咐小绿入车内照顾,他自在外面赶马上路。一车三人自比不得单骑轻便,自是慢了许多,路上走走停停,约莫有三四个时辰,还没见到有人烟。
这时天却变了,原本湛蓝的天空忽然间铅云密布,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零星飘落雪花点点,风卷着雪尘扑面而来,越发冷了几分。李玄矶仰头看看天,心里愈发着急,若是忽然下起暴雪,这路便不用赶了。
正思索间,忽觉背上一暖,回头看时,却是那小绿姑娘正拿了他先前穿的大氅往他身上披,忽然对上他地目光,脸上便是一红,低声道:“外面冷,恩公还是穿着大氅吧!”
李玄矶脑中一恍,不觉便想起那一年自魅影阁回浮云城的情景来,那时小丁重伤初愈,他带着她冒雪往回赶,马车外大雪纷飞,她终究不能安心躺着,起身出来为他披上雪氅。
他望着眼前那娇羞地女子,一瞬仿佛看到了洛小丁,怔怔地有些转不过神来。
小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便低下了头,又叫一声:“恩公…”
这一声娇软无比,却不是洛小丁能喊出来的,李玄矶一个激灵,自知失态,瞥眼瞧见这女子脉脉含情的一双妙目,岂有不知之理?只怕她会错了意,转头将那大氅拽下来,还给小绿,板着脸道:“我不冷,用不着这个,倒是你爹,老人家腿断了,禁不得冻,眼下又找不到大夫医治,你是他女儿,总要为老人家多想想,还是拿回去给他盖着。”
小绿见他一转眼便变了脸,倒给吓了一跳,及听到这番话,便有些面红耳赤,还想再说什么,却怕引得李玄矶反感,愣了一愣自转身进车里去了。
雪越下越大,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眼前白茫茫一团,便再辨不清路,李玄矶下车拉了马生拉硬拽,往前又走百来米,总算看到一个小镇,于是便在镇上找了家客栈歇宿。
他安排好那父女二人,独自一人出门只要看到有酒馆饭庄势必要进去问一问,好不容易才探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一队人马晌午时自镇子离开,折转向北去了,从那些人只言片语的描述中,依稀是洛小丁与白弘景的影子。
李玄矶略定了心,寻思着明日在这镇上买匹马送与那老翁父女,让他们自行上路,免得耽搁了时日,若是等小丁回到云阳王府,事情变得复杂,就更棘手了。
回到客栈时,已是精疲力尽,那陆老翁倒是有心,特意叫女儿小绿交待小二哥热着饭菜,见他回来忙使女儿请他过去。李玄矶不好拂他地意,过去胡乱吃了几口,听得陆老翁问东问西,不但姓名宅第,那劲头竟是要连他祖上都要问出来。
李玄矶微微皱眉,也不好明白跟二人说,但说到要紧处便含混带过,再后来陆老翁便说起报恩,李玄矶见那小绿在旁时不时含羞偷偷看他,便明白了过来,不待他说出口,便推说疲累,自回房歇息。
因天黑得早,客栈中的客人多已入睡,所过之处寂寂无音,只闻大雪落地的沙沙之声。他自走廊间往自己客房里去,猛可里一抬头,到处都是白的,他略站了站,望住对面墙角处的一团雪雾不动,眉头越蹙越紧,似乎是盯着什么东西在看,又像是在凝神思考什么问题,定定站了有那么一会功夫,才回身去推自己的房门。
转身的瞬间,那团雪雾里隐约闪过一条淡淡的黑影,只那么一晃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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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126.伎俩
暗夜里,一条黑影很迅速地自墙边掠过,一瞬即到了屋脊之上,再一闪却到了一排客房后面,立在其中一间屋子的后窗前嘬唇发出奇异的鸟叫声,窗内之人回以相同讯号,过了一时,窗户打开,那黑影四下一顾,见没有人,当下纵身跃入。
糊着厚厚窗纸的后窗重又紧紧关闭,不透一丝风进去。
却有声线压得极低的说话声传出:“陆老头,叫我来做什么?”
“今晚要做个花样,还需兄弟你来走个龙套。”
“有这么麻烦?”那人语气颇不耐烦,“让绿姑娘找个借口到他房里,脱光了衣服,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可并不是个好色的…况且他眼睛又毒,咱们行事稍有差池,只怕他便会看了出来,如今好不容易让他相信咱们,若这样冒冒失失去,那位必会生疑,弄穿了帮,上头脸上不好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上头有话,只说要想法子让那位移情别的女子身上,可他竟连多看小绿一眼都不肯…所以此事一定要做的严密,不能显山露水,反正也已费了这么大功夫,又何必急这一时?”
“好吧!你说要怎样做?”
“你这样,等到了半夜里…”
声音渐说渐低,几不可闻,李玄矶坐在屋脊上,将那下面的说话声听了个一丝不漏。早在救小绿时他便有些疑惑,还在奇怪那群山贼为何如此好对付。却原来是这个道理,仔细想想,其实破绽很多。尤其是那小绿,在他从山贼手上将她抢下之时。便一直不觉得她有多害怕。方才他在陆老翁房中吃饭时,那小绿对陆老翁也并不是特别亲近,总像隔着一层,应该不是亲生父女才对。
他心中虽存着疑虑,却因这二人可怜无依。并未将此事往不堪的境地去想,如今看来,倒是他太过疏忽大意了。…... ...这么一想许多疑窦便迎刃而解,难怪他一直觉得这么别扭,却原来是人做的套,要想他中计呢!也好,就陪他们玩一玩。
李玄矶唇角微露笑意,从屋顶上飘身而下,自回房中安歇。睡到半夜时。果然听到小绿姑娘在隔壁大呼救命,李玄矶心知对方已在按计行事,只做没听见。翻个身继续蒙头睡觉。
那边叫声愈发凄厉,四邻的房客哪有不被惊醒地?一个个都披衣起来。随着掌灯的小二一起涌到小绿房门前。李玄矶听得外面吵嚷一片。这才起身开门出去,果见小绿房门口围着一大堆人。正要走过去时,却见一两个好打抱不平的房客已经破门而入,这却正合了心意,虽是如此,却仍快步赶了过去,问道:“怎么,是进了贼人?”
说着话已走入房内,却见后窗处大大开着,几个房客正围在小绿身边问长问短,那小绿掩住脸少不得做出哭声,李玄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瞥眼却见那陆老翁杵着拐杖站在门口处,面上大有失望之色。
几个房客见问,立刻便七嘴八舌抢着道:“我们进来时,看见一个黑影跳出窗户去了。”
“想是采花贼,见这位姑娘美貌,所以…”
小二自外移灯进来,屋里顿时一片通明,李玄矶这才瞧见那小绿姑娘衣衫不整,虽是半掩着衣襟,却仍露出里面地粉红色肚兜,风光旖旎。那几个房客均是男子,其中便有那居心不良的,眼光溜在姑娘胸前,早不知看了多少遍。李玄矶转过头微微皱眉,心道:“她原是想诱我地,恐怕再也没想到会给这么多人看了去。”
虽如此想,却还是走上前去,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这位姑娘受了惊吓,且让她静一静,先请各自回房吧!”
那小绿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前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泣道:“恩公…恩公…我好怕…”
李玄矶不料这女子竟如此不顾廉耻,心里虽是恼恨,却还是强自按耐住那几个房客见此情形,便都有些明白,正巧店小二也过来相劝,虽是极不服气,多少还顾着脸面,再加上天气冷,一个个匆忙起来,都没有穿多少衣服,听小二一劝,便都散了。
李玄矶等那几个房客一走,便即将那小绿推开,冷冷道:“还请姑娘自重。”
那小绿满拟会诱得李玄矶生怜,谁知竟会被他如此嫌恶,一时愣住。
李玄矶回身往外便走,走到门口时,见那陆老翁还在门口站着,便道,“夜里贼多,为防意外,我看老人家不如搬来与女儿同住,也好互相照应…”
陆老翁犯难道:“老汉不会武,腿又折了,便是来了贼又能如何?不如恩公…”
李玄矶道:“自家养的贼又怕什么?”
陆老翁脸上一僵,还未及反应过来,李玄矶已自他身边走过,开门径入房内去了。
李玄矶原本还想给他们留一点颜面,但心里着实恼恨那小绿,索性便给那陆老翁提个醒,叫他们知道厉害,如今二人假面被他拆穿,想必会于今晚自动离开,虽然过后可能还会想出其他的伎俩来骗他,他却是再也不能上当了。
第二日起来去叫那陆老翁,果然便是人去楼空,李玄矶心道:“还算知趣。”自去结算房钱。小二从马厩牵出他的马来,正准备帮他驾上车辕,却被他止住。小二不解道:“客官不驾车了?”
李玄矶道:“不驾,我自骑马赶路。”
那小二指指他身后,道:“你家不是还有位姑娘?”
李玄矶回头一看,却见那小绿姑娘站在客栈大门处,身上背了个小包袱,正怯怯地朝他这边看,眼见他回头便一步步蹭了过来,可怜巴巴地道:“恩…恩公,我爹爹不见了。”
“你爹爹不见了…姑娘自去寻你爹爹便是,与我何干?”李玄矶实未想到到这个地步她竟仍不肯走,心里冷笑,碍着小二在场,不好发作。
那小二却是个识相地,眼看二人神情,竟以为是情侣吵嘴闹架,找个幌子转身便溜走了。
小绿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到底不甘心,虽不说话,却还是站着不走。李玄矶也不理她,自将鞍辔架好,又把行李绑好,便要上马离开。小绿见他认蹬上马,慌得跑上前来,一把抓住他手臂不放,连声道:“恩公…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李玄矶面色变了几变,反腕扣住小绿手臂拖到院墙边无人处,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我都已经知道,还敢在我面前做戏,你听清楚了,回去告诉你家主上,别再枉费心机,便要我移情变心,也叫他送个好人家的女子来。小绿哭道:“恩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好人家的女儿…”
李玄矶道:“好人家的女儿会当着一大堆男人敞胸露怀,脸色都不变的?”
那小绿还待强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不敢看李玄矶冷锐的目光,不由自主便撇转脸去,一抬眼却见对面楼上站着一个俊美的少年,那少年一袭大红羽纱斗篷,发上束着金冠,也不知怎样,便望痴了去,只觉那少年眉目宛然,说不出的好看。
那少年一开始是看着远处的,后来便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眸光一滞,便也盯住她看,不对,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旁边地李玄矶,他微微蹙眉,俊美的面容隐约有几分落寞,眸中竟有悲伤之色涌动。
李玄矶觉得不对,顺着小绿的眼光朝那边看去,不由也是一愕,还不及转过神来,那少年手上忽地往下一拉,窗上竹帘落下,隔着竹帘,只看到一抹淡淡地红影。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127.咫尺
小丁,那是小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