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去了,就当没有回来的心,粮草之处所管最是严了,如果决定好了,就和我一起去。”
众人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眼里,都写满了义愤。不用多说,谁也不是怕死之人。
她觉得这些人,真的很真,很可爱,很英勇。他们比一些人,更要了解,如果谁都怕死,那么,就没有人站出来保护弱小了。
裴奉飞站起来:“不必如此多,我只要三十个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容易被发现。
“我要去。”一个男子激动地说着。
“我也要去。”不甘让的声音纷纷响起。
“好,大家先回去吃饱点,一会就在这儿集合。”
“将军,我们去搓绳子,我们必会搓出最结实的绳子让你们爬过去。”妇女,也有她们的想法。
他有些高兴,点点头。
妩音看着一些没有参加上的有些闷闷不乐,她扬高声音,还有一些甜美之气:“我需要几个人。”
裴奉飞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她轻笑:“你们半夜寅时烧粮,我们靠近半夜寅时在潼州城外放水,浓烟上空,大火点起,必会引走契丹的注意力,你们也更好方便行事。”
“声东击西。”他挑眉,眼里有些赞赏。
她知道,这一次,他必不会带她而去,她也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妩音点点头:“是的。所以我需要一些人,一些火油,四处点火,让契丹以为有很多人,必会赶出来,注意力,也会引到这里来。”
“裴先生也好厉害啊。”有人叫着。
她脸一红,低下头,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有人轻轻咬耳朵:“裴先生不好意思了。”有人低低头。
她不好意思,转头朝小屋走去。
“妩音,你得小心些,晚上路不好走,叫赶车的小心一些。”他吩咐着,从没有让她单独行动过。
“小心的,是你才是,粮草可是维持军营的命脉,必是看守得严,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看准了,才下手。要多看看周围。”
“明明是我放不下心娘子,现在像是你放不下我。我是战场上过来的人,认知,还是有的。”让她说得紧张兮兮的。
妩音深吸口气,轻笑着:“我是不是越来越啰嗦了。”
他低下头,额抵着她的额:“不是,是你在关心我,我会记着的,一定要小心。”
“我很不安。”她老实地说着。
“傻瓜,那你的不安,就长了,不过是烧粮,又是放火的事,要机伶一些,晚上,别回这里。”
她知道,她的地方是隐密的,一天,就换一个地方。不会让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好,我得走了,乖乖等着我回来。”他说得,很是轻松,像是去市集上买菜一样。
她追上二步,咬咬唇还是说了:“如果没有机会下手,早点回来。”不要去拼啊。
“岂有那么多如果啊,我裴奉飞倒是没有做过空手而归的事,在这里等着我,晚上,小心点。”
她吐着气,她就是不安啊。
事实也证明了,这种不安,很是准确。
她也跨了出去,让人准备一些干草放在马车上,只等夜黑了,就拉到潼州城外,远一些无所谓,放完火就跑,不在于要做什么?只是声东击西而已。
阳光下,那跨上千里马的他,如神抵一样,那么高大,一呼百应。
他一夹马腹,快速地奔走着,只留下一片尘土,迷糊了越来越远的身影。
第七十三章:猎杀裴奉飞
入夜,寂寥的星子一闪一闪的,神秘莫测。
寒冷的夜让人动也不想动。
要是他在身边,他会将她抱得紧紧的,暖着她冰冷的身子,穿得厚厚的衣服,还嫌不足一般。
心总是不安宁,还在牵挂着她,希望,他能顺利。
“裴先生。”有人轻叫:“差不多三更了。”
她缩在马车里面,一听这话,马上撩开布蔓,冷到骨子里的风让脸如刀割一般,极是生痛,越到夜越是冷啊,习惯了温暖,一时之间,真的觉得冷好讨厌。
“干草放得如何了?”她问,没有月亮的夜里,特别的黑。
“到处都放一些,我让些人在那边,这边一点着,那边就会跟着点起来。”
草很多,而且,冬季多是干燥的茅草,她也是极是细心,在入夜后,让人割开了火界,只能烧在一个范围内,不至于会烧得没完没了,局时,祸害不浅。
“裴先生,可以点火了吗?”
“等一等,别急。”还不是时候。
风呼呼地吹着,吹得束着的发几欲掉下来,她一手抓住:“现在放火吧。”
男人掏出火折子,因为太冷,吹了几次才吹着火。
洒上火油的草,一下就点着了,风一次,烧得更旺,猎猎作响。
然后,好几处都点头了火,火借风势,腾地烧出长长的火龙。
“裴先生,快上马车。”
是不能久留,她坐上马车,揭开帘子,看到别的人也相继地坐上了车快速撤退,火光红红的,映在脸上有些生热。火龙吞噬着万物一般,浓烟也冒上了空,映得黑夜特别的暖,特别的亮。
很多的火,想必,裴奉飞在那一边还会看到这透红的天色。
契丹
“报,大王子,二王子,潼州城外发现大火。”紧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王子完颜天和二王子完颜风急匆匆地走上城墙看着。
那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浓浓的更是顺着风次身潼州城。
“他娘的,肯定又是裴奉飞搞的鬼,昨天晚上还烧了本王的马营,今日在那里,又是想干些什么?”气恨啊,又是他,昨天晚上烧了上千匹的良马,残踏而死的,不计其数,损失惨重,连着计划,也得变迟缓一些。
完颜风披上厚厚的披风:“大哥,这可能是诱兵之计。”
“我管他什么计,我完颜天还没有怕过什么人呢?裴奉飞,我今晚上就去收拾了他的人头,来人,备马出城。”风呼呼地吹着,那火还烧得旺旺的,像是有很多人的呐喊声音一样。
“大哥,这在三更半夜的,不能出城,莫要中了他的计,裴奉飞是何等狡猾之人啊。”他不会只放火的,定是诱兵或者还有什么?
“这有什么?派出去的人都是饭桶,昨天烧了马才说裴奉飞带着逃难的人回到潼州城外了。”
“大哥,天亮了再去也无妨。”他拦住他。
完颜天没有好气:“让开,你这个胆小鬼,本王必要要去抓裴奉飞。”
他匆匆地下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的完颜风摸着下巴沉思着,不听劝啊,和裴奉飞对抗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不会光放火的,以他的性格,他会看接攻城。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边走边大专地说:“来人,马上赶到粮城外粮草营。”
行军打仗,马、粮草,皆都是相当的重要。
放了马,那么,就是粮了,他眼皮暗跳,可是,大王子已带着大部分的人出了城。
裴奉飞一干人攀山越岭,好不容易才到了潼州的后面,那里,是密密的林子,夜很黑,却走得让人出汗,到了山林中,马就不能进去了,放了马在那里,他先爬上去,绑好绳子,再让那三十个壮汉爬上来,深一脚浅一脚就在林中走着。
这些路他都深谙,只是入了夜,就极难走了。
能听狼的叫声,夜鸟恐怖的叫声,没有人后退一步,没有人害怕一声。
累得几乎连坐也坐不住,停在那里歇息,契丹的粮草营,就在不远了,灯火通明,四处都是人。
在等时机,没多大一会,就看到了远处红红的光亮带着浓烟升上空。
暗亮了眼眸一般,也让心里,有些暖意,那个地方,就是这里所有人牵挂的地方。
他站起来:“走,我们下去,几十个粮营,大家泼上火油就烧一个,烧了马上就走,如果命大,就自个先回去,谁也不必等谁。”
“将军,我们不怕死。”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听我的命令,每个人,能活着,就活着回去。好,跟我来,我先上。”很好的状况,似乎很多人都看着远处的火光。
如虎一般,什么大将之风,在他的身上完全可以体现出来,如鹰一般,他飞落于山下,很是轻松地解决了几个巡夜之人,让他们拖到暗处去。
他从后面靠近一个粮草帐,洒上一些火油,点着火折子,火就腾地冒出来了。
“火啊,起火了,你们是谁。”有队人发现了。
裴奉飞示意他们分散去放火,现在人乱,必会全往这边来。
他的大刀抽了出来:“是我,裴奉飞。”声音如同黑夜里的魔咒,让那些人脚底发抖。
没让他们回过神来,他扑杀了上去,在战场上,没有软弱,没有仁慈可以讲,稍一个不留神,就是他人的刀下魂。
最狠猛的神一样,他大刀,沾满了鲜血,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叫着,谁都知道这个冷血将军,死在他刀下的人,多不计数。他拼杀着,一点也没有放松,惨叫声,迷糊了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火,一处一处地升了起来,围困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火光中,他杀红了眼,没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几员大将也被逼得步步后退,箭架了起来,他飞身,穿行在冒着大火的粮草帐边,避开箭。
再如何勇猛的人,也不是铜墙铁壁,暗箭易伤人。
有人大叫:“二王子来了,二王子来了。”
果然是来放火,加快马鞭,还是迟了一步,这里处处像是火海一样。
他狠狠地一甩鞭子:“裴奉飞在那里?”
“二王子,在那边。”那大将有些发抖。
那边,众多的弓箭手在火海中追射一个来去自如的人,完颜风气恨地一鞭抽在那大将的手上:“你这般为将,如何带兵,拿箭来。”
侍卫送上他的箭,他拉满了弓,三支箭齐齐立着,仇恨的眼里,死死地盯着那穿越的人。
裴奉飞,这个不戴天的仇人,这个杀他最心爱的人,这个杀契丹无数的人,今日,又来烧他粮草。岂能饶之,对准了他,猛地一放。
三支箭如光矢一样,穿过火海,往那黑衣人身上射上去。
裴奉飞轮起刀,挡着后面的箭,耳里,听到了破风的声音,他闪得很快,闪过了二枝箭,可是手臂一疼,另一支箭插在手臂上,连拔箭的时间都没有,他不得不跑,不然,就会让万箭穿心。
“二王子射中裴奉飞了,快追。”
完颜风骑着马,狠狠地甩着鞭子,往他的地方追过去。
带着数十万的人马,裴奉飞岂是对手,岂能斗。
好汉不吃眼前亏,久战无力,这太多的人,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再斗下去,他必死无疑。他不能死,妩音还在等着他回去呢?他往后面拼命地跑去,身上一阵痛,不知又有多少支箭插在他的背上,幸好跑得快,插得并不深。
“他往山林跑去了。”
“追,把这座山给包围了,给我杀了裴奉飞,拿他的人头,赏三千万银子,做一品镖骑大将军。”完颜风的声音,在黑夜中格的响亮,振奋着人心。
包围了山,裴奉飞要想跑出这天罗地网,就难了。
远远地,几个将士的簇拥着,那马上红艳艳的衣服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妖异。
她娇娇一笑,露出绝症烟火一般的笑:“我就知道,他会来。”
“小姐,他逃不走了。”
“是的,他想逃也逃不了,我们也去追。”她一夹马腹,骑得并不比男子差半分。
只是,一个人拦住了她:“小姐,大王有吩咐,不得让你私自行动。”
她有些气愤:“我是为大王子抓人。”
“小姐,你不能自由行走。”
“算了,算了,回去。这完颜风还真以为大王子出城了,大王子是让他带人马去跟裴奉飞拼,来个两败俱伤的,只让了小部分人出城而已。没想到的是,这裴奉飞真不怕死,还一个人来烧粮营。”
“小姐,你说得太多了。”有个人板起脸,有些不悦。
“嫌我说的多,我可是大王子的座上客。”她脸色不好看,“快回去,二王子似乎要杀了裴奉飞,这样,就坏了大王子的计划了。”
裴奉飞往那黑郁郁的山林中逃去,后面众多的人马,惊飞了沉睡的夜鸟。
山上又有开始有了薄雾,他眼神甚好,连路也认得清。
十多万的人马在后面呼叫着,兵分三路,二路围山包围,一路直追着他而来。
手臂上钻心刺骨的痛传来,这完颜风箭法能够称霸契丹,也不是一般般的。
他咬着牙折断了箭,往下一推,箭头就掉在地上,血,喷射了出来,浓浓的血腥味充溢着鼻腔。
他撕下一截衣服紧紧地缠住,背上几处的,有些箭是掉落了,有一些也不是甚深,可是,硬生生地拔出来,也是相当痛人的,一咬牙,手转过去,用力地一拔,止不住的血,他不深楚,痛到没有别的感觉。
箭钩带动皮肉翻出来,是相当痛的。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幸得是山林,更易他逃。
看这情况,二王子要不惜一切人力来抓到他了。
要包围山,那可有些难,他往回逃着,尽快要跑出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血,随着他滴了一路。
天亮了,火灭了,满山,都能看到人,追杀他,二王子是不顾一切了。
恨,酿之已久。
妩音站在山林口,焦急地走来走去,送来的东西也顾不上吃,她在等他回来。
可是,都大中午了,他还没有回来,在那里啊,他在那里啊。
那远远的山林里,忽然能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浓烟,四处弥漫了开来。
她心里更急了,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话,他现在就会回来了。
为什么山里还着大火,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从来没有求过天,却是跪在地上求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出事,我们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
“裴先生。”一边的人鼻子一酸:“将军不会有事的/。”
心跳的很快,她痛得直按着。
时间,像是静止一样,她恨不得,她是风,马上就能吹到他的身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裴先生,有人回来了。”几个人抬着二个男子急急而来。
“裴将军呢?他在那里?”她好急,甚至没等那二个男子呼一口气。
其中一个满脸都是灰尘,一身的狼狈:“裴先生,裴将军让契丹人射中了箭,对不起,我们救不了将军。”放了火,他们就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来,慢一些的,就死在契丹人的手中。
“我们上了山,还看见将军和他们斗了很久,很多人拿着箭射将军。”
气血攻心,她几乎,就站不住,扶着桌子站稳身子:“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契丹在放火,一定是在追他,我要去找他。”
“裴先生,万万不行啊。契丹人没有被火引走,我们在山上看见,十多万大军从外面进来了。”
她摇摇头,不,不会死的,他不能死。

第七十四章:伤泪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妩音几欲昏厥,但得紧紧地掐着手掌心,告诉自己,不能软弱。
要冷静,冷静。那契丹人,为什么放火烧山,是因为裴奉飞逃到山里去了,一定是的,不然烧什么呢?
山上林深树密,要抓一个人,不容易,将里面的人,困死烧死,一把火就可以了。
有人端来一碗水,让她喝下去冷静一下。
她捧着水,洗白的手指都直打颤。
“裴先生,将军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旁边的人安慰着。
“是的,等,我想,我想,不急,不能急。”她是慌了,从心里开始发慌着。
可是,不能慌啊,这样子,只会无计可施,一定要冷静地想着,不能改变天下一场大雨,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皇上不可能来的,他只会算计着他的宝座,连裴奉飞都不会留,何况是潼州。
三天了,有三天了,他拉她上马的时候,她对卢先说过:“三天之后,你带一千匹轻骑到潼州。”
算算日子,也快了,她深吸口气站了起来:“你们谁敢跟我去大路上,去等救兵。”
“我们跟着裴先生去。”很多人站了起来。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还不足以对抗契丹,我们去等救兵。”她想,下了令,也不会不给一千人的。一千匹轻骑,必也是精兵了,比无经验的百娃,也强多了。
有拿起锄头,拿起铁棒的,跟着她走。
她一定要等到,如果在天黑之前等不到,她就是独自上山,也要去找他。
死怕什么?最怕,就是连死都见不到,最怕就是连死都不知道。
紧咬的红唇,滴出了鲜红的血。
她就等着,带着上千个人往潼州的路上等着,如果没有来,就上山去找他。
火,越烧越旺,烟都迷蒙了半个天空。
她的新越来越焦躁,多烧一刻,他就多心痛一份。她没有勇气,她连看也不敢看。
如果契丹人真的烧死了她的裴奉飞,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他们偿命。
从来没有这样怕过,连身子都站不住,彷徨,无奈,心颤。她没有说话,可是,泪水,一滴一滴地打湿了她的脸,让一些坚强的男子看了都心酸的转过头。
紧紧地握紧了拳头:“裴先生,我们上山去找裴将军,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来。”他受伤了,还那么大的火,怎么能逃得过呢?
“再等等,再等等。”她的心都碎了,眼泪迷糊地,看不清前方的路。
“裴先生,有声音,很大的声音,看,下面是我们的救兵来了。”有人爬上树,兴奋地叫着。
心似乎又有一点希望了,她双手抹着泪:“一定是卢先,终于来了。”这边的烟火如此的大,很远,都能看到,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他怎么会不来呢?
就算是皇上来了,看到了她也无所惧怕了,无论如何,要救裴奉飞。
他不会死的,他有九条命,他答应过她,会回来,他就不会死。
浩浩荡荡的兵马,岂止一千人。她的心,像是活过来了。
卢先下马:“裴夫人,潼州发生什么事了?”
“卢先,没有时间说了,快去救裴奉飞,他被契丹人围困,就在山里。”
“契丹人还放火烧山要他的命。”卢先眯起眼。
她点头:“不要多说了,快点。”迟一刻,也许,就会是永远无止境的后悔。
卢先也是战场上过来的人,脑里很快就有计划了。
“杨将军,你带着二十万人马去攻城,只需要把金兵引走便是,我马上去救将军。”如果不将包围的人引走,就难以解救,山上,他和裴将军不知去过多少次,大批的兵马不好进入。
那将军一听,也恨得双目圆睁:“末将听令,卢将军,请务必将裴将军救出困境。”
他走在前面,妩音和成千名的百姓跟在后面,入山之路,这非常的难走。
脚磨破了皮,她也不曾觉得痛,火烧了个淋漓尽致的。
抓着绳子爬上去,那石子和泥磨到手,白嫩的手马上就渗出了血。
卢先一直没有叫她回去,他能感觉到,一个女性的坚持。
火,在太阳没落的时候,就停止了,四处,还是灰烬飘飞着。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心里呼叫着一千一万次他的名字。
烧光了,什么都烧光了,黑糊糊的一团,他呢?在哪里呢?为什么找不到?
战鼓响透了天边,只有一些散兵还不放弃地找着。
见一个,就杀一个,卢先杀红了眼,百姓也杀红了眼。
“裴奉飞,你在哪里。”她大声地叫着:“你在那里,裴奉飞,裴奉飞。”
一路走,一路叫,用尽所有的力气叫,一定要将他叫醒,告诉他,她在那里。
沉寂的山林,为什么这么打大,为什么,总是走不出去,为什么还找不到他。
挫败地,连靠在那焦黑的树上,那仍有的余热,灼得她生痛。
他必定受过比这还痛十倍,痛千倍的时候,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是说好了,一定要回来的吗?
“裴夫人,休息一下。”连男子也受不了的累,她也不叫苦。
她摇头:“他一定在的,我要叫着他,他听到了,就会出来。裴奉飞,裴奉飞。”
细嫩幽长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着,回荡进每一个人的灵魂,每一个人的指尖里。
裴将军,这个冷面将军,从来,都把百姓当作是父母,潼州有难,身先士卒。这样的好人,为什么要死啊,潼州,也并不是他的家,他一直都坚守着,这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认识他。朝廷都在干了些什么啊?潼州不是裴将军的啊。
“裴夫人,这样叫下去,你的嗓子会坏的,停一停,我来喊便是。”
她还是摇头:“我能喊,他会听到。”
不间断的声音又在林间响声,他赞赏地看着这么一个女子,纤细的身子,蕴含着多少的坚强和执着,这一切,要包含着多少的爱在里面啊。他从来,没有这样佩服过这么一个女子,跟着将军,大风大浪地走过,好不容易,他们过得好一些了,平静一些了,老天又要收走裴将军了吗?怎么可以,他手拢在嘴边,跟着大声地叫:“裴将军。”
大半个山里都找遍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呢?那该死的乌邪声,一声一声叫得人心里发慌。
她心里头始终有着信念,她不会放弃的。
衣,似乎要黑了,到了黑,更难找,不能点火,山上不知道多危险。
以前,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只要他在,她不怕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一直都会在的。
四处都是烧焦的味道,还有动物,狼,兔子,到处都是来不及逃走的动物,烧成黑乎乎的。
她连看也不敢看,心里是越来越怕。
“裴奉…”她捂住了嘴,紧紧地捂住,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可是,泪如雨下,却是哭了。
那黑乎乎的,那高大的身影,不就是他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好怕,好怕是幻觉,四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人说一句话。
裴奉飞感叹地看着她:“妩音。”他叫出声。
叫醒了她的生命,叫醒了她的知觉,她飞快地跑着,烧焦的藤枝,勾下了她的头巾。
如墨黑的发,在风中飘散开来,那是最美的一幅画。
她抱住他,急促地喘着气,还能感到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她想说话,可是,竟然喉咙沙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事。”他说着,不轻不重,让她泪如雨下。让卢先也落泪,让众人都落泪,激动得抱头痛哭。
他一手抱着她的腰,紧紧地抱着,这个坚强的妩音啊,心里又受了多少的苦,来了,他知道,她会来的,他不能死,岂能死,死了她怎么办。
“将军。”卢先擦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走,先回去再来,夜深了,路不好走。”
“将军,你受伤了。 ”卢先看着绑得紧紧地手臂。
他拉着妩音的手,并肩走着:“没事,中了几箭而已,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即可。”
说得轻描淡写,不想妩音担心,但是,卢先却是知道的,他所谓的有事,大概是连站也站不起来了。这般英勇的将军,他永远,无法做到他那般。
十指紧扣的手,都热得冒出了汗,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大火起的身时,呼呼而来,他知道,他避不过去,他跳不过火,四处一放火,他只能被困,二王子是必要杀了他,放火烧山,必会伤到他,再杀之。
他跑不过火,他看着风势,砍干周边的一些树,草藤之类的,他再顺风放火,当大火呼卷而来的时候,他所在的地方,已是烧干净的地方了,岂会烧到他。
然后,担心的就是十万大军追杀了,他是有血有肉的人,岂能刀枪不入。
他要活着回去,生活不是用来这样浪费的,一个人去拼,只会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