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苏心禾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眼,她喜欢冷清幽吗?
她没有想过。
对冷清幽好,是源于老宫主的托付,也是因为心中那无法忘怀的影子。
她不记得她应该对谁好,她只想将心中的空缺填满,不断地补偿,不断地付出,似乎她的心才会安定一些,才会平稳一点。
她究竟欠了谁?
欠了什么?
是情,还是债?
为什么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莫名的酸楚?
那些牵引着她心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想起?
她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
她好想知道啊…
“借过,借过…”
正当苏心禾恍惚之际,身后响起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人挤了过来,苏心禾一时不察,被那人一挤,原本牵着秦夜的手竟然在这一挤一松之间就分了开来。
等苏心禾反应过来之际,顿觉蹊跷,伸手向腰间一摸,果然空空如野,刚才,在那一推搡之间,她的钱袋该是被人给偷了去。
“怎么了,姐姐?”
那一波人群一会儿功夫便散了开去,不过是一群小乞丐而已,秦夜摇了摇头,几步走到苏心禾面前,看着她瞬间转变的神色,不由轻皱眉头,低声地问道。
“夜儿,在店里等我,别走开,我一会便回来。”
拍了拍秦夜的肩膀,苏心禾转身向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好手好脚的,有什么工作不能做,偏偏要去当乞丐?
当乞丐也就罢了,安分守已讨口饭吃,可不该的是不应该多长了一只手,去瞧准了别人腰间的荷包?
这群小家伙,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小乞丐虽然四散开来,但最终都汇聚在了一个地方,东城外的破庙里,苏心禾只用跟着一个,便找到了他们的老窝。
破庙里,一大帮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们正围坐在了一团,中间,一个年纪稍长些的少女向门口的两个小乞丐打了手势,确定没有闲人在附近时,这才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凶来。
苏心禾轻手轻脚地伏在屋顶上,透过破瓦的缝隙,瞧见了那少女的手中之物,不正是她丢失的荷包又是什么?
“老大,这次我们收获不错吧?”
一名小乞丐笑嘻嘻地凑近了自己的小脑袋,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那个荷包。
“当然不错,那两个人一进当铺就被我瞄上了,他们还没花过那些银票呢,有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这下该我们大家乐了!”
另一名小乞丐得意地抄着手,要不是她的情报准确,又怎么会得到这笔意外之财?
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
听到这个数据报告,小乞丐们全都瞪大了眼,一片哗然,这么多的钱,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啊?
有了这些钱,今年冬天,他们该不会挨饿受冻了吧?
“别吵!”
少女挥了挥手,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神齐齐地望向她。
“小四,拿两百两银票去佟大娘那里,将他们家那老主屋给买下;打扫干净后,再拿一百两去添置些家具、衣服,再买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将东院里的老人全部给我接过去,今后,那里就是我们的居所。”
少女郎声地吩咐道,一下便从荷包里抽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刚才抄着手的那小乞丐。
“是,老大。”
小四接过银票,眼睛一扫而过,又将这温热的纸张揣进了怀里。
“那其他的钱怎么分呢?”
人群人有人在嘀咕着,这么大一笔钱留着,难不成要等着它发霉吗?
“其他的钱暂时存在钱庄,等我想到了有什么用途之后,再取出来用!”
少女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便将剩下的钱又揣回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这样啊?”
人群中有人暴出了不满。
“是啊,是啊,难得赚了一笑大买卖,大家可都得分红啊!”
有人在附和着,似乎想将剩下的钱财都给瓜分了去。
“没见识!你们懂什么?”
少女一掌拍在腿上,眼神狠厉地在场中扫视了一圈后,冷声说道:“不为以后谋条活路,你们想坐吃山空吗?谁想一辈子做乞丐,我就分给谁,谁拿了谁就给我滚蛋,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地盘!”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震慑于少女的威信,小乞丐们纷纷低下了头,有的两手交握,有的心头戚戚,却谁也不敢再反驳少女所说的话。
“好,开始做事!”
少女满意地勾起了唇,站起了身,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也跟着动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心禾虽然诧异于这个乞丐少女的高瞻远瞩,但对于他们正在分配的钱财正是自己口袋里的荷包这个认知,她是怎么样也不会赞同的。
“站住,你们谁也别想走!”
苏心禾脚下微一用力,原本已经破烂的屋顶在内力的作用下生生垮掉了一片,而那抹白色的纤长的身影就顺着那一个大洞飘然而落。
“是她!”
小四一眼便认出了这荷包的失主,她急急地站在了少女的身后,所有的孩子也都恐惧地向后躲去,毕竟,被失主找到了,轻则一顿打骂,重则说不定要送官查办,他们可不想遭受这样的命运。
“怕什么,我们那么多人,她只是孤身一人。”
对这天降来客,少女虽然心中有些胆怯,但仍然强作镇静,并且给所有的人鼓气。
“她会武功…”
有人小声地嘀咕着,探出的头在接触到苏心禾的冷眼后,猛地又缩了回去。
“有见识。”
苏心禾笑着拍了拍手掌,脚步悠闲地在场中踱着,“你们有再多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乖乖地交出我的荷包!”
“不行!”
少女捂紧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是荷包所在的位置,她说什么也不能交出去。
“由不得你!”
苏心禾本来还对那少女有一丝欣赏,但见她这样紧张那荷包,心里却浮上了一丝鄙夷,“你们好手好脚的,想要什么,自己用劳力去换取,偷别人的东西,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你懂什么?”
似乎被苏心禾的话语所激怒,少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雾气,对着苏心禾便是一阵狂吼:“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去试过,但谁会要我们,谁又会雇我们,不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谁愿意去偷去抢!”
“老大…”
小四在身后扯了扯少女的衣角,这样对着一个身怀武功的女人狂吼,老大真是不要命了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一怔,苏心禾眉心微微卷起,审视的目光将少女从头看到了脚。
那一团蓬乱的长发,那倔强又不屈的眼神,那紧紧握住领口的小手…
也许,那少女说的是实话。
自尊自强谁不愿意,但有些人有这个机会,有些人却永远没有…
只要他们有那份心,她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
“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荷包还我,我给你们指一条生路;第二,荷包还是得给我,这辈子你们就得在牢房里过一生!”
苏心禾直视着少女的眼,眸中晶光闪动,却是不容更改的决定。
江湖卷 第【146】章 宿命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少女接受了苏心禾的意见,乖乖的交出了荷包。
苏心禾掂量着荷包的重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四那里的银子,苏心禾没让他们归还,佟大娘那里的老宅子依然照买不误,只不过,那宅子里将会回入他们这五个人而已。
得到这一结果,小乞丐们眼里都充满了笑意,在苏心禾与少女的带领下,齐齐地奔向了佟大娘的老宅。
在初步的接触过程中,苏心禾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叫做齐笙,十四岁的年纪,但也算是这帮小乞丐中最年长的了,齐笙从小便是孤儿,这名字还是让一游方僧人给取的。
可惜那僧人四处远游,也不便带上齐笙在身边,缘来缘去,也终究只留下了她一人。
齐笙四处漂泊,终于在江南这块富庶之地定了下来,她原本也是想在这里好好地谋一份职业,可天不从人愿,她一身肮脏,目不识丁,根本没有几家商铺愿意雇用她。
长久打浑下来,也只是结交了这一帮同是孤儿的小乞丐。
原本,他们也只是讨讨饭,捡些别人不要的垃圾,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是饱一顿,饿一顿,冬天里也难免受冻,好在江南气候比北方暖和,即使受冻,他们年青的身体也能挺过去。
但东院里的那些老人们就不行了,人老体弱,去年江南还下了一场雪,冻死了几个老人。
齐笙心里头也是暗自发慌,如果今年再遇雪灾,保不准又会冻死人,于是一番商量下来,大家终于决心携手干一笔大买卖。
而苏心禾却好不该地成了他们下手的对象。
不过,他们也幸好是遇到了苏心禾,如果当真遇到别的人,怕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这一年冬天,那就不仅仅是呆破庙里了,更有可能蹲班房。
苏心禾这厢忙着安顿这一帮小乞丐,忙得不亦乐乎,显然将秦夜还在那绸缎庄里等着她的事忘在了脑后。
而秦夜确实是个听话的宝宝,苏心禾吩咐他不要乱跑,一定要在店里等着她,他果真便是寸步不离。
虽然那身白色的裹身长衫让进入店里的人频频侧目,他却依然固我地坐在店里,没有移动分毫。
对这位客人,店家也不好说什么,看那模样是外地来的,到底是不是位金主他们也不好说,万一妄自得罪了客人,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且看秦夜那俊俏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店家也就任由他在那里坐着。
秦夜这一坐,倒还真为店里带来了不少女客人,有人借顾想看这位俊俏的儿郎,杵在店里不愿离开,也就跟着消费了一把,店家乐得合不拢嘴,还特意命人给秦夜送去了茶水与点心。
有这样的效果,店家可是欢迎秦夜每天都来这里坐坐,为店里带来不菲的销售。
…
被焰冰派出上街采买东西的北四,看着那一波一波涌向绸缎庄的人群,不由得心中暗自纳闷,也跟着人群小心翼翼地挤了过去。
只那一眼,北四便被怔在了当场。
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人,不是已经同苏心禾一起落入了大海,消失在了那苍茫的蓝波之中,如果,今时今日,他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也意味着苏心禾也在这里?
可没有道理啊…
如果苏心禾还活着,有什么理由不来找寻他们,或是给他们捎来只言片语报个平安?
还是苏心禾真的遭遇了不测?
北四的手微微一颤,那握住的一包东西险些掉在了地上。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坚信着苏心禾还活着,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可如果今天带给他们的是另一种可能,苏家那一大家人要怎么接受?
北四原本欣喜的脚步突然停滞,缓缓地向后退去,她的心在犹豫和徘徊,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询问秦夜…
满怀期待的心蒙上了层层阴霾,渐渐地笼罩在了她的头顶。
北四步伐迟疑,眼神闪烁,透过人群,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秦夜,最终银牙一咬,狠狠地转身离去了。
如果那结果不是所有人期盼的,她宁愿不要!
而专注的看着苏心禾离去方向的秦夜,一点也没有留意到那个在角落里悄悄隐去的身影,很多次的机缘巧合,也许就在这一次的擦肩而过中失之交臂。
可上苍终究是怜悯世人的,命运的大手拔转着宿命的轮盘,一点一点,一分一分,让远本脱离了轨道的人们,渐渐地走上了正途…
北四一口气地跑回了他们这次出行在江南下榻的居所,她闭着眼睛,埋首向大宅里跑去,差点与正欲出门的焰冰撞个正着。
那惊慌的眼神,那难以掩饰的心虚,让焰冰一眼便逮了个正着。
如果换作平时,不是这样的偶遇,北四恐怕早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不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可这样地措不及防,这样地毫无预兆,让北四心虚地低下了头,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她的心也在剧烈地挣扎着,对苏心禾的行踪,千机阁找寻了多时,但至今仍然无一下落。
她见到了秦夜,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但却也可能是让人最绝望的打击!
说与不说,就在她一念之间…
“北四?”
焰冰挑了挑眉,北四这样的表现,他已经多年未见过了。
还记得东南西北四人,都是他母亲精挑细选出来的,毅力过人,胆识过人,当然,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她们经过了一次一次的考验,生与死,鲜血与肃杀,她们的心性也在这一次一次的磨炼中变得更加坚强。
北四这样的慌乱,完全不像是她了。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阁主…”
北四小声地应道,她的头依旧低着,呼吸慢慢平顺过来。
“你可知…在千机阁里,知情不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焰冰一摆衣袍,火红色的衣摆向后扬起,划出一道旖旎的弧度,更遇得残阳似火,点点烁金。
“知情不报者,割其舌!”
千机阁赏罚分明,但刑罚也尤其严苛,能在千机阁生存下来的人,不论是能力还是其他,绝对能够以一抵十。
“那你还不说!”
焰冰眸中的神色倏然下沉,声音也更显冷冽。
在这样的时刻,他是容不得任何隐瞒的,特别是对一直跟随在苏心禾身边的北四。
她如果向他隐瞒的正是苏心禾的消息,那么,错过一次,他一定会悔恨终生!
而且,他直觉里认为北四的这一次失常,一定与苏心禾的事脱不了干系。
“阁主…”
北四双腿一曲,跪在了焰冰的面前,她不怕受到惩罚,她怕的只是她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会带来更大的不幸。
到时候,他们的阁主能否承受得住?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虽然阁主没有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什么,可是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心里的苦。
那么自尊、自傲的阁主,为了苏心禾,宁愿放下身段,一手支撑起苏家,人前人后,忙里忙外,他心中的安慰,不正是苏心禾吗?
就是因为有这份执着的信念,大家才有一起走到今天。
如果那梦想的泡沫在刹那间破碎,那么,剩下的还有什么?
“北四,看着我!”
焰冰忍住了心中的激动,急于想知晓苏心禾任何消息的渴望被他一点一点地压在了心底,他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说道:“如果你隐瞒的是关于…关于心禾的消息,那么,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阁主…”
北四咬了咬唇,暗色的眸子遇在了焰冰的精光这下,那心中所藏的秘密竟然无所遁形。
在焰冰灼灼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只觉得胸中的空气被一丝一丝抽干,她…就快要窒息了。
北四动了动唇,心中挣扎,舌齿在口腔里打着转,终于一点一点艰难地道出:“属下…见到了秦夜…”
“什么?你见到了秦夜?”
焰冰那颗提起的心倏然落地,双眸中刹那间炔熠熠生辉,如璀璨的明星闪耀在天空,那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衣衫。
果然,果然是与苏心禾有关的消息。
秦夜,那名男扮女装的银枪先锋,在苏心禾的书信中曾经提到过,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而那一日,苏心禾为了赶回皇城里从虞涵的手中救下她,走了海路,而与她一同跌落大海的便正是秦夜啊!
秦夜出现在了江南,那是不是也说明苏心禾人也在江南?
焰冰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尽管理智提醒着他应该思前想后,将一切的来龙去脉细细摸个清楚,至少也应该有北四那样的顾虑。
可他的心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刹那,便如脱了疆的野马一般,恨不得在片刻便奔至秦夜的面前,一口气问出苏心禾的下落。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够久了…
“在两条街之外的绸缎庄里…”
北四的话音刚落,便只觉一阵红色的旋风从身侧卷过,而焰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阁主,等等我…”
北四立马弹跳而起,顾不得拍拍膝上的灰尘,紧跟着便追了出去。
秦夜不认识他们阁主,依照秦夜的性格,怕是不会搭理焰冰;而急于想知道苏心禾下落的焰冰,不会和秦夜动起手来吧?
两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如果就这样开打起来,在江南该是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在这武林珍宝鉴赏会就要召开的当下,千机阁应该尽量减少出这些风头,在来到江南之时,焰冰就这样嘱咐过他们。
可眼下的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特别是牵扯到了苏心禾的身上,他们的阁主就变得不理智了。
特别是在渴望与期盼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之后,更是谁也拉不住他啊!
焰冰火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之间飞纵着,红纱飘起,逶迤如一条长蛇般在空中舞动着,他的心片刻也不能平息,他要见到秦夜,立刻,马上!
他没有时间告诉影飞,他要在第一时间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要在第一时间得到苏心禾的消息,他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不管是他自私也好,是他胸口的感情无法抑制也好,那狂烈的奔涌的热潮一经掀起,便再不能平复。
那炙烫着他心口的,是对苏心禾浓烈的爱啊!
那几欲落下,在眼眶里徘徊不去的晶莹是他锁住的情啊!
苏心禾,苏心禾…这次将她寻了回来,他便再也不许她离开了!
一辈子,一辈子都要呆在他们的身边!
火红色的身影飘然落在了绸缎庄外,只是一眼,焰冰便能肯定那坐在绸缎庄里,向外张望的人正是秦夜,眉眼如画,黑眸如潭,一个纯净的男子,正如苏心禾在信中对秦夜的描述。
当时,看着那一行字迹,他心里还吃味呢,因为苏心禾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别人,能被她赞赏的人,想必定是不同反响的。
而今日一见,他心里也有几许激荡,这样纯净如水的男子,饶是他阅人无数,倒当真没有谁能和秦夜相比。
这样的男子,该是被好好保护起来的,莫不怪苏心禾人答应秦丹的临终托咐,答应照顾秦夜一辈子。
在心里确定了秦夜的身份后,焰冰的脚步没有迟疑,甚至还透着几分惊喜。
秦夜在等人,是不是他等的人便是苏心禾?
…
夕阳西下,秦夜的眸中也渐渐浮上了几分焦急,苏心禾去了那么久,还未归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但是,依她的功夫,还有那份精明,又有谁能对她不利呢?
秦夜想着想着,脑袋也不自觉地跟着晃动起来。
苏心禾不会出事,不会,所以,他要在这里等着她,不见她归来,他绝不离去!
当那抹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秦夜的视线中时,他下意识地移动了一下,将目光继续投向门外的街道上,可那火红色的身影也随着他的目光移动着,一次又一次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饶是苏心禾交待过他不可与人起争执,面对这样不识时务的人,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了几丝怒气,又加上那焦急等待的心情作祟,他几欲发起火来。
可刚刚抬起的目光,在接触到那泛着欣喜的眼神时,他的心却猛然一怔,这样一名风华绝代的红衣男子,该是众星环绕,意气风发的吧?
可那额头两侧飘散的落发却染上了雪的风霜,带着一丝惆怅与几许心伤,那心底的悲鸣即使不用言说,他也能深深地感觉到。
这红衣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那一种带着熟悉、关切、期待而又激动的眼神看着他?
秦夜不由地慢慢起身,对着面前的红衣男子,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夜,你是秦夜对吗?”
焰冰几步上前,站在秦夜的面前,说出的话语都带着几许压抑的颤动。
他的两手紧紧地交扣在身前,指间不住地用力、用力,指甲几乎都要嵌进了掌中。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对于眼前的红衣男子,秦夜是诧异不已,没有人知道他是男儿身,银枪先锋的身份已经随着他母亲的去世而永远长埋,再也未有人提及。
如今,他已是改头换面,完全以男子身份示人,又有谁会认得他呢?
“你没事,那心禾呢,她在哪里,和你在一起吗?”
焰冰心中的喜悦在慢慢扩大,他真的是秦夜,他活着,苏心禾也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虽然他心中曾经有过那样的想法,但一闪而过之后,他便开始憎恨自己,他怎么可以那么想,怎么可以?
苏心禾是他的全部,他的天,他的地,他的精神支柱!
如果那一根精神支柱也没有了,那么,他的世界不就会在刹那间轰然崩塌?
所以,不会的,只要他坚持着,那么,终有一天会寻到苏心禾。
而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一听到苏心禾的名字,秦夜不由地谨慎起来,审视的目光来回地在焰冰身上扫过。
年纪相当,又认识苏心禾的男子会是谁?
而且,当他提到苏心禾的名字时,那话语中的激动,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恋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这个人,该是爱着苏心禾的,与他一般…
可听到他轻易地唤出苏心禾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亲昵…
他该不会就是苏心禾的家人吧?
是谁?
以他的年纪来看,是苏心禾的兄弟?
还是夫郎?
不!!!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夜连忙摇了摇头,急声否定道:“我不认识她,不认识!”
苏心禾已经忘记了过去,他们将会重新开始,新的世界,新的生活,新的希望,没有过往,没有回忆,他们有的,只是共同的未来!
他不想让过去的生活来打扰他们之间的平静。
眼下,已经有一个冷清幽夹在他们中间了,他怎么能再容许那么多他不熟悉的人插入?
“不,秦夜,你认识她!”
片刻的激动之后,焰冰的理智慢慢回笼,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秦夜根本不会掩饰,更加不会说谎,他认识苏心禾毋庸置疑,并且,这次与他到江南的人,一定是她!
可他为什么要矢口否认?
为什么要隐瞒一切?
难道…苏心禾真的有什么不测吗?
江湖卷 第【147】章 重逢
被焰冰这样的指认而出,秦夜的心在瞬间乱了起来,他只知道,不能让眼前的男人见到苏心禾。
他有预感,一旦让他们见面了,苏心禾一定会被那男人带走,那么,以后,他与苏心禾不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猛然一滞,犀利的目光如一道利剑般地射向焰冰,他不能让他们见面,不能!
“你要去哪里?”
眼见秦夜想要离去,焰冰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不能得到苏心禾的下落,秦夜也休想离去。
“让开!”
秦夜向后退开一步,眼色一点一点下沉,掌中暗自运气,无论如何,他也要离开这里。
如果苏心禾回来之后见不到他,一定会回到客栈的,所以,他要先行离去,将眼前的男人给引了开来,千万不能让他们碰到一起。
“不告诉我心禾的消息,你休想离开!”
焰冰一甩衣袍,火红色的衣衫展开,如一块上好的好布,瞬间便挡住了秦夜的视线。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秦夜猛然出掌,手掌如剑,竟然一下便划开了那块红布。
焰冰眸中的神色更见冷冽,一手成爪,凌厉地向秦夜攻了过去。
既然秦夜先出了手,就休怪他不手下留情了,就让他来领教领教这银枪先锋的厉害!
一白一红两名俊俏公子就这样在绸缎庄里大打出手,惊得客人们四散逃开,绸缎庄的老板也是呼天喊地,原本以为又来了一位金主,却不想将原本的客人都给吓没了,她眼下是欲哭无泪,可看着那两人凌厉的攻势,她这手无寸铁之人又怎么敢轻易上前一步,只得窝在一边傻看着,只盼望着这一场打斗快点过去,这两尊神佛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