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乔也不起身,只淡淡道:“二公主,如今是非曲直京兆尹大人还未曾断个明明白白,传言不可信。”
萧思菲冷哼一声,道:“这还用审么?这方可是死了人的”
蓝乔懒得理她,只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道:“来人,快给二公主看座。堂下人等听清楚,如若再喧闹干扰了本官断案,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萧思菲脸色白了,狠狠瞪了京兆尹一眼,京兆尹却不看萧思菲,只看着堂下仵作道:“是中了什么毒物而亡?”
他能做到京兆尹,自然是当今天子的宠臣之一。而这区区二公主不过一个宫女的女儿,以往明贵妃在世,他还得让她三分,如今形势不同,他可没有什么必要卑躬屈膝,更何况这二公主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他就更没必要客气。
仵作道:“我看死者牙关紧闭、四体僵直、皮肤青紫、眼球突出。可见是呼吸麻痹致死,这情形颇似中了细辛之毒。”
蓝乔心中一惊,不过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却见到柴临渊已经涨红了脸,似乎有话想说。
京兆尹听着仵作分析,不由点头问道:“你说这情形,我看窒息而死的人似乎也是这般?”
仵作道:“大人不知,窒息而死的情状和中了这细辛之毒的情状很是相似,因为细辛有毒,如果用药过量,轻者头痛、呕吐、胸闷。重者呼吸急促、躁动不安、身体灼热,如果治疗不及时,就会导致意识不清、牙关紧闭、角弓反张、眼球突出、甚至昏迷,最终死于呼吸麻痹。我适才专门在小儿腹部检查,银针变色,显然是中了毒素。而且口内虽然很干净,但是也细查到了一点残渣。”
那仵作用一方干净的帕子呈上,正是适才用银针在小儿口内刮出来的少许药末。
京兆尹点头看了,把那惊堂木一拍,道:“胡二强,这小儿口内残渣从何而来?”
胡二强此时有了底气,伸直了手直接指向柴临渊道:“大老爷明鉴,这药物正是杏林堂中的柴临渊大夫所开。至于残渣,想必就是我那可怜的侄儿喝药的时候留存于口中。”
柴临渊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
“你把那日情况从头到尾说一次。”
“是。那日我侄儿有些咳嗽,我和他婶子都没有太在意,不过当日晚上咳嗽厉害了不少,第二日就有些喘息,我大哥也素来有这样的情形,大哥早逝也就是因为这病症。我担心侄儿的情形,一大早就带着他过来杏林堂中看病,因为想赶着去做事儿,看到三间诊室中,其余两间都有不少人排着,唯独柴大夫这间少人,想必是看他年轻,于是就去了柴大夫这间。我可想着杏林堂名声这么大,每个大夫应该都是好的吧就没有留个心眼,没想到,柴大夫开了药,回来吃了药之后,眼看着我侄儿就不行了。”
柴临渊对着胡二强怒目而视,转头看向京兆尹高声道:“大人明鉴,药物虽然是我所开,药中确实也有细辛一味药,可是药量绝对不可能治人于死地…”
京兆尹眉头一皱,惊堂木一拍道:“大胆刁民,本官还未曾让你开口,你就擅自咆哮公堂,来人,重责十板。”
蓝乔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却见到二公主似笑非笑看着她,蓝乔微微挺直的身子又顿了顿,只捏紧了拳头。现在不好开口,不是因为这京兆尹的断案问题,而是因为柴临渊无视公堂,先前京兆尹就已经说过如若有人再干扰他断案,就会重责。这关系到他的威严,如若蓝乔现在开了口,只怕真会落个依仗权势。先前她也说了不干涉,如果干涉,就是自打嘴巴。她的名声不要紧,怕的是到时候众口铄金,最后纵然赢了,也有人说是杏林堂中郡主插手,所以才有了这番结果。那么杏林堂的名声毁于一旦。
蓝乔深吸一口气,直盯盯看着柴临渊,让他先忍下这口气。柴临渊适才被指责,一时激愤所以大声说出来,况且从来没有上过公堂,也就没有注意这点。现在吃了这个亏,心中只气得冒火,却也只好忍着。
两个衙役即刻上前,把柴临渊往地上一按,也不拉开衣服,当着众人面就噼里啪啦打起来。
蓝乔闭着眼,声声似乎打在她身上,心中暗暗发誓,萧思菲,我要让你再也不能翻身。这小孩儿的命我会向你讨,这十板子我也会记在你头上。
柴临渊咬着牙,一声不吭,杏林堂众人看得义愤填膺,却再也不敢高声喧哗。
京兆尹这一招也是杀鸡儆猴,现在堂下两人一个郡主一个公主,哪一方都不好惹,郡主有六皇子宁王这个亲兄弟,听闻宁王对郡主尤其敬爱。公主纵然不受宠却有皇上做大哥。
现在这几板子就表明了,他谁的面子也不看,只一心断案。就算事情闹到皇上那里,他也有理由。
柴临渊打完了板子,臀部一片疼痛,再跪的时候,只侧着身子,好在京兆尹这个板子是只做训诫,并不是很重。
胡二强看到柴临渊的模样,自己也不敢笑出来,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官府的人果然不是能够轻易接触的。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又道:“柴临渊,我问你,你昨日开得方子可还记得?”
柴临渊气儿弱了不少,只点头应道:“回大人,这药方在杏林堂中还有存底。我自己也还记得。”
“汤捕头,现在速去杏林堂中寻找昨日存根。”京兆尹吩咐,堂外出现一人,应了声“是,大人。”很快就钻入了人群,不见踪影。
“柴临渊,你把那药方说来听听。”
“是,大人,药方是:射干一钱; 麻黄一钱; 生姜一钱; 细辛半钱; 紫菀一钱;款冬花一钱; 大枣3枚(七枚); 半夏一钱; 五味子一钱。”【1】
京兆尹胡须一捋,目光扫向一旁作壁上观的蓝乔,适才蓝乔没有出声阻止,这让他心中也稍微舒坦,如若不然,这公堂之上,他就镇不住。
“益辉郡主,久闻你对医药颇有研究,你看看这个方子如何?”
见到京兆尹询问,蓝乔正要开口,萧思菲已经冷笑插嘴道:“大人,郡主就是杏林堂中之人,况且,听闻现在很多时候,她都亲自指导这个柴临渊,算是有师徒的情分,你问她,她会不偏袒此人么?”
京兆尹只淡淡看了萧思菲一眼,道:“不问她,难道问你?”
萧思菲顿时语塞。瞅见蓝乔嘲讽笑容,不由狠狠道:“我纵然不知道,宫中御医会不知道么?”
京兆尹道:“那就多谢公主了,如若宫中御医能够前来,对这案子就更有帮助了。”
蓝乔也道:“有劳公主”
萧思菲此言一出,顿时就后悔了,既然是宫中御医,跑到这里来审案子,那不是降了他们的身份么?那些人心气儿可高着,要是自己把他们叫来,还不满心不高兴。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她还能怎么做?
萧思菲咬咬牙,对身后的一个丫鬟道:“荷香,去把刘大夫请出来。”
荷香就是那日有些沉稳的丫头,她为难看了看萧思菲,终于还是勉强应了声,道:“公主,若是不来呢?”
萧思菲怒道:“他敢不来?不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荷香苦着脸出去。
一会儿功夫,那汤捕头已经回来,呈上了杏林堂中的一叠药单。
“大人,这是昨日杏林堂中所有开过药的药单。”
京兆尹点点头,一张张看过去。最终在一张药单之前停了下来。
正是柴临渊昨日那张方子。
“仵作,这方子中确实有细辛半钱,可知这样的分量能否置人于死地?”京兆尹问询。
仵作道:“大人,半钱的分量很少,不会致人于死地,况且这是煎药成了汤水,毒性很小。细辛若是用量超过一钱,就有可能致死,但是这是指研成粉末直接食用的情况下。”
京兆尹点头道:“如若属实,那柴临渊所开的方子就没有问题。嗯,我们还是等刘御医过来先。”
萧思菲气得牙痒痒。
柴临渊听到了自己开得方子是没有问题的,心中一块大石头已经落下来。臀部的疼痛都不再明显。
众人等了半晌,才见到荷香姗姗来迟,身后却不见人。
萧思菲气冲冲看着荷香道:“人没请来,你回来干什么?”
荷香期期艾艾道:“刘大夫说,他正要去给清妃看诊,等看完了才过来。让奴婢先过来和您说一声。”
她没敢说,刘大夫其实正在药圃优哉游哉。
于是众人等啊等,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个老头气喘吁吁过来,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其间荷香不知被萧思菲拧了多少次胳膊,看到此人,荷香终于谢天谢地,不用遭罪了。
外面看着的人走得来来得走,有些人已经回去吃了顿饭,又过来看热闹。
蓝乔还好,干脆让何小姑拿了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刘大夫拖着颤巍巍的腿儿,上前要给京兆尹行礼。一下就被一旁的小孩儿尸体担架给绊了下。
不由“哎哟”一声,再看那小孩模样,上前了细细看过才道:“这小儿是中了细辛之毒,药量至少超过一钱半”
京兆尹本来也等得不耐烦,正看到刘大夫过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不由笑道:“正是,刘大夫果然好眼力。”
刘大夫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二十年前看到过同样的事情。哦,见过二公主,不知二公主唤老臣这把老骨头过来是为了什么?老臣先赶去清妃处,还未曾歇口气儿就来了这里。唉,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萧思菲心中气闷无比,荷香也不敢出声,说这老头压根在家悠闲。
“刘大夫辛苦了,回去后本宫一定有赏,今日是京兆尹大人有要事询问,所以我才特意请了刘大夫过来。”萧思菲强笑道。
刘大夫这才赶紧道:“那就多谢公主了。大人,可有什么事情是下官能够效劳的?”
京兆尹这才把那药方递了过去,一旁的京兆少尹接过,下堂给了刘大夫。
“刘大夫看看这个方子如何?”
刘大夫从京兆少尹手中接过方子。细细看了一阵,才叹道:“果然是好方子,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方子能宣肺祛痰,下气止咳。对于治疗痰饮郁结,气逆喘咳证是很有效果的。”
京兆尹奇道:“这细辛有毒性,用得不好就会致人于死地,为何你还说是好方子?”
刘大夫笑道:“大人不知,毒药也是良药,只要运用恰当。”
京兆尹这才点点头,若有所思。
刘大夫已经道:“这方子是谁开的?我倒要认识认识。”
柴临渊看了眼京兆尹,见他没有出声,就道:“这方是我开的。”
刘大夫一看他模样,竟然这般年轻,不由喜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不错,不错。”
柴临渊这才露出笑容道:“这方子其实并不是我所创,还是从郡主写得书中得来。”
外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这方子是不错的,还是郡主所创。一时间低低的传了出去。
萧思菲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本来要弄臭杏林堂的名声,却适得其反,不由心中恼恨,一手又拧起了旁边的丫鬟,秋晨咬牙忍着,荷香暗暗庆幸自己适才站远了。
“郡主?可是益辉郡主?果然是有真本事。”刘大夫老眼昏花这才看到蓝乔。
蓝乔笑道:“刘大夫,您就别夸了,再夸我就骄傲了。这些都是我师傅的功劳。”
“你师傅,贞大夫听说还留在京中。我还说要同他唠叨唠叨,一直没去。”
“是,住在我府中,您什么时候想要过去寻他叙叙,只管过去。”蓝乔道。
刘大夫得了这个准信儿,心中高兴,看看没有其他事情了,就要离开。却陡然多看了柴临渊一眼,越看越觉得面熟,嘴里喃喃道:“柴,柴大夫,你可是柴沙的儿子?”
柴临渊道:“正是,您认识家父?”
刘大夫叹道:“你父生前与我关系不错,唉。”再看京兆尹已经有些脸黑了,不由笑道,“以后再叙,今日就不阻碍京兆尹大人断案。”
刘大夫告辞而去。
京兆尹继续断案。
“药方如今断定无错,那柴临渊的失误就不存在。柴临渊,你且退下”
“是”柴临渊小心站立,慢慢挪动着身体到了堂后。谢志毅和孔大夫急忙上前扶了他。
看到柴临渊离开,胡二强夫妇有些不自在起来。刚才在堂中,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大家对这个公主并不是惟命是从。靠山似乎不是很硬。
“啪”京兆尹狠狠一拍惊堂木道,“大胆胡二强夫妇,你们是如何害了你们的侄儿,还不从实招来?”
胡二强哪里敢说实话,只噗通跪在地上,连忙磕头道:“大人明鉴,小人没有害过自己的侄儿。”
胡唐氏眼珠子一转,道:“大人,药方没有问题,抓药的伙计也有可能抓错药”
京兆尹已经怒道:“大胆刁妇,还敢狡辩。适才汤捕头已经把杏林堂中该月的药材用量数据全部拿来。细辛是五日前重新进货,五日的药单中,用到细辛的药方有二十七方,有些是半钱,有些是一钱,一共用去三十七钱。入货共一百钱,现在杏林堂中还剩下七十二钱多少许,这是属于正常的差谬范围。而适才刘大夫已经说过了,此小儿用量至少有一钱半,还有一钱从何而来”
胡二强夫妇脸色灰败,求救的目光看向萧思菲。
萧思菲只做不见,心中气得半死,在心中把这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
【1】射干麻黄汤:《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第七》药量减少的了。这个方子我试过,对于哮喘有一定作用。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再赢
第二百零七章 再赢
蓝乔轻笑道:“胡二强,你看着二公主作甚?难道你看着她,她就会告诉你还有一钱细辛是从哪里来得不成?”
萧思菲噔一声站起身来,冲着蓝乔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蓝乔冷笑一声道:“血口喷人?二公主,我杏林堂开张这么久,从来没有犯过这样幼稚的错误,医者父母心,杏林堂对待每一个病人就好似父母对待孩子一般细心,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但是今日这样明显的栽赃嫁祸出现,而二公主您又来得这么及时,口中还一口咬定是我杏林堂的错误,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什么?”
既然杏林堂中的嫌疑已经打消了,现在蓝乔说话就已经没有了顾忌,姑且不论这事情到底是不是萧思菲做的,故意过来看她笑话,落井下石,就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萧思菲指着蓝乔道:“世间事不知有多少巧合。你既然没有证据就少诬陷她人。况且纵然不是你杏林堂的错误,就不代表会是这两人的错。”
胡二强已经点头如捣蒜,道:“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啊我知道是错怪了杏林堂,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谋财害命”
京兆尹头都大了,公主郡主他不敢打,但是胡二强却没事。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道:“大胆胡二强,咆哮公堂,二十板子伺候”
先前十板子,第二次自然得加点。
噼里啪啦打完,胡二强哪里还动弹得了。
身后杏林堂众人看得万分解气。柴临渊只冷冷地笑。
胡唐氏哭着上前去扶胡二强,胡二强勉强抬起头,费了半天劲才跪好。
“胡二强、胡唐氏,此小儿的药是谁煎来?”不得不说萧思菲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是,是我家中一个婢女珍珠。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了我侄儿”胡唐氏看到事情有转圉余地,不禁快速推卸了责任。
“带珍珠”
珍珠已经在堂外,家中出了人命官司,又是她经手煎药,她哪里能幸免,所以干脆乖乖过来等待。
此时一听到传讯她,她就立刻站出来。
她是一个清秀的女孩,一身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到堂上跪下,却刻意离得胡唐氏远了些。
胡唐氏一见她,就冲上来,“你个小蹄子,你是怎么害了我可怜的侄儿”两手揪着她的脸颊头发,好似泼妇骂街。
京兆尹大怒,这些刁民真是屡教不改。
“来人,掌嘴二十”
两人上前,一个拉住胡唐氏,一个狠狠煽起嘴巴,只打得胡唐氏嘴唇红肿出血才停手。
这些两人都得了教训,不敢再次说话。
蓝乔心说这京兆尹还真狠,若然是蓝乔自己,保不准激愤的时候也会出声。
“珍珠,死去小儿的药可是你所煎?”
“是,大人。”
“你细细说来。”
“大人,奴婢一直就是胡小公子的婢女。可是去年老爷和夫人突然亡故,胡二强夫妇就强行住进了府中。对小公子经常打骂呵斥。前日,下了一场雨,他们故意调开奴婢,把小公子爱吃的芋头糕连盒子放去雨中,小公子跑到雨中捡,奴婢追赶出来,小公子已经全身湿透,奴婢担心小公子生病,急忙煮了生姜红糖水给小公子喝,虽然未曾烧起来,可当晚就有些咳嗽。奴婢要带着小公子去看病,这对夫妇却不许,又挨了一日,小公子有些喘息了,才带着他去看病。”
胡唐氏气得牙痒痒,想要骂人,却不敢出声。
“等抓了药回来,奴婢就煎了药给小公子喝下,服侍他睡了,哪里知道半个时辰后,奴婢进去给小公子盖好被子,就发现小公子已经去了。奴婢要当时就去杏林堂中寻个理儿。他们却囚禁了奴婢,说晚上医馆不开门,少人。只等到第二日一早才去杏林堂中。”
珍珠声音转高,语中已经有了咬牙切齿之意:“奴婢原本以为是杏林堂的大夫开错了药,如今看来却是这两人狼子野心,想要谋夺家产,所以才有预谋的害人。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家小公子做主,可怜他才五岁不到。”
外面听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果真是这胡二强夫妇看着自己大哥的孩儿还小,眼馋了那家业。所以生出了坏心。
“胡二强,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为何药中出错,说不定是珍珠煎药的时候离开,有人故意栽赃嫁祸”胡二强一口咬定不知道。
何小姑看了看外面,对着蓝乔低语两句,蓝乔点点头,何小姑悄然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着东西。
蓝乔冷笑一声道:“大人,我有事禀报。”
京兆尹点头道:“说吧”
蓝乔把东西给了何小姑让她呈上去。
“大人,这是胡二强前几日伤风之后所开的药单,他去了保和堂药店抓药,其中就有细辛一钱。保和堂药店伙计可以作证。”
蓝乔此言一出,胡二强彻底瘫倒,胡唐氏也脸色煞白。
“大胆刁民,竟敢欺瞒本官,多次诬陷他人。还不从实招来就大刑伺候”京兆尹怒道。
胡二强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狡辩只得皮肉之苦,只颓然道:“大人,我招”
于是从头到尾老老实实说来,原来他得悉自己兄长夫妻双双因病去世,开始还是抱着怜悯侄儿的心情去府中照顾,待见了府中繁华,心中就生出了那些不良的想法。又听闻细辛有毒,所以想了这个法子,最后把责任推给杏林堂或者珍珠身上,哪里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败露。
萧思菲松了口气,蓝乔知道这胡二强是绝对不会把责任推给二公主的,他只怕还指望着二公主能多少救他一救,不由冷然道:“胡二强,谋财害命,你是主谋,胡唐氏是帮凶,还可能免于一死,你是绝对不可能逃脱。”
胡唐氏听了这话,不由心中稍安,连忙道:“对,对,我只是帮凶,这事儿全是胡二强想的,可怜我一介妇人,哪里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死婆子,这事情真的是我想得么?你难道就忘记了么?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胡二强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好在这一提醒,胡唐氏总算明白过来了。
“是,大人,大人,这事情不是我们主谋,是另有主谋她就是二…”
“大胆刁民,还敢狡辩,快些拉出去重打三十”京兆尹此时已然明白前因后果,事情他自会隐晦的上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怎么着都得给二公主点面子。
二公主面如死灰,只阴狠盯着两人,这两人必须死
蓝乔见到事情目的已经达到,不由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京兆尹道:“大人,今日就有劳了,杏林堂中还有事情,就不久留。”
京兆尹对蓝乔拱手道:“郡主慢走,我还得处理这单事情,就不远送。”
蓝乔福福身,又笑看着二公主道:“公主,蓝乔先告退了,公主还想坐久一阵么?”
萧思菲只对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也不和京兆尹招呼。
蓝乔看着她背影,也步出堂外,杏林堂众人欣喜看着她,蓝乔笑道:“走吧,今个月每人多发一吊钱,慰抚下受惊的情绪。”
“好耶”杏林堂众人欢喜应了声,簇拥着蓝乔上了马车。
“柴大夫,上来吧”
柴临渊脸色微红,连忙摇头。
周围的学徒已经哄笑道:“柴大夫害羞了。”
大家一起把他推上了马车,他侧着身子坐了,却不敢看蓝乔,只低着头看着马车地面,也不和蓝乔说话,蓝乔问一句,他答一句,一直到下车。
连何小姑也忍俊不禁,这个柴大夫可有趣,先前不是还敢和胡二强叫板么?现在又扭捏得似个姑娘家。
“各位父老乡亲,多谢你们对杏林堂的支持,今日看病,所有的药价诊费半价。”咳咳,医馆也有促销啊
蓝乔回了府中,适才她还在为了府中一单事情疑惑,却突然有学徒过来禀告这事儿,只好快速丢开了手。
“翠珠,事情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蓝乔坐在扶手椅中道。
“是这样的,郡主,最近一月府中的厨房总是会丢了东西。”翠珠道。
“可是府中的人手脚不干净。特别是有几个人。”说到这里,蓝乔想了想,道,“上次,二公主送得几个丫鬟,全部给我送回去。”
本来只是送回了一个,如今既然名面上都闹翻了,就没有必要再养着这几人,还得不断防着防着。
“应该不是,郡主,这些都是吃食。这几个丫鬟多是几人一间屋,如果有人暗地里吃东西,总会被人发现。更何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翠珠沉吟了下道。
蓝乔点点头,“清过附近的猫儿狗儿洞了么?”
翠珠点头道:“专门儿让人清理过了,该堵的都堵了,食物该少的时候还是少了。”
蓝乔皱眉,这可真是奇怪了。
“先送了人回去,再告诫府中的人,都放亮了眼睛看着,是不是周围的人偷食了去了,如有举报,事情属实,赏银五十两。”虽然丢点食物事情很小,但是却也太诡异了,事出反常即为妖。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挟持
第二百零八章 挟持
多写了1000字,所以迟过了五点。
……
“郡主,不会是成了精的老鼠偷了吧”何小姑一旁道。
蓝乔道:“你是听多了说书的那些骗人的话本吧”
“郡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有老鼠精就爱在厨房边打了个洞,有些厉害的,还用柴草把那洞口掩藏起来。还躲在厨房听着厨娘们说话,今日吃什么,明日吃什么,都一清二楚。”
蓝乔和翠珠听得笑起来,一旁的林晓芬也捂着嘴笑。
“哎呀,你们偏还不信,晓芬,当心哪天你就被个老鼠精偷去了做媳妇儿。”何小姑跺着脚道。
林晓芬被她骚的脸红,蓝乔扑哧笑道:“瞧瞧,晓芬的脸颊都红了,你这何小姑,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厚脸皮么?见着了鹰迩还谈笑自若。”
树顶晃动了一下,蓝乔抬起头,哦,原来鹰迩藏在那里。
何小姑没曾察觉,只道:“见了他我为什么就不能谈笑自若,我又不欠他,他也不曾欠我,我们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