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都答应你啦,等你醒了一块儿吃。”
“对不起…”萧瑾瑜抚上她饿扁了的肚子,“饿坏了吧?怎么不叫醒我啊…”
“你睡不好就没胃口,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想让你睡得饱饱得,起来能多吃点儿。”
“我一定多吃些…去叫驿丞准备饭菜吧。”
“好!”
******
凉州本来就是个产肉不产菜的地方,在这样临近边疆的偏远之地就更没什么蔬果了,驿丞端上来的几乎都是肉,烤的炖的酱的煎的,萧瑾瑜再怎么努力也没吃下多少,楚楚倒是吃得欢,把先前饿扁了的肚皮撑得鼓鼓的,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
萧瑾瑜都不敢问她吃没吃饱了,生怕她还要吃,自己又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一不小心把她撑坏了…
驿丞来收盘子的时候,看着几个吃得精光的盘子又惊又喜,满脸的受宠若惊,“王爷,娘娘,这些要是不够,厨房里还有大半只烤羊呢!”
萧瑾瑜忙道,“够了,够了…烦劳周大人沏壶茶吧。”
“哎,哎…下官这就去!”
驿丞回来的时候,楚楚已经被萧瑾瑜劝到外面溜达消食去了,驿丞给萧瑾瑜倒了茶之后,萧瑾瑜就请驿丞坐下。
驿丞慌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下官哪能与王爷同坐啊!”
“有些关于战事的情况想要向周大人请教。”
“王爷言重了…您问,下官一定知道多少说多少。”
“好…周大人可还记得突厥军队是何日来犯的?”
驿丞不假思索,“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到现在也有半年了。”
“一直是冷将军带兵吧?”
“可不是嘛,这些个突厥人,也就冷将军能压得住他们!”驿丞说出这句,接着就想起另一个人来,感慨道,“其实也不是…先前吴郡王也治过他们一回,打得比冷将军还狠呢,让突厥人正儿八经地老实了一阵子,就是不知道后来怎么调去南疆了,还出了那样的事儿…”
“你见过吴郡王?”
“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吴郡王还没封将军呢…跟您一样,来到下官这儿的时候拿出来的是个金牌,要不就凭下官这点儿见识,哪儿认得出皇室宗亲的牌子啊…”
萧瑾瑜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驿丞补道,“说起来…咱们军营没换将军,突厥人倒是换了。”
“嗯?”
“先前犯境的事儿是突厥的一个将军干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突厥三皇子来领兵了。”
萧瑾瑜轻轻点头,“不奇怪…突厥汗王传位不论长幼,只论战功,皇子顶替部下领兵以积战功也是正常。”
驿丞摇头,“听说那个将军是突厥大皇子那边儿的,把这立战功的机会让给三皇子,您说这还不奇怪吗?”
萧瑾瑜皱起眉头想了一阵,轻轻点头,“那周大人可知,现在突厥军队里的那个苗疆巫师是怎么回事儿?”
“王爷,您别怪下官没出息…”驿丞脸色发白地道,“下官原来也不信邪,可这个巫师实在邪门儿的很…听说他就那么左挥挥手,右挥挥手,就能把人的魂儿勾走,人隔得老远都能听他的话,自己就能把自己杀了,都不用突厥人动手…这可是真事儿,冷将军都快为这事儿愁死了。”
萧瑾瑜冷然一笑,“这要真是个邪门巫师干的,那这也是个不长脑子的邪门巫师…”
作者有话要说:在回雅典的游轮上更文,网速无力吐槽啊…
69香烤全羊(五)
萧瑾瑜慢慢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苦涩而无香,跟白水煮树叶似的。
萧瑾瑜没上过战场,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离边塞这么近的地方,但以前听萧玦念叨过,边关就是这个模样。
萧瑾瑜像品着上等好茶一样细细品着这口茶水的滋味,神色纹丝不变,“我若有那巫师的本事,一定先把冷将军除了,如此一来群龙无首,必定方寸大乱,一击而破,何苦一个一个从兵卒下手,自找麻烦?”
驿丞一愣,一脸恍然,“对啊,王爷说得对啊!”
“再者…他到底是个苗人,不是突厥人,他若真有这般本事,突厥人凭什么相信他就不会把这本事用到自家身上?”
“是,是,是…”
萧瑾瑜终于放弃了继续喝那杯茶的念头,搁下杯子抬眼看向驿丞,“那这巫师害人之说,最初是如何传出来的?”
“呦,您这么一说…”驿丞皱起眉头深思熟虑了好一阵子,“下官还真不大清楚,反正肯定是从军营里传出来的。”
“为什么?”
“咳…”驿丞苦笑,“王爷,您也看见了,这一片哪有个人影哦,除了前面的军营,就是小的一个人对着一院子牲口,要不是从军营里的人传出来的,那就得是牲口传的喽…”
“这驿站里有多少马?”
“十八匹,”驿丞说着挺起脊背来,一脸骄傲,“凉州驿穷是穷,破归破,但是个大站,军情急报全都从这里往京里发…下官在这儿当驿丞当了快二十年了,这些马有一多半是下官从小马驹喂起来的,全都吃苦耐劳的好马,从来没误过事儿!”
“这里有没有信鸽?”
“也有,不过凉州这地方风沙大,鸽子不比马有准头,一般是那些小将军们想送个家信,就花点儿钱借只鸽子…这驿馆偏得很,朝廷给的钱少,可开销不小,总得给这些马啊羊啊的多准备点儿口粮钱,不然接连来个三五波大官儿,它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萧瑾瑜突然想起点儿什么,在身上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贸然叨扰,不合朝廷官员使用驿站的规矩,这些还请周大人收下,算是我等的借宿的费用。”
驿丞慌地站起身来,连连摇头摆手,“王爷误会,误会…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萧瑾瑜把银票搁在桌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还想借周大人的鸽子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王爷尽管吩咐!”
“不是公事…我就是想寄封家信。”
“往京城送的话,交给今天送战报的马就行,还保险点儿。”
“不往京城…往苏州。”
“哦哦…好,好…您写,我给您挑只最快最准的鸽子。”
“有劳了。”
驿丞匆匆忙忙出去,楚楚才从通向后院的小门钻进屋里来。
“王爷,你要往苏州送信?”
刚才在门口听见萧瑾瑜和驿丞在说话,她就没进来,在门口等着,正好听见萧瑾瑜跟驿丞说鸽子的事儿。
“嗯。”
楚楚偎到萧瑾瑜身边,“那…能帮我也送一封吗?”
“给谁?”
“给爷爷奶奶,我爹和我哥,告诉他们咱们已经到啦,让他们放心。”
萧瑾瑜抬手揽住楚楚的腰,轻笑,“傻丫头…你以为我是给谁送啊?”
楚楚眼睛一亮,“你就是给我家送的?”
“那不也是我家吗…”,萧瑾瑜眉梢微扬,“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认账认账!”楚楚赶紧道,“是咱们家,我说错啦!”
“说错了怎么办?”
“唔…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
楚楚抿抿嘴唇,低头飞快地在萧瑾瑜脸颊上亲了一下。
萧瑾瑜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她,“就这样?”
楚楚眨眨眼睛,吻上萧瑾瑜蔷薇花瓣一样的嘴唇,小舌尖在他细润的嘴唇上流连够了,就找准机会溜了进去,萧瑾瑜被她逗弄得发痒,想把这小舌尖缠住,可这小舌尖调皮得很,故意四下躲藏,怎么都捉不住,萧瑾瑜被逗得微恼,手上使劲儿一带,楚楚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跌进了他的怀里,顺理成章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楚楚吓得魂儿都没了,这么突然跌在他身上,还坐在他格外消瘦的腿上,肯定把他弄疼了…楚楚慌地就要站起来,可萧瑾瑜把她抱得死死的,抓住楚楚慌神儿的时机,心满意足地把那小舌尖缠住了。
“唔…”
萧瑾瑜像是要报刚才的仇一样,似地愈发热烈地吻着,吻得楚楚都要喘不过起来了,一直把楚楚吻得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里,才满意地松了口。
楚楚趴在萧瑾瑜肩头,喘得胸脯起起伏伏的,“王爷…你坏…”
还是头一回被她说“坏”,萧瑾瑜嘴角一勾,“那就坏给你看看。”
萧瑾瑜不轻不重地勾勒着她软若无骨的小身子,在她几处敏感的地方点到为止,把她逗得周身酥麻,一个劲儿地在他怀里乱挤乱蹭,都快把他的轮椅掀翻了。
萧瑾瑜把她那两只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扣住,浅浅地吻上她发红的耳根,“还敢说我坏?”
楚楚小脸憋得红扑扑的,脑子里除了立马把这坏心眼的人剥干净吃掉之外,就只剩下一团烧糊了的糨糊了,“唔…你好,最好…王爷…”
“怎么好?”
楚楚抬起已经迷离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怎么都好…全都好…”
“哪儿最好?”
“你最好…”
萧瑾瑜刚松了松手,楚楚一下子挣了出来,像只逃出捕兽夹的饿狼似的,两眼放光地扑住萧瑾瑜,转身跨坐到他腿上,撕扯开萧瑾瑜的衣服。
萧瑾瑜被她吓慌了神,他没打算不给她,可也没打算这样给她啊…
在客厅里,在他轮椅上…
“楚楚…”
萧瑾瑜又一次极其深刻地领会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深意,这会儿的楚楚是绝对不会跟他讲任何道理的,他这样困在轮椅根本动弹不得,一点儿辙都没有,干脆老老实实闭嘴,一切随她…
楚楚吃饱了,脑子也清楚了,一脸同情地揉着萧瑾瑜被她折腾得惨兮兮的身子。
唔,谁让王爷有时候根本就不像个病人呢…
被她柔软的小手揉在腰上,还有意无意地在他敏感地地方拨拉几下,萧瑾瑜可怜的身子又有了反应,已经没有抓她手的力气了,萧瑾瑜只能一脸真诚地看向她,“楚楚,我错了…”
“真的?”
“真的…”
“那以后不许欺负我。”
“绝不欺负…”
萧瑾瑜快哭了,谁欺负谁啊…
“只能我欺负你。”
萧瑾瑜真要哭了,她还没欺负够吗…
“好…”
“那你写信的时候别忘了把这个写上。”
萧瑾瑜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让他把刚才这事儿写给楚家人?杀了他算了…
“写你保证以后不欺负我!”
“好…”
楚楚这才从他身上爬下来,揉着自己有点儿发酸的腰,从地上拾起刚才被萧瑾瑜扯下来的衣服,往身上胡乱一裹,“我洗个澡去。”
萧瑾瑜眼看着楚楚转身就走,“我呢…”
楚楚站在十步开外,扭过头来,“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人家帮你洗。”
被她折腾得一点儿力气都没了,衣服也都被她扯成片了,萧瑾瑜别无选择,“我愿意…”
楚楚对这个回答一点儿都不满意,撅起小嘴,“那我找侍卫大哥来给你洗吧。”
萧瑾瑜算是确定她是故意的了,但就是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我愿意让你帮我洗…”
楚楚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个笑模样,“那我也愿意帮你洗。”
“谢谢…”
******
等萧瑾瑜和她一起洗了澡,换上一身完好无损的衣服,终于狠狠心下了个决定,“楚楚,明天咱们就去军营。”
“唔?”楚楚蹲在他脚边,卷起他的裤管帮他往膝盖上揉着药酒,“你已经搞清楚军营里的情况啦?”
萧瑾瑜微微点头,“差不多…”
事实上离原本想的还差不少,但如果再不给她找点儿事干分分神,他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端端地坐着进军营了…
看萧瑾瑜的脸色已经比赶路的时候好看多了,楚楚还是抿了抿嘴,“要是还没搞清楚,在这儿再住几天也行…这儿的烤羊肉太好吃啦!”
“军营里也有,比这里烤得还要好。”
“你吃过?”
“没有…听人说过。”
“好!”
楚楚话音刚落,萧瑾瑜那把汗还捏在手里,房门突然被叩响了。
“王爷。”
楚楚眼睛一亮,“呀!冷捕头来啦!”
虽然就见过冷月一回,她还是把冷月的声音牢牢记住了。
“嗯…”萧瑾瑜不着痕迹地把裤管放下来,理好衣摆,才微微扬声道,“进来吧。”
冷月像一团火一样闪身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凝着眉头向萧瑾瑜递上一个折子本。
萧瑾瑜接过来,刚一展开就沉下了脸色,从头看到尾,脸色渐沉,眉心渐紧,“我知道了…你跟冷将军说,让他别着急,静观其变,我即刻动身,日落之前就到。”
“是。”
冷月眨眼工夫又像一团火似地闪走了,楚楚小心地看着萧瑾瑜冷峻的脸色,扶上他的臂弯,“王爷,你怎么啦?”
萧瑾瑜缓了缓脸色,轻轻拍了拍楚楚的手背,“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去军营。”
楚楚试探着问,“又有人死啦?”
萧瑾瑜微微摇头,“没有…突厥的王子要请我吃饭。”
楚楚的脸一下子白了,紧抓着萧瑾瑜的胳膊,“突厥人是坏人,你可别去!”
“放心…到了军营再说。”
楚楚突然想起件事来,脊梁骨顿时窜过一阵凉气,“王爷…你不是说,你来军营不能提前让人知道吗,怎么突厥人会知道啊!”
萧瑾瑜浅笑,柔柔地抚着楚楚发僵的脊背,“不错,有长进…别怕,我会查清楚。”
楚楚抚上萧瑾瑜的脸,坚定地看着他,“王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回绝不让你一个人受欺负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我好喜欢让这两只相互吃抹啊…这还算是婚后蜜月期呢,这趟来边关就算是蜜月旅行好咯~~ 考虑要不要在塞外旷野里干柴烈火一次呢…哦吼吼吼~
PS,丫头今天晚上的航班回国,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因为时差问题可能明天不能及时更文,丫头回到国内会尽快补上的~
70香烤全羊(六)
从凉州馆驿出来,马车赶得飞快,坐在马车里能清楚地听见急促又整齐的马蹄声。萧瑾瑜换好官服之后就合起了眼睛,轻皱着眉头,脸色白得厉害。
“王爷,”楚楚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凑到了他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别害怕。”
萧瑾瑜眉头紧了紧,睁开眼睛,正对上她既满是担心又格外坚定的目光,微微一怔,“嗯?”
楚楚抿抿嘴唇,低下头来,“我知道突厥,董先生讲过…突厥的人个个都是裹着狼皮的长毛大个子,杀人如麻,还会把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你别害怕,你要去见他们,我一定陪着你。”
萧瑾瑜伸手揽住她的腰,牵起她扶在自己臂弯上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吻了吻。这丫头明明就害怕得要命,居然还强作冷静来安慰他…
萧瑾瑜心里既疼又暖,嘴角牵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放心,突厥人确实能征善战,但他们也是人…冷将军,就是冷月的爹,已经跟他们打了好几年的仗了,如今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真的?”
“嗯…”
“冷将军可真厉害!”
“是冷将军带兵厉害…”萧瑾瑜眉心沉了沉,把楚楚的手往自己手里心使劲儿攥了攥,“不过…楚楚,你千万记住,军营里除了我和景翊,还有冷月,任何人都不要信,冷将军也不行…跟紧我,不要乱跑,明白吗?”
楚楚认真地点点头,“我就跟你在一块儿,哪也不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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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离军营最远的第一道关卡前停住,萧瑾瑜本以为是要接受检查,刚想开窗交代一下,就听见从车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王爷。”
萧瑾瑜皱了皱眉头,“进来吧。”
话音刚落,马车里就闪进来一团火。
冷月一丝不苟地向萧瑾瑜拜了一下,才道,“王爷,虽然那伙儿突厥人承诺在见到你之前决不动兵,但我爹担心他们使诈,还是留在军营里以防万一,让我带人来迎迎你。”
萧瑾瑜微微点头,“军中情况怎么样?”
“因为先前自杀的事儿,又一时不打仗,有点儿乱…”冷月微扬下巴,明朗地笑了一下,“王爷放心,我给你们当侍卫,肯定比景翊强。”
萧瑾瑜还没来得及替景翊说两句,楚楚就已经点起头了,“对!景大哥自己都说过,他不会打,就只会跑,肯定比不过你!”
冷月嘴角一勾,向楚楚两手抱拳,“娘娘圣明!”
“不用客气!”
萧瑾瑜默默叹气,不着痕迹地把楚楚拉回身边圈住,再让她俩同仇敌忾下去,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落到自己身上了,“小月…那几名自杀将士的尸体可存放好了?”
“都放在一个单独的营帐里了,派人专门守着了。”
“军中可有仵作?”
“以往军营里死人都是战死的,草席子一裹葬在军营边儿上就行了,哪用得着验尸收尸的啊…” 冷月笑得有点凄凉,“我爹待他的兵跟亲儿子似的,平白死这几个人,可把他心疼坏了,这几天一直脸黑脾气臭,还得请王爷多担待。”
萧瑾瑜轻轻点头,“你来赶车,进了军营不要停,直接去停尸的营帐,楚楚负责验尸…请冷将军去那见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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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要跟楚楚一块儿去看看,可不管他保证离尸体有多远,楚楚都是一口的不答应,本来答应让他在帐门口等着的,可楚楚刚出去就看见外面起了风沙,索性连马车也不让他出了。
人被她结结实实地按在榻上,轮椅又被她推到了最远的角落,萧瑾瑜哭笑不得,“楚楚…我这样见冷将军,不合规矩…”
楚楚雪上加霜地扯来一条厚厚的被子,把他从腰往下裹了个严严实实,拿了杯热水放到榻边的矮几上,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顾先生说了,你不能受风寒,这也是规矩。”
“这案子很重要…”
“你最重要。”
“就一会儿,不碍得…”
楚楚撅起嘴来,“你听我的话,我才听你的话,你要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了!”
“好,好…那就冷月陪你,行不行?”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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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跳下马车,钻进帐子,冷月已经在等着了。
看着楚楚挽起袖子把头发重新绾成一个光溜溜的髻,围上围裙,戴上手套,一下子变成一副很是正儿八经的模样,冷月忍不住道,“这些事儿我也懂一些,给你搭把手吧。”
楚楚睁圆了眼睛,满脸惊喜,“你还会验尸呀?”
楚楚想说董先生没说过小辣椒还会验尸,想了想就没说出来,董先生说的到底是戏本,真人可就在她面前呢!
冷月拢起头发来,露出一脸得意,“以前跟王爷学的…要不是嫁给景翊那个混球儿,不能再住在安王府了,我肯定有机会把王爷那些验尸的本事全学来。”
楚楚怔怔地看着冷月,盯着她美得张扬的侧脸,扫了几眼她那被一身红衣劲装包裹得让人想入非非的身子,心虚地抿了抿嘴唇,“你以前…住在王爷家呀?”
“住过几年,那会儿就觉得安王府最好玩儿,连过年都不愿回家…”冷月漫不经心地说着,扫了眼摆在地上的三个盖着白布的草席,“王爷说都听你的,你说吧,先验哪一个?”
“就…就最早死的那个吧。”
冷月走到其中一个草席前,面不改色地掀了白布,露出一具已经脱干净了的尸体,死的是个年轻男人,在腐烂得斑斑驳驳的皮肤下还能看出健壮匀称的骨肉。
楚楚跪到尸体旁边,从尸体的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仔细查看,从头顶一直看到脚趾,脑子里留下的居然连一点儿尸体的影子都没有。
整个脑壳里就只有一团酸溜溜的糨糊。
王爷让冷月住在自己家里,住了好几年,还教给她验尸,是不是因为喜欢她呀…
冷月可比自己漂亮多了,还比自己有本事得多,又是大将军的女儿,王爷怎么能不喜欢她呀…
是,自己已经是王爷的娘子了,冷月也早就是景翊的娘子了,可这么想着,心里就是又酸又疼,难受得厉害。
冷月看她直勾勾地盯着尸体,眼睛里亮闪闪的,小脸惨白,咬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冷月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头,“娘娘…你怎么了?”
楚楚这才倏地晃过神来,怎么看着看着尸体就想到王爷身上去了啊…
“没,没怎么…他死得怪可怜的。”
冷月微微皱了下眉头,“那照你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说着补了一句,“不是自杀,对吧?”
“不知道…”
楚楚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把尸体翻了个身儿,一寸寸地摸着看着,看着看着神情又恍惚了。
这人的身子很细很滑,可比起王爷的身子还是差得远了…
冷月在王爷家里住了那么久,王爷又那么相信她,她肯定也帮王爷揉过药酒,没准儿还帮王爷擦过身子洗过澡呢…
她懂得多,肯定比自己伺候得好…
王爷肯定更喜欢让她伺候…
“娘娘…”冷月好奇地看着她在一具尸体上温柔认真地抚着揉着,“这是什么验尸法啊?”
“啊?”楚楚愣愣地看着几乎被自己揉破皮的尸体,惨白的小脸腾一下就红了,“这是…这是我家家传的法子,不告诉别人。”
“哦…”
“你看见的,也不能跟别人说。”
冷月认真地点点头,“好。那你用家传的法子…查出来这人的死因了?”
“就,就快了!”
******
萧瑾瑜在榻上靠了没多会儿,就听见车门外传来一声沧桑又响亮声音,“末将冷沛山恭迎安王爷。”
萧瑾瑜把身子坐直了些,理好衣襟,才道,“冷将军,请进来说话吧。”
车门一开,钻进来一个披挂整齐的老将军,白髯白发,精神矍铄,一手托着精钢头盔,到萧瑾瑜榻前利落地一拜,“拜见安王爷。”
“冷将军免礼。”
站起身来看清楚萧瑾瑜裹着被子靠在榻上的模样,冷沛山愣了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这人的身体一向不好,却还从没以这副样子见过人。
看着冷沛山的神情,萧瑾瑜带着一丝歉意微微颔首,“偶染微恙,让冷将军见笑了…”
冷沛山忙低头把目光错开,“末将不敢。”
“冷将军,”萧瑾瑜的声音平稳清冷,没有一点儿抱病虚弱的意思,“我本无权过问战事…既奉皇上之命来此查案,不得不向冷将军请教几句。”
“是末将上书求皇上请王爷来的…王爷不辞辛苦至此,末将定全力配合,知无不言。”
萧瑾瑜点点头,沉了沉声,“请问冷将军,这一役若无此波折,单论两方实力,如何?”
冷沛山倏地抬头,错愕地看向一脸平静的萧瑾瑜,“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瑾瑜静静定定地看着冷沛山,“我以为已经说得很直白了…我的意思是,依冷将军多年征战经验看,实话实说,这一仗要是正儿八经的打,我军与突厥,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