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没有了纠结,他一笑,轻轻的响着:“宫女。”
“是的,奴婢入宫为宫女,去年七月的最后一天便入了。”我笑着:“愿七王爷一生一世千千岁。”端起酒,我豪爽地一饮而尽。
甘甜之气,在心间暖暖透了开来。
他也仰头就一饮而尽:“千千岁。”
正视的眼神中,我没有哭,没有委屈。
我朝他一笑,还没有举步回去。皇上又说:“打仗之时,上官大夫救死扶伤,联欲封你官职,可上官大夫如闲云野鹤,喜自在之行事。联也当是敬你一杯,初雪,倒酒。”
我上前,给上官雩倒了一杯酒。
细细地看他,连眼神也变得如此地自嘲啊。
他喝完,我又倒上一杯,我已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不是吗?
三人面对,呵呵,没有什么?
“民女倪初雪景仰上官大夫的慈怀大度,愿上官雩大夫一生一世,平平安安。”仍是笑着看他们,端起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也饮了下去。
我转身回到皇上的身边,就看到他打量的眼神。
我还是朝他一笑,我倪初雪可以很坚强。
我宁愿晚上抱着棉被哭,也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心里的难受。
这一番时景,让人对我也侧目。
让他们看到我眼里的清明,也不要看到我心里的痛,这样就足够了。
平平安,千千岁,能送他们的,就这么几个字。少得太可怜。
皇上说的话,我听不进去多少,我一晚上,我就强装着笑。
笑得脸发痛,头发痛,我连脚趾都发痛。
我表现得太好,让上官雩和楼破邪不断地喝着酒,让皇上不甘心这样放过我,硬是让我站完了全场。
值得鼓励,我咬着牙,腰板直直的,就像待卫一样站在那里。
满身就是精神和笑容。
我还是宫女,我足够了,我受过我经历过风沙。
我还是没有缘份,我是缘份太深了,所以我一爱我就二个,就这样吧。
我就是宫女,断是无缘。
皇上能关我多久,能试探我多久,或许三年一至,我看我无心无浪无波,便会放我出去吧。
他这般气我,他要受的气,他就等着。
我倪初雪很会磨人的。
我就以出宫作为目标吧,终是让自己有一个能走下去,能不沉问的目标,顺着路,就这样走。
可是,我还是想哭,我不想到深宫里去。
结果不想也能知,他们喝了个大醉,笑着。傻傻地大笑一场,笑得在场将军都莫名其妙。
笑得我心发酸,笑得雪纷纷下。
我仰起头,脖子有些酸硬的。
这样就是结局吗?也罢,也好。
每个人都回到每个人的位置上去,从些,三人的结,也算是一种解法。
虽然解得痛,却只能如此。
他们看我一眼,有些不舍,还是扶持着,断然地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就这样吧,结束吧。
“想跟我们走吗?”皇上淡然地问着,如鹰的眼神从镜中看着我。
我捧着巾子站在身后,轻轻地摇头:“皇上,该擦手安歇了。”
“想吗?”他问。
还是想要逼我,我有些叹气:“奴婢不想,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
“按理说,我不会是一个宫女。”他转过头,兴味地看着我。
我却轻笑:“我宁愿做一个宫女。”
大辽的公主,我不想做,我是燕朝土生土长大的,我已经习惯和喜欢。
宁愿做个人下人,也不想做个人上人,哪个身份,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
他坐在软塌上说:“我无尘缘的道长见过联了。”
我并不太感兴趣,他也意不在那不是吗?可是跟我说起,必是有什么话说吧。
他挑挑眉说:“她脸上的刀疤是因为救我,宫里有人欲杀我,她替我挡下了,所以让人迎面砍了一刀,容貌不再出众,顺势就入了道。”
我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她求我了,让你走。”
我轻笑,有些嘲讽,这显然是白搭,皇上的心岂是软的呢?
“显然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初雪,我不可能放得开你,我终是想着......”
“皇上,安睡的时辰到了。”我冷然的打断他。
他有些生气,可是没有再说话,躺上塌,我便退了出来。
要是这样就气了,那好,还多着呢?
出了来,外面的冷冷黑黑,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我不太了解七皇子的母妃,可以为太子挡一刀,却丢下自己的儿子在那虎狼之窝。
要换成我,我必是不舍得的。
吸吸气,倪初雪,坚强吧,天会黑,也会明亮起来的。
我最是喜欢看初升之时了,可是,下雪的天气,早得比较晚一些。
我也喜欢站在高处看远方,二匹马很快地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一般。
我轻笑着,将这些都刻到心里去,是他与他,还好,那就好。我心里也安慰多了。
“倪宫女,皇上让你去侍候着。”小公公毕恭毕敬地说着。
我轻快地走了进去,皇上是早就起来了,正在批着奏折,我收拾着被子,冰冷冷的,想必是起得很早。原来皇上也不好做,不过并不关我的事。
很静很静,静到他忍不住地说:“你能不能说些话。”
“皇上想听什么话,奴婢就说什么话?”
“谈谈画画吧!联很喜欢。”他说。
我却笑:“我不会谈。”
“你是不愿还是不会呢?”他有些恼气一般。
“皇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随口地就,反正我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他将手中的笑一扔,丢得老远,恼叫着:“倪初雪。”
“奴婢马上捡回来。”我去捡他扔掉的笔。
他眯了眯了眼,挑起唇角:“你是不是要惹联生气。”
“奴婢不敢。”我心里暗笑,其实我很敢。
他更气:“别总是来这一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倪初雪,你画画吧,联喜欢看你画画,很专注,神情很美。”
我懒洋洋地说:“最近没有灵感。”
“存心气联是不是。”他转过身看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又恼怒地说:“别来那句奴婢不敢,联听了就烦,你倪初雪,还没有那么胆小的时候。”
心里暗笑,倒是了解我一些的。
那就不说话吧,说也是我的错,不说也是我的错,我做什么,都还是我的错。
无非什么?只因为,我没有讨好他,或者是听命。
他让我出去守着,我乐意在外面。
摸摸头,还有些生痛,这头三番二次的伤,也亏那里的太子,也就是他。
如今,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我不知道他留我下的目的,只是我曾经带给过他开心吗?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着长大的孩子。
以前我就知道他肩上的压力重,现在,他还是想得多。
可已没有了那份受压的心,我的心,容不下他。
中午的时候,皇上下令,回京城。
而楼破邪和上官雩,一起去了边关收拾后尾。
大辽占不了便宜,也没有打下去的意思,嫁了十三公主过去,也算是一种求和的办法吧/
大辽也正好就收场。这让燕朝得以有喘息的时候,再养精蓄锐。
他们一起走的,下午的时候,皇上刻意不让我看见,宣了我到马车上待着。
见与不见,也就是如此了。
我和他们的路,一北一南就错开。
回到宫里的第二天,就是新年。
皇上登基的第一年新年,就是一个不同的气象。
处处都热闹着,皇上的妃子不多,宰相的张小姐,也成了张皇后。兵部的李小姐,是李妃娘娘
这些我都不须记住的,我只侍候着皇上。
回到宫里,能让我备感安慰的就是见到我的小静。
他又长高,长壮了不少。
见到我,也没有哭,而是坚定地说:“姨,你受苦了。”
我鼻子酸酸的:“怎么办,我连你一个小孩子也不如了。”
“姨,你不哭,姨,都是喜欢笑的,姨,你不是喜欢梅花吗?你看。”他跑出去,从房外搬进了一大盆红梅白梅。相映衬着,那般的漂亮。
“姨好看吗?小静一早就去采的,今天过年,小静本来以为没有人跟小静一起过的,昨天姨回来了,小静好开心。”他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我心里难过,我竟然没有考虑到他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留在这深宫里。
他没有一个亲人,我都觉得难过啊,何况是他呢?
“姨,你坐着,小静给你泡茶去,小静可知道你最爱喝什么茶了,我都留着。”他快活地忙来忙去,那小小的箱子,是他的百宝箱一样,什么都可以拿得出来。
就和以前我一般啊,我在秦淮也有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往里面塞。
他小心翼翼地捧来一杯热茶,双眼带着笑意地看着我:“姨,喝喝看。”
我捧起茶,暖暖的温度慰着手心,舒服得让我低叹。
他抬起头,大眼有些水气,轻轻地说:“姨,不要再丢下小静了好不好。”
可怜的孩子,我轻轻地抱他一下:“小静又长大了一岁,小静总是要学会自己独立的。”
“小静想要看着姨。”他恳切地说。
我轻笑:“姨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离开这里了。”
现在的皇上必然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只能等他倦了,累了,烦了。才挥挥手说:“倪初雪,你给我滚。”那我多高兴啊。
“姨,你不要难过,小静会陪着你。”他小小的手轻抚上我的脸,看到了我眼中的哀落。
我笑,揉揉他的头:“姨没有事,姨是大人了啊。过年了,小静,按我们秦淮的习俗,姨送一份礼物给你,我们的小静喜欢什么呢?”

 

129楼
他看着我的手腕,指着我手腕间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天珠王。”我笑着说:“是一个朋友送给姨的,这代表着信任、快乐、和坚持,然后姨也会一直这样的,这也是姨答应过这个朋友的,就要一直快乐。”
“那么长吗?”他失了兴趣。
我一说朋友,他也就知道我的几个朋友了。
偏一个小静也不喜欢一样,一说起来他就不喜欢了。
“姨给小静画一幅画,画姨的像,好不好?”他眼里闪着渴盼的光。
“好,姨今天晚上就给你送去。”我爽快地说:“不过姨还是要做事的,就今晚,姨画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一会皇上就要用早膳了,我又得侍候着。
其实也不用我的,他要我习惯他吧。
小静很懂事,“好,姨,小静先回去了,姨,今天过年,他也要漂亮一点,高兴一点。”
“姨就这样了,怎么会再长漂亮呢?”
他折下一枝红梅花:“姨,你低低头,”他轻唤着。
我明了他的意思,笑着弯弯腰,他将花插在我的黑发里,赞叹地说“好好看。”
“借花的美了。”我笑了,牵着他的手出去,“这一屋子花香,可真妙啊,红梅绾发,连姨也觉得格外生香起来了。”
小静一字一字地说:“姨,小静好喜欢看你笑,你笑一笑,就是过年最好的礼物,小静贪心,要多收一些礼物。”
我嫣然一笑:“小静就会逗姨开心了。”
“我喜欢姨。”他执着的说。
“好,姨也喜欢小静,快些回去,姨也要去做事了。”
那公公正从一侧走来呢?必是来叫我的。
皇上没有在宫里用膳,今早上,去了太后那里。
皇上驾崩了,皇后就变成了太后,也就是皇上的亲姨啊。
我对太后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该侍候的,还得去。
跟着二个小公公,手里捧上皇上天天习惯喝的茶就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皇后一上来,她必是只能搬走了,东宫住着太子,西宫住皇后,这也是皇家一向的规矩,那些地方,就代表着了一定的权势。
连皇后,李妃娘娘也在,好一个家宴啊。
我将茶放在皇上的桌上,太后冷冷地眼光看我一眼说:“皇儿,怎么这宫女?”
“死而复生,好笑吗?”皇上淡然地说着,露齿低嘲着。
“皇上未登基的时候,臣妾也见这宫女画过画,也是一绝。”皇后谈吐甚好,轻声慢气地说着。
“哦,原来是这般啊,连皇后都称赞,那比起先皇最喜欢的林画师,又如何呢?”
皇后看皇上一眼,轻柔地说:“另有不同。”
“哀家倒是有几分兴趣了,这宫女就留在慈宁宫里给哀家画几天吧。”她随意地说。
我心里有些寒,她的狠心,我可是知道几分的。
“这,只怕是不好吧,太后若是喜欢,宫里的画师多的是。”皇后又瞧了楼破日一眼,有些笑意。
李妃放下手中的茶说:“这太后娘娘要一宫女画画,也是难事吗?皇后娘娘怎么就护着宫女啊?还是当我们的太后是什么心思呢?”
挑畔的眼神看着皇后,我暗笑,好一个争宠啊。
李妃是自讨苦吃了,这样子跟皇后说,皇后看着皇上,那还不是按皇上的意思吗?
他就听着,自顾自地吃着丰盛的早膳,也不去管女人的唇枪舌剑。
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反正我也没有在乎,在谁的身边又何妨呢?
“皇上。”太后轻扬眉,柔声一叫。
皇上接过我手中的帕子轻擦擦唇,站起来:“朕尚有朝事,今儿个过年,晚上朕上人在御花园里备了戏台子,一并过去瞧瞧,至于这宫女,太后喜欢,这算什么呢、明儿个过来便是。失了和气,不足矣。”他看三个女人一眼,就转身而去。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让我到太后的慈宁宫,这必是凶多吉少的。
可是我没有问,就跟着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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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楼
一整个上午,都是忙忙碌碌的,不是给这妃子的赏赐,就是给那宫的过年之礼。
还有每个公主,皇子,王爷的赏钱。
每一件都得记下来,还要整理,整个宫里的人都得忙着,再萧条,年还是要过的。
中午我可以在自己的房里用午膳,毕竟我是专门侍候皇上的。
这身份大概是有些尊贵的吧,也配有独自的小房小室。
我借着那用午膳的时间,画了一幅画,说好要送给小静,我就不能食言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世上,最难画的,是人的笑。
佛的眼,似怜而非怜,佛的笑,似笑而非笑,也是让人很难去把握的,去画出来的。
而人的笑,原来也是真难画出来中了。我对着镜子笑,却一直就觉得笑不出来一样,怪怪的。
怎么笑,还是怎么生硬,或许我天生就长得不好看吧。
笑起来,要多僵硬就多僵硬,索性就画了一张傻笑着的脸容上去。
将画轻轻地吹干,卷了起来。
午膳已冷,也罢了,反正肚子不饿。
洗净手,理理发,看到镜子的绾着红梅的我。
唉,好像有点老了,我过了今天才十八九岁啊,怎么就老了呢?可是,眼神明明就老了。
所幸,我找了好些时间,也没有找到白发。
拍拍脸,“倪初雪,也开始老了,”我怎么就说他和他沧老,连自己也变了不知。
没什么,人总是会长的,再老的啊。
好啊,过了一天又一天,我在宫里,就二具年头了。
一回到京城,就没有再下雪了。
梅园里,争芬斗香的梅花,如此的秀妍。
风一吹,看不清是雪还是梅花,飘飘落落而下,美得让人叹息着,我才站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得帮她们挂上红绸子。
一个公公就来找我,说皇上宣我去侍候。
我入了诺大的宫殿,光洁得可以照出影子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裙摆旋出波浪,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我的眸子,有了一些笑意,走到宫殿里面,笑意便收了起来。
皇上带着一些怒火一般,就坐在龙椅上,也不说话,就批着奏折。
我立在一边,茶快见到底了,我便续上热茶,茶香的味道溢满了鼻尖。
过了良久他将折子一合,冷怒地看着我:“倪初雪,你没有什么话说?”
“皇上想要奴婢说些什么?”我淡然。
我的料想是对的,皇上是想要我求而已。
太后要了我,我想吧,十分就有九分是折磨我,虐待我,还有一分杀意,不太好猜,可是我已不是那什么也不知道,微小的倪初雪。
没有人在我的身边,我还得学会保护自己。
以前没有他们的时候,我也很快乐,野菊花,也能不畏霜雪,那是因为它经历过了,才有人知道,它可以过冷秋。
“明儿个到太后那里去。”他重复一次,阴沉的眼神,还是锁住我的表情。
他企图从我的脸上找到害怕,找到心惊胆跳。
我点点头,“奴婢尊旨。”
“朕不要你的尊旨,跟朕说说你的心里话?”他懊恼地揉着头。
我看着宫外,“皇上当真要听奴婢的心里话,奴婢可以转告皇上,奴婢就想出宫,端是如此,能活,我就活着出宫,不能活,奴婢就是死在宫里的宫女,不多奴婢一个,也不少奴婢一个。”
他冷笑“你可以出去了。”
各有各的傲气,但是,他不可能像七皇子那样,还来哄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出宫。
他比七皇子聪明,知道什么叫眼不见为净。
他又不是七皇子,凭什么相比呢?二个不同的人,怎么去论他们的重量。
华丽的筑影,林阴影疏,树为枝,以花为影,雪地上就构造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我无心看那大戏台上唱些什么?只知道每一个人都很开心,他们看着,笑着,看戏台上的人生。
人,又何尝不是让人看着戏呢?
一团黑影从林中冲了出来,直冲向我的脚边。
我惊喜地睁大了眼,看着那轻吠的叫声,抱了起来:“圆圆。”
忍不住就去碰它可爱的鼻尖,欢喜地叫着:“圆圆,呵呵,我又回来了。”
多可爱啊,我几乎半年没有看到它了,还是圆滚滚的身子,长白长白的毛,它亲热地吻着我的脸,我笑着直闪躲。
“初雪。”熟悉地叫声在一侧。
我打心底一笑,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安实的感觉又回来 :“林珣,”
他上来,将我和圆圆一起抱着:“初雪,真的是你,我以为是做梦一样,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那是啊,我那一死,也没有告诉他。
唉,我的好朋友,好知己,好哥哥,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仰视着天空,让泪不流下来:“对不起。”
“能活着,就好。”他拍拍我的背。
圆圆轻吠着,林珣放开我,如水一般的眼神在那远远的宫灯中,有些浮华而晶亮。
世上万物都过去,这是我最能放心的一个地方。
“林珣哥哥,”我轻快地叫着。
他转过头吸了一口气:“你这丫头,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能让我心里好过些。”
我伸出手掌,“罚你,打我的手掌。”
“不舍得。”他握住,手指有些轻颤。
“我的圆圆,好漂亮了。”我笑,一手将圆圆举得高高的,它直想用爪子抓我的脸。
林珣抓下,放了它下来,它却不走,而是咬着我的裙摆。
走一步,它就咬着走一下,乐得我直笑:“好可爱的圆圆。”
“还好吗?”林珣轻轻地问。
我点点头,“这不,好得很。”我不是活着回来的吗?”
“我情愿你活着,也不要回来。初雪。”
我拖着可爱的小狗往前走:“总之,回来了。”
林珣停下,深深地看着我,“初雪,你变了,你老了。”
“不会吧。我才十八岁啊。”我摸着脸,“林珣,你才老了呢?我年轻得很。”
他笑,揽着我的肩头,我抱着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身上叹息,舒服得我不想动,低声地说:“哥哥,我好想你。”
“傻丫头。”他轻声地说:“这么大了,还学会了撒娇了。”
傻丫头,有一个人也这样叫我,多让我动心啊。
心里的思想,怎么也压不住了,我蹲在地上,手抱着头,“林珣,我想跳青蛙了。”
“你很累了,是不是?”他怜惜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一直很快乐,可是心里装了很多事,又沉重了。”
“我来陪你,圆圆。”他折下一枝花,往前一丢,“到前面去接着,送给最美丽的倪初雪。”
圆圆欢快地撤开脚往前跑,我心里的笑又更深了,“开始了啊。”
用力地往前一跳,林珣轻叫起来:“又是偷跑。”
一高,一低,每一次,还是看到不同的风景,可还是同样的人。
好累啊,累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一个不稳就倒在雪地上,瘫平了就不想动了。
林珣说:“你还好吧。”
我轻笑,“还好,就是累了,躺一会就没事了。”
这一晚的星星,好明亮啊,林疏花影香还在,月冷星亮夜相思,天的另一边,也许会有人像想我,开心哦,风吹送来大大的声音。
在林珣的面前,我才让自己放纵一下。
圆圆欢快地在我的身上跳来跳去,林珣抓住了警告地说:“别踩痛了你姐姐了。”
我苦笑不得,坐了起来,“我才不是狗的姐姐呢,是不是?圆圆。”
他抓着圆圆,凑近我:“圆圆,来,叫姐姐。”
圆圆伸出舌舌磁浮就黏我的脸,林珣叫起来:“你这不是占便宜吗?”
“好一个狗哥哥。”我乐得大笑,靠在树上,震动得枝上的雪都纷纷落下。
“林珣,你越来越逗了。”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他坐在我的身边,拿着那枝花逗着圆圆跳来跳去,“初雪,笑了就开心了,倪初雪的眼神中,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点头,满怀的自信在心间:“对。”
他摸摸我的头,又抱在身侧:“哥哥好牵挂你。”
“我也是。”我轻声地说着。
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墨香,闻着梅花香,什么都静静的。
好舒服啊,浓浓的亲情,包围着我。
无论在哪里,我都不是孤独的。
“那边的戏台子,可热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想要去看的。”
“看别人的戏,秦淮就够多的了,去年今日也是这般的吧,可是首席上的人,能有几个是去年今日的,红颜未老,倒是不再从前了。”
林珣顿了顿说:“梨香抓回来了。”
我无奈地说:“皇上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初雪,”他抓紧了我的肩。
我朝他一笑,“没有的事,梨香已经不再是我的软肋了,也不是我不念姐妹之情,而是,情呢?有所念,有所不念,端看我要付出的是什么?”
我并不是一无主见,只会在别人的影子下生活的人。
我自己的路啊,虽然难,我也不想跟着别人的后面。
林珣如此的了解我,这一个哥哥,倪初雪在宫里,也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啊。
“林珣,送你一个礼物。”我解下手腕下的玉镯。
抓着他的手心放进去:“新年快乐。”
“怎么送我这一个东西,女儿家的,我不要。”他抓住我的手,要套回去。
“谁说我要送给你的,我要送给未来的嫂嫂做个见面礼啊。因为啊,我以后就指不定靠你们养着了,”一世无姻缘啊。
林珣紧握着我的五指,“真让我养。”
“呵呵,我吃饭特多,一餐不吃我就肚子饿得发慌,吃菜特多,你别嫌啊。”
他轻笑:“你吃得再多,做哥哥的,也不会嫌你的,可是懒丫头,可不好。”
“我每天画画。”
“那才好,这东西啊,我就收着,到你嫁的时候,送你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