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爱卿离朝之议…”开华帝有些不知如此为继。
孟明远道:“望陛下恩准。”
开华帝心中终于有了决断,“孟明远以相国之尊致仕归养田园,孟相之后我朝不复丞相之位。”
文武百官心中均是一惊,废除丞相之位?
“孟卿有生之年均为国相,遇有国之大事,相国应召上殿议政,可不行跪拜大礼。辞朝之后,一应待遇俸禄均按丞相制。”
孟明远忍不住抬头去看开华帝,心说:关于相位废除之后的相关事宜推进,哥都早就具奏呈给你丫的了,怎么又推到哥头上了?
开华帝心说:你丫的这就想撂挑子不干,不把这事给朕处理清了,你甭想拍拍屁股就撒欢溜达到外面快活去。
百官一听,魂淡啊!
丞相这货说是辞朝了,可这货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国啊…
“臣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好吧,总归是算辞职成功,至少表面上,算成功了,至于之后的具体操作那就再说。
“至于卢尚书,卿确年事已高,着翰林院侍读学士孟叔翰继任户部尚书一职。”
“老臣谢恩。”卢老尚书叩谢皇恩。
“臣遵旨。”孟三公子伏地接旨。
开华帝这个五十岁的大生辰过得委实不能算愉快,但到底也还是过去了。
孟明远跟同样致仕的户部尚书在宫门口随便聊了两句,如今两人都是退休的人了,说话就更随便了。
“老卢啊,你说你没事瞎掺和什么?瞧,官撸了吧?”
“不光相爷想回家养老,老臣也想啊。”卢尚书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我还以为你是官迷呢?”
“尽瞎说。”
“你看你都一把白胡子了,还一直兢兢业业为国守财,你不是官迷谁是?”
“若非相爷执掌相位,老臣早就回家抱孙子去了。”谁耐烦看那些家伙的勾心斗角怎么地?也就你这坑货在那儿戳着多大的热闹都能围观得毫无心理压力,可你不肯当那镇邪物了,我老头子当然就不想搁金銮殿上杵着了。
孟明远伸手往老卢头的肩上一揽,笑道:“走,老卢,难得今儿咱们都退休了,去喝两杯庆祝庆祝。”
“走着。”
胡须不说全白,但已经花白占据绝对优势的卢尚书跟着看着不过三十上下的致仕相国勾肩搭背地就上了同一驾马车,喝酒去了。
那形象——简直毁三观!
看到的文武百官都是这样的感触。
这一老一少两个朝官奇葩,某方面来说还真特么是物以类聚的典范,虽然他们也经常爱互掐一下,搞点无伤大雅的娱乐项目。
孟明远和卢老头两个跑到官营会所一气点了一群美艳歌舞伎给他们歌舞助兴。
两人这一通海喝啊,从来没有过的放纵。
把两边跟随的侍从都给看傻眼了,这两只真的是以前那样两只道貌岸然的家伙吗?
不止毁三观,人生都特么毁干净了!
最后,两人是被各自的随从给搀回去的。
程雪兰看到喝成如此的丈夫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下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亲自动手帮他洗漱干净了,费了力气才将人从净室扶回卧房。
“辞官就这样高兴么?”她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是明白丈夫是真心高兴,他一直一直就不喜欢做官的,只不过,有时候他又不得不在仕途中拼上一拼。
程雪兰安置好了丈夫,自己也除了外衣上床。
“雪兰——”感觉到妻子的气息,孟明远呢喃了一声。
“远郎。”她柔声轻唤了一声。
孟明远本能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将头埋在她肩窝处沉沉睡去。
没了官职在身,虽然生理时钟仍然按时唤醒孟明远,但是他只是稍微回了回神,便搂了妻子继续睡去。
老子终于辞职了,如今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上终于摆脱了朝点卯这种苦逼的事。
等丞相大人睡饱,养好了精神,也不管是什么时辰兴致一来,将妻子扒了个干净,压在床上就胡天黑地了一通。
等夫妻两个终于衣冠楚楚地起身,已经是申时了,孟家老三都快要下班回来了。
等到孟叔翰散衙回府,就被父亲叫到了“听风阁”的书房。
“爹。”
“坐。”
“爹唤儿子前来有什么事?”如今再看他家爹爹,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本来就保养得宜,如今更显年轻,简直让他这样的年轻人都要汗颜了。
“为父如今已然辞去相位,也不想在这京城久留,打算过些日子就同你母亲回原藉去了。”
“爹与娘尽可放心离去,京中之事自有儿子打理。”
“你,我放心。只是,凡事还是需三思而后行。”
“是。”
“你的婚事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办?”末了,丞相实在忍不住对小儿子的婚事关注了一下下。
孟叔翰低头笑了笑,道:“爹,您放心,我不会又给您领个儿婿回来的。”
“你小心被你大哥捶。”
“这儿子倒不怕。”
丞相大人的打算是好的,不过再好的计划也得有机会实施才算是好计划。
丞相离京的事根本就没机会实施,因为开华帝直接下了一道圣旨,不许丞相随便离京。
尼妹啊!
哥都退休了,你丫还搞出行限令啊?
丞相大人对此圣旨表示极度愤懑,但是无可奈何只能接受。
从此,就开始他在家怡情养性的悠闲退休生活。
每日最爱呆的地方不是书房,就是相府后园。
看看书,写写字,种种田,溜溜鸟,钓钓鱼…听到自家致仕的丞相整天过得这么逍遥,开华帝顿时就羡慕嫉妒恨地把人给叫到宫里陪他下棋去了。
你个坑货,坑完了大家伙,你真好意思过得这么让朕眼红啊?

第141章
丞相进宫陪皇帝下棋,宫里这地方,碰个把熟人神马的委实再正常不过,好歹丞相大人在这里行走有二三十年呢。
“相父!”曾经的孟小五,如今的皇四子,看到自己曾经的爹爹时情绪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话说,自打那日金銮殿上被还给皇家正名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爹他老人家。
不得不说,相比较父皇与母后,爹的精神面貌实在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小五立时便理解了父皇这些年那一颗饱受丞相摧残的龙心。
“臣参见冀王。”
“相父快快免礼。”已被封为冀王的孟小五赶紧去扶,虽则爹不必行跪拜之礼,但就是作个揖他觉得也是会折自己寿的。
“多谢王爷。”
“相父怎么会进宫?”
“臣奉召进宫。”
“父皇找您吗?”
“是。”
“那您现在还是不要过去了,这会儿几位尚书正向父皇禀告江南旱灾的事呢。”
“臣到外面候着就好。”
“相父——”冀王抓着养父的袖子不撒手。
“冀王可是有事?”这小五完全就是个*青年的典型,估计那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小孩子撒娇的比重更大。
冀王把身边随侍的人给统统撵到一边去,不许他们偷听,这才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跟养父说:“母后说要给我准备选妃,父皇也答应了。”
“臣恭喜王爷。”丞相大人很官面的说。
“爹啊——”
“冀王。”孟明远提醒他。
“相父,”冀王脸色略苦逼地道,“可母后给我选的那些我都不中意。”一个一个做得跟什么似的,还不如相府里整天一恼起来就拎鸡毛掸子追得某小厮满院子乱窜的胖丫头呢。
“那便让娘娘再帮王爷挑些,总会有合意的。”天下这么大呢,不要紧,你慢慢挑。
“相父,您能不能趁着待会儿见父皇的机会帮我说说?”
“什么?”
爹啊,您能不装了吗?我知道我母后蠢,得罪您了,可我是您一手养大的,这才认祖归宗仨月,我能跟皇家有什么感情啊,咱爷俩才是真感情,对不对?
冀王的一张小脸被憋红了,哼哧了半天,才说出来,“帮我提提凉州杨大人的嫡次女…”您别说不知道,我就不信二丫那货没跟您私下打我小报告。
“武将之女性情都较剽悍。”那是杨兴关养出的一只小母虎,你这审美还真是比较有个性。听二丫说,在凉州之时你没少被她收拾,这怎么反倒给收拾出感情来了,小五,你竟然是个抖M的体质吗?
“这个不妨事了。”
“冀王,边关长大的女孩子都很爽利,王府这种地方太沉闷了。”丞相大人忍不住教育自己养大的这个熊孩子。
冀王的眼神透出一股坚毅来,“我会对她好的,只对她一个人好。”
孟明远低头笑了一声,尔后抬头看着他道:“好,臣试试。”
“多谢相父。”小五开心了,红着脸掉头就跑了。
留下丞相大人站在原地摇头失笑,也不知道小五这样纯善的性子能保持多久啊。
皇家自古便是一个大染缸,经常就把人给染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在丞相大人内心感慨的时候,那边一个小宦官急匆匆朝他跑来。
“皇上请相爷赶紧过去。”小宦官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可见跑得很着急。
“知道了。”
“相爷,请。”
孟明远便在小宦官的引领下往御书房而去。
哟,开华帝这货终于不再动不动就往勤政殿偏殿的东阁间去了啊,丞相大人觉得甚难得。
才走到御书房外面就听到里面开华帝的咆哮声,充分证明皇帝身体还是很健康的。
“江南乃国库米仓重地,怎么会发生如此重大的旱灾却两年隐而不报?你们这是把朕当成傻子吗?”
孟明远觉得这个时候进去有被炮灰的嫌疑,脚下便刻意放缓了些。
引路的小宦官头上的汗这个流啊,可是他又不敢催相国,其实从内心来说,小宦官也是不想进去被喷的,但是他不敢不进。
“孟明远呢,他怎么还没来?”御书房里的皇帝在点名了。
“臣,孟明远觐见。”
“给朕滚进来。”
这是气得不行了啊?
孟明远依旧显得很气定神闲,低头走了进去。
一进去,迎面几份奏章就砸了过来。
孟明远微微侧身避过,然后向那个起火点躬身施礼,“臣孟明远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来跟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孟明远接过小宦官捡起递来的奏章,随意地翻了翻,道:“臣当年离京巡视之前这些事便已经全部由东宫负责了。”别随便讹人啊,不关哥事儿。
“太子——”
被点名的太子硬着头皮应声,“此系儿臣用人不当…”相父,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是用人不当吗?”开华帝怒不可遏,“你这是任人惟亲。”
太子不敢言,这失察的官员乃是后族一脉,父皇这话虽重,但也不能说错。
“查,给朕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这天下究竟是姓卫还是姓董。”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顿时跪了一片。
孟明远一见,觉得鹤立鸡群不大好,于是也跟着跪了。
“朕知道你们都不敢动,因为这里有皇后的家人,安之,你给朕去查,狠狠查。”
跪着的官员内心震动,相爷当初被皇后逼得辞官以抗,您现在让他去查皇后一族,这个…略凶残了啊!
“陛下,恕臣直言。”
“说。”
“臣去不好,恐落挟怨报复之嫌。”
“那你给朕找个人去,他们朕信不过。”
“让肃郡王去吧,王爷怎么也是皇室亲王,最能代表皇上。”
“内侍官,去传旨。”
接到圣旨的肃郡王知道前因后果后,在心里把丞相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就知道,丞相那货一直对他们家怀恨在心,他一个儿子都废成了不理世事的酒鬼,他还不肯放过他这个土都埋半截的亲王。要不是看在嫡孙被他教得不错的份上,非得捋袖子跟他打不一架不可。
太可恨了!
江南的事孟丞相真的一点儿不知道吗?
鬼!
他当年为毛躲出京去搞巡视?
说白了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皇家的事外臣不便插手太多,还是由他们自己去搅和才对。
后来,皇后行事越来越有失偏颇,孟明远就连提醒都懒得提醒太子了,反正纸总是包不住火的,等大火冲天而起时,放火的那个人反正是跑不了的。
不急!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立即还以颜色也是可以的。
不过,对方毕竟是一朝国母,就算要报复那也是要不露声色地进行的,如今的时机刚刚好。
孟明远自觉自己甚至不能算落井下石,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太子之位不能动,后位不能动,但谁说后族就不能动了?
架空了你那个皇后的身后势力,你就想蹦达不起来了,这是釜底抽薪,是根本解决之道。
没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自古以来傀儡皇帝多了,名存实亡的皇后更多,不足为奇。
肃郡王奉旨出京之日,孟家父子在“听风阁”的书房对奕了一局。
孟叔翰以三子之差输给了父亲,笑道:“儿子还是不如父亲。”
“毕竟年轻,急不来的。”
孟叔翰一边拾捡棋盘上的玉石棋子,一边低声笑道:“爹,您这一局棋下得高啊。”
“哦,有吗?”孟明远脸上神色不动,问得轻淡。
孟叔翰也不多说,只是低头捡子,他本来还想暗地里做些手脚呢,结果江南的事一爆出来,他前后一串连,登时就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竿!
先卸权,再巡视,再辞官,最后举荐个皇亲国戚去查办后族,步步缜密,处处不落痕迹,最终将皇后一脉妥妥地收进了陷阱里。
为了妹妹,爹早就设计好了一大盘对付中宫皇后的棋,爹不会允许妹妹嫁入宫中之后头上压着一座山,至少也要掏空了这座山,空留个架子哄人就行了。
如今,虽则妹妹已无进宫之虞,但架空中宫,也算是报了当日之仇。
孟三公子觉得很受教育!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啊…
不久之后,江南之事在朝中全面引爆,后族一党一时成为众矢之的。
俗话有云:由来锦上添花众,雪中送炭有几人?
就算董家有一个中宫嫡位的皇后娘娘在,就算太子东宫之位稳如泰山,但是皇帝态度强硬地要查后族,谁敢与皇帝唱反调?
更何况证据那么充足,让人想帮忙遮掩都有心无力。
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同情皇后,如果丞相还在朝,那么这样的事必定是不会让它发生,或者说不至少弄成今天这样无可收拾的局面。
可惜,丞相在皇后娘娘自己的搅和下,愤而辞朝回家养老去了,如今便是想让人收拾善后,也没有那样一个人了。
卢尚书溜达到相府的时候,丞相大人正在相府后园泛舟游湖。
“相爷,老夫是实在佩服你呀。”如今外面翻天覆地的闹腾,您真就是稳坐钓鱼台啊,这小湖泛得,真悠闲!
“你我都是致仕之人,何苦还要关心那些烦心朝事?”
“相爷说得对,你我如今就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来,喝杯莲心茶,去火降暑。”
“好茶。”
“自然是好。”
“相爷如今闲在家中,就真不打算再做点什么了?”
孟明远笑了,“老卢啊,本相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丝绸之路上的油水不少,咱们去插一手如何?”
“可以啊。”
“此话当真?”卢老尚书的眼都亮了。
“自然当真。”
卢老尚书马上笑得眼都眯成了缝。
孟明远也在笑。
是呀,不在相位,许多事便没有那么些顾忌了,该光明正大挣自己家的银子去了。好歹也要留点东西给后代嚼用,也算是他尽了一份为人长辈的心了。


第142章
无论丞相大人还是户部卢老尚书都是行动派,因此,他们的合作事宜,从提起之日起便开始了运作。
接下来的日子,不少人发生致仕的卢老尚书频繁往丞相府跑,慢慢的大家就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两只终于折腾致仕的家伙凑在一块搞神马呢?
两个月后,一支竖了“大满贯”旗子的商队安安静静地从京城出发了。
一个是致仕的相国,一个曾为国掌国库,你说你们两个搁一块,就给商队起这么个俗到暴的名字真的不要紧吗?
这名字也太暴露你们两个财迷的本质了吧?
这是不少人的心声,包括开华帝在内。
“安之啊,你这么着急辞朝就是为了跑去做生意吗?”把自己致仕的重臣叫到宫里下棋的开华帝忍不住这样问对方。
“陛下,臣致仕在家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的。”
“你如果想打发时间的话,回来继续当宰相啊。”开华帝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棋盘上,你这个混蛋,找的借口能有点诚意吗?
“那样臣就找不到时间玩乐了。”
简直是混蛋加三级!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痛快准了你的辞呈的,就你这德性,朕压根不用担心你死赖在朝堂上不肯退…开华帝无限后悔中。
“孟明远,你竟然又赢朕棋?”
“陛下,下棋本来就有输有赢的。”哥都不在朝上杵着了,谁还管你高兴不高兴啊,顶多你恼狠了,以后不召我进宫陪你下棋,哥还乐得轻松呢。
“那也没有一直让朕输的。”你以前至少还肯做做样子让朕几盘的。
好吧,总要给皇帝几分面子的。
所以接下来几盘,丞相大人就输得稀里哗啦。
结果,开华帝更怒了。
“孟安之,你今天是纯心不让朕舒服是吧?你输得这么明显当朕是傻子看不出来你让朕?”
守在东阁间之外的内侍们都当自己暂时失聪,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每次陛下都吼丞相,可隔几天吧,又巴巴地去叫人进宫来,然后再吼,再几天又叫…恶性循环啊。
陛下您真有志气就该从此不让丞相再进宫门半步,您这纯算自虐不是?
最后依旧被皇帝给撵出宫门的丞相大人溜溜达达地就回家去了,心情无限好。
结果没几天,大半夜的,相府大门就被人给砸开了,然后冀王挟着一股西伯利亚寒流就卷进了府。
本来正跟妻子做某些能够开枝散叶体力运动做得热火朝天两人都要到的时候,听到下人来报告这个消息。
丞相大人稳稳神,骂了一句:“仔细伺候着也就是了,有事明天说。”小五没直接杀进“馨院”就证明不是塌天大事,完全不急。
来报告的下人灰溜溜的就退下了。
程雪兰不免有些担心,“远郎,不过去看下冀王吗?真的没事?”下一瞬她就揪紧了身下的床单,被扯回了方才的激情状态。
“看什么…不定又闹…什么呢…”丞相一边努力耕耘一边不以为然地说。
程雪兰被他弄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上想了,只能随着他起起落落。
终于结束了运动,丞相搂着妻子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终于有工夫思考小五大半夜跑来相府的原因。
后来,想着想着丞相大人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第二天,起床洗漱,用过早饭后,丞相大人便先往自己的“听风阁”去了,他估摸着小五一会儿就找过去了。
不过,丞相大人料错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冀王才不紧不慢地过来了。
“王爷。”
“相父。”
“可是出什么事了?”
“哎哟,爹,您是不知道我那个母后啊,她现在可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想拿我的王妃之位拉拢别人啊…”小五一见养父动问,心里的话这就忍不住了,能说不能说的他一古脑全说了。
孟明远:“…”这个二货!
“相父,我住宫里住得太憋气了,我要搬回相府住。”
“王爷,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如今是大庆朝的冀王爷。”别总这么小孩子气好不好?
“可是,”冀王一脸的恼怒,“我在自己的宫里都没有一点儿安全感,连我的床说冒出个女人就能冒出个女人来,这太可怕了。”他只是懒得去计较,不表示他就一点儿脑子没有,更何况他是相父一手教养长大的,该明白懂的他都不比皇兄差。
“你也该分府了,可以让陛下分你座王府了。”
“母后说需得定下我的王妃再说。”明明就是要挟啊。
“相父,您不说会帮我跟父皇说一说的吗?”
“哦,我好像忘了这事了。”
冀王一脸血地看养父,您真忍心给忘了啊?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相父——”冀王发了狠,“总之您一天不帮我解决这事,我就住在相府不走了。”
孟明远按按太阳穴,道:“好吧,下次陛下宣我进宫下棋时我会记得提一下的。”
冀王:“…”您真是太不着急了,我很急啊。
“王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吧,他听相父的,好歹他也算是老奸巨滑了,总是不会害他的,虽然他不是他亲生的!
“对了,相父,二妹是不是又跑凉州去了?”
“你知道的,她这几年跑野了,不可能安分呆在家里绣花的。”
“难怪皇兄这几天脾气那么差。”冀王顿悟了。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
“我不打扰相父了。”听出逐客意思的冀王赶紧自己闪了。
孟明远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这其实是个聪明的二货。
将自己的聪明掩藏在二中,二得让人忽视了他原本的聪明,是个真聪明的。
昨天半夜相府来了个冀王,搞得惊天动地的。
今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大庆朝金光闪闪的太子爷又摆驾来了,比冀王搞得响动还大。太子不但自己来了,还领了一帮东宫属臣也来了。
不过,太子没让他们进相府,只是自己领了个小内侍就溜达进去了。
太子绝对相信相府的安全系数比自己的东宫高多了,美人爹爹对个人*及安全历来是最重视的,他们家就连看后门的老家丁都是退役的军中精锐伤兵。
“臣迎接太子来迟,望太子恕罪。”你们兄弟是商量好了怎么地?一个来不够,两个都来?
“相父免礼,是孤来的太突然。”
“太子,请。”
“相父,请。”
地点,依旧在丞相自己的“听风阁”,还是书房。
太子直接就没让小内侍跟自己进院子。
默言也被留在书房外。
书房内便只剩下这对曾经的父子,如今的君臣。
“爹——”
“太子殿下。”
“爹,您别急着给我讲规矩,您养了我十几年,这一声爹,您当得起。”太子伸手阻止他,“我来就是想问您个准话。”
“太子请说。”
“您不会让二妹进宫,是不是?”
“臣不想她不快乐。”
“可您明明以前都不是做的这样的准备。”您甚至都能提前就把我母舅给陷进坑里,不就是为了给二妹清理后宫之路,怎么突然之间就全变了呢?
“殿下,记得臣以前教过您的,任何事情能做两手准备的话最好还是有个备手。”
太子默默点头。
“而此一时,彼一时,当年臣没办法,只能那么做。可,如今陛下已经有了恩旨,臣自然要选一条更平坦的路给冬妮走。”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就像您当年讲过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是美人爹爹对那个故事中明皇帝那段黄昏恋的人生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