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参将已经紧紧扶住了他:“大人,这没什么,海匪常用海螺来传递讯息。”赵总兵镇定下来,想到自己手里的人质,威风又重新抖了起来:“说的是。”
随着海螺声,那些一直停在码头处的船开始有了动静,人从海里冒了出来,上了小船就开始往大船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的打仗好像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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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赵总兵的手开始不听话地抖了起来,他想站直身子,可是腿一直不听他的话,想发出声音,但那一直在耳边的海螺声让自己说不出话来。还是参将稳妥一点,扯着嗓子大声地叫:“火炮,准备攻击。”
这一声似乎让赵总兵的魂又回来,他把参将推开,忽略掉一直在打抖的腿,扯开嗓子继续说:“攻击,攻击,火炮攻击。”耳边响起稀稀拉拉的火炮声,向着这些如蚁群一样往大船驶来的小船。
火炮落在船群里面,打起的浪花让船被掀翻,还能看到有人被火炮掀到了半空中,接着就掉落海里。赵总兵透过烟雾看到了,但还不等他面上露出喜悦之色,龙澳岛上突然响起火炮的声音,从面海的半山之中,有炮口露了出来,正对准大船。
看着这门炮打到了船上,十娘露出笑容,她对在炮边的万阿蛟比一下大拇指,接着就是第二炮。赵总兵整个人都扑在船舷上,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面的炮都还没发挥作用,就被对方的炮打哑了。参将再也装不出镇定了:“大人,我们往后撤吧,不然这些人就攻上船来了。”
不能往后撤,不然自己的官位前程什么都完了。赵总兵心里狂叫,嘴里还是很硬:“不能后撤,把那几个人拉出来。”参将不晓得赵总兵是为了什么腿才又不抖的,但还是对旁边的人下了指令。
舱门被打开,一对夫妻被推了出来,男子面上神色明显有些害怕,听到火炮声音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妇人倒比他镇静多了,只是不停在哄被火炮声吓的哇哇大哭的怀里的孩子。上船这么几天,虽然有食水,但心中焦躁的她并没有奶水出来,只能用馒头嚼碎了喂这孩子,吃不饱的孩子自然哭个不停。
赵总兵见他们一家人出来,脸上的神色更镇定一些,把那圆鼓鼓的肚子再挺一挺:“郑强,你现在就对龙澳岛上的人喊话,他们投降了就记你一功,不然的话…”这对夫妇就是离开龙澳岛的郑强夫妇,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在离府城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庄落了脚,旁人问起时候说是被族里赶出来的,好在当时还分了点家业,就带着仆人来这里落脚。这种事也算常见,旁人没有再随便问起。
郑强夫妻和路权就在那小村买了所房屋关起门来过日子,一转眼也有一年多,路氏生了个儿子有三个来月。郑强想着从没到过府城,没有人认识自己,何不带着老婆孩子到府城去逛逛也置办点东西,这才大着胆子出去。
没想到逛了一上午刚想回家的时候就被一个熟人盯上,郑强是个不记事的人,况且只是一面之缘,还在和路氏在摊上瞧着首饰,商量着要给路氏买支珠钗的时候一根绳索突然套上了郑强的脖子。路氏虽在家做了一年多的主母,但终究是在强盗窝里面二十来年的人,见到郑强脸色变了,顺手抓起一把钗就要做武器攻击。
见她动手,抓他们的捕快反倒对路氏行了个礼:“郑奶奶,这是本府太爷下的令,这里外三层已是围满的了,郑奶奶您还是别慌着动手。”这是在集市上自己要打起来还真是讨不了什么便宜。路氏只得收了手,远远看见跟自己来的人已经往外退去,把那钗插到了头上,顺手递给已经吓的面无人色的小贩一块银子:“这钗我要了。”
说着还对捕快笑道:“府里太爷想是有透天眼,从没见过我们的人又怎会知道我们的行藏?”他们是真正的江湖大盗,捕头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立了这么个大功,听着路氏问话,恭敬回答说:“这也不干小人事,小人只是听了太爷的差遣罢了,请两位回去要做什么自然也是太爷有主意。”
路氏只得抱紧孩子,和郑强往府衙来。知府也没上刑,只是和颜悦色地让他们往龙澳岛带路,劝降十娘,许下官位金银承诺。郑强虽面如土色,但只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路氏一副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一个女人家只能听丈夫的神色。
知府又羞又恼,想着他们还有用处,动了刑也不好,只得把他们送到赵总兵这里。赵总兵听说抓的是龙澳岛的两个头目,喜的更是合不拢嘴,龙澳岛的强盗们不顾及官兵,难道还不顾及曾经的头目?吩咐把他们一家人押上船,赵总兵这两日在船上只是不停地说些一旦成功,郑强什么都不用愁,官位金银美女,那都是多多的。
路氏只在心里计算什么时候路权可以送信到龙澳岛,瞧这个样子,官府也不知道他们的落脚处。只要路权能送信到龙澳岛,怕什么官府,理也不理赵总兵。
这日听到外面有火炮声,郑强又吓得要捂住耳朵,路氏就知道是龙澳岛到了,心里只希望龙澳岛的人打上来,有害怕船被打沉,自己倒能保命就是不晓得能不能保住孩子。
等被拉出去的时候心里已经明白赵总兵是要把自己一家当人质,等把孩子哄的不哭了,这才开口道:“我是个女人家,这些事是不晓得的,总兵大人你还是自己慢慢打吧。”赵总兵听了路氏这话,忍了几天的脾气上来,扬手就打了路氏一个耳光:“贱妇,本督不过是给你面子,你竟这等放肆,休怪本督不客气了。”
说着赵总兵一挥手,上来几个兵丁就把路氏和郑强分别捆起来,送到桅杆之上。本来还在往大船方向去的小船们见桅杆上多了两个人,那船划的不由慢了些。
赵总兵自以为得计,对离自己最近的小船叫道:“看清楚了,这是你们郑首领的亲侄儿,你们再要过来,我就把桅杆斩断,让他们一家三口都跌到甲板上。”小船上领头的是陈老七,他眉头紧锁,怎么这个时候郑强两口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路氏怀里的孩子又大哭起来,哭声被海风一吹,明明白白传到了陈老七耳里。孩子?陈老七使劲望去,难道说郑强夫妻已经生了孩子?陈老七本就顾及郑强,到这个时候还加上孩子,做个手势示意后面的船只停下来,海螺声忠实地传递着陈老七的意思。
陈老七让人赶紧去报给十娘,自己一双眼还是看着桅杆之上的郑强夫妇。十娘通过望远筒能辨认出来上面好像有人,但能让陈老七停止往大船上的攻击,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就算十娘聪颖,一时也想不到郑强夫妻身上去,毕竟在十娘的认知里面,郑强夫妻应该是远下南洋而不是往府城那边去了。
十娘没有下令,万阿蛟这边自然也没开始攻击。瑞儿接过十娘的望远筒瞧了瞧,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奇怪,这是两个什么人,竟然让七哥停止攻击了?”被陈老七派来送信的小卒这时已经来到,当听说是郑强夫妇还有一个孩子的时候,一向镇静的十娘都不免动容,瑞儿听到是郑强夫妇,抬起望远筒又仔细看了看,这下火气就更大了:“这些当官的怎么这么下作?郑大嫂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不管怎么样,十娘都不能不顾及郑强夫妇,她让小卒去传递自己的命令,暂停攻击。瑞儿眼里已经闪出火光:“十娘,为什么要停,趁现在把他们的船打沉了,不就可以救下阿强了?”
十娘摇头,就算打沉了船,对方要杀郑强还是容易的很,况且只要飞刀一过去砍掉绳索,那郑强夫妇就会从桅杆上跌下来,大人可能还会保住命,孩子就难说了。而这个孩子,是郑一郎在世上除阿强外唯一的血脉。
所以,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十娘转身往大厅里走,其他得了消息的人也进了大厅,看着众人,十娘一字一句地吐出来:“现在申时已过,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趁着入夜就去把他们两个救下来,剩下的事大家都明白怎么做了吧?”
明是明白,可是瑞儿还是有些怀疑:“万一当官的耐不住性子把阿强杀了呢?”真要杀了?十娘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那就把带头的总兵一刀刀活剐了。不过,十娘眯起眼睛,赌这个总兵不会杀了他们,不然也不会拿他们做人质了。
看着海面上的小船开始往后撤,赵总兵这才觉得自己的腿又重新撑住了身体,他用袖子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对参将说:“好好地看管住他们,千万别让人劫了去。”参将连连应是,见赵总兵拖着步子往里面去,参将忙道:“大人,我们还是退后几里吧,不然离岛太近,他们要游过来我们也发现不了。”
也好,赵总兵点头同意,强撑着走进舱里就一头扑倒在床上,这些强盗怎么如此凶悍?今日一条命吓的只剩下了半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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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看着官兵的船缓缓地往后退了几里,十娘唇边露出冷笑,除了要挟他们还会做什么?瑞儿站在她身后已经装束整齐,此时只轻声地道:“十娘,那我这就去了。”
瑞儿身后还跟着三十来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一色黑布包头,皂色衣衫,他们要从岛的另一边下水,绕一个大圈子到官兵船只的后面,借着夜色潜到船上,伺机救出郑强夫妇。虽然官兵的船只离龙澳岛已经很远,但十娘举起望远筒,还是能隐约看到船上桅杆之上挂着的人。
这些官兵还真不把人当人,十娘暗骂了一句,对瑞儿点头,瑞儿已经越过她往另一边走去,那里已经备好了船,从这里兜个大圈子划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应该已经全黑,再悄悄地混入官兵的船只,他们外围的船只虽然多,但上面的人不多,只要劫到一艘船就足够了。
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安排的也很周详,但十娘还是目送他们远去,这走出去的一步步都可能是往不归路上走。
“一嫂为何还顾及郑强,他们可是当初被你…”这样突兀的问话让十娘一愣,她转身面对着问话的万阿蛟,虽然领头去救郑强的人是瑞儿,但万阿蛟面上并无多少担忧之色。
十娘的眉一挑:“阿蛟,现在你该担心的是瑞儿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不是询问当年阿强他们离去的往事吧。”万阿蛟的神色并没有变化,他背着双手:“瑞儿的身手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况且她虽冲动,但大事上并不糊涂,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十娘听了他的反问下巴微微一抬:“看来你很了解你的妻子,只是你既了解她就必然明白我并不是恋栈权位的人,当初郑家帮面临被黑老大吞并的威胁,阿强又拿不住人我出面不是很应当吗?”十娘的话并不气急,还是那样平平静静,万阿蛟没有说话,眼一直没有离开瑞儿消失的那个方向。
西边的太阳开始沉入大海,海风渐渐带着凉意,十娘没有再理万阿蛟,径自往另一边走去。海面上积满了船只,只等瑞儿救下郑强,传来海螺的声音,这些船只就要出发,发动夜袭。
等待的人们并没有很紧张,已经在海滩上生起大火一边烤火一边有人往火里丢东西烤,嘻嘻哈哈不像是要去出征,而像是一次最平常不过的出海。十娘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看着他们欢笑的样子,等阿保回来,南洋那边的道路打通,此后就可称无往而不利,那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去开拓更大的海域吗?往南是去南洋,往北是下扶桑,这两边的;路现在都已畅通,再大的海域就只有和外洋人去争了,可是那些海域本来就不是自己这边人的,和外洋人争回来,岂不和霸道的外洋人一样?但把那些海还给当地土人?跟着的弟兄们也不会同意。
难道还真的上岸打上京城去坐坐那把椅子?十娘的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接着就甩甩头把这想法赶出脑海,在海里面打和上岸打是不一样的,况且现在王朝气数未尽,还有人愿意为它卖命,自己逆天而行是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的。
“一嫂。”有人把木头串着的烤鱼递了过来,外面的鳞都烤黑了,十娘接过鱼,用手把那层黑鳞一拨,就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这鱼很香,可十娘吃在嘴里却觉得没有味道。
天色早已黑尽,不要看怀里的小表,十娘就知道此时按了外洋人的说法,已近十一点了,瑞儿他们从这里离去已有三个时辰了,为什么到现在官兵的船只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说瑞儿他们并没有那么顺利?想到这个可能性,十娘只觉得心开始有些抽痛,当时就不该答应让瑞儿带队。猛然十娘耳边开始响起欢呼声,接着有海螺的声音开始传来。十娘看向官兵船只,原本似沉睡中大鱼的船只那里,突然窜起了大火。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海螺声也渐渐变的更为清晰。海滩上的人已经从欢呼声转为纷纷上了船只,十娘觉得自己的心这时才开始安定下来。
就着火光,十娘挥着那只握住烤鱼的手,对着火光燃起的船只:“出发。”早有人划动船只抢先出去,海滩上纷纷乱乱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离开了海滩,除了还燃着的火堆,就没什么他们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十娘重新坐下,狠狠地咬了口鱼肉,鱼肉已经变凉稍有腥味,但这不妨碍十娘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鱼。
大船之上,此时已经乱做一团,赵总兵好不容易睡着就梦见上次出来的时候那冲天的火光,吓的一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看着外面漆黑一片,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赵总兵才拍拍自己的胸口,这是做梦,做梦。自己这次出发比上次要准备的周详,定不会无功而返的。
赵总兵安慰住了自己,重新闭上眼睛,刚刚有了点睡意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叫:“着火了,旁边的船着火了。”这一定又是梦见那个梦了,赵总兵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决定只当成是梦。但是门已经被人推开,传来参将焦急的喊声:“大人,海匪攻上来了。”
这不是梦,赵总兵睁开眼,参将手里还提着灯笼,而窗外已隐隐能看到火光。见赵总兵在床上发愣,参将急忙上前道:“大人,赶紧组织反攻吧。”赵总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没听到参将说话的样子,参将又要催促的时候赵总兵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那两个海匪呢?把他们杀了,我看能不能逼退那些人。”
急促的话语终结在参将的禀报声里:“大人,那两个海匪已经被救走了。”什么?手里的王牌失灵,赵总兵近乎僵直地往外望去,耳边早不是方才这样的安静了,传来的是呼喊声,还有呼救的声音。
这些海匪到底攻上来了多少,参将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组织反攻吧。”赵总兵猛然起身,抓住参将的领口:“传令下去,马上后退,离开。”这是不打了?参将还在迟疑,赵总兵已经猛然推他:“快去啊。”
参将急忙应是,匆匆走了出去,舱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赵总兵颓然坐在床边,自己的雄心霸业就这样被毁掉了。
看到领头的船只往后退,接着就打着舵往后转的时候,旁边船上的官兵都惊到了,但是既然总兵都下令后退,那他们自然也不再恋战。
瑞儿站在船头,看着那往后退的船只,眉头皱的很紧,这些官兵真奇怪,自己不过就是放了把小火,又砍杀了几个人,接着再让自己的人放出海匪攻上来的消息,本来是要借着黑暗让他们先自行残杀一番。然后岛上的人赶到时候再开杀戒,怎么他们自己反倒退了?
瑞儿抓抓头发,这没打就退真是一点也不好玩。郑强的生意已经传来:“瑞儿妹子,这次多谢你了。”听出他话里的感激,瑞儿把手里的刀放下,刀上已鲜血淋漓,路氏抱着已经哭累早已不出声的孩子,只是靠在郑强身边,什么也不说。
瑞儿蹲下|身摸一摸孩子的脸,小声问道:“这孩子多大了?”路氏把孩子抱紧一些,小声地说:“才三个月,要不是给他买东西,也不会麻烦你来救。”是个男孩,瑞儿眼里不由泛起柔情:“要是一哥还活着,他一定很高兴。”
郑强接话:“二叔要活着,他会很高兴郑家有后了。”瑞儿的脸在小孩嫩滑的脸上摸了几下,说出的话很有深意:“不,一哥高兴的,是阿强你终于像个男人了,而不是其它。”
这话让郑强的脸红了,海螺声还在海面上回荡,岛上的人已经赶到,最先到的那艘船上的人举着火把:“瑞儿妹子,那些官兵就这样跑了?”人一放松下来就感到特别累,瑞儿索性靠在船舷边,海浪轻轻地摇着船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旁边早有人答话:“是,都没交手,不就是放了把火,砍了他们几个人,那总兵就吓得让船退后全都跑掉了,这总兵比起上次来的那个,差的太多了。”这话让海匪们都笑的开心。既然敌人自动退了,这边也就调转船头回去龙澳岛。
虽然是在夜里,但郑强还是能感觉到离龙澳岛越来越近,岛上的一草一木此时也历历在目。路氏已经有些困乏,靠着郑强不说话,从没想过是这样回到岛上,郑强此时很明显地感觉到什么是近乡情怯,当时自己主动离开带走的人和财物也让十娘陷入一个小小的困境,更别提当时面对的是黑老大咄咄逼人的态势。
郑强不由长叹一声,一直靠着船舷打瞌睡的瑞儿睁开眼:“阿强,一嫂一直很关心你们,再说现在岛上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回来,一嫂一定很高兴。”
离开岛这一年多所经历的事情比以前在岛上二十多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郑强低头不说话。船已经靠上码头,传来轻轻的声音,瑞儿第一个跳下船,伸手去接路氏怀里的孩子:“阿强嫂子,这岛上你们许久没来了,当心摔了。”
码头处不见人,郑强下船之后看着那条小路,从这里一直往上,走半里之后就有个寨门,进了大门能看到演练场,演练场后就是寨里商量事情的大厅了。以前二叔总喜欢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喝酒,还招呼自己让自己也灌一小口,往事一幕幕涌到眼前,郑强瞬间有种想掉头而去的冲动。
瑞儿已经上前拉他:“阿强,走吧,十娘一定还在等我们呢,事情没完她是不会睡的。”一步步走到寨门口,郑强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重,推开大厅的门,厅后已没有了二叔的声音,而是十娘温婉的笑容:“阿强,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国人的思维啊,就算当了海盗也和西方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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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郑强顿时觉得眼里有泪,整个人愣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灯光一照,路氏怀里的孩子发出不耐的哭声,十娘从路氏怀里接过孩子,孩子一离开娘的怀抱就哭的更厉害了。十娘把他抱在臂弯,用手轻轻地拍着他,温柔地道:“不哭不哭,到家了。”
郑强心里顿时泛起酸意,他看向十娘:“这次多亏二婶相救,我们才…”不等他说完十娘已经摇头:“你是一哥的侄子,就是我的侄儿,眼看着侄儿有难,难道我还不救吗?”路氏眼里也有些酸涩,从十娘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一嫂,我们…”
十娘伸手摸一摸孩子的脸,或许是哭累了,孩子已经止住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痕,睁着眼好奇地看着十娘,十娘抬头,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你们也累了几天了,好好下去歇着吧,别的事,明早再说。”郑强的脸上有些赧色,和路氏一起下去。
十娘这才感到疲累,脸上的笑已经消失,她用手捶一捶腰,已经有人给她捶着肩头,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瑞儿,十娘笑着说:“还不回去,阿蛟可还等着你呢。”今晚没有月亮,天色漆黑,海上的风是永远都不会停的,此时又大了一些,瑞儿没有接十娘的话,只是有些叹息地说:“连阿强他们都回来了,阿保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保?十娘微微一叹没有说话,官兵这次退去,商船很快又要出海,到时就可以知道阿保的消息了。十娘拉住瑞儿的手:“晚了,都回去吧,阿蛟该等的心急了。”提起丈夫,瑞儿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两人一同往后面走去,当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十娘停下脚步。
从这里进去就是关押黑老大父女的地方,一年多了,黑老大父女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到了现在的沮丧,看管他们的人说,黑老大父女整天吃完了饭就在院子里不停地绕圈,好像那圈子永远都绕不完一样。
黑燕子今年也十七了,这个年龄是该出嫁了,真要关她一辈子,十娘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也许,等下次去南洋的时候可以把黑燕子带去南洋,在当地寻个商人嫁了,让她终生不得回到这里,也算答应了黑大嫂不杀她。
当早上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十娘刚刚起身就有人来报,郑强夫妇决定离开。虽然十娘已经想过郑强夫妇会离开,但走的那么快也是没料到的,匆匆走到前面大厅,里面已经聚满了人。
被围在中间的是郑强夫妇,说的口沫横飞想留下他们的是刘老八他们,陈老七一巴掌拍在郑强肩上:“阿强,现在寨里和原先不一样了,我们的人更多,船更多,连财物都比原先多很多,又不会少你们一口饭吃,你们留下吧。”
刘老八咳嗽一声:“老七,你还是这样不会说话。”说着刘老八已经笑着对郑强说:“阿强,以前你走,是因为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不一样了,一嫂也需要帮手就留下吧。”虽然大家都在劝说,但郑强夫妇去意已决,路氏的脸泛着激动的绯红,怀里的孩子还在酣睡。
十娘走上前,周围的人让开路,十娘上前瞧着郑强夫妇,还有他们怀里睡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郑强刚打算开口回绝十娘挽留的时候,十娘已经开口问了:“你们要走,要走去哪里?你们的行藏已经看破,原来的落脚点不能再待了,你们要走去哪?”
郑强看一眼路氏,从她眼里得到鼓励,郑强这才回头看着十娘:“二婶,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此次又要弟兄们救我们夫妻,再待在岛里,可谓寝食难安,岸上住不得,我们就去南洋。”
路氏把怀里的孩子再抱紧些:“虽然我们也舍不得这岛,但始终是我们对不起大家,当初又是一意孤行离开的,这时哪还有脸面接受你们的雪中送炭?”看来他们的去意是已定了。十娘再没劝说:“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定了,我也不好再留你们,走之前再多在这岛上看看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郑强心里微微泛起一丝失望,但离开本来就是自己的决定,再待在这里,在十娘的庇护下生活,和以前的日子那是大不一样的。
到了下午,路权也赶到了岛上,当看见妹妹一家毫发无损的时候,路权才舒了一口气,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除了大口喘气什么都没有说。
跟着路权来的人并不多,记得郑强他们离开岛上的时候,带走的人手虽不多,也有上百个,而现在跟着路权来的,只有七八个。路权接过陈老七递过的酒一口喝干,神这才回了过来,擦掉嘴边的酒渍才站起身对厅里的人团团一拜:“我路权在这里谢过各位兄弟了。”
陈老七嗨了一声:“我们倒没做什么,路兄弟要谢,就要谢谢瑞儿和十娘,没有十娘的谋划和瑞儿的出力,阿强夫妇就…”陈老七难得的感觉到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哈哈一笑,剩下的话不用说路权已经知道了。
他满脸涨红,上前对瑞儿一礼:“瑞儿妹妹,你不计前嫌救下阿强他们,当受我一拜。”瑞儿抿嘴笑了:“路大哥,你怎么到了岸上这一年多就没那么爽利?这些事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十娘也上前笑着说:“是,这些事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对着瑞儿路权还能说出话来,当着十娘的面路权那个谢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猛然跪下磕了三个头。十娘并没拉他,等他起来才轻声地道:“路兄弟你又何必,自家兄弟总有吵闹。”路权再说不出别的话,看着身后自己那七八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