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奉飞皱皱眉:“你是不是不舒服?”
压下心里的燥热,妩音淡淡地说:“没有。”
他细心地将她的脚放在膝上,要除下她的鞋,妩音一缩:“不要。”男人是不会脱女人的鞋子的,因为,这代表着秽气,会屈了他们高高在上的心态。
裴奉飞一怔:“你是我娘子。”没有多顾虑这些,一个夫君看娘子的脚,是天经地义的,而且,她受伤了,虽然有些冒犯她,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脱去罗祙,白嫩的脚踝上,红肿一片,她的脚,精致,细腻,洁白,握在手中,几乎就如他的手掌一样长,美得让人窒息,他从来没有看这么美的裸脚,可是,脚底,依旧磨破了皮,这些,都是因为他,他不能给予她富贵的生活,连平静也没有,叹口气,他有些心疼地问:“痛吗?”
“不痛了。”她轻轻地说着,竟然眷恋现在的温情,是孤独太久了,还是太脆弱了。
他长满了粗茧的手指,有力又轻柔地揉着她的脚踝,又痛又麻得让她想缩回来。
他笑了:“别动。”
“可是,很痛,小力些。”她近乎是撒娇的声音,心里是甜蜜蜜的。
放轻了些力道,逐渐地再加一些,原来,妩音那么怕痛,可是又那样坚强得不出声,难道,她想拖着走出去吗?真是倔强的人。
猛地一施力,妩音痛叫了出声:“好痛,别揉了。”他是不是在惩罚她啊,怎么痛。
裴奉飞有些生气:“不痛,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心,你还想不告诉我,行了。”笨拙的大手要替她穿上罗袜,想了想,又放开。
妩音缩了回来,却让他叫住:“等一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水一样的东西在手心里,然后捧着她的脚,细累地替她抹上那清凉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她忍不住说:“真好闻。”
“这能去水泡之类的。”他竟然,又亲手帮她穿好袜子,看向她的另一只脚,妩音不好意思,脸又更红了:“我自已来就好了。”
“你有些不对劲。”他细看着她,娇颜如花的容颜,酡红的双颊。一会儿,他的手摸上她的额,测试着温度:“你很热。”是生病了,他忘了,再坚强再聪明的妩音,但她毕竟是个公主,娇生惯养的公主,不能风吹日晒,跟着他走了大半天,也没有听她叫一声,自已真是粗心大意啊。
他的手掌是厚实而温暖,让她舒服,她眨眨眼:“可能是刚才在上面太害怕了。”老实承认自已的状况,并不难,说出来,轻松多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道歉。
妩音看着他:“你不必说这些啊,你来了,我真的是高兴,我害怕,我会找不到你,我怕黑,我不敢在那里,白天听鸟的叫声,很悦耳,可是到了晚上,一声一声地悲叫,我听起来,就很怕。就像这破庙里,我是一个人,在晚上打死我也不敢进来,我觉得很恐怖。”
裴奉飞的心里,软软的,忍不住,就坐近一些,让她靠在他的肩上,从包袝中出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妩音,你累了,你睡一会,别怕,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陪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为什么觉得灵魂和她相隔得很近很近。
小的时候,他也怕啊,爹和娘不在了,就只有他一个人,白天是心慌得很,一到晚上,那鸟声叫着归巢,让他的心里多怕啊,他不敢去庙里,他不敢想象,黑暗中有什么看着他。
那时,年轻的幽王带兵从萝山经过,然后,一个如天仙一样的小女孩批着他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玩伴。”
他点点头,从此,他就跟在幽朵儿身边,长大些,他就做了一个普通的前锋兵,幽王是个大英雄,他敬佩他,他跟着随着他,从小小的一个前卫兵,慢慢地做到了营长,然后一步步又到了将军,他的一生都是在打仗,在他的生命中,守卫着天朝就是幽王留下的遗愿。
阿蛮公主是个公主,她也会孤独吗?在她的身边,就没有人能够了解她吗?据他所知,阿蛮公主是最漂亮最受宠的公主,不然,王也不会下旨就指阿蛮公主。
她是很漂亮,是那种静静的美,越看是越美,淡淡的柳眉儿,长长的睫毛,他让得她说话,如秋水一般的眼总是闪着一种坚强,细白的脸上,就连睡着了也蹙紧秀眉,有什么让她担忧的吗?
她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了,明明可以做到高高在上,为尊为贵的妃子,可是,她嫁与他,他没有给到她幸福,却让她吃也不少的苦,说实在话,他真的不希望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进宫,那样,她在宫里,更会埋了笑容,她笑起来很美,淡淡一笑,让人舒心,永不会忘记,也让人心里甜丝丝的,回萝山,就一切从重开始,他不会再让妩音吃苦,她喜欢的东西,都是特别,他心里有一种高兴,妩音能喜欢这种平淡。
幽朵儿于他,是越来越远了,她有她的日子过,而他,也有了娘子。
风越来越冷,他心里有些暖意,将妩音抱紧了些,手指不舍地抚过她的脸,她可爱地皱了皱眉子,往他怀里缩去,让他傻傻地一笑。
他的娘子,妩音,真是他有幸,他不知要不要庆幸,没有出城去救她,如果去了,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她还会入宫。可是他竟然不舍得,妩音让人指着脸骂,那蔚家的女儿,就总是在说个不停,像个讨人厌的麻雀一样,他想,幸好,他带妩音离开了那儿,不然的话,她还会少不了过来。
山间的狼嚎算什么?纵横沙场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怕过,山里的寒气,又算什么?他早就不怕孤单了,将在外,命早就崖在刀口上。
如今,他有家了,没有解甲归田的荣幸,只有妩音跟着他。
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到头来,世人最不屑的,是他现在抱在怀里的珍宝,也只有她陪着他。
风吹来了什么声音,在寂黑的夜中,让他竖起的耳朵听到了,迅速地,他扫掉那柴推,熄了那火,黑暗中,只能看到白烟和浓重的味道呛着人。
妩音醒了并没有惊慌:“怎么了?”
他伏在地上:“有人追来,一会,你不要怕,在黑暗中,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是马蹄声,妩音,太好了,我们一会可以骑着马走了。”
妩音咬着唇:“你为什么高兴,是追杀我们的,为什么还不放过,你不插手,还是不放过你?”
“没有什么为什么?反正是躲不过的事,不如高兴一些,乐观一些去面对,他们不多人。”他拔出了他的剑,在月夜中,幽幽冷冷。
怎么会有裴奉飞这样的人,妩音有些气:“你是个笨蛋。”这些事,他居然还想让她放轻松。黑夜中不是他的对手,是什么意思?他身经百战,有过不少的夜袭吗?
“我以为你很温柔的。”他叹气,心里却高兴,她在在乎他,有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这不过是前锋呢?”她冷冷地说。
他的眼里有些赞赏:“你也懂这些,真是多才啊,不过,回到萝山,你就要学着那些人一样,采桑养蚕了。”想想,真是有些温馨。
妩音又想起那一望无际的桑树,那不知名的小山村,采桑养蚕,淡泊又美得让人心醉。
但是,现在想这些,是不是还太早了些,前锋打探过后,就会如蛇出洞一样,汹涌而来了,没有人生还着回去,必然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那么另外二路人马,就会尽数地在这小路上追杀的。能不能顺利地回到萝山,还是一个难题。
他看看旁边的大树,枝叶十分的浓密,摇了摇,还挺结实的,捡起一边的东西,抱住她的腰,就纵身跳了上去。
在树上能够看到,月光下,几十匹快马像是几十个黑影往这边而来。
“妩音,你别怕,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从来没有对你食言,你要相信我,你闭上眼不要看,我们一会就可以骑马走了。”
轻描淡写的安慰,让她的心里酸酸的,抓住他的衣服,认真地说:“要小心。”
他一笑:“嗯,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别怕,抓稳点,无论叫得多大声,也不要出声。”
他的笑在黑夜中,看不见,可是她能感触到,他纵身下去,那愈走愈远的影子让她咬紧了双唇。摊开的五指,卷缩起来,握了一把清冷的夜风。.
[正文:第三十章:喜欢上他]
清冷的月光下,妩音的眼睁得大大的,看不出谁倒下,谁哀叫,马嘶人悲的声音,为何要这般呢?
月夜下剑光夜色是不错,可是,这不是欣赏的好时候,她好担心他。
她神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很怕他会受伤,不过,她相信他不会倒下,因为,她还在树上。
都记不清了,他和她,经受过多少次的磨难,多少次的追杀,一次次的,都那么饶幸。
她是幸运的,能遇到他,还懂她。
一颗女子柔情的心,就系在他的身上,人越来越少,那飞跃,奋勇的人影,就是他了。
暗自思忖间,裴奉飞已坐在马上,骑了过来:“妩音,没事了。你跳下来,我会接着你的。”
她一笑,也没有多想月夜下能不能看清楚,她勇敢发跳了下去,不意外的他双手接住了她,让她坐在后面:“妩音,坐好了,我们得连夜走了。”
“嗯。”她点点头。伏在他宽厚的背上,脸热热的,有什么涌了出来,伸手一抹,才知是泪。马轻快地在月夜下往前奔跑着,她伸出手,抱住了他。
裴奉飞也心里暖暖的,没有多说什么?一手压着她的双手,像是怕她掉下来一样,一手执着马绳,纵使是逃命,有她在,也如饮甘露。何其有幸,聪慧美丽的妩音跟着他这个穷小子。
幽朵儿啊,那个似兄妹,又似主仆,又如年轻的情感一般的美人儿,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她是天边的彩霞,不是他能触摸到的。
天放亮了,他停下了马,连绵起伏的山路,还不知有多长。
万丈的霞光照得人脸上熠熠发亮,发沐浴在晨风里,轻轻地拂动着。
他抱下妩音,一手摸摸她的额:“还有些烫,我们得去看看大夫。”
没力气地依在他的身上:“不用了,我们得赶路,出了山路就好了。”不然就会死在这连绵不断的大山里,马上,就会在大批的追兵呼啸而来了。
他拍拍她的肩:“没关系,我们,并不一定要顺着山路出去,而且,另二路的伏击,也引到了这里。”
妩音笑了:“招风转引敌。”
“聪明,来,我背你走。”他将马鞭狠狠地打在马背上,让它吃痛地撒开四蹄往路上奔去。
“山路不好走,我脚也好多了。”
“不行。”他固执:“你的脚还在痛着。”
她摇头:“我很坚持。”他是不是人,不要休息的吗?
他眼神发亮,虎视地盯着她姣美的脸蛋:“我比你更坚持。”
“那,好吧,折中一下,到了山顶,我要走下山去。”
他笑笑,蹲下身背起她:“上山了再说吧!”
真的是比她还要固执,妩音轻轻地捶了他的背一下,让他笑出声:“娘子,让为夫的背你,是天经地义的,说不定,有一天,还要你来照顾我呢?”
那个有一天,就是他动不了的时候吧,妩音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
才过了一天一夜,对他的感觉,完全的改观,她想,她有点喜欢上他了。
一步一步地走,山路上草林茂密,灌树成丛,热汗淋漓而下,湿了衣服。
她手里的香帕,轻轻地拭着他的汗:“休息一会吧,都中午了,喝些水。”
找个还算稍微干净的地方,放下妩音,他抚了把汗,山顶上凉凉的风吹在身上,舒服极了,在这高处,还能看到远方的尘土飞扬呢?当真是要把他往死里逼。
“你休息一下,我去采个果子给你吃。”
她笑笑:“嗯,别太累了。”
林间的鸟语,似乎也没有危险了,多了分喜悦,她觉得,心也不似以前那般的揪紧。
才过一会儿,裴奉飞就笑着走上前:“妩音,看我抓到了什么?”
一只雪白的兔子在他的手中:“我们中午可以烤兔子吃了。”
“不。”妩音摇摇头:“生火必有烟,白天还是有人会看到的,兔子也是生命,不小心让你抓了,怪可怜的,把它放了吧!”她伸出手抚着它的毛。
眼神中的善良与温柔让裴奉飞看呆了,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可以这样的美,慈爱的美。又是那般的聪明,他只想到,中午可以不让她吃干粮,野果,没有想到烟会引起人的注意。
她眼中的笑意和温柔深深地印入心底:“好,放了它。”
她抱起小兔子,摸着它柔软的毛:“下次不要那么不小心了。”放走的兔子,如箭一般地冲入了密林中,她轻笑着:“必定是让你吓坏了。”
他也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笑而笑:“是啊,刚才一下就抓住它了,中午,就只能配干粮,果子。”他的衣服上,还包着几个果子,放了下来,拿起一个就要咬下去。
妩音赶紧叫:“等等。”伸手就取过他手中的果子,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擦去上面的灰尘,红红的果子还有些绿,透露出诱人的光采。
她给递给他:“不擦干净吃下去对肚子不好的。”
他咬了下去,满口是甜甜的汁液,心里却涌出一种感动,过了一会才说:“小时候,我娘也曾这样对我说过。”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
妩音心里有酸酸的:“你要照顾好自已的身体。”他的心,藏得那么深,她以为他没有弱点,原来,都深深地藏在那坚硬的身体下。
他叹口气:“给你说这些,你一定觉得怪怪的,妩音,妩音,你怎么哭了,我该死,怎么把你惹哭了呢?”看到她静静流泪的眼,他心痛极了,粗手粗脚地想要拭她的泪。
妩音吸吸鼻子:“我心里难过,裴奉飞,为什么你那么坚强。”
“不你哭了我就告诉你。”他不是要惹她哭的啊。
她忍住泪,也不知为什么,心就变得那么软弱了。
“好,不哭了,我告诉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自已坚强,就是软弱。在战场上,不坚强,就会成为人家的刀下魂,我娘走的时候告诉我,做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守家为国,要坚强,那时候还小,可我也很坚强,我就是无家可归,我也不到人家屋下去栖息,宁可看着破庙的神,我也不流泪。”他想起那段日子,孤单,可怜,无助。
他杀戳战场二十载,只有一个将军的身份,他不求战功,他带兵就只为保卫边土。
妩音却泪流得更凶了,伏在他的怀里:“裴奉飞,你比我更坚强。”
“妩音。”他笑着抬起她的脸,笨拙地擦着她的泪:“你也很强,我告诉你一件事,娶你为妻,我不后悔,妩音,我得到一个宝,就是你。”
她的脸红了,还挂着泪滴,不后悔,她是宝,第一次,有男人这样说她,在天朝,她的名字就代表着污辱,而他说,她是一个宝,她破涕一笑。
倾国倾城,美得比那杏花雨还要醉人的心,裴奉飞也脸红了。
“妩音,你真美。”
“都是你让我哭的。”她轻擦着泪:“奉飞,以后,我们不要再提什么身份的事,我是你的妻子,我们在家里和和乐乐,没有孤单,没有追杀,这样,可好。”
“我就怕委屈了你。”他轻言,心里叹息着。
“所以我说,放下所有的身份,我永远只是妩音,名利之事,过眼云烟,庸庸碌碌为那般。”
他深深地看着她,细心地拢好她吹散的发,他何其有幸啊,能娶妩音这灵秀的女子为妻,一字一句地说着:“放了下名利,我最想的就是有一个家,安静的家。”
原来,他也怕孤单,他也怕寂寞,所以没有什么情况,他不会回京城。
静静的,没有再多的甜言蜜语,却是心意相通,二颗渴望平淡安静的心靠拢着,山间的风静静地吹着,带来了鸟语,带来了花香,吹散了那恒久的仇恨。
她决定,勇敢地追求着她的幸福,她没有必要去恨裴奉飞,她已经背上了所有的骂名,她很累了。
下山的时候,妩音也很坚持,说什么也不要他背,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
他走在前面开路,用剑小心地挡开那些刺草,一手牵着她小心地走着。
交握的手,谁也没有想过要放开。
偶尔间,还会笑一笑。
她想,她真的醉了,开始沉醉到想着他们以后的生活了。
构织的未来,美得像是诗画一样。
但是三王的争夺战,岂是那么容易就消弥。虽然这虚晃一招让更多人从小路追杀,却不能保证,官道会没有追兵。
到了星光满天铺的时候,终于走出了这些山,那里,是一个小镇,正是官道经过的地方。.
[正文:第三十一章:要和你相守一辈子]
裴奉飞站在城边,望着那魏峨高耸的城,古老的城门,写满了历史的沦桑,这里,也曾饱受战火的攻击,一处一处的的缺陷,那是岁月的洗礼。
一代天子一朝臣,再完美的防御方法,还是有造反,还是有夺位。
虎视眈眈的契丹国,看似平静而又不平静的京城。
心中充满了感慨,终是化作轻轻的声音:“妩音,我们不能入城了。”城门,早已紧闭。
妩音努力地睁开疲惫的双眼,看那城墙高处的火把,映得夜空都寂寥,飘摇不定如那天边最寒的星子:“奉飞,放我下来吧,我脚没事了,我们找个破庙宿一晚再走。”他需要休息,他很久,很很久没有休息的了,铁打的人,也会累的。
他依她言却没有放下她,找到破庙,寻了干净的地方才放下她。
可却不敢生火,怕引来人的注意力,半夜三更的,只有清幽的月亮,模糊不清地照亮着那断桓残瓦的破庙,斑剥的金漆,似笑非笑的眼,那是看遍人间百态的眼,妩音恭敬地轻拜,看看四周,甚至连乞讨之人也不在这里栖身,这破庙是太残破了,连风雨也挡不了,可却是他们能栖身的地方,但愿神能保佑,她和他能平安一辈子。她不喜欢大风大浪,不喜欢赌,那得付出,心情的起伏难以把握,淡淡的幸福,才是她想要的。
他取出件厚衣服,铺在地上,轻柔地说:“妩音,睡一会,天亮了才会有精神。”
妩音却摇摇头:“不,你睡,我守夜。”
“你是我的娘子,不要固持。”
“对,我是你的娘子。可是,你不休息好,你如何带我走千山万水,你要是倒下,谁来照顾我。”黑暗中,幽幽的大眼里,满满是坚决。
裴奉飞失笑:“妩音,越来越觉得你是最特别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样说过。”守护女人,那是他持责任,如今,让一个女人命令他睡觉,怪怪的,可是,心里竟然觉得暖暖的。
妩音心里一酸:“你有很多的女人吗?”她以为,他是正人君子。
“那是当然,有京城,都是些无可依靠的女子,在潼州更要守护更多的女子。”他将这些,都视为责任,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需要被保护的。
妩音失笑:“也不要小看女人的力量,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红颜祸水吗?”苍国正因为那契丹女人的挑拔,所以,多年的努力化为烟灰。女人的力量,可以柔如水,化钢为绕指柔。
“我不是那个意思,妩音。”不是看低女人的意思。
“我知道,你睡一会吧,我守着。”
他看着她,轻笑出声:“妩音,你真坚强,以后,一定不会负了你。”这是他的誓言:“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如此坚强而又知性的妩音,天下间的女子,舍她其谁。不怕苦,不叫累,更是不怕死。
他躺下,手却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剑,一有事,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有拔出来。头靠在她的脚边,能更好地保护她。
妩音为他的话感动,可是,她的秘密是不可透露的,她不知道,这些秘密能不能长久,不能向他说,否则,这一切暂有的温馨,阿蛮的幸福,都会毁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或者,会有人说是裴奉飞是故意的,那么,连死罪也难逃了。
这是不可回头的事,这是杀头的事,这会毁了好多人的幸福,包括,还有不堪一击的苍国。
“但愿,你永远也不要后悔。”她淡淡地说着。
裴奉飞想要看穿她的眼睛,夜色却隔住了他的探讨。他指着那神像说:“你知道这是什么神吗?”
妩音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对天朝的神像,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这和她所说的话有什么关联吗?
他坐起来:“这是土地公,今天就由这土地公做个证,我裴奉飞,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妩音,如若有半句虚假,便是天打、、、、”
妩音一手赌住他的嘴:“我相信你,不用这样。”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纵使她不是他的娘子,他也会保护,她怕的是,纸包不住火。
对爱,她不懂,可是,她期待,裴奉飞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而且,她喜欢他的百折不饶,喜欢他的气薄云天,喜欢他的大智若愚。
在这土地公庙里,她喜欢着真实的他,一手轻轻地将他脸上的发拔出,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笑了。
她从此,有了个家,有了他,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不再为奴为婢,不再为她人作嫁衣,从此,只为自已活,多高兴的事啊。放下了仇恨,她还能得到这么多,是苍天可以怜惜她了吗?
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握住,给她灌注着无限的信任和信心,对未来,她更是期待。
风越来越冷,无法将她的快乐吹走半分。
夜静静的,还能听见虫子叫的声音,好安静的夜啊,他静静的呼吸声,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叫得这么好听,安祥得让她竖起耳朵,双眼圆亮地看着他如刀刻一般的脸,一切就像小夜曲,让她会心地笑,这比宫里的那天籁之音还要好听上十倍。
嘶嘶叫的声音让她竖起了耳,天啊,银色的月光下,那幽幽黑黑爬来的,是她最害怕的东西,软而无骨,可有着让人折腰的力量,如果有毒的话,还会让人致命。
蛇越来越近,她不想叫裴奉飞,他才睡着,可是,这是她最害怕的东西,她连爬也爬不动,只能大眼瞪着蛇眼,心里祈求它不要爬过来。
她捡了个石头,丢得远远的,想要把蛇引走,只是,并不如她的意,越怕越紧,她害怕地轻叫:“不许过来了,不要过来,我们身上没有吃的,你到外面去。”手,紧紧地反抓着裴奉飞的手。
剑起,亮光一过,就见那不知分为几段的蛇在月光下一闪,落在庙外头。
裴奉飞将剑收好:“妩音,为什么不叫醒我,瞧你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蛇听不懂人话的。”真是吓着她了,还回不过神来。
妩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怎么又醒过来了,我不想吵醒你的。”都是它的靠近。
他看着她,笑了,将她的身子一抱,轻靠在身侧,将她的颤抖和害怕都赶跑:“妩音,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不能沉睡,不然,敌人来攻,岂不是晚矣。”
妩音脸一红,埋在他的手臂上:“你装睡。”她摸他的脸,那不是他也知道,天啊,真是让她害羞啊,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不知丑的女人。
开始在乎他了,从在乎他的休息开始,一步一步地,她觉得自已是越陷越深。
裴奉飞拍拍她的肩:“妩音,你真可爱。越来越想,更了解你。”连蛇也想劝它走,呵,真是让他忍禁不住想要笑出声。
“我们不是夫妇吗?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了解。”
“对啊,瞧我这记性,妩音,一出汗,你的热,倒是退了点,是不是要抓几条蛇再来吓一吓。”
妩音轻轻地在他的腰间轻捶:“你敢。”
“娘子最大,我不敢。瞧,都快天亮了,饿了一整天,一会进城,我们去吃些好吃的。”才几天的时间,妩音的脸,都开始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