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婶白丈夫一眼才道:“你明明晓得,我想说的是什么!”
能让郑三婶这样牵肠挂肚的,除了郑二哥还有谁?自从回了广州,郑二哥虽有信来,但就是不提娶妻的事。虽然郑三婶口里说不管儿子,可这心里还是焦急。
郑三叔沉吟一下才道:“你们这些女人,就是想的太多,等明年,亲家的孝满了,我就和你女婿,亲自往广州走一趟!”郑三婶听的丈夫这话就急切地抓住丈夫的手:“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我现在也和女婿合伙做生意,总也是东家,难道还要女婿一人去广州,这多辛苦!”见丈夫说的一本正经,郑三婶连连点头:“那好,我去收拾东西,到时你带去!”
“你啊,这总还有一年呢!”郑三叔哭笑不得的摇头,丫鬟已经走过来:“老爷,太太,姑奶奶回来了!”
听到嫣然回来,郑三婶就把去广州的事丢到一边,急忙迎出去,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根哥脆生生地喊阿婆。喜得郑三婶急忙几步就把外孙抱在怀里:“想阿婆了?”
根哥儿点头:“想!阿婆,你做的那个煎鱼,可好吃了!”嫣然怀里抱着馨姐儿上前:“这刚睡醒了午觉,就吵着要来见您,我问是不是想阿婆了?他说是。等见了您,他是,又想吃煎鱼了!”
“想阿婆,煎鱼好吃!”根哥儿已经伸出胳膊把郑三婶的脖子紧紧搂住,郑三婶笑的皱纹都舒展了:“好,阿婆给你做煎鱼。想你阿公没有?”
根哥儿连连点头,这更让郑三婶欢喜。母女俩抱着孩子走进去,和郑三叔说了几句话,郑三婶也就去厨房给外孙做煎鱼。嫣然让丫鬟把馨姐儿抱出去才对郑三叔道:“爹,其实我今儿回来,是想和您商量事的!”


、第217章 决定

郑三叔早不把闺女当孩子看了,听到女儿这正正经经的一句话,就坐的严肃起来:“什么事,是不是姑爷那边生意上的事,我和你说…”
“爹!”嫣然嗔怪地叫了一声才道:“不是这件事,是二哥的事。不是收到信说,老夫人没了?我就想着,按了侯府的惯例,每到这时候,该放出些人来。不如我们写信回去,求三老爷把二哥放出来!”
为给侯府已经死去的老主人积福,总是会放一些人出去。郑三叔听了女儿的话,久久没有说话。
嫣然以为自己的爹忘了有这惯例,又叫了一声爹,郑三叔这才回神过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女儿,三老爷那个人,你是明白他性情的。”
曾三老爷爱钱如命,连侄女的产业都要雁过拔毛,哪会这样轻易放人?嫣然嗯了一声就道:“我也想过了,三老爷既喜欢银子,不如,我们就给他送些银子去。一千银子不肯的话,那就三千,一万!”
嫣然的话差点让郑三叔跳起来:“三千,一万,女儿,你的口气也太大了,把银子看的土块相似。我们郑家,在侯府那么多年,前后四代,也不过就是攒下五六万银子,现在为你二哥出府,就要拿出三千一万来,这不成!”
“爹,这银子,不用你出,有你女婿呢!”嫣然还是坐的好端端的,郑三叔摇头:“这也不成,虽说你嫁了姑爷,可这女子从夫,若我们家没有银子,你周济些,也是成的,可这一下拿出这么多。闺女啊,这样大事,不是我做爹的说你,不该做!”
郑三叔虽然说的是反对的话,嫣然心里却渐渐生出感动来:“我晓得爹疼我!”
郑三叔望着女儿:“嫣然,我晓得你心疼我们老两口,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嫣然,我们也习惯了。若你二哥真出不来,也就…”
郑三叔说着喉咙就有些哽咽,接着把眼角的泪用手擦掉:“我和你娘,这辈子没别的愿望,就望着你们几个孩子好好的过。你二哥的事,我会想办法,要银子,我也会去想办法。可是,不能让姑爷拿这么些出来。到时,让你日子不好过,我的心,会疼的!”
“爹爹!”嫣然用手捂一下眼,接着破涕为笑:“实话和你说吧,这主意,就是你女婿出的!”
容畦出的?郑三叔并不意外女婿会这样想,但郑三叔还是摇头:“这也不成,成家了,就各是一家,哪能不要脸地要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们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
嫣然的喉咙再次哽咽,丫鬟已经在门外道:“姑爷来了!”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郑三叔还没起身,容畦已经走进来,瞧见嫣然和郑三叔两人面上神色容畦就笑了:“嫣然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你来和岳父说话,怎的说的眼泪汪汪的?”
“爹爹他不信那拿银子是你出的主意,还说,他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哪能这样不要脸地要这么一大笔银子?”嫣然也没起身,只抬头和丈夫说话。
原来是这样?容畦走到郑三叔身边坐下就道:“岳父,小婿晓得您心里怎么想的,不过这主意并非小婿仗了家里银子多,要拿银子砸人的,实是有两个原因!”
既然有原因,郑三叔也就听着,容畦举起两个手指头:“一来,二哥上回来扬州,有个姓武的客商,对二哥十分满意,问过二哥没有婚配,就想把女儿许配给二哥。这是大事,小婿就把二哥现在身份说出。原以为他不愿了,谁知上个月他又来了,觉得转了那么一圈,还是二哥好,这要赎买出来,也是平常事,就想着出银子把二哥赎买出来!”
郑三叔听的眉一皱:“这不成,我们家的儿子,哪能让别家出银子赎买?”
“爹爹,您先听你女婿把话说完!”嫣然见郑三叔打断容畦说话,急忙出言反对。郑三叔立即点头,示意女婿继续说下去。
“小婿也是和武老爷这样说的,说这种事,哪能让别人来赎买。不过这也让小婿想到,曾三老爷想要银子,就多给他些银子,一千不够,就三千,三千不够就一万,若一万再不肯答应,出到两万三万,曾三老爷不会不松口!”
没想到女婿口气比女儿还大,郑三叔已经站起来连连摆手:“这可不成,哪能让你出呢。再说这件事情,总还有可商量的地方!”
“爹,武老爷的女儿,也不能等那么长时候,再说了,就算不娶武老爷的千金,二哥可也不小了。我和你女婿也说过,这银子,就当是二哥借的,有借有还。二哥这样能干,等他出来,你把生意交给他,到时别说三千一万,就是两万三万,二哥一年也就赚回来了!”嫣然的话让容畦也点头:“岳父,不是小婿在您面前夸口,两万三万,小婿半年就能赚来。到时和二哥说明白了,二哥也是个通情达理人。这件事,他会赞成的!”
郑三叔想再反对,可想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只得叹道:“这不一样,这是对郑家的大恩啊!”
“岳父,当日小婿流落时,亏的岳母不弃,后来还把爱女许配给我。令千金贤惠能干,得了她,我如虎添翼。岳父,真要说起恩情,郑家对小婿,更是大恩。”容畦这番话让嫣然想起很多很多,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原来并没忘掉。
“你这孩子,罢了罢了!”郑三叔又是欣慰又是担心的说。容畦明白郑三叔这担心从何而来,看向嫣然的眼十分坚定:“岳父,我娶妻子,是要和她携手一生的,不是娶回来作践的。更不是家里缺人伺候,娶回来做牛做马的。”
类似的话,容畦早已说过,但嫣然到了此刻,还是觉得心生欢喜,一滴泪从嫣然眼角滑落,滴到容畦的肩上。
看着面前的女儿女婿,郑三叔长舒一口气,点头答应这件事。
郑三婶听的他们最终商量的结果,也忍不住落了几滴欢喜的泪。等郑小弟下学回来,听到二哥可能很快就能回来团圆,也十分欢喜,摇头晃脑地道:“甚好甚好,等二哥一回来,我啊,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嫣然一筷子敲在弟弟头上:“少来这套。难道二哥回来,你就不好好用功读书,孝敬爹娘了吗?”郑小弟用手捂一下头:“难道不是吗?”这让众人都笑起来,嫣然把馨姐儿抱过来,用她的小手在脸上划:“羞你舅舅!”
根哥儿见状,也过来用手在脸上划:“羞,羞!”众人更加笑的开心,郑三婶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也许很快就能和儿子团圆,这该多好。
虽然主意已经定下,可要实施还是个困难的事。京城扬州相隔遥远,本该容畦亲自前去,不过扬州这里的事又丢不开,于是容畦就把事托付给陈管家,一旦曾三老爷点头,就让陈管家写信回来。陈管家得了这样重托,自然不敢马虎,拿了容畦写的信就往京城去。
这一来一去,起码要两个月才能得到消息,嫣然也就先把这件心事放下,和平常一样过起日子来。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嫣然吩咐针线房给孩子们再多裁几件夏衣。夏衣尚未裁得,裘氏那边突然来了一个管家媳妇,跪在嫣然跟前战战兢兢地道:“还求三奶奶去瞧瞧春花姑娘,日子不到她就发动了,大爷大奶奶都不在,小的们慌做一团,可又怕擅自请了人,到时大奶奶责罚!”
春花就是那个酒瓮的名字,因着她出了月子就要离开容大爷那边,裘氏并没让春花出来见人。嫣然仔细一算,这春花还有半个月才该发动,不过妇人家早产的情形也多。
嫣然还在那思索,那婆子已经道:“三奶奶,实是不该劳动三奶奶的,不过大爷大奶奶听的城外有家庙求子特别灵验,想着春花姑娘快要生了,再去求一求也好,原本说的晚饭后就回来,这会儿就算去请,也立即赶不回来。这是大事,还求奶奶移驾!”说着这婆子就在那磕头。
嫣然怎不知道婆子害怕的是什么?略一思索也就就收拾往裘氏那边去。见嫣然肯去,这婆子的一颗心放了一半,毕竟春花身份尴尬,换了别家,嫣然把婆子赶出去都有可能,哪肯亲身前去?
此刻越发恭敬:“稳婆已经去请了,这么一会儿,稳婆只怕快要来了!”裘氏宅子和容家相隔不远,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嫣然就到了那里。
进的里面,只觉丫鬟婆子们跑来跑去,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婆子急忙喊了一声:“三奶奶来了。”
这一声一喊出来,就有个丫鬟过来跪下:“三奶奶来的正好,大奶奶临出门前,把这事交给了我,可这会儿出这么大的事,等大奶奶回来,怎么办啊?”


、第218章 逃奴

说着丫鬟就哭起来,嫣然认出她是裘氏的贴身丫鬟,忙把她扶起,又问了几句稳婆来了没有?已有人回答:“稳婆已经来了,只是还没进去!”
“稳婆来了,那就赶紧进去!”嫣然急忙吩咐,那丫鬟哭的更厉害了:“血,好多好多的血。”血?好多的血,这只怕就是难产,虽说嫣然生育还算顺利,可并不是没听过有妇人因难产死去。
稳婆虽然已经走进屋里,可瞧见那模样就吓的又出来:“先说好,保大还是保小?瞧这样子,只怕大小都报不住。”这一句让丫鬟就哭的又跪到地上:“怎么办怎么办?”
“别哭了!”嫣然厉声喝住丫鬟,接着就对稳婆道:“尽你的力去,不管是保大还是保小,还是都保不住,尽你的力去!”嫣然说完这句,就觉得没有了力气。
稳婆被嫣然这一声厉喝给吓住,茫然点头,让丫鬟们把烧开的水,烫过的白布,烫好的剪子都送进去。嫣然坐在椅上,丫鬟已经站起身,对嫣然道:“三奶奶,我不该哭,可是,我害怕!”
虽说这丫鬟是裘氏的贴身丫鬟,可毕竟还是个大姑娘,又是在她手上出的事,这有个万一,别人只会说裘氏狠毒,名虽贤惠暗地里却下狠手。
这世道对女人,还是不公。嫣然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别哭了,别害怕。有我呢!”丫鬟还是抽抽噎噎的,对嫣然道:“三奶奶,我晓得,今儿还连累了你!”
嫣然摇头:“傻孩子,若当日没分了家,遇到这样事情,你们奶奶不在,我不闻不问,那算什么?”丫鬟想止住哭,但还是停不下来。房里传出春花的尖叫,嫣然虽生过两个孩子,但像这样的尖叫,还是听的肉都酸了,手不由紧紧抠住椅子扶手,抠的指甲都疼了。
稳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使劲啊,你光叫不使劲做什么?”
这孩子,只怕真的有点难生,嫣然的念头还没想完,身后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裘氏已经扑上来抓住嫣然的肩膀:“三婶婶,我听说这一胎好凶险,怎么办,怎么办?”
这还真是主仆一样,嫣然把裘氏的手拉下来才道:“大嫂,这事,听天命吧?”天命?裘氏听到这两个字差点哭出来:“难道天命就是我们命中无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声,这哭声虽小,听在裘氏耳里却像听到天籁一样,急忙扑到门口急急地问:“生了?男的女的?”
“回大奶奶,是个哥儿!”这一声让裘氏立即跪下来,双手合十念起阿弥陀佛来。整个小院子顿时充满了喜悦,裘氏那个丫鬟也不再哭了,用手擦着眼里的泪笑的十分欢喜!稳婆已经抱着襁褓出来了,本想把孩子递给嫣然,瞧见裘氏在那跪着,急忙把孩子递给裘氏:“恭喜大奶奶,是个哥儿!”
裘氏这才站起身,满眼是泪的接过孩子,打开襁褓看见这是个哥儿,眼里的泪立即滴落,对稳婆道:“赏,赏双份的!”说完裘氏抱着孩子就离开这里,欢喜之中,连嫣然都忘了招呼。
稳婆不由瞧一眼屋里,见嫣然还没离开,这才走过去道:“三奶奶,那个还活着呢。”嫣然轻叹一声才对稳婆道:“辛苦了!”稳婆也叹气:“说来,就是女人的命苦。”
这个春花用命挣扎生下的孩子,春花却不能抱一抱,嫣然往那屋里瞧了一眼才对一边的婆子吩咐道:“这姑娘总要等坐了月子才能走。这一个月,好好照顾了!”婆子应是。
嫣然又往屋里瞧了一眼,已有丫鬟走进院里对嫣然行礼道:“三奶奶,大奶奶请您过去,还说方才怠慢了,着实不好意思!”嫣然笑一笑,可这笑像是在脸上硬扯出来的。丫鬟已经明白,低声道:“三奶奶心慈,不过大奶奶已经吩咐厨房熬桂枝汤,还让人好生伺候着,说这月子一定要坐好。”
月子坐好了,这嫁出去也才好为别家生儿育女。嫣然点一点头也就跟了丫鬟离去。
春花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声音从喧嚣变的平静,苍白的脸上全是苦涩,三十两银子,爹娘就答应把自己送来给人生孩子。生完孩子后,爹娘就会来接走自己,可怜那个孩子,连瞧都没能瞧上一眼。
帘子掀起,婆子手里端着一碗汤走进来,见春花面色凄苦就道:“春花姑娘,别苦了。这女人的命啊,就是这样。我们家大奶奶还是好心人,还说等你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就把你送回去,让你好好嫁了,还答应给你二十两银子做嫁妆。那别人家,常听说这生孩子的,过不得两日就死了。你啊,好好回去,好好嫁人。”
“我,我能见见那孩子吗?”春花并没去喝汤,只是看着婆子急切地问。婆子摇头:“别想了,你只要知道,那是个哥儿,是我们爷和奶奶的长子,以后会继承这些家业,是个有福气的人,就够了。”
就够了,春花眼里的泪终于落下,婆子又叹一口气:“别想了,想那么多没意思。这家里,瞧着是好,可你就算留下又怎样?哥儿也不能叫你娘,就算你苦熬到奶奶过世,从小不养在你身边的,待你也不亲。倒不如你出去,重新另嫁一家人,奶奶给你的二十两银子,这嫁妆也不少了!”
婆子在那唠唠叨叨地说,春花一口口地把汤给喝了,口中全是苦涩。
嫣然给裘氏道喜过,又瞧了瞧那孩子,这孩子生的十分像容大爷,裘氏爱怜地一直抱着。这样也很好,生母不在身边,养在嫡母手中,谁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说这孩子其实不是裘氏生的,而是庶出?这个秘密,也许会一直保留到裘氏去世。
嫣然伸出一根手指,那孩子就张开嘴打算去舔。裘氏笑着说:“饿了,这和他姐姐是一样的,饿了不会哭,只会舔!”丫鬟已经道:“大奶奶,奶娘挑了两个,可要留谁?”
“都留下,到时候瞧哥儿爱喝谁的奶,再让另一个走!”裘氏毫不迟疑地下着命令,丫鬟应是,去叫了那两个奶娘进来。裘氏也没训话,只把孩子抱给她们,让奶娘去喂奶。
见裘氏不错眼珠地看着奶娘在喂奶,嫣然心里的惆怅少了几分,对裘氏道:“大嫂很疼这个孩子!”
“这是自然,我的儿子,我自然要疼!”说完裘氏就道:“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损阴德的,我已经答应那家,等她出嫁之日,再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做嫁妆。庙里我也去送了功德。三婶婶,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若留着她,难免会被人说不过是个庶出。现在养在我身边,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也没人敢说他是庶出!”
“大嫂,我明白,不过是世道不公,对女子不公!”裘氏眼角不由有泪,接着就叹气:“叔叔不就一个前例?他那样费尽心机,可二弟还是和他翻脸。三婶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待他再好,总有别的念头。”
嫣然拍拍裘氏的手,裘氏收起泪道:“不管怎么都谢谢你,今日若不是你,只怕这稳婆也不会尽力!”嫣然晓得裘氏已经知道自己喝骂稳婆的事,笑一笑没说话。
奶娘已经喂饱了孩子,把孩子送回裘氏手上,裘氏接过孩子,露出慈爱笑容:“这就是我的儿子,三婶婶,你明白的!”嫣然轻轻点头,裘氏把孩子的小脸往自己面上贴贴。这样,对春花,对裘氏,对这孩子,也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容畦听嫣然讲完今日的事才叹气:“子嗣是大事,就算是叔叔这样,也难免会叹息!”
“什么时候,女儿家也算后人?而不是非要儿子才能承袭香烟?”嫣然的问题让容畦笑了,接着容畦就摇头:“我也不晓得,也许永远不会,自古到今,都是儿子是香烟,女儿不是!”
“可女儿不也一样姓容?招赘女婿,也一样可以姓容?”嫣然闷闷的说,容畦仔细想了想才道:“也不对,不是有三代归宗的说法?嫣然,我晓得,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的,可这世道,什么时候公平过呢?”
好像的确如此,嫣然把手放开:“是我拘泥了。”容畦握住妻子的手:“不是你拘泥,嫣然,我们只要努力对女儿公平就好!”那个小小的,能给自己带来无限快乐的馨姐儿,嫣然又露出笑。
“爷,京城有信来!”秋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容畦让把信送进来,打开信看了看,容畦脸上陡然变色:“二哥他,逃走了!”
逃走了?嫣然的神色也变了,急急抢过信来,信是陈管家写的,上面说,去到曾三老爷面前还没开口,就听说郑二哥去年腊月在广州逃走,曾三老爷大为震怒,要告郑家,甚至还要来扬州追索郑二哥。若追索不到,就要把郑三叔一家子全都押解上京。


、第219章 疑惑

信纸掉地,嫣然脸色煞白,怎会这样,自己的二哥怎么会逃走?容畦弯腰捡起信纸,又细细看了一遍才道:“记得曾太夫人是去年十月开始病重,消息传到广州,差不多也要冬月,腊月逃走的话。那…”
“哥哥他不会逃走的,一定不会!”嫣然打断容畦的话,眼里已经有泪涌出。容畦把妻子的手握住:“我晓得我晓得,不过这信上说,房里的账目一丝不乱,只有二哥的随身衣衫不见了。找了一个月没找到,这才报给曾三老爷,曾三老爷听的大怒,若非要办曾太夫人的丧事,他就亲身前往广州。”
派去的管家虽也肯办事,但总没曾三老爷亲自前往广州那么厉害,也因此到现在,郑二哥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消息。嫣然努力把眼里的泪收回去才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爹娘?”
想到还在那里等着陈管家传来好消息的郑三叔夫妻,容畦心里更加沉甸甸的,但还是对妻子道:“当然要告诉!”见嫣然似有反对之意,容畦抬起手:“嫣然,你听我说,三叔三婶并不是那样没经过事的人,告诉他们,商量出个法子总好。还有,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处理。我要上京一趟。”
不管怎么说,先去京城,说服曾三老爷,不再追索逃奴,日后再慢慢地寻找郑二哥,也是一条路子。嫣然的急躁慢慢平息,抬头看着丈夫:“对不住,我家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胡说什么?你我是夫妻,就该荣辱与共,你是怎样对我的,我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刻不过是为你稍微尽点心罢了,哪是你家给我带来麻烦?”
丈夫的话安慰了嫣然,她闭上眼,二哥,你应是没有逃走,可是你在何方?随身衣物为何又消失了?
果然没出容畦的意料,郑三叔夫妻听到这个消息,郑三婶面上登时煞白,嘴里喃喃地道:“我的儿子,我自己晓得,他不会逃走的!”郑三叔比郑三婶镇静多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就道:“别的罢了,我的儿子,断不会做逃奴的。”
郑家上下四代都在曾家,虽然现在只有郑二哥一人在曾家。郑二哥怎不晓得自己一旦逃走,会牵连到父祖?若他真的动过这个心思,就不会前往广州,也不会牵线搭桥,让容畦顺利地做上香料生意。这件事,怎么说都透着古怪。
郑三婶哽咽地道:“话虽这样说,可我们的儿子,现在确实不见了!”
“我上广州,亲自去寻儿子。”郑三叔的话让郑三婶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广州找儿子?那万一要,我和儿子可怎么办?”
“妇人家就是这样想的多。你在扬州依着女儿女婿住着,不少你吃不少你穿,我不去,小儿子还小,难道要他一个人去找哥哥?”
郑三叔这名虽呵斥,实则安慰的话让郑三婶又红了眼眶,放开拉着郑三叔的手。容畦已经道:“岳父要去广州的主意很好,小婿就前往京城,先去和曾三老爷商量,把二哥的名字除去。”
逃奴的名声总是不好听,除掉名字就不再是逃奴。郑三叔感激地看着女婿,见女儿也点头赞同,自然不能再反对。商量已定,事情紧急,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郑三婶含着一包眼泪进去给郑三叔收拾行李。
嫣然跟了进去,见郑三婶边收拾边掉泪,嫣然上前把郑三婶的胳膊抱住:“娘,别担心,我觉着二哥一定不会逃走,说不定是被什么人看中了,偷了他去!”
女儿一句话让郑三婶眼里的泪又滴落,但还是啐女儿一口:“呸,不正经,也有偷人的,可偷人哪是这样人丢了的?”
“娘,我心里想着,二哥一定还好好的!”
但愿儿子一定会好好的,郑三婶拿出冬衣,接着又收起来:“岭南那边,听说没有寒冬。哎,这冬衣也就不带上了。”这是打着郑三叔会去很长时间的主意。
嫣然想再安慰自己娘几句,可话到嘴边,依旧说不出来。这件事,怎么都是透着蹊跷。
“是透着蹊跷,不过总也要等岳父去了广州,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容畦听的妻子推断,并没反对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让嫣然大感安慰:“我就晓得你会这样说。仔细想想,我们二哥,生的还真是很英俊。”
容畦瞧一眼妻子就笑了:“这自吹自擂的。不过二哥要真被人偷走了,又这样无声无息,难道是被珠江龙王偷去做女婿?”嫣然啐他一口,没有说话。
这一夜很快过去,天刚透亮嫣然夫妻就起身,昨日定下时候,就已经去雇了两条船,一条去广州,另一条往京城去。行李盘缠,都已经发到船上去。现在容畦早起,是因为已经昨日已经通知了家里那些掌柜们,要他们一早来到容家,容畦要交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