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用了,”杜延玉有些慌张地扭了扭胳膊,却没办法从萧怀素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脸色不禁涨红了,“上次我已是着人给张公子送过谢礼了,你的便收着吧,不用再送了!”
“这怎么行?!”
萧怀素却是坚定地摇头,“三表姐送的礼是代表你的心意,我可还没感谢张公子,那一日若不是他,恐怕就要累得表姐受罪了。”
说到当初,不管张君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是帮了杜延玉一把,萧怀素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但至少要让杜延玉看清楚,这种迷恋般的幻想是不真切的,就像五彩的泡沫经不起阳光的照射,且一碰就会彻底破碎。
萧怀素说完便给红枣和巧儿使了个眼色,俩人自然都听她指挥,一边一个扶着挟着杜延玉便往里走,后面跟着代儿提着个双色的礼盒。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了,不管杜延玉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猜疑。
“红枣,你…”
杜延玉瞪了红枣一眼,巧儿是萧怀素的丫头听她吩咐是自然,可红枣可是她的丫头,今儿个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况且这丫头是知道今日青梅上张君这来了,若是让萧怀素又瞧见了,她该怎么解释?难不成又说来送礼的?
红枣只闷闷地低着头,听到杜延玉的质问声这才抬头应了一声,“小姐,表小姐这也是为了您的事在奔波,您就担待点!”这一语双关倒是将杜延玉给说愣住了,回过神来两个丫环已是架着她走了一段路。
萧怀素快步跟了上来,笑道:“咱们也来过这一次,仿佛是巷子最里面的那间院子吧!”说着自然地上前来挽了杜延玉的手,两个丫头也适时地退到了一边。
被萧怀素给挽住,杜延玉更是进退不得,只强笑道:“今儿个咱们来得这般突然,也不知道张公子在不在,”这才拖住了萧怀素,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好似急得都要哭了起来,“表妹,不如咱们下次咱来吧!”
萧怀素却是不管,只给巧儿使了个眼色,这丫环佯装要拍门,可门一推竟是开了。
“咦,这门没锁,里面定是有人的。”
萧怀素笑了笑,又拉了杜延玉往里走,“张公子就是心宽,平日里也不记得插个门栓,若不是这样,那一日也救不了三表姐。”
“表妹!”
杜延玉还想拖住萧怀素,可却被她带着往门里去了。
一进这院子果然四下无人,杜延玉也愣了愣,难道当真是不在家?
可这门…还有青梅她…
杜延玉记得青梅是向她说过,张君的父母也来了京城,她一直没机会去拜望一番,可如今…就算张君不在,他父母也应该在家吧。
“没人呢!”
巧儿四处张望了一阵,又转过头对萧怀素眨了眨眼,“小姐,奴婢进去瞧瞧!”
萧怀素对着巧儿点了点头,便见她进了堂屋,这是一明两暗的三间正屋,居中是待客的堂屋,左右是两间卧房。
巧儿寻着声音进去,不一会儿便面红耳斥地奔了出来,只一脸羞怯地道:“小姐,您不知道奴婢在里面瞧见了什么…”说着又看向杜延玉,欲言又止。
杜延玉却是十分懵懂,巧儿这是看到什么了,这样的表情?
她往前探了探头,似乎隐约见到窗纸上印出的人影,还有男女压抑的低喘,她不由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是怎么了?”
萧怀素淡淡地扬眉,一切已经了然于胸,偏也不点破,由得巧儿唱作俱佳地在杜延玉跟前演一出戏。
“是张公子他和…”
巧儿一脸担忧地看向杜延玉,“三小姐,奴婢是瞧见了您屋里的青梅,她和张公子在一处…他们…他们没穿衣服呢!”说完便用双手捂着发红的脸。
“你说什么?”
杜延玉一脸的惊讶,旋即不信地摇了摇头,接着拔腿便往堂屋里奔去,她是没经过人事,可一男一女没穿衣服呆在一起,傻子也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青梅与张君?
一个是她信任的丫头,甚至她也将青梅当作了姐妹;而另一个却是她喜欢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呢?
不,她不信!
堂屋的门没关,东边的卧房只挂着门帘,杜延玉近得跟前,那男女压抑低喘的声音骤然清楚了不少,听在耳朵里竟然还有股让人面红心跳的感觉。
杜延玉不禁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脚步沉重地向前迈去,一步,两步,三步…那手就要碰到帘子了,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烫手一般,她又猛然收了回来。
身后有轻巧的脚步声响起,一只素手已是从杜延玉耳边划过,门帘便被她缓缓了掀了开来。
一张铺了鸭绿色床单的架子床上正有两个交合起伏的人影,他们忘情地相拥在一起,似乎在拼尽一切的热情抵死纠缠着,雪白的身影与绿色的床单掩印在一起,贴身的亵衣和肚兜就挂在床沿上,这样的场景说明了什么,任谁一看都明白。
杜延玉一张小脸骤然变得惨白,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作响,在看清楚那对交缠的男女面容时,她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里面的男女许是太投入了没有察觉到外间的一切,此刻几个人杵在房门口后,那女子才惊觉地回过了头来,这一看便吓得惊叫了起来,眸中尽是张惶之色,“小姐!”这才推了推伏在身上的男人。
男人也慌张地转过了头来,这一看也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眼,脸色在赤红与青白间交替着,连唇角都在颤抖。
“扶三小姐出去!”
萧怀素眼色一黯,沉默地放下了帘子。
便有巧儿与红枣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已经僵住的杜延玉,将她带了出去。
☆、第【132】章 善后
待到了院中的椅子上坐下时,杜延玉还止不住地全身颤抖,萧怀素心疼地看着她,不由坐在一旁伸手将她给揽住了,连声调也放得轻柔,“三表姐,如今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杜延玉这才转头看了萧怀素一眼,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下,“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不然那一日就不会那样提醒她,不然今日就不会带着她来这里?
她以为她痴心爱恋的对象是个洁身自好的公子,她以为一心信任的丫头会对她忠心如一,原来都是假的…假的!
萧怀素沉默了一阵,这才握紧了杜延玉的手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上当受骗,可若我真对你说了不要同他来往,只怕越阻着你越要和他在一起。”
这个年纪的人最是叛逆,往往觉得自己认定的才是正确的,为了追求真爱无怨无悔,只有跌倒了受伤了才会慢慢醒悟过来,而别人的劝导则会亦发地让她相信她所坚持的就是最好的。
没有真的走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青梅她…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延玉咬牙说出这几个字来,心中不知是愤恨还是失望,只一双手都在袖中握紧了。
她第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心痛难当,无法言喻。
“只怕有一阵子了。”
萧怀素默然点头,“三表姐怪我多事吗?”
其实她也有些担心,若是杜延玉迁怒于她,或是从此不再理她怎么办?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她都必须去做。
“不,是我太傻了,”杜延玉吸了吸鼻子,抹掉了脸上的泪花,“表妹一向最是聪慧,我还妄想瞒住你…可我以为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都不要轻易相信,就像张君;而即使是咱们信任的人,或许在利益取舍的当口也会说谎,也会背叛,例如青梅。”
萧怀素举的这两个人都是合时宜的,眼下她们正亲眼见证了这一刻,屋里的俩人谁都抵赖不了。
杜延玉怔了怔,随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琢磨着其中的意思。
屋里有一阵响动,好似是什么东西落了地发出一阵碰响,紧接着便是青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面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上衣领子的盘扣都掉了一颗,襟口敞开,露出雪白的脖颈,上面赫然是一道又一道暧昧的红痕。
杜延玉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厌恶地撇过了头去。
青梅却是红着眼睛跪在了她跟前,泣声道:“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
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胸中就像有把火烧着,再加上家里又没有别人,她与张君半推半就*,才成就了这事。
以往虽然张君也对她动手动脚,可自从张父张母来到后都要收敛了许多,她也紧守着最后一道关口,没有让张君彻底得逞,她知道这也算是自己的凭仗之一,诱着他欲罢不能,也让自己今后多一份筹码。
可今日她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疯魔了吧,却又正好被杜延玉给看见,她更是羞愧难当!
虽然青梅是早打了做姨娘的主意,可被正主给瞧见了,着实也是尴尬。
若是只是杜延玉一人在这,依着主仆俩人的感情和她对杜延玉的了解,只怕求求情这事也能抹过去。
但可恨的是萧怀素也在这里,这位表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甚至青梅觉得今日杜延玉能来这说不定就是这位表小姐的刻意安排,低垂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恨意。
这时张君也匆忙地赶了出来,只衣衫不整发鬓散乱,那模样早失了平日里的镇定从容,即使长着一张还算俊俏的脸,此刻杜延玉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其实从头到尾杜延玉也只见过张君一次,还是那一日他们遇险之时,今日才不过第二面罢了。
若不是青梅捎来了他的诗信,说他一心爱慕自己,只怕她都早已经忘记了这人长什么模样。
那些诗信才华横溢,一字一笔都带着潇洒利落,一时之间倒真是打动了她。
本就是没经过情爱的小姑娘,骤然有个英俊体贴的男子向她抒发爱意,杜延玉有些无所适从,再加上青梅的有心诱导,让她将张君想像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也不是难事。
杜延玉差点以为自己就是话本里的女主,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曾经打动过她,她原以为都是假的,没想到真被自己给遇到了,这才动了心投入了感情,也真的以为俩人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勇敢地在一起。
原来到头来,真的是她太傻太天真。
“杜小姐,你听我解释…”
张君急急地想说些什么,却见杜延玉根本不愿意看他一眼,而萧怀素满脸的漠然与冷笑,心中急了又急,又看见青梅正跪着苦苦哀求,灵机一动,便指着青梅道:“都是她勾引我的,是她!”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杜延玉,不管是她的爱慕还是她的资助,他不过假意说要给师尊贺寿手中缺了钱财,她立马便拿了好几对金镯并项圈,这么多的金子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拿到金铺里溶了足有上百两黄金,也就是千两百银啊。
这就是名门世家的小姐派头,虽说月例是有定数,可那些金银首饰却是数之不尽,也要贵重得多。
意外地得了这笔横财,他已是喜上了天,张母更是让他加把劲,若是娶了杜延玉,那不就是找到了一座挖不尽的宝山,他们张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便不远了。
他的心思从来不在青梅这个丫头身上,但只有笼络住了她,才是他通往杜延玉的桥梁,对这一点张君向来看得很透切,虽然这个丫头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的让他有些垂涎,可只要娶到了杜延玉,这个丫头不早晚也是他的人。
早一刻晚一刻地享用也是无妨的,可今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张父张母一早便出了门去,正巧青梅过来了,俩人拉扯间就好似有一股吸力,他再也忍不住地扑倒了她…
后面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当然若是杜延玉没有撞破还好,只如今被瞧见了,他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就怕她一怒之下斩断了俩人的关系,那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张君自然地将这事推到了青梅的身上。
青梅愕然地看向张君,一脸地不可置信,连唇角都在颤抖着,面色从红润转成了青白,只颤声道:“张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
若说男人占了七分主动,她不过也只有三分罢了,这种事情到底是女人吃亏,若不是张君这般火急火燎的,她怎么会献身?
杜延玉也跟着转过了头来,目光在青梅与张君身上睃了一圈眸中升起一抹鄙夷之色,她怎么没觉得这俩人竟是这般相投,相互攀咬着,着实令人觉得可笑。
她当初怎么会被这样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你说什么?若不是你百般勾引,我如何会…”张君倏地拔高了音调,说到一半也有些脸红地看了杜延玉一眼,这才骂道:“你这贱婢,枉杜小姐对你信任有佳,你却…”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着实太让人心寒了!”
萧怀素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不由抚掌道:“张公子真是好口才,说得我们都要相信你了!”嘲讽地勾起了唇角,“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青梅有错,你也不是无辜的!”
“求表小姐给奴婢作主!”
青梅此刻也流着泪向萧怀素磕了头,虽然她觉着今日之事是因为表小姐插足之过,但张君这样不管不顾,非但没有为她求情还要反咬一口,也着实是伤了她的心,妄自她一厢深情尽付,却遇到了这样的负心郎。
“表妹,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杜延玉突然站起了身来,虽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柔弱,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在见到青梅与张君纠缠在一起的那时,她已经对这人死了心,就算她知道男人花心是常事,可在婚前就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和她的丫头一起胡搞,那真是说明人品有问题,也亦加证明她从前是看错了人。
红枣赶忙过来扶住了杜延玉,心中想对青梅唾上一口但面上却是忍住了,到底这么多年的姐妹,如今她这样只怕以后也是好不了了。
“行,三表姐可先在马车上等着,这事我先帮你处理,只青梅她…”
萧怀素也站起了身来,这事本该是当家主母处理,只此刻若是报到王氏跟前杜延玉又没有脸面,她也是想将这事先替杜延玉给掩下,之后再细说。
“随便怎么处置,”杜延玉咬了咬唇,撇过头去,“只今后在杜家我再不想看到她。”
“小姐!”
青梅惊愕地抬起了头来,又几步膝行到杜延玉跟前,扯着她的裙摆哀求道:“小姐,您不能不要奴婢啊,奴婢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
杜延玉冷冷地回头,眸光冷得似刀,只那一眼青梅便不由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便听杜延玉漠然说道:“再多的情意也被你耗尽了,青梅,妄自我这般信任你,你却是这样对我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咱们主仆情分已尽,你放心,我会放你们一家人自由,你也可以嫁给张公子,只是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杜延玉说的这话也在萧怀素的考量之内,青梅被撵了出去,她的家人自然也不能留了,免得话赶话反倒坏了杜延玉的清誉。
杜延玉言罢转身要走,张君却是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她跟前,有些不敢相信,“杜小姐,你真的这样就要走?”
“不然如何?”
若是说从前还醉心于张君的文采,在心里自己编织着那个童话,可如今这个梦已经破碎,杜延玉怎么还可能对他生出好感,此刻见他纠缠不休心中更觉得恼怒,出口便道:“既然张公子心仪青梅,我这个作主子的自当成全你们!”
“不,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张君连连摆手,“她只是个丫环,是个奴婢,在我眼中她就是个玩意儿,怎么比得上杜小姐你,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么?”说着便要上来拉住杜延玉的手,红枣赶忙上前挡住了,一脸忿忿道:“张公子请自重!”
“你这死丫头,竟然还敢拦我?!”
被红枣这一挡,张君的火气也上来了,挽了袖子就想打人。
萧怀素冷哼一声,“张公子真是好大的气派!”又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忙向外唤了一声,“打人了,快进来将小姐们护住!”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守在院外的护卫顿时便闪身进了两个,还有两个竟是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显然早有准备,眼看张君已是高高举起了手来,下一刻便被人倒拎着扔在地上,疼得他不禁痛呼了一声。
杜延玉这才对着萧怀素点了点头,扶住红枣快步离去,这样无赖浅薄之人她多见一刻都觉得受不了。
眼见杜延玉就这样走了,张君还想爬起来追去,却被两名护卫给拦住,只能焦急地看着杜延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青梅却已是哭着瘫倒在了地上,杜延玉那样说也就是她们主仆缘尽,连带着自己一家子都要被赶出杜府,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根本不敢相信。
萧怀素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杜延玉能够醒悟过来,若是被这俩人一哭一求又心软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趁着张君被制住了,萧怀素又附耳对巧儿吩咐了一通,杜延玉或许是忘记了,可她没忘,那些俩人之间交往的诗信绝对不对留下,不然今后一定会成为张君要挟的砝码。
巧儿听了萧怀素的吩咐,悄然无声地转进室内搜查诗信去了,萧怀素却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淡漠地看向青梅,眼神微寒,“如今府里你也不用回去了,我自会安排人将你老子娘送出来,若是敢在外面乱说,这京城你们也不用再呆了,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说到做到!”
青梅抖了抖,却不敢抬头看萧怀素,她是知道这个表小姐手腕厉害杀伐决断,当年对着安陆侯世子都敢将了对方一局,更遑论自己是个小小的丫环呢?
此刻青梅只恨自己连累了家人,起初她还和她老子娘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这事成功了,他们今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没想到却…
如此被主家撵出来的奴婢,可没有哪家人敢再用了。
“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张君涨红着脸吼了一句,他可不是为青梅报不平,只若是这丫环不能再回杜家去,他如何才能挽回杜延玉的心,那可不是比登天还难?
青梅听到这话却是抬眼看了看张君,心下微微有些回暖,或许若是她一心为他,他总有一天会看见她的好。
再说张君是应届的试子,若是能考中进士,自己嫁给她不也是有出路的,指不定她今后还能搏上一搏,成为人上人呢!
短短一刹那的功夫,青梅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衡量出自己最好的出路,这样一想她心神微定,倒没有先前那种觉得天都崩塌了的感觉。
但当前之急还是要先笼络住张君,给他希望,让他入套,至少不能在他们做出这种事以后还被他抛在了一旁,那样她才是真正地没有退路。
“那张公子呢?”
萧怀素冷嗤一声,目光冷冷地转向张君,“张公子诱骗官家小姐,若是我到衙门里一告,你这应届试子只怕就不能参加科考了吧?这种品行,若是为官那可是百姓的祸事!”
“你…你…”
萧怀素话语犀利,一句话便戳中了张君的痛处,让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头忐忑不定,连背上都浮出了一层冷汗。
是啊,杜家是官身,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官身,而他如今算什么,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秀才罢了,谁会站在他这一边?
就算是杜延玉当初心仪于他,可看眼下她头也不回的态度只怕也不会再管他,若是真惹上了官非,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张君一时之间被萧怀素这话给怔住了,青梅趁这机会抹干了眼泪,又膝行到张君身边细声安慰了几句。
看着张君的脸色逐渐定了下来,想来是青梅对他说了什么,萧怀素心中不禁一声冷笑,果然是臭味相投,刚才还互相攀咬着,见着杜延玉不再搭理他们,立马又连成一线,果然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是青梅是杜府的丫环她还可以使些手段处置,可张君却有些不好办了,就算要将人撵走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他是良民是秀才,可不是奴婢下人,萧怀素想了想索性还是将这俩人凑作一堆,也算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知道今后想要再攀上杜家也是不可能的。
而这事恐怕最后还是要与王氏交待一声,毕竟她管着家的,但萧怀素也想先让这事淡一淡,至少让杜延玉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再说。
巧儿这时也从屋里快步出来了,走到萧怀素跟前将袖袋里的信件取出给她,淡淡的粉色信笺还带着清雅的兰花香,那笔迹确实出自杜延玉之手,更傻的是这丫头竟然留了印鉴。
萧怀素不禁头痛地抚额,她真不知道杜延玉是太实诚了还是怎么的,若真被人拿出来举证,杜延玉这辈子可就毁在了张君手里。
青梅本就注视着萧怀素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巧儿递上了信件给萧怀素,忙扯了扯张君的衣袖,急声道:“张公子,你看…”
她刚才已是在游说张君,即使她被撵出了杜府也是有用的,他们一家都是家生子,还有表姐和舅舅舅母在府里当差呢,若是想要知道杜府里主子们的动向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再找机会向杜延玉求求情,说不定还能挽回如今的局面。
张君倒是相信了她,这让青梅也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此刻连她也不确定杜延玉还会不会原谅她,她本以为这个主子性格最软弱,可面对这样的事情却那般强势决绝,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青梅已是没有了把握。
可再怎么说也要稳住张君,只要自己能嫁给张君,指不定就能奔出个好前程。
张君转头也瞧见了萧怀素手中的信件,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给收了起来,他不由恨恨地咬牙,可几个护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根本冲不过去。
他怎么不知道萧怀素这是毁灭证据,他原本还指望着那些东西能够要挟杜延玉,就算得不到她的人,再怎么也能补偿一些财物,如今倒好,都被萧怀素这女人捏在了手心里,他心中忿忿不平却又不敢发作。
萧怀素只瞅了张君一眼,心中亦发瞧不上这人了,又看向几个护卫,“来时六爷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只管照办就是,也让张公子长长记性,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说着便带着两个丫环转身离去。
几个护卫齐声应是,张君却是面色大变吓得有些脚软,萧怀素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青梅却已经适时地退到了一旁,她虽然要想让张君相信他的一片痴情,可也不是在现在,若是逮住机会她挨两下倒是没什么,可眼前这几人一看就眼生,若真是宁六爷派来的,只怕下手不会轻了。
果然,萧怀素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张君的惨叫声,脚步顿了顿,再听,便只能听到几声求饶似的呜咽,巧儿在一旁捂唇笑了,“定是那几位大哥捂住了他的嘴,这下定要打得他哭都哭不出来!”
代儿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可今日一见倒也估摸出了几分,青梅背主求荣有这样的下场并不奇怪,那位张公子也是欠教训,杜家的女儿可是别人能够随意欺辱的么?
所以在听到张君那几声怪叫般的哀嚎,她也只是低头笑了笑。
身边丫头的动静萧怀素自然有留意到,不禁暗暗点了点头,倒是都沉得住气,她底下的人就不该有怯懦之辈。
今日之事还算在她的预料掌控之中,萧怀素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这事她早就已经与宁湛计划好了,再说张家随时有他的人在暗地里看着,只要见着青梅来了,总要找个由头将张家父母给引出来,这才是给俩人留下了单独的空间和机会,再加上那么一点无色无味诱人心血澎湃的香粉来,不怕这俩人不就范。
再说青梅早就与张君有了首尾,如今这样倒是成全了他们的好事。
待萧怀素回到马车上时,杜延玉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下来,只看了她一眼,便让出了身旁的坐位,“表妹过来说话。”
“我把青梅留在了那里,只怕她也想呆在那儿。”
萧怀素一边观察着杜延玉的反应,一边静静地说道:“三表姐也别再念着这个丫头了,回去后再挑个好的,像红枣这样忠心护主的就不错。”说着看了红枣一眼,这是在明着表扬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