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沫儿,今日父亲话里的意思,你听出来没?他是打算就这么把我分出去的,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的意思,什么养病,不过是想离开镇国公府去外面住而已。他既然不反对,就是答应的意思。”
周沫儿听得眼睛瞪大,江蜀虽有一点这个意思,但是江成轩是他儿子,怎么会就这么扫地出门。
“少爷,国公爷的人到了。”
外面传来姚嬷嬷的声音。
“让他去偏厅。”
江成轩对周沫儿一笑,道:“是不是的,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江成轩回来,手里捧了一个匣子递了过来,周沫儿疑惑的接过,有点重,打开一看。
里面几张地契和银票。京郊的庄子一个,京城南面的两进院子一个,还有一个粮铺,一个布庄,一个小小的书肆。都是有些盈余的普通铺子。
还有五万的银票一张,两万两银票一张,一万两银票两张,五千两银票一张,一千两银票一张,余下的都是百两的银票,林林总总加起来将将十万两。另外还有银锭大大小小的大概有二百两左右。
所有的银票都是成通银庄的印记。成通银庄整个盛国大大小小的各个地方都有,它的银票在哪里都能兑。
江成轩一一打开看了,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对周沫儿笑道:“看,这还不是分家?”
他的笑容让周沫儿无端端觉得他还是有点伤心的,毕竟那是国公府里唯二对他有善意的人之一,起码周沫儿是这么觉得的。
周沫儿看向桌子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庶子来说,一般不会也这么多东西。确实只有分家才能拿到这么多。
不过要是分家,这些东西就不算多,毕竟镇国公府开国以来,现在如何不好说,至少前面几代国公都是得皇上重用的。
镇国公府要是全部东西折现,几百两银不一定打得住。他也只江淮岳和江成轩两个儿子。
“不一定的,万一是父亲怕你药费太多,补贴你也不一定。”
周沫儿安慰他。
江成轩抽出那几张铺子的地契,道:“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你看看,吃的有粮铺,穿衣衫的有布庄,还有个书肆给我看看书,四时蔬菜瓜果都有京郊的庄子。”
说着,将那些地契银票都一一收起放回匣子,笑道:“就这样吧!随便他怎么想?我也不是指着他分给我的东西过日子。”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分家,江蜀也算是一片慈父心肠了。
周沫儿握住他的手,笑道劝道:“就是,就凭我的嫁妆,我们两人也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不要你,我自己也能养家,放心,你夫君我还是很会搂银子的,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
两人说话间,刚才的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随后周沫儿叫来姚嬷嬷,让她去收拾库房把贵重的东西整理出来带走。
姚嬷嬷面色诧异,问:“夫人,以后不打算回镇国公府住了么?”
“能不回就不回吧!”周沫儿有点惆怅。
镇国公府偏门处,十来架马车都塞得满满当当。周沫儿和江成轩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马车缓缓离开,周沫儿忍不住掀开帘子,从缝隙里看了一眼镇国公府。
“怎么,你还舍不得?”江成轩取笑她。
周沫儿瞪他一眼,道:“怕你舍不得才是。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再说,我在这里尴尬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巴不得离开才对。”
江成轩眸子里闪过笑意,他发现现在沫儿喜欢跟他说实话了,不遮遮掩掩,有什么就说什么,应该也算是两个人感情的进步……吧!
一路出了南城门,往京郊而去。这里大多数都是大大小小的庄子,且全都是京城里的人买下的。有的人还喜欢来这里小住,所以,道路还算平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庄子门前。
马车刚停,庄子门房处就出来一个六旬左右的花白胡子的老人家,穿着细棉布的短打,一身干练的模样上前来。
“敢问可是镇国公府里的二少爷?”
“你是谁?我是少爷身边的随从。”伺书在马车外面道。
周沫儿从帘子缝隙里看到那老人一瞬间松了口气,笑道:“叫我来富就是,国公爷吩咐过了,二少爷要来。”
江成轩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又回身小心翼翼的扶住周沫儿下了马车。
“这位便是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了吧?来富见过二少爷和二少夫人。”
说话间恭恭敬敬的弓身,直起身子后微微弯腰道:“二少爷快请进,老奴早已备好了饭菜。”
江成轩微微点头,随着他走进了庄子。
庄子也是个两进院子,在一片庄子里算是中等大小,周沫儿跟着江成轩进去。
说是庄子,其实就是个精致的两进院子,虽比不上国公府大气古朴,也没有周府的精致细腻,也别有一番味道。
进了前院的正房,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等一应事物还算齐全,江成轩拉着周沫儿坐在桌子边,来富行礼后道:“二少爷稍微歇歇,饭菜马上就得。”
说着就退了出去,姚嬷嬷也跟上,隐隐约约还有说话声传来。
“不用您,我让她们送来就是。”来富拒绝的声音。
“无事,我是夫人的嬷嬷,做些事情应该的。”姚嬷嬷坚持的声音。
周沫儿抬起头左右看看,江成轩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沫儿,这里暂时就是我们的家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周沫儿胡乱点点头,笑道:“我觉得不错。”
说话间上了饭菜上了桌子,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带着几个丫鬟把饭菜摆好,丫鬟鱼贯而出,那妇人留下来,一福身道:“奴婢是来富家的,夫人以后有事情,随意吩咐。奴婢不会别的,只不过烧菜的手艺不错,还得过国公爷盛赞呢。”
说话间,很是自信爽利的模样。
“劳烦富嬷嬷。”周沫儿笑道。
她觉察到刚才富嬷嬷似乎特意看了一眼自己。大概她也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丫鬟?
“不敢当,不敢当,夫人以后随意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等她走了,周沫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脸上露出些笑意来。
不愧是江蜀都夸赞过的手艺,确实不错,和留仙楼的饭菜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江成轩见她笑了,问:“要不要留下她?以后让她天天做给你吃。”
“不要了,要是被你爹知道你病已经好了,该生气了。”
江成轩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笑道:“他们也不过是听我爹吩咐而已,让他们以后听我的,也不是难事。”
“会不会被你爹知道,他的随从认了你做主子?”周沫儿问。
江成轩不在意的道:“知道又怎么样?反正都是镇国公府的下人,说不定他还欣慰我会□□仆人了。”
第69章
吃过饭, 周沫儿带着姚嬷嬷去了后院, 后院里并不像前院收拾的那么精致,几颗大树就占满了整个院子, 据来富说, 是因为庄子少有主子过来, 平日里只有江蜀会过来, 江淮岳来过一次,镇国公府就再没有主子来过。
江蜀就是来了, 也没有常住,从来不进后院,只在前院歇个一夜就离开。
周沫儿在院子里转了转,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推门进了正房。
正房里, 里外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是真的干干净净, 桌椅似乎都是刚搬进来的, 散发着木头的清香和漆的味道。
周沫儿皱眉,富嬷嬷忙道:“夫人,桌椅都是昨日国公爷吩咐过后才换下的,以前的那些都旧了,不好给夫人用。夫人要是觉得不适, 不如去厢房歇几日。”
“不用了, 不习惯换屋子, 要是换过去, 刚刚习惯就得搬回来,还能忍受,也没那么难闻。”周沫儿淡淡道。
富嬷嬷就笑道:“夫人是个好人。”
周沫儿不置可否,什么是好人?
姚嬷嬷开始吩咐喜琴和几个小丫头铺床,不过半个时辰,屋子里就焕然一新,比起凌风院的正房也差不多了。
江成轩进来,姚嬷嬷就带着人退了出去,伺候的日子长了,她也知道这两人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且极不喜欢屋子里有丫鬟在,只要他们在屋子里,必然要让丫鬟在门外侯着的。
“去后面看了,怎么样?”周沫儿笑问。
江成轩放下手里擦脸的帕子,道:“明日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周沫儿眼睛一亮,问:“我可以去吗?”
嫁进镇国公府一个多月,就是回门的时候出了一次门,别的时候都憋在府里,这也是她想搬出来原因之一。如今听说能去庄子上逛逛,自然兴致勃勃。
夜里,江成轩格外兴奋,折腾了半宿才睡。
等周沫儿醒来时,外面的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刺得她微微眯了眯眼。
突然,有人遮住了射在她脸上的阳光,一张笑脸越凑越近,周沫儿看到这样高兴的脸,一股火气升起。
“啪”一巴掌拍了上去。
江成轩哭笑不得,摸了摸被她拍的那边脸笑道:“沫儿,是我,你是不是还在做梦?”
“拍的就是你。”周沫儿起身,气呼呼道。
“昨夜里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周沫儿欲言又止。
“要是在府里,还得请安,我睡到现在才醒,怎么请安?”责问的语气,里面带着微微的娇嗔。
江成轩连人带被抱住,在她耳边轻轻道:“我错了,这不是知道你不用请安,我一碰到你,我忍不住……”
周沫儿啐他一口,嘴角却微微弯了起来。
江成轩看到了,笑道:“起来用膳,富嬷嬷的手艺。”
“不起,我起不来了。”周沫儿耍赖。
江成轩宠溺道:“好,不起,我去给你送来。”
“不吃。”
江成轩已经站起转身出去了。
稍顷,他手里捧着饭菜进来,递向周沫儿道:“试试,富嬷嬷手艺很不错的,我都多吃了一碗。”
饭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周沫儿想了想,接过来开始吃,先吃饱了再跟他算账。
嘴里吃着饭,周沫儿忍不住用余光看向江成轩,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不像是看着一个没梳头没洗漱披头散发还坐在床上吃饭的女人,倒像是欣赏美人般闲适。
说起来江成轩和别的盛国男人真的不一样,能容忍妻子懒得坐在床上吃饭的,数遍盛国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不过,现在这人是她周沫儿的了。
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角都微微弯了起来。
“在想什么?”江成轩笑问。
周沫儿递过空碗,江成轩自然的接过,放到边上的桌子上。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高兴。”周沫儿笑意盈盈。
“我知道。”江成轩得意道。
周沫儿疑问的看着他。
“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江成轩越发得意。
“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起来,我带你见人去。”江成轩拉她,顺便把衣衫拿了过来。
“见谁?”周沫儿忙接过衣衫,怕动作慢一点江成轩亲自给她穿衣。
坐在妆台前,梳好头发,一支手拿着支玉钗插上发髻,如玉的手指被通透的玉钗衬得越发白皙修长。周沫儿从镜子里看向插好玉钗收回手的江成轩,笑问:“什么时候买的?”
“买了好几日,喜欢吗?”江成轩从镜子里看向她,微微一笑道。
周沫儿伸手抚摸那支钗,道:“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绿色的玉钗插在黑发上,显得黑发亮亮的,钗也越发通透。周沫儿的脸色极好,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上面细细的绒毛落在江成轩眼里,似挠在了他的心里。
“好了,很好看,我们走吧!”江成轩拉着她起身往外走。
周沫儿跟着他上了马车,才问:“去哪里?”
“去我师父家中,他早就想要见见你。”江成轩扶住她因为颠簸而微微摇晃的身子。
周沫儿心里有点心慌,看江成轩的语气神态,这师父似乎是他很重要的人,说不定比起镇国公府的众人还要重要的存在。
低下头轻轻道:“只怕我会让他失望。”
江成轩扶住她的头,认真道:“你很好,我很喜欢,师父也会喜欢你的。”
周沫儿心里一阵暖意,抱住他的腰问:“你喜欢我什么?我哪里都不好,又懒又笨,还不愿意学东西。”
“哪里我都喜欢,包括你又懒又笨,还不愿意学东西……”江成轩的话被周沫儿一顿拳头捶得停下来了。
“胡说什么?我说说就行,你胡乱听听就罢了,怎么能顺着我的话说?”周沫儿一脸的理所当然。
江成轩看着她一副“都是你错,我反正没错”的理所当然逗笑了。
马车里笑语阵阵,伺书赶着马车,看向坐在一边的喜琴,正不知想到什么心里荡漾,姚嬷嬷苍老的声音严肃传来。
“你在想什么?好好赶车。”
伺书忙收敛了思绪。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院子,扬声道:“少爷,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周沫儿左右看看,发现这里也算是京郊,只不过这里的都是农户,篱笆院能看得到里面的情形。
三间瓦房,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中间有颗大树,树底下有张石桌。院子里东西摆放得规矩整洁。
江成轩走近,一只巴掌大的小狗突然从屋子里窜出,对着几人就是一通狂吠,声音稚嫩。
看着它尽职尽责的叫唤,周沫儿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就在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位六旬左右的妇人,乌发里夹杂着几许银丝,一脸和蔼慈善,看到江成轩一行人后,脸上绽开笑意,唤道:“成轩,你来了。”
几步过来打开篱笆院子门,招呼道:“快进来再说。”
江成轩走上前,恭恭敬敬行礼,道:师母。”
又拉过周沫儿道:“师母,她叫周明沫,你唤她沫儿就行。”
妇人也就是冯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周沫儿几眼,笑着赞道:“好,好,进屋坐。”
周沫儿的余光一直紧紧盯着冯夫人面色,见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未变,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进了院子,冯夫人招呼着几人往屋子里面走,里面走出来个年约六旬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满身睿智的模样。一出来打量了一行人后,着重在周沫儿身上看了一眼。
周沫儿今日一身素色窄袖流仙裙,行动间裙摆摇曳,优雅动人。衣衫和江成轩的衣衫一样,款式也有些相同,站在一起如一对壁人般和谐。
江成轩见到老人,恭恭敬敬的弯腰道:“师父。”
“进来说话,这是你娶的妻?”冯远山淡淡问道。
江成轩拉过周沫儿,笑道:“是的“
“这是师父。”江成轩对周沫儿道。
周沫儿规规矩矩恭敬唤道:“师父。”
冯远山又看了她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
见他应声,江成轩很是高兴的模样,对周沫儿道:“你先去帮师母做饭,我去和师父谈谈。”
说完就跟着冯远山进了屋子。
周沫儿愣了半晌,才走进边上冯夫人进去的厨房。
“沫儿是吧?”冯夫人站在灶台前面切菜,抽空抬起头来问道。
周沫儿点点头,挽起袖子,笑着上前道:“师母,我来帮你。”
冯夫人一直含笑的眼睛观察着周沫儿,见她如此,冯夫人眼睛一亮,笑容多了些真诚。高兴道:“不用你。”
第70章
“无事。”周沫儿说着, 伸手去拿边上的菜放进木盆里, 从边上的水缸里舀了水。开始动手洗。一连串动作流畅顺利。
冯夫人看在眼里,隐隐露出些笑意, 问:“听说你以前是镇国公府的丫鬟?”
闻言, 周沫儿心里一紧, 手里的菜瞬间被她捏成了两段, 随即面色不变,笑道:“是的, 我从小走失,阴差阳错被人卖到了镇国公府,得老夫人怜惜, 把我留下。”
冯夫人见她对过往没有避而不谈,坦然面对。且被不熟悉的外人提起, 也并没有生气恼怒的模样, 眼神更加赞赏, 笑问:“那你早就认识成轩了?”
听到这不带恶意的取笑, 周沫儿也发现,冯夫人对她没有恶意,似乎还有些喜欢,想到这里,她仔细观察了下冯夫人的面色, 发现上面除了和善和对晚辈的慈爱再没有其他, 没有鄙视不屑。
周沫儿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语气也轻松起来, 回道:“认识,他是二少爷嘛!算是我半个主子。”
“哦,成轩长得那么好,你那时候就没有一点点动心?”冯夫人纯粹是好奇的语气。
周沫儿回忆了下那时候江成轩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还逗了她两次,难道……
她诧异的看向冯夫人,见她脸上全是了然的笑意,耳朵微微泛起了粉色,道:“那时候我是奴婢,怎么敢肖想主子?”
这话不假,那时候周沫儿心心念念都是离开镇国公府,怎么会特别注意一个在镇国公府里几乎是隐形人庶出少爷。
如今看来,那时候江成轩对她就算没有喜欢,好感还是有一点的……吧?
“娘,我回来了。”属于妙龄女子的清悦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下一刻,就见一个粉色身影急步走进来,当看到厨房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瞬间脸色绯红,支支吾吾道:“娘,有人在啊?你也不告诉我?”
冯夫人瞪她一眼,眼睛里却满是宠溺的笑意,显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拉了周沫儿道:“这是你成轩哥新娶的妻子。”
那姑娘已经收拾好了表情,一本正经温婉优雅的福身:“嫂嫂好。”
她一脸的温柔,声音柔和,再标准不过的大家闺秀,一点没有刚才风风火火冲进来后发现有外人后窘迫的模样。
周沫儿笑道:“妹妹好。”
她看了看冯夫人,笑道:“嫂嫂叫我清灵就行,成轩哥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啊?”
“当然……提起过。”周沫儿笑道,不待她高兴,接着道:“夫君告诉我说,他有个妹妹叫清灵,最活泼不过的一个小姑娘。”
冯清灵眼睛瞪大,道:“人家明明是温柔婉约的小姑娘。”
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吃饭时,冯远山对周沫儿还算是和颜悦色,据江成轩说,这已经是喜欢她的意思了。
吃过饭后,周沫儿和江成轩回去的时候,马车里,周沫儿不停偷瞄坐在那里的江成轩。
好几次后,江成轩放下手里的书,无奈的问道:“沫儿,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周沫儿靠过去,伸手取过他手里的书合上,好奇的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想要娶我的?”
江成轩想拿回书,被周沫儿躲过,他无奈的笑道:“不是太后娘娘赐婚吗?我敢抗旨不娶?”
“胡说。”周沫儿娇斥道。
“你明明说过让我嫁给你,后来才有太后娘娘赐婚的。是不是这样?”
江成轩也不拿书了,靠回马车壁,道:“是,所以,你想说什么?”
周沫儿扭捏了一下,才红着脸问:“你是不是在镇国公府里的时候就……就……喜欢我?”
“是”
周沫儿低着的头瞬间抬起,眼睛诧异,刚才江成轩不是不承认喜欢她么?这会怎么又爽快的承认了。
江成轩神色认真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里复杂难辨,声音低沉道:“是,我早就喜欢你了,你想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庄子上的日子有些无聊,不过周沫儿在镇国公府过了那种无时无刻不谨慎小心的日子后,再无聊她也不嫌弃,就怕日子过得提心吊胆,那她才受不了。
又重新捡起了绣活,一段日子不绣,有些手生,绣好了一朵花后,她看着那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像是一朵花的东西,皱眉。
她怎么觉得,嫁给江成轩之后,越来越往废人的地步发展。以前还说要练好绣活好嫁人,但是已经嫁人了,她是不是就可以……
忙拍了拍脸,放弃这个想法。
江成轩读书去了,他可是立志要考会试的,如今正是用功的时候,周沫儿不敢去打扰他。
正觉得无聊,富嬷嬷走进来了。
他们夫妻如今已经对江成轩忠心耿耿,富嬷嬷主要是给两个主子做饭,一般是不进正房的。
周沫儿看了她一眼,继续靠在软塌上思考人生,富嬷嬷进来后恭敬福身,道:“夫人……”
“有事直说。”周沫儿勉强坐直身子,在庄子上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庄子后面的地里种的东西都由经验丰富的老农负责,一般也劳烦不到周沫儿。
富嬷嬷要说的一般都是午膳晚膳吃什么这样的小事。
今日富嬷嬷这态度有点不对劲,周沫儿勉强坐直身子,疑惑的看着她。
能让一向爽利的富嬷嬷都欲言又止的事情,周沫儿倒是有点好奇了。
“奴婢一直没有告诉夫人,前院的厢房里住了个丫鬟,如今她病了,奴婢来请夫人定夺。”富嬷嬷到底是爽朗的性子,只为难了一瞬便极速的说完了这几句话。
富嬷嬷话说得极快,但吐字清晰,周沫儿听清楚了,但是更加不明白了。面色也更疑惑。
什么样的丫鬟能住厢房,病了还要来请自己示下?
一般丫鬟病了都由管事做主请大夫就是。除了她的贴身丫鬟,病了还要请示她的丫鬟只有一种,就是通房。
问题是江成轩他天天读书,夜夜苦读熬夜到很晚,还每夜无论多晚都回后院正房睡觉,两人也从来没有分过房,就算周沫儿身上不方便,让他搬出去他都没搬,哪里来的通房?
他还自己出去找通房了?
周沫儿不相信,看江成轩平日里对她的好,不像是这种人,再说,近日他读书就已经很费神,回房后累得几乎倒头就睡,哪有闲心和那精神去找丫鬟?
“什么样的丫鬟?住在厢房多久了?又生了什么病?”周沫儿干脆问个清楚明白。
她倒是没有着急,因为她觉得不是江成轩的通房。她自己也奇怪,这才多久她就这么信任江成轩了。
富嬷嬷一愣,才了然道:“不是刚住进去的,是在少爷和夫人前面就住进去的。”
闻言,周沫儿哭笑不得,大概富嬷嬷也没忘记了,她没通报过这件事。
在她和江成轩前面住进去的,记得富嬷嬷说过,以前江蜀喜欢来这里,江淮岳也来过一次。都是住在前院。
“那丫鬟……”周沫儿有点问不出口,这不是公爹就是大伯子,怎么问?
还好富嬷嬷通透,忙道:“是伺候过国公爷的丫鬟,名叫芊玉。”
周沫儿心里松口气,不是江成轩就好。随即心又提了起来,这江蜀的丫鬟住在这里,要是出了事儿,可不是好事情。
“她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看富嬷嬷这样子,倒不像是什么大病。
富嬷嬷左右看看,喜琴站在角落里,见她如此,看向周沫儿,见周沫儿微微点头,才一福身轻巧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富嬷嬷见门关好,福身道:“夫人,那纤玉早在您还没来的两个月前,就深居简出,因为她的身份,平日里还有两个小丫头伺候,她不出门,奴婢也不好去看,只隐约怀疑……她可能是有了身孕……”
周沫儿忍不住皱起眉心,问:“你如何得知?”
富嬷嬷有些得意,笑道:“奴婢在这庄子上伺候了许多年,自然有些人脉,奴婢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那纤玉两个月没换身子。再看她不出门,这一想就知道,她应该是有了身子。”
说完,富嬷嬷觉得不对劲,忙道:“夫人,只是几个相熟的,并没有要打听主子私事的意思……”
周沫儿伸手打断她的话,她也做过奴婢,自然知道他们之间的某些规则。
富嬷嬷见她并没有生气的迹象,暗暗松口气,想了想接着道:“她算是够能沉住气的,算算日子如今身孕大概三个月了,才说要让我家那口子去帮她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