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瑛儿闻言,想了想道,“嫂嫂说话就是有理。不过我是喜欢我那些铺子的,手头宽裕了,吃穿用度都随意,挺好的。”
她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嫂嫂,你说娘有没有暗地里接济三弟?”
傅清凝哑然,和她目光一碰,瞬间分开。
要说没有,谁也不能信呀?就凭着那点俸禄,够干什么的?
不过银子这东西,她们两人都不缺,还真没放在心上。
半晌后,古月琳回来,沉默了许多。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不时看看门口。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本来还悠闲的几人渐渐地焦灼起来。
古月琳还打发了人去官署门口看了几次,始终没看到有人回来。
谁也不敢问,屋子里点了烛火,昏黄的火光中,三人渐渐地坐不住了。
“会不会是城门关了他们没进来?”纪瑛儿突然问。
傅清凝默默算了一下关城门的时辰,又算了算从城门回来的距离,道,“再等一个时辰,若是没回来,可能就没赶上。”那她们几人也不用干熬着了。
其余两人闻言,心底赞同这话,看到傅清凝丝毫不慌,也安心了些。
哪怕今日他们没能回家,也应该不会出事,顾大人带着官兵一起的呢,可能就是在哪里耽搁了才没能赶回来。
门口却突然传来喧哗声,其中有于氏扬声吩咐丫鬟烧水和请大夫的声音。
这是……有人受伤了?
三人急匆匆往门口跑去!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回家
门口处一片混乱, 赵延煜扶着赵瑾,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珠, 赵延展扶着另外一边,赵延善满脸紧张, 眼睛紧紧盯着扶在中间的赵瑾,看那模样, 分明是只等着那两兄弟扶不住的时候上前帮忙。
于氏眉心皱起, 手中拿着赵瑾的拐杖, 满脸阴云, 看到傅清凝三人急匆匆迎上前, 缓和了些面色,道,“不用担心,没事了。”
赵延煜三人和于氏身上都没有伤, 包括跟着一起去的赵伍和沐央都好好的, 只除了……赵瑾。
几日不见, 赵瑾早已当日怒气冲冲离开赵府时的模样, 此时他半身鲜血,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说是扶着, 其实他脚根本没落地,眉眼青黑,但面色苍白无血色,全身无力, 只靠着两个二子扶着(抬着)他进门,看起来凄惨得很。
众人把赵瑾弄去了他原先的院子里,孙苍本就住在府中来得飞快,丫鬟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傅清凝和纪瑛儿她们等着门口,看着一盆盆温水进去,然后满是血色的端出来,心下都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府中所有的主子都在这边,傅清凝想了想,吩咐留书去厨房给众人将饭菜备好。
赵瑾处理了伤势后,很快沉沉睡去。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纪瑛儿偷瞄了于氏几眼,问道,“公公伤势如何?” 又忙补充道,“若是需要贵重的药材,我嫁妆里可能会有。”
于氏满脸疲惫,“瑛宝,你有心了。你公公的伤不需要这些,好好养着就行了。”
傅清凝已经从沐雪那里知道,赵瑾伤得挺重,两条小腿都被打断,但与性命无虞,暂时下不了床,只能好好养着。
赵瑾为何会受伤,她却是不知道的。不过她也不着急,回去问赵延煜,他应该会跟她说的。
可能是真的奔波一日劳累过度,于氏打了个哈欠,站起身道,“这两日辛苦你们了,天色不早,都回去歇着吧,明日就别再告假了,现如今人回来了,家中又有大夫,不用你们伺候了,该去做正事了。瑛宝和月琳先住几日,算是侍疾了。”
赵延煜回了后院,热水已经备好,洗漱一番出来后,才道,“这两日确实累。”
傅清凝拿了帕子帮他擦头发,宽慰道,“公公回来,你可安心了。”
赵延煜点头,看着镜子里的眉眼见带着疲惫的人,她低声问,“挟持公公的人抓住了么?”
“抓住了。”赵延煜丝毫隐瞒的意思都无,“先前我们的猜测没错,爹失踪果然和二房有关。”
和二房有关,且人抓住了?
抓住了人却没有带回来……傅清凝问道,“他们人呢?”
赵延煜毫不隐瞒,道,“直接关进了京兆府。不只是二婶和延吉,还有那四个赌坊打手,全部都抓了关起来了。”
“爹怎么会受伤的?”傅清凝好奇,按理说赵瑾那么照顾二房,他们不至于对他动手吧?
赵延煜摇头,“昨日那银票在桥底下被取走,那么快我们就找不到人了,今日银票还是放在船上,所以我和顾大人怀疑,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落脚。反正官兵跟着我们也不能去追,我和顾大人兵分两路,他带着人悄悄去那桥附近的各村子打探,我照旧去送银票。”
他语气平淡,却颇有耐心,傅清凝也认真听着。
“今日我追得快些,到了桥墩的时候看到有人从船上跳下,我赶紧靠岸去追。你猜那取银票的人是谁?”
闻言,傅清凝着看着镜子里他的眼睛,试探着道,“是延吉?”
赵延煜冷哼,“我爹果然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赵家居然出了这种不知感恩的混账。”
傅清凝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他似乎被安抚了,缓和了语气,继续道,“我们抓到了延吉,顾大人那边也带着人找到了我爹。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一句话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得等顾大人那边审过了才知道。”
话说完,头发也干得差不多,傅清凝拉他起身,退他躺上床,“这两日累坏了,赶紧早些睡,你两日没去刑部,明日还是看看去。”
赵延煜拉她的手,“一起睡。”
傅清凝笑了,顺着他的力道躺下,外头已经是深夜,本就该睡觉的。
翌日早上,赵延煜三兄弟一大早就走了,家中只剩下于氏和几个儿媳妇,除了赵瑾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之外,和以前似乎一般无二。
早膳的时候,于氏拿出一叠银票,道,“昨日抓到人之后,顾大人知道我们家拿了四十万两银票,当时就还了回来。”
纪瑛儿一喜,“真的?”
古月琳偷偷艳羡的看了一眼于氏手中的纸张,悄摸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其实已经没有四十万两了。”于氏叹口气,“ 他们拿了银票之后,付了房租和饭钱,那些都是普通农户,家中并不富裕,且也实实在在杀了鸡做饭给他们吃了的。我也就没执意收回……可能你们不知道,一只鸡对于农户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要找补,也不应该从他们身上,谁吃了找谁!”
纪瑛儿点点头,“娘说得对,拿不回来也不要紧。能够收回大半,爹也平安归来,这就已经很好了。”
听了这话,于氏很欣慰,把纪瑛儿的银子和傅清凝的银票书出来,一一递给他们,笑着道,“损失的那部分银子我出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古月琳不看这边,垂着头看手上的帕子。于氏余光看到,也没多说。
银票还了,她起身道,“这几日你们都在家中,别乱跑,毕竟公公受伤了你们该侍疾,无论内里如何,面上还是要做足的,别落人话柄。”
几人应了,随着她起身,“我们也去看看公公。”
其实傅清凝心底是有点憷赵瑾的,自从他生病之后,动不动就会发火。昨天还伤成那样,反正傅清凝是觉得受伤之后身上疼痛的人脾气会更加暴躁一些,今日很可能赵瑾还会发火。
不过看着走在前面的于氏,她暗暗放下了心。
有于氏在,哪怕赵瑾发火,她也顶住,不是傅清凝怕,实在是赵瑾是长辈,再有于氏在她也不好收拾他,只能忍着了。
屋中一片药味,赵瑾趴在床上,正由小丫头喂粥,如颜她们现在还搁郊外的院子里还没接回来呢。不过于氏应该会让人去接,她们留下来,就是伺候赵瑾的,赵瑾也习惯了她们的伺候。
看到几人进门,赵瑾面色扭曲了下,缓和了语气不甚自在道,“都来了?坐吧。”
这样的和缓态度,是住进刑部官署后从未有过的。就连赵延善成亲那日,他也这样和善过。傅清凝颇为诧异,于氏扬眉,后头的纪瑛儿和古月琳也觉得不适应,先前赵瑾看谁都不顺眼,虽然没有直接斥责过她们,却从未给过好脸色。
于氏惊讶过后,坐到了赵瑾旁边的凳子上,“可觉得好些了?”
赵瑾叹气,“你都不唤我玉和了。”
于氏,“……”一下子这么温柔还觉得不习惯了怎么办?
她沉默着不说话,赵瑾等了半晌不见她回答,道,“今天好多了,还是孙老大夫的伤药好。疼还是有些疼的,不过疼点也好。”
他有些惆怅,“当日延煜被打板子,我还说与性命无虞伤势就不重,今日我算是明白了他的疼,也理解了你们为何对二弟妹始终不愿意原谅了。”
突然就这么善解人意了,傅清凝暗暗搓了下手臂,搓开了上头的鸡皮疙瘩。
于氏颇为奇异的看他几眼,眼神落在他背上,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赵瑾沉默。
“不想说呀。”于氏笑了,“不说也不要紧,今日顾大人会提审二房母子和你几个赌坊打手,反正一会儿延煜他们下衙之后会过去问,到晚上的时候我应该也知道了。”
赵瑾抬眼看她一眼,语气正常了些,冷淡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伤,是延吉和那几个人打的。”
于氏一脸好奇,嘴角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不止没有伤心难受,还语气轻快,“为何?我们可是照他们的意思及时送上了银子,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赵瑾,“……”我谢谢你哦。
还讨价还价?
也对,于氏是生意人,讨价还价才是正常的做法。
傅清凝还好,挺理解于氏的,对于她挤兑赵瑾也习惯了。纪瑛儿嘴角忍不住勾起,但此时场合实在不对,又强压了下去,古月琳则有些好奇,不过她很快垂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后头几个儿媳妇的神情赵瑾尽收眼底,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瑾有些伤心了,“他们拿了银票回来,二弟妹见目的达到,让他们放人。但是他们都不肯。”
“延吉也不肯?”于氏惊讶。
赵瑾声音低迷,“他和那几人都觉得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一点好处都没看到不甘心……”
偷瞄了一眼于氏,继续道,“也怪你们拿银子太利索,他们觉得我们家还能拿得出银子,就说再要二十万两,延吉和他们几人平分,然后再放人。”
于氏无语,半晌才道,“你意思我们应该不给银子?真要是不给,你说他们会不会揍你?”
赵瑾沉默,也不争辩,整个人又萎靡几分,浑身散了精气神一般躺回床上 。
于氏也不理会,嗤笑道,“你那侄儿还真是出息得很,拿你的银子和外人平分,他要是能拿大头,我还高看他一眼。”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忏悔
赵瑾沉默, 半晌叹息一声,“那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 银子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看他一脸歉疚无奈,于氏扬眉, “你不会觉得他成为如今这样跟你有关系吧?”
见他沉默不语,于氏又笑,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看看二弟和二弟妹两人, 他们长期如水蛭一般紧紧贴着你靠你养着, 儿女婚事包括嫁妆都是你的事……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出来的孩子可不就是这样?”
见于氏高兴, 赵瑾不满, “你就喜欢看我笑话,他们到底也是赵家人,是你的亲人。”
于氏摊手,“除了我几个儿子儿媳妇孙子, 我就没别的亲人。”
见赵瑾又要发怒, 她敛了面色, 正色问道, “你怎么出去的?我想知道,他们抓你, 是你自己愿意的, 还是这根本就是你出的主意?”
“怎么会?”赵瑾瞪她,“我怎么会让人把我自己捆起来?难道我还自己把自己腿打折?”
于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赵瑾先败下阵来,他眼看向她身后的几个儿媳妇,眼神闪躲, 见于氏没有让她们避开的意思,恼羞道,“主意不是我出的!”
于氏点点头,“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事,老实说来。”
赵瑾不说话。
见他如此,于氏缓步走到床前,微微弯腰,唇落到他耳边。
那边公公婆婆这样亲近,傅清凝几人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也有点坐不住了,几人对视一眼,都盘算着起身离开。
于氏背对着她们 ,没看到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垂下眼眸看着紧张的赵瑾,他想避却因为浑身乏力避不开,因为他小腿断了,昨日已经接骨,正是疼痛的时候,孙老大夫特意给他开了止疼的方子,倒是没那么疼,但副作用也明显,就是浑身乏力。
于氏看到他眼神里的慌乱,笑了笑,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实话跟你说,老娘早就受够你一次次的拎不清给几个孩子拖后腿了。现如今新帝登基,朝堂上并不安稳,你说现在让孩子们丁忧……”
赵瑾抖了抖嘴唇,本就苍白的面试更加惨白,哆嗦着道,“你敢!”
于氏笑着睨他一眼,就像是亲近的夫妻之间的打情骂俏,但落在赵瑾眼中,却格外阴森。
“你说我敢不敢?”于氏伸手拍拍他的被子,“你被劫匪抓了又受了伤,伤重不治死了……应该也说得过去得哈。”
“毒妇!毒妇!”赵瑾恨恨道。
于氏皱眉,“我还什么都没干呢,这我可担当不起,你确定要这么称呼我?”
这就是威胁了。
床榻间气氛紧张,不远处的傅清凝几人却没发现这边的不对劲。觉得那边的夫妻俩在她们面前越来越亲密,正想走呢,于氏已经站直身子,退后两步,重新做下,拍拍手道,“说说吧,为何要独自跑出去?”
赵瑾面色苍白,他是真有点怕了,他身边没人,可能真的会死得不明不白,到底还是道,“那日我收到信件,是延吉让人送给我的,说让我想办法给他凑些银子,要不然那些人会卖了他娘,还会打死他。”
于氏冷笑一声。明显不相信这话。
赵瑾看她一眼,别开视线,继续道,“二弟托我照看他们母子,再说,到底是一家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就想着让人给你送信。结果信还没送呢,那边延吉又来信,说有了好办法,让我独自一人出去,他们会在外面接应我,见面商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想着就在院子不远处,不会出什么事。之所以没带人……我知道我身边都是你的人,说是出去见他,你这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也知道你不想让我见他们,所以我就……”
于氏打断他,“所以你就甩了他们自己跑出去!”
赵瑾避开她的视线,“他们让我留两日,等你付了银子,就让我回郊外的院子。我想着他们那些亡命之徒千里迢迢追到的京城,这银子赖不掉,早晚都要还,他们母子肯定拿不出,最后还是得你……再说了,若是传出去,对延煜他们也不好,就没拒绝。”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看向于氏的目光也少了些惧意。
于氏手中的茶杯突然飞了出来,撞到对面的墙上之后再落到地上。
显然气得狠了。
傅清凝几人对视一眼,还真是让他们猜了个**不离十,赵瑾对他们的计划都是知道的 ,这就让人寒心了。
于氏却没有继续发怒,垂着头,语气平淡,“后来呢?”
“后来顺利拿到了银子,那侯三觉得亏,就想要再要一些,延吉和二弟妹还够债了,不想答应,想要放我回来。”赵瑾语气颇为欣慰,“只是侯三不肯 ,争执起来之后,不知怎的就扯到若是被官兵抓住,延吉和二弟妹肯定不会有事,因为我会捞他们出来,到时候罪名全部都会推到侯三几人身上……延吉再三保证他们也不信,后来就商议,侯三和延吉各打断我一条腿 ,这样他们就是同盟了。”说到这里,赵瑾面色扭曲了下,他的腿是乎又开始疼了。
“之后的事情延吉和二弟妹都是不想的,他们想要放我,我也已经走不动了,天色也不早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商量好了,翌日送我回院子外头,你们就能发现我接我回家,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又问你们要了银子。”
听完,于氏回身看了看几个儿媳妇,重新看向赵瑾,“怎么,你原谅他们母子了?”
“你不会是还真想着把那混账救出来吧?”
赵瑾抬眼,认真道,“到底是一家人,把他们救出来之后送回梁洲,以后我再不管他们的事情。可好?”
“不好。”于氏坦然道,“十四五岁身边的丫鬟已经有孕,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样的人还是留在大牢中最好,也免得他日后再带累延煜几人。”
说完,她站起身,扫视一眼屋中所有人,正色道,“他们母子我是绝不会救的。相反,我还要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外人,然后和他们二房一刀两断,日后再不来往。”
赵瑾怒极,于氏看向他,“我已经让人去梁洲分宗分谱,日后梁洲赵家,只有我们这一支。至于别的,虽然同样姓赵,却不再和我们家有关系。”
“你……”赵瑾手指颤抖抬起。
于氏上前,轻声道,“你可别生气,大夫都说了,若是再气一回,你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你真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说这家中,愿意真的为你伤心的是谁?”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如酷暑中的一把冰刀狠狠扎进了赵瑾心里。他怔了怔,看向眉梢眼角都是不以为然的于氏,还有她身后的三个儿媳妇,还有那几个昨日救他回来后今天已经去衙门的儿子,心里的怒气突然就卸了。
于氏却还不放过他,冷淡道,“你可别再拧巴了,你已经众叛亲离了都。”
赵瑾本就是一股怒气撑着,泄气之后 ,浑身颓然的靠在了床头。
于氏带着傅清凝她们出门,道,“别担心,一会儿我让孙老大夫来看看。”
傅清凝心里有点纠结,其实吧,在她看来于氏这么对赵瑾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她们几人身份不同啊,于氏这么对自己夫君,就不怕……她们有样学样吗?
兴许是于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也可能是于氏带她们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个,走到树荫下,她顿住脚步,“我让你们看这些,就是想你们明白,为了家人,有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亲戚不能惯,该撕开就撕开。”
说这话时,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古月琳。
古月琳垂着头避开她的视线,假作不知。
顾大人那边动作飞快,很快就审出来了,大抵和赵瑾说的差不多,只是这主意,还真不是邱氏母子和侯三几人想出来的,据说是偶然在茶楼听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人说起类似的事情,说一个赌棍输得太多,家中母亲不愿意帮他还银子,于是就让人绑了自己要赎金,没想到还真有用,他母亲愣是把房子卖了也把他赎了回来,几人就是从这个事情里得的灵感。
他们去的茶楼就是最便宜那种,三文钱能喝一杯,一天来往的人多,想要找这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不过顾大人还算尽责,仔细问过了侯三几人,画了一幅画像送了来。
于氏有了吩咐,不让捞邱氏母子,于是就真没有人为他们母子费心。赵瑾躺在床上下不来,有心无力。两日后,顾大人判决,几人全部秋后处斩。
正常情形下,绑架人要赎金这种事不到处斩的地步,但是这一次情形不同,且不提赵瑾本身是朝廷记录在案的进士,虽然辞官归隐,他却也还是官员。绑架官员罪加一等,还有,受威胁的赵延煜三兄弟,全部都是官员,皇家威严不容侵犯,他们胆敢威胁官员,罪名再加一等。再有就是,他们几人可足足要了四十万两赎金,再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尤其邱氏母子,还要加上一条诓骗朝廷命官的罪名,那封让赵瑾出门的信,可是赵延吉亲笔。
判决下来,侯三几人喊冤,言有人故意引导他们如此,完全被人利用,此事不该草草结案,后头指定有人陷害他们。
邱氏更甚,提起以前被冤枉刺杀皇子之事,言这一回和那次一样,肯定有人引导他们如此作为。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干旱
这一回和上次情形大不相同, 上一回邱氏母女两人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而这一次,他们确实参与了绑架了赵瑾, 也确实收了四十万两银子。如果真有人唆使,人家也只是和友人闲聊, 又不是故意撺掇他们,那人就算是找到, 也是定不了罪的。
他们自己喊冤, 根本没人管, 进了死牢的, 十个有九个都喊冤, 但能进去,都是人证物证俱全的。若是个个都彻查,那朝廷再添多少人都不够。
赵延吉读了几年书,没成想反倒送他一程, 要知道, 他们那么些人中, 就只有他一个人读过书, 那封让赵瑾出门的信,只能由他来写。
邱氏见事情不可更改, 又改口要见赵家人, 顾大人让人过来告知了于氏。
于氏不见,也不让家中其他人去见,至于赵瑾,瞒着他就是了, 也没人去他面前说。
赵瑾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他虽然每日都让人打听京兆府那边邱氏母子的动静,但没有于氏的吩咐,谁也不敢告诉他内情。这事情到底还是于氏亲自跟他说的,赵瑾听到秋后处斩那里,一口血喷出,晕厥了过去。
傅清凝会知道 ,还是因为底下人急匆匆过来请孙老大夫过去诊脉才知道的。
她也是过去找孙苍诊脉,顺便和正在翻晒药材的沐雪说话,正说起丁夫人那边发生的事情呢,赵瑾的随从就到了。
听到赵瑾吐血,她忙和老大夫一起赶过去。
孙老大夫诊完脉,又针灸一番,言赵瑾是心绪起伏过甚才会吐血,之后真的不能再让他如此,要不然性命难保。
也就是说,这一回赵瑾吐血,看着吓人,与性命无虞。
于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清凝偷瞄了几眼,看不出她的心思,要说于氏想赵瑾死,似乎也不像,就上一次赵瑾病重,只要不找大夫不用好药,他哪还能活到现在?说不得根本跑不出去,也就没有这一回的事情了。
赵瑾无事,傅清凝也放心了。和沐雪一起往回走,想起方才两人说的事情,低声问,“你说丁夫人家中吵得热闹?”
沐雪点头,“现在想来,我还庆幸当初搬出来。”
原来是近来进京赶考的人多,丁大人的外甥带着妹妹也来了,外甥是来赶考的,至于外甥女……就是来让丁大人这个舅舅帮着找门合适的亲事的。就和当初赵瑾让邱氏带着赵延喜到京城来的想法一样,既安排了外甥女的亲事,也拉拢了合适的关系。
不过,他们家和傅清凝家中不一样。丁夫人本来就收留了娘家人,对于丁大人外甥自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要知道两孩子的外祖母也就是丁夫人的婆婆,如今可还健在。
家中住的人多,是非就多。一家人还罢了,偏偏他们一边是丁夫人娘家人兼儿媳妇,一边是丁大人嫡亲妹子的孩子,都觉得自己是主人,暗地里难免互别苗头。
这一次新进门的丁少夫人之所以会闹,就是因为丁明理去找表兄一起辩题时,表妹经常送点心过去,一来二去的,就亲近了些。丁少夫人不满,话也难听,于是就吵起来了。
傅清凝听完,觉得这事情太麻烦了,两边都轻不得重不得,不好收场。也庆幸道,“还好你搬出来了。”
沐雪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我知道丁夫人不乐意让我们家离开官署才上门让你收留,其实当初搬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当初他们一家搬过来的时候确实有些着急,丁夫人娘家住在他们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突然就住不下了呢?哪儿有说搬家立马就要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