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飒的眸子就算在这月光之下都能看到发着不一样的光:“我岂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云月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放下,站直身子拱手道:“既如此,下官拭目以待。”说着转身走开,陈飒在背后叫了一声:“柳修撰可别食言。”
云月回头,沐浴在月光下的陈飒长身玉立,真是帅哥一枚,云月瞬间觉得又有些发花痴了,定一定心笑道:“下官绝不食言。”接着转回头自己走自己的路。
不去管身后的陈飒是如何的欣喜如狂,云月的脚步越走越快,唇边本来含着的微笑也越来越大,其实这样的感觉也很不错,有一个这样喜欢自己的人,而自己并不讨厌他,更何况他怎么都算一枚帅哥,出身高贵又十分富有,对平庸的自己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这不就是典型的言小情节。
哎,原来做女主的感觉这么好?难怪人人都想做女主,云月这时已经小跑起来,想唱歌,但是找不到任何一首歌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云月轻轻摇摆衣袖,幻想着这是宽大的水袖,自己化身成舞者,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让见到自己的人都为自己倾倒。
一声呵斥声传来:“什么人在此奔跑,难道不知殿下在此?”殿下,难道说自己走路时候不小心,跑到楚王住的地方来了,云月停止遐想,抬头一看,果然走错路了,前面右拐的路口自己直走了,竟走到楚王住所,云月急忙停下脚步,呵斥的侍卫已经出来,看见云月身上的官服急忙行礼道:“原来是柳大人,大人是否要求见楚王?”
求见楚王?云月眨眨眼,笑着回道:“不必了,我只不过见今晚月色真好,出来散散,谁知走到楚王殿下住所。”说着就欲转身离去。
院子里已经传来脚步声,侍卫急忙转身垂手侍立,看来是楚王出来了,云月也只得还他规矩,侍立在一旁。
楚王却是送客出来,看那位客人的穿着,似乎是金帐汗国的王爷之类,云月也认不出是什么品级,反正就乖乖在一边行礼,楚王没料到云月会在他院子外面,走过云月身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脚步还是没停,他的侍从会意,笑着上前问云月道:“柳大人寻殿下有事?”
呼,云月在心底翻个白眼,不过面上依旧是谦恭的笑,把刚才对侍卫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就自己回去,刚走到拐弯处,看见楚王送完客走过来,还要再行一次礼,云月恭敬的避让到一边行礼。
楚王看见她在那里,停下步子问道:“柳修撰找本王有事?”还要问几遍啊?云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发脾气了,但还是恭恭敬敬的道:“方才不过路过殿下庭院,并没它事。”楚王嗯了一声,云月看他往前面走了,正预备自己也走的时候楚王突然转身对云月道:“柳修撰,明日是汗王登基大典,大典完了大概还有四五天就回国,本王知道柳修撰是奉了圣命采风的,不知柳修撰是否要随我们回国?”
要换在平时,她肯定要留在这里,不过现在,刚和陈飒谈过,如果留在这里未免有逃避的嫌疑,云月又行一礼道:“下官离京已快一年,理当回京复命,自然随你们回去。”
楚王的眉头皱了皱,这样的话好像不是云月能说出来的,不过还是点点头,径自回去。
云月直起身,早知道不答应小郡王就好了,这下可好,都还没结婚呢,就要顾及他了,没有单身的那种快乐自在。
汗王的登基大典过了,又在王城受了四五日的宴请,使团也就带着汗王赏赐下的礼物,还有一大堆别的王公大臣送的礼物,每个人都是包袱满满的预备回国,只除了云月这个不在名单上的人,她的行李里面只多了一面镜子。
收拾东西的时候,云月看着装镜子的那个匣子,以后如果真成了,这面镜子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了,所幸的是当初自己还没看中自鸣钟,否则就成终了。
云月带着笑把那面镜子放进行李里去,回身预备去把笔墨收起来,抬头却看见陈飒站在门口,又是一副痴痴的神色,云月心里叹气,这个陈飒怎么一看到自己就发呆,这样可不行,真要让陈飒说服了皇帝,自己嫁给他的话,可不想要一个这样老是发呆的丈夫。
云月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郡王找下官有事吗?”这声问话终于让陈飒从呆愣里醒过来,他咳嗽一声以掩饰尴尬,笑着道:“没什么,我过来瞧瞧你可收拾好了。”
这个小郡王,云月这下是真的笑了:“郡王难道还怕下官不回去吗?”陈飒的脸上又开始有红色泛起,不过怎么也不肯承认这才是自己的真实目的。
深情
京城,久违了。云月掀开帘子,发出这样的感叹,四月底从金帐汗国出发,到达京城已经是七月中了,这比自己那一路上游玩着走要快多了,这路上云月的心情十分复杂,小郡王一路上对自己十分有礼,这或许是为了云月的名声着想,但云月总觉得他平静下面总蕴含着什么,一想到回京城将要面对什么,云月已经有无数次想在路上的时候就溜走。
不过总不能害怕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吧?云月郁闷的想,还是乖乖的跟着大部队回到京城,不过皇帝总是不会答应的,这小说里面不常说了,祖宗家法不能轻易修改,更何况是这女官结婚后仍能出仕的大事?
也好,回京城就能看到父亲,虽说他写来的信都说自己十分安好,可秦敏给自己的信里面提到父亲的情况,总是欲言又止,自己这么贪玩,真是太不孝了,云月心里浮起一丝惭愧。
还能看到秦敏和叶楚楚,据说叶楚楚将要再次外放,而且这次是升为知府,不得不说,叶楚楚升职的速度快了很多,云月嫉妒的想,自己当初和叶楚楚是一样的,可是现在她都升了四级,自己依旧是个六品修撰。
乱七八糟,纷纷乱乱,总算到了京城,使团还要回去报道,云月可以自行归家,云月的小马车从大部队里绕出来,预备转回家的时候陈飒的有个侍从突然走上前来,在云月车前行礼:“柳修撰,这是郡王吩咐小的送于修撰的。”
说着递上手上的一样东西,像是一卷书信,使团里人员众多,还有一些是骑马的,听见侍从的这句话,立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情书?云月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也是这样,心里不由有些怨小郡王,你当着大家的面送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怕自己反悔,自己可从来是言出必行的人。
云月面上依旧淡定,从侍从手里接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侍从的声音有点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郡王还道,这信还请柳修撰仔细读了。”
这下云月的脸是彻底红了,嘴里含糊答应了一声,就把帘子放下,催促车夫快走,陈飒是骑马的,他一直等在那里,直到云月的马车缓缓驶过,这才踢了马肚子一下进入使团里面。
这下不光是使团的人,就连京城里的围观群众都议论纷纷,原来还当安乐郡王对柳修撰不过是少年冲动,现在看来竟是情深意重,只怕柳修撰辞官嫁人的日子也很快了,可惜女科状元,到现在还只有裘若兰一人在坚持。
这个死小孩,还不等云月到家,那议论就跟了一路,马车里的云月不由骂了一句,脸上不知该用什么神色,这一路上自己禁止他不许靠近自己,他就等到了京城再来这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
云月心里这样想着,手上攥着的手劲也大了些,觉得那几张纸快要被自己弄破了,这才拿起来看看,纸上抄着的不是书信,而是有些像后世现代诗的东西。
跑过的马儿啊,最美丽的姑娘她在哪里?在山的那一边,她脚步轻快,最灵巧的马儿也比不上。天边飞过的云雀啊,最美丽的姑娘她在哪里?在山的那一边,她歌声清脆,最会唱歌的云雀都会羞愧。
依次类推,总共有十个问答,都以这个姑娘比下去别人而结束,歌里呈现出的是一个发似流泉,唇若蔻丹,聪明美丽的少女形象。这不是诗,倒很像是那些民歌,云月翻完,果然在最后一张纸后看到陈飒写的:知君喜这首歌,故遍问众人,写成文字,然金帐汗国之文字着实难学,又不愿假手他人,故于今日奉上,莫怪莫怪。
难怪这一路上云月只看到他和布日固德说话,还以为小郡王是吃醋不许布日固德过来,谁知道是做这件事,这份心意,的确谁也比不上,云月唇边的笑意开始变的甜美,被人这样爱着,真是一种幸福,现在云月可以完全了解那些觉得恋爱很幸福的人的心情了。
细细又读了一遍,陈飒的字写的很好,这份东西也不是一天能写成的,要先学别人的文字,还要找人唱,唱的过程里面还要想怎么译出来,这样的情意,云月唇边的笑容越来月甜,方才的不满已完全散去,掀开车帘,七月的风还带着一丝热意,可是云月的心里却装满了春风,原来,只要有人在身边,每天都是情人节的说法是对的。
到家数日,皇宫里面并没有召见自己的旨意,既然没人管,云月就自己找事情做,开头还想待在家里侍奉父亲,可是柳池忙于工作,听他话里意思,修订实录已经到了尾声,不容别人打扰,而且陈飒虽没亲至,每日却派人送上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每一样却都是云月素日所爱,随着送东西次数的增多,柳池看女儿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
叶楚楚和秦敏虽忙于上班,偷空见到云月的时候总是不忘打趣云月,此时的云月哪里还能说出几句响亮的回绝的话,索性搬到了庄子上去住。
此时正是农家一年最好的季节,稻子新收,螃蟹正肥,村酿已熟,云月又是田主人,每日肥鸡大鸭子,池塘里的鱼,田里的螃蟹,除了自己吃,还可以送进京里给众人,饭后还可以坐在葡萄架下读书写字,口渴了可以摘串葡萄,这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刘小姐嫁的那家离云月的庄子不过一里来地,她此时已经有孕,有经验的稳婆都知道,生孩子前多走走有利生产,她也常在饭后顺便走过来和云月闲话,日子更是逍遥。
这日刘小姐刚坐下不久,就有下人来报说刘府里给刘小姐送东西来了,云月不由想起一事,笑道:“世事煞是奇怪,当日你和梁三小姐差点成了一对姐妹,今日倒是一对姑嫂,也算有缘。”
听到提起梁三小姐,刘小姐的眉微微皱了皱,随即又笑道:“这也是,不过一个好好的郡王妃落到我们这等人家,也算是辱没她了。”刘小姐性子极温和,云月认识她之后还没见过她发火,听她话里对梁三小姐似乎有些不满,云月这倒奇了。
看见云月不说话,刘小姐轻叹道:“其实又怎么算辱没了,一个尚书千金,一个尚书公子,我二哥虽说是庶出,她也不是嫡出。”这两家的确是门当户对的不得了,云月心里下个结论,已经开口道:“世上少有人视富贵荣华如浮云的,你二嫂如此,也是常理。”
刘小姐点头:“正如此,我才极佩服柳修撰的。”怎么这话又变成佩服自己的了?云月心里不由嘀咕,嘴上还要谦虚,刘小姐坐近一些,脸上含笑:“京里谁不知道安乐郡王对柳修撰的钟情,放着郡王妃不做,只在翰林院里做个小官,这才是真正的视富贵荣华如浮云呢。”
这个?云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搬来庄上这几日,陈飒并没派人来,云月还当他不知道自己跑到庄子里来了,当着刘小姐,云月本可以说几句响亮话的,谁知此时不知如何,却说不出什么,只是微笑一下:“谬赞了,不过梁三小姐总是贵妃侄女,有些骄傲也是难免的。”
刘小姐淡淡一笑:“柳修撰难道装憨?贵妃不过就是旁人看着地位极高罢了,旁的也没什么。”云月默然,妾就是妾,妻就是妻,纵然是皇帝家的妾,也要受皇后的管,梁贵妃有才女之名,又曾中过女科榜眼,做了皇帝的妾,说不定也会有不甘。
不过那些后宫恩怨和这些无关,梁三小姐难道就这么肯定嫁给陈飒一定会幸福吗?她若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不如刘小姐多了,想起曾见过的那个骄傲的女子,云月轻轻叹气,刘小姐已经笑道:“有些事柳修撰自然是没听说过,梁三小姐那日听的梁尚书回绝了郡王,气得大哭不说,还撩下句话,就算死也要死在郡王府,气的梁尚书是七窍生烟,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云月原先猜想的是梁三小姐是自己装病的,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那梁三小姐不是自己装病,她的病又所从何来,难道真有什么八字不合?穿越都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刘小姐坐着又说了几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打个哈欠告辞就扶着丫鬟出去,云月把她送到庄外,正欲进去,就见外面来了一乘马车,这马车有些眼熟,好像是秦家的,果然马车一时到了跟前,露出秦敏那张脸来,她也不下车,只是笑嘻嘻道:“云月,你倒自在,跑到这里来了,剩我一个人在京城,着实无趣。”
云月笑着就要拽她下来:“去,来我这里还不下车,难道要我抬你进去?”秦敏呵呵一笑,却没下车,只是眼珠一转:“我走进去无妨,只是有人就不行了。”
说着秦敏的身子往一边挪了挪,身后露出的那张脸是陈飒的,他含笑看着云月,回来半月有余,云月还是头一次见到陈飒,见他似乎瘦削了些,那双眼还是含着深情,云月一时愣在那里,见到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念着他的,难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认古井无波的自己的心,已经悄悄泛起涟漪?
秦敏已经笑了:“好了,云月,喊他们来人把车抬进去吧,今日我带了好酒,定要不醉不归。”好酒?云月又想起自己两次酒后所做的事,陈飒只怕也想到一处,两人的眼正好对在一起,云月霎时脸上一阵粉红。
相悦
做什么小女儿态?云月不由暗地骂自己,唤了庄客上前把马解掉,七八个人把车厢抬下,一路抬着车厢进到里面,这才是平常大户人家女眷坐车来的时候的规矩,云月总是觉得这规矩实在太劳民伤财。庄客们一路走到二进才把车厢放下,庄客们退了出去,云月亲自上前掀起帘子,笑道:“秦主事,难道还要下官扶你下来?”
秦敏已经出来,笑的很开心:“这还是头一遭这样被人抬进来。”说着回身对也下来的陈飒笑道:“小飒也是如此吗?”此时夕阳初下,火红的太阳照在云月脸上,倒分不出她的脸是被太阳晒红的还是羞红的。
陈飒站定才笑道:“小敏姐姐是女子也才头一遭,更何况我这男子呢?”秦敏历来都是只听一半的,早挽住云月的手问长问短,还笑着道:“本来楚楚姐也要来,不过她将要外放,叶家总是要回去的。”
叶家?云月招呼他们坐下,亲自去端了茶来给他们倒好才笑着问道:“叶家伯父已经不怪楚楚了?”秦敏点头道:“听说太子妃数次传召叶家伯父和楚楚姐进宫,晓以大义,叶伯父这才不恼楚楚姐,况且还有,”
还有什么内情是云月不知道的?陈飒已经接口道:“太子妃只有楚楚姐姐这一个姐姐,旁的兄弟也没有,若是楚楚姐在仕途上有什么,对太子妃自然也有帮助。”哦,想来叶家父母也想到这点,叶楚楚仕途上若真极好的话,对太子妃的帮助不亚于当年成为楚王妃。
而且,楚王妃的作用未必能有个朝臣发挥的作用大,为了太子妃,自然也要和叶楚楚更亲热,果然是所有的情谊都比不过利益,云月不由暗叹了口气,不过这对叶楚楚也是好事,能得到父母的谅解。
秦敏说了会闲话就拍着桌子道:“云月,明日我休沐,今日就歇在你庄里,快些叫她们备些菜来,今日的酒可是小飒备的御酒。”御酒?还是陈飒备的,难道说小郡王想的是今日喝了酒后又可以乱来,云月不由看向陈飒,陈飒正好抬眼看她,四目相对之时,陈飒的脸有点发红。
这个小郡王,总不会以为乱来的次数多了,自己真的有了孩子就可以奉子成婚了吧?想的可真美,云月起身唤来个丫鬟命她去厨下取些现成酒菜来。
菜取来,酒烫好,云月只不过在旁劝着秦敏多喝一杯,自己绝不沾唇,秦敏这下极奇怪,她放下筷子问道:“云月,你虽没什么酒量,却也不是三杯就倒的人,况且我和你久别重逢,自当痛快畅饮才是,怎么你反做出滴酒不沾的样子?”
云月布一块鱼肉到子婉的碟上:“这可是今日我新钓的鱼,你且尝尝。”秦敏才不上当,伸手按住云月的手:“你休如此,快些说说。”
这要怎么说?秦敏突然拍下桌子:“我知道了,云月,难道是你在出去途中喝醉酒了,然后做了什么错事,故此才不饮酒。”秦敏,你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就变的这么聪明?云月不知该夸奖她,还是该为自己哀叹一下。
秦敏的眼可是紧盯住云月的脸,此时月色正好,连烛都不用点,秦敏一看云月的脸色就笑了:“云月,我说的果然没错,这酒可是误事的,不过云月,你可是做了什么错事,难道是?”
这话问的云月几乎是无所遁形,更何况和自己做下错事的人还在旁边,云月只得强自镇定道
:“子婉,有些事,总不好当了外人的面说。”
外人?这时候轮到陈飒的脸白了,熬不住相思之情,偷个空出来找她,谁知就是轻飘飘一句外人,陈飒这时撞墙的心都有了,秦敏看眼陈飒,十分了然的道:“这也是,小飒总是男子,我们不说了。”
秦敏这话就更是火上浇油,这三个人里面,到底谁是外人谁是内人?云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陈飒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却不好发作,秦敏兀自开怀畅饮,中间说些京城里的新鲜话。
有些事是云月知道的,比如说太子妃于去年十月诞下皇长孙,这个孩子的出生让皇帝大为高兴,颁诏大赦天下,对太子妃的娘家所有的赏赐都比照太子降生时候,叶楚楚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连升数级,升到四品。
云月说正经的有些酸溜溜,朝中有人,而且是那么大的一个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好做官,况且女官又不许嫁人,这还可以防止外戚做大,叶楚楚的仕途看来将不是一般的顺利。
云月哀叹一声,夹了根鹿脯放进嘴里,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升职?感觉大家都把自己忘了,连吏部三年一次的例行考评自己都没有份,秦敏都已经升了一级,自己呢,还是这个六品修撰,呜呜,难道说老爹的三十年不升迁自己也要尝试下?
想到这,云月伤心的伸手去拿酒壶,谁知摸到的不是酒壶那冰冷的壶柄,而是一只温暖的手,抬头一看,那只手是陈飒的,他看来也是要倒酒,云月像被烫到一样把手弹开,陈飒只简短的说了一句:“喝酒,不好。”
秦敏酒量极好,虽喝的不少,却只半醉,听到陈飒这话,不由抬头奇怪的问:“小飒,难道说你也喝酒误过事?”秦敏的话正击中了陈飒和云月的心事,云月拿起筷子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筷子只在那里转来转去。
陈飒更不镇定,那只手从酒壶那里放开,清清嗓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敏这下更奇怪了,眼从陈飒和云月脸上转来转去,突然笑道:“我知道了,那错事定是你和小飒一起做的。”
秦敏这话不过是试探,云月却撑不住,伸手出去拉秦敏的手:“子婉,你休,”话没说完就听到陈飒的声音:“小敏姐姐,你说的对。”这下云月的手愣在半空,秦敏的酒也醒了,她伸出手指指着陈飒:“小飒,你别告诉我你和云月之间已是生米煮成熟饭。”
云月觉得额头有一滴汗滴落,张嘴就要说出TVB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陈飒那还让她有说话的机会,只是看着秦敏道:“小敏姐姐,确是如此。”这个陈飒,云月就算现在堵住他的嘴看来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把手收回。
秦敏皱一皱眉,努力让自己清醒些:“云月,那你现在怎么办,真的不出仕嫁于小飒呢,还是小飒和你私下来往?”
云月刚要说出自然是当做从没发生一般,抬头却看到陈飒眼里有一丝乞求,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子婉,我与郡王说过,若嫁人后还能出仕,自然就嫁于他。”云月声音轻柔,听在陈飒耳里,又是吃了一记定心丸。
听在秦敏耳里却是大不一样,她咬着下唇看向云月:“云月,你不是不知道当日卫国公主开女科的艰难,为了妥协才让女官不能嫁入,三十多年,女科进士只有两条路,要不嫁人,要不出仕,你想两全怕是很难。”
不难怎么考验小郡王?云月不过心里暗想,陈飒已经开口:“小敏姐姐,我已想过此事,若不难也就没意思了。”呃,郡王,你是在表决心吗?云月怔了一下,秦敏已经拍了桌子笑了:“小飒,这却极好,若女子出仕后仍能嫁人,是为天下女子之福,只是小飒,你要怎么说服陛下,要知道当年以卫国公主之能,尚不能,”
秦敏的话被陈飒打断:“纵不能也要试试,不然我这一生,不过是个富贵闲人罢了。”陈飒的话里有几丝惆怅,富贵闲人,多少人想求而不得,但放在陈飒身上,却有了几分无奈,他是受这个时代最好教育长大的人,自然也受过一些治国之术,碍于出身,终生不能涉足政治,虽能自保想必不是这个时代男儿应做的事情。
难怪婚事就变成一桩挑战,云月心里暗想,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小郡王,现在越看越顺眼了,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别扭的小孩子,而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子。
陈飒说完那句话,眼就一直看着云月,当见到云月唇边甜美的笑容的时候,不由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云月,为了你,再难也要试。”陈飒的手很温暖,云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去挣开,只是抬头微笑:“我知道。”
陈飒仿佛又得到云月的保证,脸上的表情更显安心,握住云月的手力气更大了些,明月当空,面前是心上人绝美的笑容,有清风吹过,带来庭院里的葡萄香味,陈飒顿时如登仙境,眼前情形全似梦境,就算要面对天下人的耻笑又如何?只要有她甜美的笑容,什么都不要紧。
只是有人要紧,秦敏的笑声已经响起:“小飒,我说你也太急了,此时可还有我在这里。”陈飒这才意识到这里可不光只有他们两人,急忙放开云月的手,却又舍不得那种温暖在自己手心里消失,云月顺势抽出手笑道:“子婉,夜深了,还是各自安置吧。”
秦敏唇边有调皮的笑:“我却不知,是你们安置呢,还是我和你安置。”说着就笑的弯腰。这话立时让陈飒的脸羞成一块大红布,云月虽比他镇定些,耳根处还是染上了粉色,她拍一拍秦敏的背:“不害羞,这样的话也说出口,当然是我和你安置。”
秦敏直起身,说话的声音带着醉意:“嗯,我在这,你就不会做错事了,只是小飒会不高兴。”这话顿时又成功的让陈飒的脸重新染上红色。
欺君
话虽然这么说,陈飒为了云月的声名着想,还是不能在她庄上留宿,换来庄客把只坐了陈飒的车厢抬出去,秦敏笑着扶住云月的肩:“你啊你,是什么时候暗通款曲?”暗通款曲,说的就像奸夫淫妇一样,云月把她手拿下,白她一眼:“子婉,你嘴里什么时候才能吐出象牙?”
秦敏一呆,回身就去抓云月的腋下:“好啊,让你使巧骂人。”云月拉住她的手,两人笑闹一会,秦敏才气喘吁吁的道:“罢了,不闹了,这会和你做坏事的人已经走了,我们再吃几盅,我好审你。”
说着就坐了下去倒酒,云月都不看她,也不坐下只是笑道:“夜都深了,还是睡罢,你虽说明日休沐,万一有事呢?”秦敏倒了半日,酒壶里却倒不出酒,正准备喊丫鬟过来重新拿酒,听到云月这话把酒壶随便一扔:“听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困了,那就罢了,只是你还是逃不过要被审一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