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周明蓓道:“蓓儿,你越发的不成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任何一位当家主母都不会要你做儿媳妇。”
听到这话,周明蓓越发生气。
周沫儿不理会她怒气冲冲的面色,接着道:“想要别人看得起你,你自己首先立身要正,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胡言乱语,败坏他人名声,损人不利己。”
“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周沫儿回身道。
周明蓓自然不肯,正想说话反驳,却对上一双警告的眼睛。
突然就住了嘴,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薛文耀看见她跑出去,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回头问:“沫儿表妹,我只想问问你,当初要是我娘向你提亲,我们有以后么?”
“不会。”周沫儿斩钉截铁。
薛文耀猛然回头,问:“你不是说父母之命吗?要是舅母愿意……”
“虽说父母之命,你怕是不知道,我娘说过,我的亲事必须我自己点头,她才会应允。”周沫儿道。
薛文耀还有些不信,问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你就如此看不上我?”
周沫儿认真看着他,反问道:“你做了什么能让我看得起你的事情吗?”
薛文耀愣住。他做了什么能让周沫儿看得起的事情,回忆了半晌也没想起来。
“蓓儿出去有一会儿了,你就不怕她出事?”周沫儿淡淡提醒她。
薛文耀听完,赶紧追了出去。
第79章
周沫儿看着薛文耀出去时带上的门, 没有回头看江成轩的表情。
因为刚才几人说的话实在是不适合仆人听, 喜诗伺书他们早就机灵的躲了出去。薛文耀和周明蓓这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了周沫儿和江成轩。
看着眼前的门, 周沫儿不知道自己一回头会不会看到江成轩失望或者冷淡的脸, 要是这样, 她要解释吗?不解释大概是会失去他吧?
只要一想到会失去他, 她的心里就顿顿的疼,还有些堵, 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这么想着,一回身看到江成轩站在不远处的身影,她不管不顾猛然扑过去, 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将头埋在他怀里, 眼眶里热热的, 大概是眼泪, 不理会。
江成轩看到周沫儿猛的朝他扑过来,忙伸手接住,正哭笑不得,却发现她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动了。
渐渐地觉得胸口有些湿,这才觉得不对, 忙扶住她身子想看看她的脸, 周沫儿死活不抬头。
“沫儿, 你怎么了?”江成轩关切的问。
周沫儿摇摇头。
江成轩看着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摇了摇, 有些想笑,想了想问道:“你不会是舍不得你那薛表哥吧?”
“你胡说。”周沫儿猛然抬头,瞪着江成轩。
眼睛红得兔子似的,恶狠狠的瞪过来。
江成轩有些想笑,赶紧忍住,道:“没有,我知道没有。”
把她重新抱进怀里,摩挲着她缎子似的顺滑的头发,轻声道:“刚才你在想什么?”
“我怕你不相信我。”周沫儿想了想,还是坦然道。
他们现在是夫妻,想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就得坦诚。
江成轩笑了,道:“我相信你,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们没有那些。”
周沫儿抬起头认真问道:“你说真的?”
江成轩点点头。
周沫儿重新埋回他怀里,道:“我知道薛夫人要去周府提亲,早在提亲的前几日,我娘就问过我,觉得薛文耀怎么样?我说了不愿意嫁给表哥。娘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提亲当日我请安回院子的时候,在园子里偶遇了薛文耀,我一见他就想离开的,周明蓓和他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见面岂不是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他当时一看就是有话想对我说,说实话,他对我的心思我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的。我见他想说话,马上就打断他,想离开的时候就发现周明蓓站在不远处……”
江成轩抱着她腰的手越来越紧,见周沫儿皱眉,他赶紧松了些。
“就是这样,周明蓓那时候正在禁足,是偷跑出来的。且当时薛文耀表现得极其没有担当。”
“我知道了,我说过我相信你。”江成轩低低道。
“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周沫儿轻轻道。
“好”
那日后,周沫儿又回了庄子上呆着。每日里睡一早上,快中午了爬起来吃饭。不过几日就被江成轩改了作息,早上辰时起,用过早膳去院子里散步,然后用午膳,下午绣花或者看账本,晚上两人一起用膳后睡觉。
这日,两人还在用早膳,姚嬷嬷进来禀告道:“夫人,伺书来说,前院养伤的伺棋养好伤了,想要见……少爷。”
姚嬷嬷不提,周沫儿都把这个人忘记了,实在是自从她到庄子上后,存在感极低。直接被江成轩安排到了前院,周沫儿和江成轩平日里一般不去前院,也就见不到她。
算算从镇国公府回来已经半个月,她脸上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不甚严重。这个惩罚最紧要的大概还是丢脸。
江成轩正在喝粥,几口喝完了放下碗,道:“让她进来。”
伺棋走了进来,一声丫鬟衣衫也被她穿得娇俏,走进来后福身请安,道:“奴婢养好伤,可以回来伺候主子了。”
江成轩不看她,也不答话,周沫儿就更不会说话了。
伺棋也不觉得尴尬,又道:“奴婢是不是回书房伺候?”
“不用了,当初让你在府里的书房伺候,你不愿意,费尽心思想要跟到庄子上来,我估计你是不喜欢书房里清闲的活计,或者是不喜欢镇国公府里的气氛。”
江成轩终于抬眼看向她,淡淡道:“当初我答应你爹照顾你,如今你也长大了。”
伺棋听到江成轩说起这些,眼睛一亮。
“我前几个月似乎跟你说过,给你找个亲事,你想要什么样的?”江成轩问道。
伺棋脸色苍白起来,忙道:“奴婢不想嫁人,想伺候少爷一辈子。”
江成轩没什么反应,道:“不行,你爹对我有恩,我不能让她的女儿做一辈子奴婢,你想嫁什么样的人?以我的身份,官家夫人怕是不行,但嫁个富贵的商户做夫人,还是可以做到的。或者你喜欢简单的环境,我就在京郊给你找个家境殷实的农户?”
江成轩眼神坚定,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疑。伺棋仔细观察后,安静的跪了下去,道:“奴婢听少爷吩咐,少爷让我嫁,我嫁就是。”
“你想嫁什么样的?总要让你满意顺心如意,你爹在地下才能安心,我也算报了他的恩情。”江成轩问。
伺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让她满意顺心,她根本就不想嫁人,或者说她不想离开江成轩,哪怕是个丫头。
不过看着江成轩不容置疑的面容,她想了想道:“奴婢想要嫁个商户……做正房。”
周沫儿心里道一声“果然。”这伺棋果然是个有野心的,要不然嫁个普通农户,有江成轩和镇国公府在,她的一辈子总会好过的。可商户之家就不一样了,哪怕有镇国公府在,哪怕伺棋做了正房,阳奉阴违也不是不可能,你总不能不让人纳妾不是。
镇国公府的威势再大,女婿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新科状元,也敢纳贵妾,可见纳妾是不能避免的。
伺棋余光看到周沫儿神情,心里冷笑。她不就是运气好些,还不是和她一样的是个丫鬟,又想起江成轩对她的宠爱包容,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江成轩点点头道:“我说了嫁,且有你爹的恩情在,自然是正房。京城里开绸缎庄的钱府二少爷,十七岁,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也没有特殊的嗜好,还在读书,已经考中了童生。你觉得如何?”
伺棋眼睛越听越亮,京城钱府的绸缎庄生意可是覆盖了大半个盛国,尤其是近几年发展的最为快速,她一个镇国公府里的丫鬟都有所耳闻。
不过又有些失落,江成轩马上就能说出人选,可见是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伺候他的,就算是她爹用命救了江成轩也是一样。
伺棋自己也知道,在镇国公府里听了国公夫人的话闹了那一场,被江成轩看了出来,消磨了些她爹的恩情。
“奴婢听少爷吩咐。”一模一样的回答,比起前面那句,这句话里是心甘情愿,甚至是期待的。
江成轩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道:“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这是催她退下的意思?
伺棋磕了个头道:“奴婢多谢主子费心。”
起身退出去时脚步轻快,惹得看着她走后进来收拾碗筷的姚嬷嬷担忧的看了周沫儿好几眼。
待姚嬷嬷出去后,江成轩看向周沫儿笑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周沫儿看着他,一脸平淡。意思是我不想知道,你非要告诉我的表情。
周沫儿的表情逗笑了江成轩,他摇摇头道:“她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真的?那你这样对她……”
江成轩笑着摇头道:“你现在去问问她,是愿意给我做妾还是愿意嫁给钱二少爷?你猜她怎么选?”
是个正常的人都知道选那个钱二少爷了。人家虽是商户,盛国对商户并不歧视,也能参加科举,那钱二少爷还是童生,未来可期。
果然,没几日钱府来提亲后,伺棋就老实了,再不出现在周沫儿和江成轩面前,听姚嬷嬷说,每日里都呆在前院里绣嫁妆。江成轩大方的把钱府的聘礼全部给她做了嫁妆带回去,还给了她五千两银子置办嫁妆。
她的嫁妆跟钱府大少夫人比起来是差了不少,不过钱府不愧对它商户的名声,给伺棋的聘礼足足比小官家姑娘多了不少。所以,她比起京城小官家的姑娘也不逞多让了。
婚事一切从简,在腊月初六时,伺棋出嫁了,她跪谢江成轩时,江成轩看着跪在面前一身大红色嫁衣的伺棋,淡淡道:“好自为之。”
伺棋盖头下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无论如何,江成轩她爹死了以后对她唯一好的人,她甚至一直当他是未来的夫君。
第80章
好自为之。
这话的意思伺棋明白, 意思就是她爹的恩情江成轩算是还了。以后她再出事, 江成轩不一定会管她了。
眼泪终于还是落下。
平静的站起身,从盖头里朦胧的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大红色衣衫的少年, 身材修长, 白皙如玉的脸上微微带着笑, 显然是很高兴的。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忐忑, 紧张,还有……期待。
那里才是她今生的良人, 其他人,就当是一场年少时做的梦。
她一步步稳稳当当地朝着他走去。
庄子里恢复了平静。
腊月二十是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
腊月十八,周沫儿和江成轩一起进城去给老夫人置办寿礼。江成轩作为孙子, 寿礼还是要送上的,不管送什么, 心意而已。
两人一大早用过早膳出门, 直奔玲珑阁。虽说江成轩这个孙子送的寿礼表明心意就行, 但也不能太过敷衍, 且又不能越过江淮岳这个世子。
进了玲珑阁三楼包间,这一次带周沫儿和江成轩上三楼还是个熟人。
那个周沫儿第一次跟着江淮岳来时,带他们上楼的烟萝姑娘。
烟萝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看到周沫儿时对她一笑,显然认了她出来。
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就是不知道烟萝和玲珑阁东家什么关系, 她应该不是普通的丫鬟。
进了包间坐好后, 烟萝的眼神往两人身上一扫, 笑问:“夫人想要什么?”
周沫儿觉得, 人家你能在京城里有名的玲珑阁里站住脚,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
微微一笑道:“给长辈祝寿。”
烟萝了然一笑,道:“昨日镇国公世子也来订了一尊佛像,说是给长辈祝寿……”
江成轩扫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递出一个荷包道:“请姑娘送些合适的东西来看。”
烟萝欢喜的接过,笑道:“两位稍待。”
屋子里就剩下了周沫儿和江成轩两人。
“她认识你?”江成轩疑问。
周沫儿想了想,还是老实道:“我那次是和大哥一起来的,还偶遇了大嫂。”
江成轩手里的茶杯捏紧了一瞬,放开。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周沫儿莫名觉得江成轩心情好像不大好的样子,想了想道:“那时候我是丫鬟。”
江成轩突然握住她的手,道:“沫儿,我不怪你,我只是心疼你。”
周沫儿心里一暖,知道江成轩可能是觉得,江淮岳偶遇了萧灵薇,她可能会受到的委屈。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不是有你了嘛!”周沫儿笑着道。
敲门声传来,江成轩到底放开了周沫儿的手。
烟萝带着一溜手里端着托盘的丫鬟进来。依次放在桌子上后轻声退了出去。
“两位请看,这些都是比较合适的。要是不喜欢,我再去给两位挑些。”烟萝温柔笑道。声音柔和,听了莫名让人舒服。
桌子上林林总总放了十来种大大小小的东西,有香炉,绣屏,玉佩……独独没有佛像。
周沫儿拿起那副绣屏,想起去年江淮岳随手一指,指的好像就是一副绣屏,遂放下,拿起边上的玉佩看,玉佩晶莹剔透,仔细看去发现雕刻的是一对仙鹤,栩栩如生。
江成轩伸出接过,看了看道:“这个就行。”
江成轩觉得可行,周沫儿就不再多说。
腊月二十天蒙蒙亮,周沫儿和江成轩就起床收拾好上了马车,去镇国公府拜寿。
本来不用这么早,是他们住得太远了些,要是客人到了他们还没到,就不大好了。
镇国公府今日打扫得格外干净,府里仆人来回忙碌的穿梭,却井井有条。
两人一路去了荣寿堂。
荣寿堂里,正是请安的时辰。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
周沫儿和江成轩进去后,气氛一滞,两人恍若未觉,对着一脸慈爱的老夫人福身:“给祖母请安。愿祖母平安康泰,长命百岁。”
老夫人笑呵呵的,显然很是高兴。
周沫儿和江成轩坐到了一边去。这才发现江淮岳和萧灵薇没有到,连张氏都到了。周沫儿只诧异一瞬就放开了。二房更不用说,看他们面前的茶杯就知道他们来了许久 。
赵如萱妙语连珠,惹得老夫人越发高兴。边上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片笑意。
就在这片和乐的气氛里,香柳急匆匆的跑进来,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眼神,“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带着哭音道:“老夫人,夫人她……她在院子外面摔了一跤,如今起不来了,求老夫人请个大夫。”
香柳说完,不停的磕头,很快额头就红肿起来。
张氏“唰”的站起身,急问:“为何会摔跤的?严不严重?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奴婢不知,夫人走到荣寿堂院子门口突然就滑了一脚,奴婢们扶不住……”香柳说话间,急得眼里泪都掉下来了。
老夫人也有点着急,虽然她觉得萧灵薇这个占了赵如萱的位置,平日里也甚不喜欢萧灵薇这个孙媳妇,但她还是很喜欢重孙子的,特别是萧灵薇肚子里这个还是长房嫡子嫡孙,正经的镇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福贵,去请张御医来,香柳,快去扶你家夫人进来歇着,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在地上等?”
老夫人一吩咐,屋子内外的奴婢都动了起来。
周沫儿不好干坐着,也跟着香柳去了荣寿堂外面,那里围了一圈的人,好似不该如何下手一般。
周沫儿跟着张氏等人正想上前。
发现江淮岳从远处急匆匆的过来,走近了才发现他满脸的担忧,在看到地上几乎昏迷的萧灵薇时,眼神里满是怜惜,一转眼看到萧灵薇身下越来越多的鲜红,急得推开围着的人,弯腰抱起萧灵薇,急道:“让开……”
边上的丫鬟因为后面有人,身子让得慢了一拍,他急得一脚就踢了上去。顾不得把人踢得一个踉跄。抱起人往最近的荣寿堂跑去,边道:“请大夫。”
周沫儿一路又跟着人群进了荣寿堂的厢房,老夫人的厢房平日里没有人住,打扫还算是干净。
看着床上躺着闭着眼睛的萧灵薇,周沫儿又看看从院子外面一直到厢房的路上都有点点滴滴的血迹,明白萧灵薇这个孩子大概是保不住了。
“大夫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屋子里瞬间让出来一条道。
大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身青色布衣,提着药箱走得飞快。
走到床前,不由分说伸出手把了脉,屋子里的人等得心焦,还不敢催。
半晌,他放开萧灵薇的手腕,道:“还好来得及,不过动了胎气,得卧床修养。”
老夫人忙道:“卧床修养,绝对听话。孩子没事吧?”
大夫随意点点头,边上的人面上都露出喜色。周沫儿觉得奇怪,看了看从院子外面一路点点滴滴的落下的血迹,也觉得疑惑。按理说这么多血,刚才萧灵薇摔倒的地方可还有一摊……她的孩子居然完好无损。
果然是女主么?
那大夫走到桌子边,边上的丫鬟忙磨墨,大夫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药方,香柳忙接过来,连声道谢后就跑了出去。
很快,香柳就端了一碗药来,大夫闻了闻后点点头,香柳就端到昏迷的萧灵薇唇边,看着她皱着眉一点点咽了下去。
大夫见她喝了药,微微的松口气,道:“喝了药应该就无大碍了,让她睡会儿。”
老夫人忙连声道谢,张氏吩咐人送上了一托盘银锭,大夫客气后收下。
张氏忙吩咐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重新坐回荣寿堂里,气氛没有刚才的融洽,微微有些沉静,都不敢或者不想说话。
“为何会摔跤的,还是今日这种日子?还好无事,要不然世子夫人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老夫人怒气冲冲问。
第81章
屋子里噤若寒蝉, 丫鬟嬷嬷包括二房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就连江语蓉和赵如萱都收了面上的笑意, 一脸担忧的模样。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能全府都要重新查过。对于仆人来说可能不大好。
周沫儿坐在一边低着头, 江成轩伸出手握住她的。
“老夫人, 不好了, 我们夫人她流了好多血……”香柳跌跌撞撞跑进来, 边跑边哭。
“怎么会?”老夫人马上站起身。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香柳,刚才大夫明明说喝了药就无碍, 如今怎么又……
周沫儿心里沉了沉,那个大夫不会有问题吧?
显然老夫人也想到了,厉声道:“去把刚才的大夫请回来。赶紧派人去接张御医, 为何这么久还没到?”
想起什么又问道:“府里的李大夫呢?”
“李大夫前几日回乡祭祖去了。”嬷嬷低声道。
她话音一落,就有几个机灵的丫鬟跑了出去。
香柳脸上本来苍白的面色更加苍白, 几乎变成了白惨惨的模样。显然她也想到了可能是大夫的问题。
如果大夫有问题那药肯定也有问题, 那药……可是她亲手喂给萧灵薇的。
半晌后, 一个健壮的粗使嬷嬷大踏步进来, 低下头福身……老夫人不耐烦道:“如何?”
“没有追上刚才的大夫。”嬷嬷低着头低声道。
老夫人顿时失了力气般坐回椅子上。张氏“啊”的惊呼出声。
周沫儿心里越发沉重,看来萧灵薇的孩子可能是真的没保住。要不是刚才的大夫,可能还有点希望,他那一碗药下去,彻底让萧灵薇的孩子落了下来。
那个大夫有问题……
所有人都想到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张氏厉声喝问:“那大夫是谁请回来的?”
老夫人旁边站着的福贵嬷嬷苍白着脸跪下, 脸上露出些绝望来。
张氏狠厉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其中老夫人最为接受不了。
“福贵, 怎么是你?”老夫人有点不敢相信的问。
她不相信福贵会背叛她, 只可能是被人利用。
“奴婢,老夫人让奴婢去请张御医,奴婢派人后不放心,还送了他们到大门口,将将看到带着锦康堂印记的马车经过府门前……”福贵颤抖着声音禀告道。
锦康堂是京城里有名的药堂,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医开的,除了宫里的御医,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几乎都来自锦康堂。
老夫人面色越发沉冷。
“所以,你就拦下了马车?”老夫人冷冷问道。
福贵嬷嬷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颤。磕头道:“奴婢当时想着张御医在宫里,没那么快来,且世子夫人情况紧急,奴婢怕……奴婢好心办了坏事,求老夫人责罚。”
福贵嬷嬷跟着老夫人多年,最近几年老夫人不管事儿,她也跟着养尊处优。平日里得老夫人最为看重。
赵如萱好久都没看到过她如此卑微害怕的模样,且嬷嬷平日里对她最为关切,忍不住道:“外祖母,嬷嬷也是担忧表嫂才犯了错。且现在只是没有追回刚才的大夫,并不能确定大夫就是骗子,说不定是表嫂福薄,根本就留不住这个孩子……”
“砰”一声。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众人抬眼看去,发现是张氏。
张氏平日里对这对母女最为厌恶,都是眼不见心不烦的避而远之,如今这种时候赵如萱还出来说话,还是为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开脱,明明就是福贵做事不严谨,在赵如萱嘴里竟然成了冤枉了。
她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她也不想压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张氏收回拍在桌子上的手,指着赵如萱道:“什么福薄?你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福薄,留不住孩子,你的规矩呢?你的教养……”
赵如萱微微张着口,一脸被惊吓住的模样。
“张氏,萱丫头是我养大的。”老夫人淡淡一句话打断了张氏。
张氏闻言,脸色慢慢苍白起来。她刚才指责赵如萱教养,如今老夫人这样说,她刚才岂不是指责老夫人的教养不好?
忙低着头道:“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是……”
老夫人抬手打断她的话。道:“不管你什么意思,不要再说话。等着张御医来看看再说。”
老夫人这话极不给张氏这个国公夫人面子。
屋子里安静下来,气氛凝重,丫鬟嬷嬷都放轻了呼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周沫儿和江成轩坐在一边,江成了拉着周沫儿,一根根捏着她的手指玩,周沫儿瞪了他一眼。
又等了两刻钟,老夫人已经按耐不住的又派人俩拨人去催,门口才传来一声带着欢喜的惊呼……
“张御医到了。”
老夫人赶紧起身去迎,屋子里的人不好干坐着等,也跟着起身。
周沫儿跟在众人身后,看到江语蓉扶住老夫人身子走在前面,赵如萱想要伸出手去扶张氏,被她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去。
走到厢房门口,赵如萱不好进去,就站在门口等,周沫儿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血腥味直冲鼻端,周沫儿微微皱眉,又赶紧松开。从人缝里看到床上的萧灵薇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没有了血色,眉心微微皱起,显然很是痛苦的模样。
江淮岳一脸心疼的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张御医上前催了两次他才不舍的放开。
看着张御医搭在萧灵薇手腕上的手指,周沫儿忍不住去看他的面色,见他眉心越皱越紧,就知道孩子大概是没有了。
半晌后,张御医收回手,问道:“世子夫人刚才用了药?”
闻言,老夫人和张氏的面色都不好看起来,张御医这么一问,显然那药是真的有问题的。
香柳不知何时等在一旁,忙递上一包药渣,道:“大夫开的药都在这里,奴婢自己亲自熬出来的,没有其他人碰过。”
张御医皱着眉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还拿起里面的有些药出来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