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明白了,于氏嘱咐道,“这些事情我们知道就行了,别往外说,延善遇上这么一家人,只有更麻烦的。我就怕古家把女儿再给了别人家做妾,尤其是这位三姑娘。你说要是延善的嫡亲小姨子给人做了妾,他……现在我算是放心了,剩下那位四姑娘反正是庶出,怎么都好说。”
傅清凝点头赞同,又道,“娘,你也别再去打听了,婚期要到了,张罗着把人娶进门,你也就不用管了,日子让他们自己过去。”
于氏闻言,笑容加大,“就是这个话!”
傅清珠走时确实没有再上门,只让人送了一个孩子用的精致的项圈过来,来人说是夫人给孩子的心意。
项圈里面老师傅还刻了个“晏”字,指明是给晏儿的。这还是晏儿第一回收到来自傅清珠的走心的礼物,以前哪怕送,也都随大流送些,看得出来并没有用心。
日子说快也快,炎热的天气过去,入了初秋,早晚凉意渐浓时,赵延善的婚期终于到了。
于氏提前好几日已经住了过去,傅清凝带着孩子,也提前了两天过去帮着张罗。看得出来于氏很高兴,都说成家立业,于氏三个儿子,等赵延善再成了亲,于氏就能撒手了。
聘礼早就送过去了,于氏在这个事上,虽然不喜古家对待姑娘的态度,聘礼还是比照了纪瑛儿,以示对这个儿媳妇的看重。当然了,比傅清凝还是少点的。别提傅清凝是长房长媳本就该慎重,而是当初那聘礼里面,赵延煜自己添了东西进去的。于氏乐得看赵延煜对傅清凝上心,也没拦着。
反正看到那聘礼,就没有人能挑出理来。
到了成亲那日,于氏一大早就起了,跑去厨房看了,又去看院子里桌椅摆设,还有茶水点心,总之忙得不行。傅清凝也跟在一旁,于氏抽空低声道,“别看这些都是小事,其实顶顶要紧,今日要是出了笑话,丢面子都可不只是延善,还有延煜和延展。”
傅清凝认真应了,那边去迎亲的各种礼早就已经备好,很快赵延善一身大红衣衫骑着马带着大红的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走了。
于氏见了,低声道,“古家早就说过嫁妆会简薄些,一会儿哪怕什么都没有,你也别露出来。记住没?”
傅清凝就笑了,“娘放心,这些我都懂。”
“懂什么?”纪瑛儿扶着肚子笑吟吟过来,她因为和赵延善院子离得不远,就没在这边住,这几天都是晚上回去早上过来,“娘,别只使唤嫂嫂,有事情吩咐我去要一样的。”
于氏看到她,“你只顾好自己就是帮我忙了。”又低声把原话嘱咐了一遍,纪瑛儿笑着应了,“娘,我们不生气,古家嫁妆简薄,人家只会说他们家凉薄。”
这话也在理,尤其在赵家这边聘礼给足的情况下,古家根本讨不了好。于氏看了看两人,这俩儿媳妇进门的时候,带来的嫁妆都比聘礼多了一倍不止。
此时说起嫁妆这事儿,于氏怕两人多想,解释道,“不是我想要儿媳妇带多少嫁妆,而是古家这样太不厚道。都说嫁妆是女儿家的底气,古家底气都不给女儿,这根本就没指着女儿好好过日子……”
傅清凝和纪瑛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娘,我们都懂。”
午后,迎亲队伍回来了,赵延善伴在轿子旁,后头跟着是唢呐队伍,在后面应该就是姑娘的嫁妆了。其实成亲许多人来看热闹,这嫁妆也是热闹的一部分。
无论嫁妆多寡,都是谈资。
于氏自然是不能站在门口等的,她和赵瑾两人坐在正院中上首,等着新人行礼呢。
傅清凝倒是可以看看,纪瑛儿拉着她就去了门口,看着赵延善满面喜庆的拉着新娘子的手跨火盆进门,他很高兴,从他没牵红绸而直接牵姑娘的手来看,他对这姑娘很上心。
一对新人进门,傅清凝和纪瑛儿没跟进去,一般新人行礼,妯娌都会避开。刚好她们留在门口,看着后头的人把嫁妆送到院子里去。
只是那嫁妆……
也不能说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二十多抬了,只是光家具就是七八抬,那木料虽然不好吧,但漆得鲜亮。之后点心瓜果又是两台,余下的被子布料,又是好几抬,看起来是好看了,但根本不值银子。
纪瑛儿低声道,“娘若是看到这些,怕是要心疼那聘礼了。”
傅清凝失笑,这话是真的,别看于氏嘴上无所谓,但她做生意多年,讲究个少出多进,手头来往的银钱就没有亏的。当然了,娶媳妇不能和做生意比,但当下风俗,就没有这种收了聘礼,随便搪塞嫁妆就把姑娘送过来的。
要知道,她求娶傅清凝,可就是看她会做生意。说到底,于氏也喜欢银子的。
傅清凝左右看看,低声道,“小心被听到。”
赵延善成亲,比赵延展那时候还要热闹,刑部大半的人都上门贺喜了,还有翰林院这边的人也来了不少。
纪瑛儿就不再说了,听着里头的热闹,道,“让厨房那边给新娘子备些吃食,我们给她送进去。”
新娘子进门,新郎官出来敬酒,陪着的就是家眷,赵家没有亲近的同枝,家眷就是她们俩了。
前面院子里一片热闹,赵延煜今日就没去刑部,留下来招呼客人了,今日赵延煜和傅清凝都是不回家的,等着明早上新人敬完了茶再走。
古月琳给人感觉很羞涩,都不好意思抬头那种,当然了,人家今天是新娘子,羞涩矜持些都正常,两人陪了半日,宴后又出来送客。
这么闹了一天,其实挺累人,傅清凝是倒头就睡,连赵延煜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翌日早上,还是留书来敲门,“夫人,老夫人说该起了。”
傅清凝立时就醒了,婆婆让人唤起床这种经历不多,于氏这段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基本上没有一起用早膳,也没要求过她何时起身,上一次还是赵延展成亲第二天来着。
她还是很愿意听于氏的吩咐的,催促赵延煜起身,穿好衣衫洗漱过后又去隔壁屋子给晏儿穿衣洗漱,等她收拾好,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其实时辰还早,丫鬟没有过来催,证明新人还没过来,傅清凝带着孩子去了的正院,于氏早已坐好了,赵瑾坐在一旁垂着眼,看不清他的神情。也就不知道他高兴不高兴,不过想来是无所谓的,赵延煜三兄弟的亲事,都是于氏张罗,他就没有插过手。
傅清凝给两人请了安,又让晏儿请安,于氏笑吟吟逗了几句孩子。
很快,纪瑛儿和赵延展两人也进来了,于氏看到他们进门,笑着道,“一会儿敬完了茶,瑛宝就回去歇着,别累着了,身子要紧。”
纪瑛儿扶着肚子,给两人请安,于氏很高兴,拉她起身,赵瑾只点点头就不理会了,实在冷淡得很。
赵瑾这样,也没打击了于氏的热情,根本不理会他,只拉着纪瑛儿,笑吟吟道,“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让人去告诉我,我给你找来……”
这边婆媳两人正低声说话,门口赵延善牵着古月琳进来了。边上嬷嬷就拿了垫子放在于氏和赵瑾面前,纪瑛儿也回了自己的位置,等着新人敬茶。
赵延善欢喜得很,对着赵瑾跪了,赵瑾倒是没生事,接古月琳茶水时递过去一个荷包。
古月琳接过,然后就是于氏,赵延善递上茶,声音欢快,最起码比方才唤赵瑾时欢快许多,“娘,喝茶!”
于氏看到他的笑脸,心里因为昨日看到的那份敷衍的嫁妆而生起来的气也消了大半,本来还想为难古月琳一番呢。
罢了!
古月琳递上茶水,轻柔唤了一声娘,于氏接了,也递了荷包过去,“既然进了赵家,就是赵家人,以后好好和延善过日子。”
这话有敲打的意思在,成了赵家人好好过日子,也就是让她别再惦记古家太多。
古月琳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反正没恼,柔柔的应了。
儿媳妇足够乖顺,于氏就多了几分满意,接下来也挺顺利,傅清凝就没想过难为人家,纪瑛儿也是个单纯的,她和傅清凝两人的礼物都是首饰,都是金子打造,精巧得很,价值不菲,诚意足够了,古月琳也笑着接了。
然后一家人一起用早膳,赵延善给古月琳递汤拿筷子,总之殷勤得很。于氏看了几眼,傅清凝没觉得怎样,纪瑛儿也不往那边看,倒是古月琳自己羞得不行,暗地里瞪了他好几眼。
赵瑾随便吃了几口就“啪”一声放下筷子,“不吃了!”
好像是生气了一般。
古月琳吓得脸有些白,偷偷往于氏那边瞄。偏于氏眉眼都不抬,“你们不用理会,这几日天气变化快,好多人都不思饮食,暴躁也也正常。”
您说正常就正常吧。谁也不敢指责赵瑾,于氏这话算是给几人解了围。
一顿饭用完,赵延展先走,他得把纪瑛儿送回家之后去翰林院,赵延煜也得去刑部,倒是傅清凝和于氏落在了后面。
古月琳两人亲自送她们马车,走得远了,于氏掀开帘子一条缝隙,看着大门口一双璧人越来越远,酸溜溜道,“延善以前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还从没见他对谁端茶递水过……”
傅清凝不吭声,赵延煜对她也挺殷勤的,于氏都在眼中,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半晌,于氏又道,“我好久没看到他这么高兴过了。他高兴就好!”
傅清凝心里酸酸胀胀的,她明白于氏心思。先前古家明摆着是嫁妆简薄,于氏还是认认真真备聘礼,为的就是不落了古月琳的面子,别两人还没成亲心里已经有了龃龉。昨天那嫁妆,要说于氏看了不生气那是假话,就那些东西,能花费到五十两银不?聘礼的两成都没有,那么多人见了,肯定也有人议论的,于氏也没刁难古月琳。
“娘,你真好。”傅清凝这话真心实意,一开始纪瑛儿还规矩的唤她婆婆,近来也改了口唤娘了。
于氏就笑,“你也好。你们都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她掀开前面的帘子,看着前面一架马车,那里面坐着赵瑾,半晌,她才道,“过几日,我搬去城郊的院子住吧。”
傅清凝惊讶,“为何?”
上半年于氏在城郊的山脚下买了个小院,找人休整了一番,傅清凝还以为她是给进京赶考的那些举子准备的,到时候收租金呢,没想到她是自己要住。
于氏语气淡然,“你公公太闹腾了,眼看着他好转,到时候又该整出事,我帮你们看着他。”
傅清凝急切道,“娘,没事,公公那边有我呢。”
于氏摆摆手,道,“你们碍于孝道,又都在任上,只能好好敬着他,不能把他如何。我怕他闹出事情牵连延煜,还有后院那么多女人,他如今病成这样,那些女人留太久了难免有人胡说八道,对延煜的名声不好。我把她们也一起带走,城郊挺好,到了那边我不让他见外人……你们要是想我了,就来陪我住几日。”
傅清凝眼眶酸酸的,“娘,我有空一定来陪你住。”
于氏看到她如此,笑着道,“别觉得我为难,其实我挺好的,从商户妇人到诰命夫人,三个儿子都有出息,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羡慕我呢。”
傅清凝心里都明白,赵延煜三兄弟是她的骄傲,却也把她束缚最深。如果三人没有入仕,于氏完全可以和赵瑾和离,甚至是再嫁。
马车到了赵府门口,赵瑾早已经进去了,近来她除了发脾气之外,对待家中别的人都懒得搭理,当然了,他是长辈,不搭理傅清凝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于氏也不生气,用她的话说,如果赵瑾这样就要生气,她早就气死了。
翌日早上,傅清凝刚刚起身,留书就来了,低声道,“三夫人来了,给老夫人请安来的。”
傅清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夫人指的是古月琳,“怎么不告诉我?”
留书笑着道,“奴婢这不是把人迎进来就来禀告您吗?”
傅清凝瞪她一眼,“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傅清凝到的时候,前院中,于氏坐在桌子上首,丫鬟正往桌上摆早膳,古月琳规矩于氏身侧,手中拿着筷子。
傅清凝踏进门,先给于氏请安。古月琳对着她福身,“大嫂。”
傅清凝就笑,“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也不好说人家这么早来之类的话,人家可是来给婆婆请安的,不早能行?
看她一副想要伺候于氏用早膳的模样,傅清凝也不好招呼人家坐下,这是孝敬婆婆呢。
这么一想,她好像是刚成亲时试图帮于氏布菜被拒绝后,就再没有站在一旁伺候过。
这边正回忆呢,就听于氏道,“我们家没这规矩,坐下一起用,往后不用天天来,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古月琳见于氏话说得随意,但语气认真,轻松了些,顺从的坐下了,低声道,“今日来一是给婆婆请安,二是来道歉。”
于氏眼睛眯了起来,别刚成亲就闹出事了吧?问道,“道什么歉?”
古月琳低着头,声音细细,“我家……古家对待女儿,实在……那个嫁妆是祖母和父亲的意思,母亲想要帮衬也没私房,我自己无能为力。”
于氏松了口气,“这大喘气的,嫁妆本就是给女儿家的私房,我们赵家不会过问的。”
古月琳的眼圈红了,但四肢百骸都是温暖的,想要说话,嗓子眼里堵得很,半晌才道,“谢谢娘,我会好好过日子,不叫您为我们忧心的。古家那边,若是过分了,不用顾及我。”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二,算起来是四章,明晚上见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发现
这番话一出, 于氏脸上笑容更深,“以后不用天天来, 这边挺远的,想着我了过来一趟就行……”说到这里, 她想起什么,道, “过几日我会带着你们公公搬去城郊的院子, 到了那边就更远了, 不甚方便, 你们一个月过来一回也就得了。”
连多久去一次都安排好了。
古月琳又是一阵劝说, 自然也是劝说不了的。
于氏动作飞快,三日后就张罗好了,至于后院那些丫鬟就更快了,到了日子, 倒是赵瑾不愿意走了。
用他的话说, 赵瑾是长子, 本就应该给他养老, 如今他病了,更应该伺候这跟前, 把他弄到城郊算这么回事?
因为于氏特意挑了赵延沐休的日子搬家, 本意是让赵延煜送他们出城,对外就说是城郊安静适宜养病,本来赵瑾这种病症就不是一两天可以养好的,得慢慢来, 这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赵延煜和傅清凝两人本来在门口等,顺便盯着丫鬟给赵瑾的马车铺褥子,听到沐雪的禀告后,两人对视一眼,往赵瑾的院子去。
讲真,傅清凝对于于氏住在一起没有一点想法,就是赵瑾……若是有办法,她是真不想和他一起住,以前还好,给他备好饭菜,身边自有丫鬟伺候,但是现在,他病了不良于行,整日发脾气,因为这个,近来她添置了不少瓷器摆件。且他还不愿意让那些丫鬟近身,真心难伺候。
再难伺候,他也是公爹,傅清凝只能好好招待。于氏提出带走,她是真心实意感激。谁知道临了了赵瑾不愿意走。
丫鬟全部被赶到了院子外面,看到赵延煜两人过来,如颜福身道,“夫人,老爷和老夫人把我们赶了出来。”
傅清凝面色慎重,赵延煜已经抬步进门,走到正房门口,听到于氏的声音,“不去是吧?我想想是不是可以给你一副药下去让你别再说话!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受着就是,反正我不会害了几个孩子的,你活了一辈子,自私了一辈子,这一次你不搬,你那么多女人放在这院儿,你又是个半瘫,那些女人要是坏了心思跑去陷害延煜……可怎么收场?”
然后就是赵瑾的声音,“让她们滚!”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被于氏的话气着了,声音有些颤抖。
于氏不以为然,“你说得倒轻巧,人家伺候你一场,完了你这边一瘫就把人发卖,延煜他们的名声要不要?”
“我不管,我不要见到她们。”
于氏笑了,“这话多新鲜呐,你以为我愿意见似的。我比你更恨不得她们去死!但是不能啊,不能为了你们这些个烂货拖累了我儿子,谁也不能害我儿子,要不然我跟你们拼命。”最后一句话,语气里满是狠厉。
很快,屋子里很快又响起了于氏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别多说了,今天你要不愿意走,也行,晚上我就让人去外城抓一副哑药来,明天走也一样,想来到了那时候应该没人再拒绝了。”话软绵绵的,语气轻飘飘的,但话中的意思却让人浑身满是寒意。
说完,打开门,一眼就看到门口的赵延煜两人,她眨眨眼,做口型道,“我吓唬他呢。”
赵延煜和傅清凝对视一眼,都信了于氏这话。
赵瑾到底是答应了,于氏还没踏出门,他就道,“只要别让我见那些女人,我就跟你走。”
于氏转身,一口答应,“行,那就走吧。再晚到了城郊该天黑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光马车就是五六架,只有一架马车装东西,其余的都是女人,整个院子几乎都空了下来。
赵延煜骑马,傅清凝和于氏坐一架马车,马车摇摇晃晃,靠着车壁假寐的于氏也随着马车一晃一晃,“娘,你没必要如此。”
于氏眼睛没睁开,嘴角却已勾起,“我乐意。没能让他们有个靠谱的爹,是我不对。”
傅清凝忙道,“不关你的事。”说起来遇上赵瑾这种人做夫君,于氏也是受害者。
“我都明白。”于氏笑着道,“ 但我总要为我几个孩子打算,什么都不如他们重要。”
出城一趟,从早上一直到午后,才到了于氏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收拾得舒适,傅清凝里外转了一圈,有些不放心,“周围也不知道住了些什么邻居?”
赵延煜沉吟半晌,道,“让赵叁留下照看,以后有机会再找两个会武的人过来伺候。”
也只能如此了。
于氏招呼丫鬟去打理屋子,又催两人回去,“天色不早,赶紧回吧,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你们得空就可以来看看我们。”
天色确实不早了,早上离开的时候赵瑾不肯走耽搁了半天,要是这边再耽搁,傅清凝两人该进不了城了。
看着于氏站在大门目送,傅清凝低声道,“娘都是为了你们三兄弟才会跑来这边。”于氏会做生意,喜欢鲜亮的首饰衣衫,也喜欢热闹,跑到这郊外来,什么都不如在城里方便了。
赵延煜放下帘子,“以后我会好好孝顺娘的。”
傅清凝赞同的点点头,伏在他膝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察觉到马车进城,之后她睡得更沉,等她再次醒来,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赵延煜正准备抱她下来呢。
送走了于氏和赵瑾,院子里只剩下她和赵延煜还有晏儿了,似乎一瞬间院子就空了下来。
晏儿已经懂事,早已经开蒙,勉强能背些简单的诗句,赵延煜每日回来都会抽空教导一番,有时候是读书,更多的时候是讲故事。
傅夫人她们那日争执后就不抬上门了,傅清凝也懒得应付,平时并不邀她们上门。八月中的时候,刑部又出了一件大事,胡大人做了侍郎了。
不是暂代,直接就已经任命了的。
现在刑部四位侍郎又齐了,只是孟大人那边不知何时能腾出位置来。
胡大人高升,众人自然是要上门道喜的,这一回傅清凝没有和谁一起,自己走着过去的。
她都是掐着点去,去太早了不想应付那些人,反正去了之后不久就开宴,宴后就回家。
所以,她到的时候,刑部基本上的人都到了,也对,除了孟夫人,其余人要么和胡大人平级,要么就是他下属,可不敢托大不来,真要是不来,那就是得罪人!
傅夫人和张夫人早到了,看到傅清凝都含笑过来打招呼,胡夫人也没有托大,亲自迎了上来,“赵夫人,还以为您不来了。”
傅清凝就笑了,“这可是大喜事,怎么能不来?”
傅夫人站在一旁,笑着道,“对啊,胡大人当初可是跟着赵大人办差的,如今胡大人高升,也是赵大人会带……”
听到这话,傅清凝和胡夫人的笑容都敛了下。
本身来说傅夫人这话没错,但如今胡大人和赵延煜平级了,人家指定不愿意再提起曾经的身份,再说了,胡大人升官,可不是赵延煜的功劳,他没那么大本事,傅清凝觉着,说不得还是胡夫人那儿媳妇的功劳。
不想搭理不会说话的傅夫人,傅清凝转移话题道,“怎地没看见胡少夫人呢?”
这样的日子里,她应该出来招呼客人,想来众人也希望看到她。
有些话,对着胡夫人不好说,毕竟她是亲家母,但对着乔家的姑娘就好说了,乔大人可是她爹。
再有就是,想要暗搓搓帮家里的亲戚找门路候补个缺之类,总不能还让胡夫人过一遍手吧?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
本来周围暗地里注意这边动静的人就多,所以,傅清凝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人过来附和,“胡夫人,您家这儿媳妇我们还没见过呢。”
胡夫人笑容有些僵硬,“她身子不好,我不想让她劳累,让她歇着。”
里头还真就有想要见乔家姑娘想要让她帮忙递话的,先前刘承和古家的事情做得虽然隐蔽,但有心人还是能查出来的。比如家中也有和他们情形一样的,就会格外注意他们的动静。哪怕以前没注意的,知道人家有了去处后,也会暗地里打听,这一打听,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病了?”顿时就有人惊呼,“那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能听到?严不严重啊?”
“大夫怎么说啊?”
“要不要老参?我家……”
一群人把胡夫人围了起来,之后簇拥着她往后院去,“病了我们不知道没上门探望就已经很失礼,这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的。”
探病是假,想要认识乔家的姑娘是真,哪怕现在没事情找人,难保以后用得上呢?谁家还没有个亲戚同乡的想挪位置了?
这就是现成的人脉!傻子才不去。
傅清凝本来只是随意问一句,本意是转移话题说说别的,真没有故意。没想到众人拉着胡夫人就往后院去了,看胡夫人不想动纯粹是被众人逼着走的模样,很明显她不想让人见儿媳妇。
这就有点奇怪了。
人都走了,傅清凝留在前头反倒把自己突了出来,想了想,带着留书也跟了上去。
那次胡夫人崩溃哭过之后,她其实一直都挺好奇这姑娘哪里不妥当,当初孟夫人可是再三劝说她们婆媳两人退了古家的亲事选这位乔姑娘来着。
说句难听的,如果于氏但凡是势利一些,看重前程比看重儿子心情的话,说不得这乔姑娘还真成了她三弟妹。
傅清凝不远不近的跟着,丁夫人从边上的花圃中过来,笑着道,“我到处找你没找着,就猜到你应该还没到。”
然后,顺着傅清凝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前面一群人,问道,“她们去哪儿呢?这么多人,后院有好看的花么?”
傅清凝就笑,低声道,“好看的花没有,想要认识的夫人倒有一位。”
丁夫人恍然,“我也看看去。说真的,这胡家的儿媳妇,好像还真没有出来走动过,就连孟家那边都没去。”她顿了顿,“好像就没在外头看到过,这都不出门的吗?”
好像还真是从成亲后就没出门。
不说拜访刑部各官员家中,就连几位侍郎家中她都没去过,这就很奇怪了。
“呀,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胡夫人都不说呢?”前面一个妇人惊讶的声音响起。
“对啊,胡夫人,你这可不厚道,难道还非得洗三才告诉我们?”这语气亲近,一听就是和胡夫人走得近的人。
前面一阵道喜的声音。
丁夫人和傅清凝对视一眼,几步上前,一眼就看到前面盆栽前站了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衫,面上粉黛未施,头上也只用一支银钗挽发,虽然整个人素净,但姿容秀丽,看得出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