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黄娟带着雨萱回黄家,刚进大门就瞧见灵儿和宛若两姐妹在院子里站着说话。黄娟不由抿唇一笑,雨萱已经跑上前去叫表姐,拉着宛若的袖子撒娇地道:“二表姐有了灵儿妹妹,就不要我了。”
黄娟正在问灵儿怎么在院里不在屋里,听了雨萱这话就笑着回头:“你二表姐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快跟我进去见了你舅母表嫂,再来寻她们玩。”说着黄娟伸手牵住雨萱,要和她进屋。
宛若忙在前带路,黄娟笑着用另一只手牵起灵儿,把这两姐妹的手合在一起:“你们两姐妹要记得,虽则你们不同父也不同母,但是也有缘分,有些缘分好了比亲姐妹还要好。”雨萱点一下头,黄二奶奶已带着自己儿媳迎出来,听见黄娟这话就笑道:“小姑还是这么个脾气,什么时候都不忘教导孩子们。”
黄娟松开牵着孩子们的双手笑着上前:“瞧瞧,刚说呢就来一个例证,我和你们舅母,真是比亲姐妹还要再亲一些。”雨萱也在一边点头:“小姑姑也是这样说的。”黄二奶奶不由摸摸雨萱的头:“小机灵鬼。”
说了几句,黄二奶奶让宛若和儿媳带着两姐妹下去,见灵儿和雨萱手牵着手,黄二奶奶才叹一声:“见这样,我也放心了。小姑,有句话我以前一直不敢说,今儿才敢说出来,你也算苦尽甘来。”
黄娟笑一笑:“我倒也不觉得苦,只是我灵儿。虽说都是一家子,可我还是要谢谢嫂嫂你。”黄二奶奶轻轻拍下黄娟的手:“你啊,又和我客气,宛若快出嫁了,你外甥媳妇虽说孝顺但婆媳和母女还是有所区别,若他们有个孩子,我还能含饴弄孙,偏偏你外甥媳妇还没喜信。我正发愁宛若出嫁之后我该怎么过日子?你就把灵儿送过来了,我欢喜还来不及。”
黄娟点一下头才道:“这说来也算是灵儿的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好舅母。”客气话说过了,黄娟才问林家那边有什么风声传来?黄二奶奶听到这唇不由一撇:“他们家丢了这么大个脸,还有什么脸来?前几日倒是五嫂嫂来过,影影绰绰说林家还是想把灵儿接回去。”
林家就算丢了这么大个脸,但总也要弥补,黄娟的唇不由撇一下,黄二奶奶拍下她的手:“你五嫂嫂也是明白人,说的时候是当笑话讲给我听的,还说自己娘家丢了这么大脸,现在这附近都传遍了,笑话林家这样人家竟还想把女儿嫁给别人家做冲喜媳妇。实在是侮了几代先祖的脸面。你五嫂嫂还说,现在族里几位长辈,要把赵氏撵出林家呢。赵氏在那哭天喊地地不肯,口口声声咒你,说全是你的错。”
真是有了利就各人争先,没了利反有害时就没人肯出头,黄娟讽刺地一笑:“这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要真不是算计我灵儿,就算不闻不问,我也没有再寻她是非的理。谁让她要算计灵儿,还要把灵儿卖了给她寻好处,她真打量我是傻子?”
黄二奶奶笑一声:“她不是打量你是傻子,是以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哭几声就能惹的众人怜爱,可是这又不是原先。”况且当日赵氏还用了肚子里的孩子做砝码,现在就她那个病歪歪的儿子?
黄娟觉得神清气爽,和黄二奶奶又说些家常,用过饭也就带着雨萱回家,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二月已过了一半,□渐渐染满大地,这日黄娟正在和老柳家的商量该给丫鬟们裁这一季的新衣,春儿面色有些慌张地走进来:“奶奶,有人要见你。”黄娟见春儿的面色不由眉一挑,春儿已经接上:“是原来林家那位四爷。”
这倒稀奇了,黄娟低头又继续看着老柳家的拿出来的料子:“打出去。”啊?春儿的眼顿时睁圆,老柳家的心领神会:“春儿,你没听到奶奶说的吗?交代守门的,打出去。”春儿的总算可以不用瞪那么大了:“柳嫂子我晓得,可是把客人打出去?”
黄娟把手里的料子一抖:“什么客人?明明就是仇人,把他打出去。”春儿领命而去,黄娟又理了一会儿事,耳边已经传来丫鬟的声音:“三奶奶您不能这样,总要我们去回一声。”老柳家的眉皱紧,举步走出去,黄娟倒愣了下才笑了,怎么就忘了这位汪三奶奶姓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写到现在我先去吃个饭,睡一会儿,恢复一下再写第三更,咱是不会食言的。

 


、愤怒

黄娟还在细想外面的喧闹声却变的更大,中间还夹着汪三奶奶愤怒的骂声,黄娟刚准备出去就听见响亮的耳光声,这一耳光下去喧闹声停止,接着帘子一掀,汪三奶奶怒气冲冲进来。不等黄娟开口汪三奶奶就往桌子上拍一下:“你这二嫁之妇要害我们林家到什么时候?”
黄娟把手里的账本轻轻合上才道:“今儿想问三嫂嫂一句话,三嫂嫂今儿来此,是姓林呢还是姓汪?”汪三奶奶顿时愣住,过了会儿才道:“姓林怎样,姓汪又如何?”黄娟端起杯茶喝了口才道:“姓林,今儿凡是来寻不是的姓林的人,全给我打出去。若是姓汪,就请三嫂嫂坐下,你我好好聊下家常。”
黄娟平平静静,汪三奶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道:“我娘家姓林,婆家姓汪。天下也没有出嫁的女儿不许为娘家张目的道理。”黄娟眉一挑:“哦,那我还要赞你了?”
汪三奶奶并不是那种笨人,黄娟话里的嘲讽怎会听不出来,眉一竖就道:“你别说这样的巧话,天下哪有女儿家出嫁了就不管娘家的理。你要明白是非,就该把灵儿侄女送回林家,以后她的事都和你没有半分干系。”
黄娟瞧着汪三奶奶突然笑了一声,汪三奶奶还准备承担黄娟的怒火竟没想到她笑,眼睁大一些还待再讲。黄娟的脸已经沉下来:“三嫂嫂方才也说过了,天下哪有出嫁的女儿不管娘家的理,那天下更没有女儿的事和做娘的毫无关系的道理。”
汪三奶奶冷笑一声:“做娘的,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林家被出之妇,灵儿的娘是…”不等把赵氏两个字说出来,黄娟哈了一声:“好笑,我女儿清清白白,又没靠了别人吃穿,凭什么要去认那婊|子样的人做娘?”汪三奶奶这下是彻底被噎住,黄娟趁势又道:“至于你林家族内要认那婊|子做媳妇做嫂嫂,那是你们林家自己的事。”
这话可是把林家全骂进去,汪三奶奶气得肝疼,用手捂住下腹就道:“不管你如何巧舌,灵儿总是姓林。”黄娟笑了:“是吗?也不说我没告诉你,灵儿现在,必然是要姓黄的,关你们林家什么事。”
老柳家的带了人匆匆进来,瞧见黄娟和汪三奶奶对峙,倒不好上前只是在那垂手而立,黄娟瞧也不瞧汪三奶奶就对老柳家的道:“你来的真好,把这位林家姑奶奶给我请出去。”汪三奶奶是没料到黄娟是真敢这样做,面上有些惊慌,素来黄娟为人在这族内都是和和气气的,从不和人脸红。汪三奶奶也就以为黄娟的厉害也不过说说而已,况且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族内嫂嫂,林世安又许了她银子,她这才在黄娟命人打林世安出去的时候冲进来直接找黄娟。
此时见老柳家的向自己走来,汪三奶奶面上的惊慌之色更重,忍不住喊道:“好,你若真这样做,你也就不要想在这汪家立足。”黄娟双眼清明地望着汪三奶奶:“这话煞是好笑,你都不怕在这汪家无法立足,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我都是汪家的媳妇,我好生生坐在这家里,你闯进来污蔑我不说,还要威胁我。我给你留面子没打你也没骂你,只让人请你出去。这让族内众人评评,都晓得是谁的错。”
汪三奶奶大怒,伸手就要去撕黄娟的嘴:“你这二嫁之妇。”老柳家的忙上前一步挡在黄娟面上神色更加冰冷:“还请三嫂嫂慎言,我进汪家是三书六礼聘进来的,并没有什么先奸后娶,更没有什么族内不认。三嫂嫂为自己娘家人张目很平常,但也要瞧瞧是什么样的娘家人。”
汪三奶奶更加恼怒,绕过老柳家的就扑向黄娟:“你休要嘴巧,我自为我自家娘家人说话,关你什么相干。”黄娟抬手挡了一下又后退一步,汪三奶奶整个人就扑倒在地,黄娟面上神情更加凝重:“若今日三嫂嫂非要认自己是林家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黄娟就对老柳家的道:“给我把她打出去。”老柳家的得令就去抓汪三奶奶的胳膊,汪三奶奶伸手去推老柳家的:“你这狗才给我滚一边去,我在和你奶奶说话。”老柳家的从来只听黄娟一个人的,此时也不例外,站在那半步都不动:“三奶奶还请出去,不然真闹起来,三奶奶更加没脸。”
汪三奶奶被老柳家的抱住胳膊,挣扎起来:“倒不知道没脸的是她还是我…”黄娟也不想再去和汪三奶奶斗什么口齿,挥手让老柳家的快些把汪三奶奶赶出去。汪三奶奶边挣扎边不停地骂黄娟,黄娟像没听到一样。
丫鬟们也上前帮着老柳家的要把汪三奶奶推出去,汪三奶奶总还有几把力气,虽被老柳家的整个抱住,也在那不停挣扎,挣扎之中声音越来越大,桌椅板凳也有被掀翻的,黄娟眉头皱紧,再闹下去还真是有些麻烦。
此时耳边传来雨萱的声音:“三伯母,你怎不住口地骂我母亲,我母亲可是好人。”竟忘了雨萱就住在后面,这前头一闹她离的近定听见了,黄娟忙上前拉住雨萱:“萱姐儿,那些话你可不能听,乖乖回屋做针线去。”
雨萱的嘴嘟起:“母亲,我才不会让她骂你,况且你哪里做错?”雨萱这话听的黄娟心里一暖,汪三奶奶被老柳家的和两个丫鬟往外扯,见雨萱到了又和黄娟这么亲热就大喊着雨萱:“侄女,你休被她蒙蔽了,她这样的女人,容不下妾侍,生不了儿子,还被林家休了。还敢忝着脸去林家要女儿,这样无耻的人,怎么能做你的母亲,况且天下后母可没一个好的。”
雨萱脸唰一下红了:“你胡说,祖母就是个好后母。”汪三奶奶骂的痛快了,倒真没想起汪太太也是后母,外面已经传来汪太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奶奶,你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就不能过些安生日子?”
不等汪太太进屋,汪三奶奶已经被推出屋门,汪三奶奶瞧见汪太太被邱氏搀扶着走过来,忙奔到汪太太面前跪下就痛哭起来:“伯母您可要为我做主,今儿不过是我来寻她说几句公道话,结果她就要把我赶出去。伯母,晓得您这一房现在有银子有体面,可也不能这么欺负族内的人啊,不然我就要去见族内的几位长辈,求他们来做主。”
说着汪三奶奶哭的越发厉害,汪太太的唇一抿,心中暗喜面上神色沉下来,对已走出屋门的黄娟就道:“你这是怎么了,连族内的妯娌都得罪起来了?难道你真以为你在这族里站稳了脚跟就再不怕了?别说我为人宽宏,可族内还是有别的长辈。”
黄娟还没说话,雨萱已经嚷出来:“祖母别听三伯母的话,方才她还骂天下没有一个好后母,还说母亲的坏话。这样的人说的话,怎么可信?”汪太太没料到竟是雨萱开口为黄娟辩解,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汪三奶奶已经飞快地道:“伯母您可瞧见了?这才过门几年,萱侄女就被教的目无尊长,再等上些年,只怕更没规矩。伯母,这样的人可怎能在我汪家?”
汪太太点头应是就对雨萱招手:“你小孩子家懂的什么,还不快些过来祖母这里,以后你就跟着祖母,祖母好好教你规矩。”邱氏也开口:“萱侄女,你小孩子家哪能分的清什么好坏?”
这邱氏,是真的笨呢还是没心眼,这么明显挑拨离间的话也说的出来?黄娟的眉微微一挑就开口:“照二婶婶这么说,我对萱姐儿是坏的?是口蜜腹剑?”邱氏论起嘴皮子怎能说得过黄娟,还在想辙黄娟已经沉下脸对汪三奶奶道:“既然三嫂嫂你一口一个长辈做主,一口一个我在这汪家站不住脚。原本我只想着全了三嫂嫂你的体面,让你出了这道门就是,现在瞧来,不如我们去寻族长叔公说个是非曲直。”
说着黄娟上前就扯了汪三奶奶要往外走,汪三奶奶是晓得黄娟在这族内几年,族内的人都说她好的,要真去寻了长辈说理,只怕自己就要倒霉,忙对汪太太道:“伯母,也不是我挑拨是非,只是您瞧瞧您这媳妇,实在太不像样。”
汪太太刚要开口,黄娟已经对邱氏道:“二婶婶,知道你年轻难免犯糊涂,可是你明明知道婆婆受不得这些,你还陪着她出来,到时婆婆要有个什么,是让三嫂嫂赔呢还是让你赔。”邱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我字说了两次还没说完。
黄娟已经把汪三奶奶扯的更紧:“走,我陪你去见长辈,让他们评评理。你也休在这里撒泼,让我婆婆犯了病,我可饶不了你全家。”
作者有话要说:在心里把汪三奶奶当做今晚的体操裁判一样的骂。

 


、争辩

汪奶奶怎肯被她拉走,挣扎着要往汪太太那里扑,嘴里口口声声叫着,伯母救我。//汪太太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时候,黄娟已经对邱氏道:“二婶婶你还不赶紧把婆婆扶回房里去?婆婆身子骨本就不好,再让这泼妇一气,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邱氏被问的慌了手脚,晕头转向地扶着汪太太就要往外走,汪三奶奶见了又要往汪太太那里扑,黄娟双手紧紧扯住她的胳膊:“我婆婆身子骨不好是全族都知道的,你休想再气她,走,我们去寻族内长辈。”
老柳家的早上前帮忙邱氏去搀汪太太,汪太太想说话就被老柳家的道:“太太您别生气,大奶奶会处理好的,您先回屋歇着。”说着老柳家的又示意丫鬟们上来帮忙着,连扶带推地把汪太太往外面扶出去。
汪太太想说自己要留下,但黄娟在那口口声声说是汪三奶奶气到自己,竟不好留下,要再装病发,那就更落了黄娟的口实。汪太太左右为难,心里要留,脚下却随着往外走。
见汪太太被搀出去,汪三奶奶又要追上喊冤,但黄娟已死死拉着她:“我婆婆身子骨不好,我们还是出去见长辈们吧!”说着黄娟就推着她往另一边走,汪三奶奶本就仗着汪太太平日给人感觉都极宽厚,想着把她给嚷出来,到那时在汪太太面前哭诉一番,狠狠地说一通黄娟的坏话,就能让汪太太逼黄娟把女儿还回去。
谁知黄娟三句话都没让她和汪太太讲,就让人把汪太太扶进里面,还扯着自己要去见族内长辈。这让汪三奶奶顿时慌了手脚,这一出去寻了长辈把事由一说,到时被责的定是自己。心一横汪三奶奶就蹲到地上大哭起来:“你欺负人,你有钱人欺负穷人。”
黄娟岂会怕这种手段,况且这些年对林家的怨气已经蓄积的够深,见老柳家的进来就对她使个眼色:“快和我一起把你三奶奶请出去,好好地去寻人讨个公道,免得她口口声声我欺负她。”老柳家的自然领命,上前把汪三奶奶扶起来,汪三奶奶此时已经哭的涕泪交流,看见雨萱站在一边就叫:“侄女,侄女,你瞧瞧她可还是个好人?”
黄娟伸手一打已经拍了汪三奶奶一巴掌:“你今儿有几个不是,一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张口骂我。//二是当着孩子的面还在这里挑拨是非。三是明知我婆婆身子不好,你还大哭大闹。四是你到了此时,竟还口口声声侮我。”
雨萱从没见过这样的黄娟,眼神有些被吓到,黄娟说完才转向雨萱:“萱姐儿,今儿还告诉你一件事,对没皮没脸给脸不要脸的人,就该狠狠打下去,不然她不知道疼。”雨萱懵懵懂懂点头,汪三奶奶哭的更厉害:“呸,你才是没皮没脸的,哪有在孩子面前这样的?”
黄娟冷笑一声:“撒泼的是你不是我,快随我去见长辈,免得你说我富人欺负你穷人。”说着黄娟一手扯着她一边对丫鬟们道:“快些把姐儿送进屋子里好生安慰着。”丫鬟们也早就和雨萱一样愣在那里,不晓得该做什么。黄娟这一声喝才让她们回神过来,忙的上前抱住雨萱就往后面走。
黄娟见老柳家的想跟过来,黄娟示意她留在家里自己扯着汪三奶奶出门。汪三奶奶想挣脱,但黄娟怒极时候手里力气极大,汪三奶奶百般使力都无法挣脱,干脆骂的更大声。黄娟已经扯着她出了院子往大门边来,听的汪三奶奶又骂自己扬手又往汪三奶奶面上打了两巴掌,冷哼道:“你休要取巧,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既如此,索性就把这事过明了,免得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蹦来跳去。”
汪三奶奶听黄娟这话,心里升起的竟是几分绝望,照黄娟这话来看,只怕今儿这事难得善了。汪三奶奶只得停了口道:“弟妹,你我总是妯娌,你就…”就什么?黄娟看她一眼冷冷一笑,还是扯着她出了门。
两人出了门黄娟就一直扯着她往族长家里去,汪三奶奶一路呜呜地哭,此时是午时,众人方用过午饭,又是农闲时候,不少人正在那晒太阳说闲话。瞧见黄娟扯着汪三奶奶出来,汪三奶奶还哭个不停,有好事的上前问道:“三嫂嫂,大嫂嫂,你们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三嫂嫂哭成这样?”
汪三奶奶正想开口让人帮自己说情,黄娟已经道:“大兄弟,这事一句半句说不清楚,还是到族长叔公面前,我们说个清楚明白。”嘴里说着,黄娟手里扯的更紧,脚步也要更快。这让众人更觉奇怪,黄娟嫁过来这几年,从来都是笑语迎人,这样泼妇似的举动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
又见汪三奶奶虽哭的可怜但并没求饶,众人心中不由起了各种想法,横竖这时候也没事,跟随她们俩也往族长家去。
这声势不等到了族长家门口,族长就已知道,忙走出来对黄娟道:“侄孙媳你这是怎么了?就算和妯娌起了争执,也不用这样。”黄娟见了族长,手这才一松把汪三奶奶放开,跪到族长面前就大哭起来。
黄娟这大哭更让众人心中起了嘀咕,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才让黄娟这样痛哭?汪三奶奶不料黄娟就这须臾之间就变了个人,卡在喉咙里的哭诉说不出来,这时候说哭诉,岂不变成全是自己的错?
众人在那嘀咕,族长已经开口:“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侄孙媳你进门这几年,难道还不晓得我为人最为公正?”连说了数次黄娟这才受了泪:“说出来也煞好笑,今儿孙媳好好在家中坐着,谁知三嫂嫂就跑了进来,口口声声我坏了她林家的面子,要让我在这汪家无法立足,我刚辩解了几句。里头萱姐儿听见出来,还没说话三嫂嫂就说我是不贤的后母,要萱姐儿防备我。还骂天下哪有好后母,婆婆恰好出来想劝一劝,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孙媳本以为三嫂嫂这就收手,谁知三嫂嫂还在那里骂。”
前面的话倒罢了,后面的话气得汪三奶奶差点倒地,哪有这样的?偏偏黄娟说话快不说,族长还一直皱眉瞧着自己,就连想辩解都不行。等黄娟说完汪三奶奶才勉强开口:“叔公,不是这样的,是她要把我打出去,你要为我做主。”
黄娟已经点头:“叔公,孙媳想问您一句,这闯进我家还气得我婆婆病发的人,难道就因她是嫂嫂就任由她满口污蔑,媳妇没有一句话吗?”族长瞧着汪三奶奶:“你弟妹的话可是实?”
汪三奶奶忙道:“大伯母被气到是实,但不是…”不等她说完族长就大喝一声:“好,这族内的人越发出息了,先是有人不顾族规,跑去别村聚赌。现在又出你这个目无尊长、肆意污蔑的人。难道真以为我前段时间病着,就一无所知吗?”
族长也是个老秀才,为人性格方正,又做了四十多年的族长。在这族内真可称得上一言九鼎。黄娟是知道他性子,最恨没有礼义廉耻的人,不然也不敢扯着汪三奶奶过来寻他。听了族长这话,黄娟就又道:“说起这事还不能全怪三嫂嫂,只是因为孙媳在林家生的那个女儿,前行日子他们竟要把她嫁给一个痴子冲喜。媳妇听说了,母女连心气不过这才去了林家,吵了一番把女儿带回娘家。三嫂嫂是林家女儿,今儿过来为林家张目也是应当,只是她恨孙媳也就罢了,哪能连累老人稚女?况且,孙媳之所以要把女儿带回娘家,为的不就是她那后母是个先奸后娶,肯做人外室的?这样的继母,日后寻亲事也难寻,孙媳虽离开林家许多年,却也不能因了自己现时日子过的好,就全然不为女儿考虑。谁知就为这点,三嫂嫂就对孙媳苦苦相逼,还恶语污人。”
说完黄娟就又大哭起来,嘴里只是念自己苦命的女儿。黄娟去林家带走灵儿的事,族长也有所耳闻,虽有点不满黄娟和前房还有来往,但黄娟并没把灵儿带回汪家,只放在她娘家照顾。族长也就没有细问,等听到黄娟主动说出这番话,倒引得族长连说两声可怜。
黄娟要的就是这个,心中暗喜面上神色还很忧伤:“孙媳知道孙媳这事做的有些不妥,故此也就忍着三嫂嫂,若非三嫂嫂气到婆婆,孙媳也不敢扯她来见叔公。若叔公觉得孙媳所为着实不妥,命孙媳把女儿送回林家,孙媳也只得从命,只是可怜我的女儿,这样小小年纪又要受后母连累。”
说着黄娟重新大哭起来,族长一对白眉皱的很紧:“你方才所说,林家要把你女儿嫁去做冲喜新娘,那个继母又是从外头接进来的外室,此话可当真?”

 


、余波

林世安和赵氏的事,这些年周边村庄的人当然也有所耳闻,特别是黄娟嫁到汪家之后,这些事知道的人就更不少,只不过碍于林汪两家也互为亲眷,都没人当众议论,私下却也议论林家做这事太没体面。
此时听到族长一问,就有嘴快的道:“当日林家为了个外室要休掉正头妻子的事,这四周谁不知道。”族长听了这话,用手摸下胡子还没说话就听到又有人哎呀叫了一声:“前几日我家那个进城去时,还听说吴家一位爷成了痴子,吴家要寻人冲喜。当时回来后还在那说,这要多狠心的爹娘才能把女儿嫁到吴家去冲喜?这冲好了是皆大欢喜,这要冲不好,”
周围人的议论让汪三奶奶一张脸红的不能看,抬头看着族长想辩解几句,族长已经气的发抖对汪三奶奶道:“混账,女子偏袒着娘家些也是常事,可是似你娘家这般嫡庶不分,对人毫无慈爱,你再偏袒,那就叫,那就叫,”
说着族长就急喘几口气,黄娟忙伸手扶住他:“若再让叔公因此生气,孙媳真是百死也不能辞。孙媳只是一点爱女之心,又为三嫂闯进家里污蔑于我惹得婆婆险些病发,孙媳才气不过前来寻叔公说事。还请叔公休要为此生气。”
黄娟这番话一出口,不光是族长面上露出欣慰笑容,连周围议论的人也啧啧赞叹:“大嫂果然不愧是这族内第一贤惠能干的人。”还有大嗓门的道:“虽说女子离了前面那家,按理就和以前子女不能来往。可是总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亲生母亲不牵挂子女的。大嫂这样做,虽则林家会有不满,可在我们外人瞧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做娘的,怎舍得女儿就这样被嫁去做冲喜新娘?”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汪三奶奶的眼更加鄙视,汪三奶奶想分辨几句,但刚说出口就被人打断。汪三奶奶只有放声哭泣,族长这才咳嗽一声:“你也别哭了,念在你这事总是为你娘家想,我也不多追究,以后谨记不要再生口舌是非。若再有下次,”
族长的脸沉下去,他在族内素来极有权威,汪三奶奶不敢说一个字,还是哭个不停,族长这才袖子一甩:“你给你弟妹认个错,再去对你大伯母认个错,你弟妹和你大伯母都是宽宏大量之人。”
汪三奶奶知道今日这个错是非认不可,可是目的没达到,又丢了这么大脸,不由抽抽搭搭地道:“叔公,孙媳纵然有错,也是为了林家女儿哪能在别家住?”族长尚未说话,黄娟已经笑了:“三嫂嫂,灵儿现在住在她舅舅家,没有母亲的孩子住在舅舅家里也是平常事情。况且这里是汪家,林家要寻,还是去黄家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