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真胆小。”六皇子为薛婕妤抿了抿头发,理解的笑道:“不过母亲是女子,女子胆小娇弱是应该的。世上并非所有女子都如素萝那般,以女子之身,行谋士之事,志在天下。娘,儿子遇到素萝,这是上天的安排,孟景灏大言不惭,在生辰宴上说自己是真潜龙,我险些喷了酒,从得到素萝的那一日起,我才是真潜龙。”
“娘也十分敬佩素萝,只是…”薛婕妤小心的看着孟景洹的神色,试探着劝道:“洹儿,你若真想谋帝位,还是选一位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成亲吧,你不小了,该要子嗣了。那素萝若真像你说的那般了不得,她就该劝谏你娶妻才对。”
六皇子没了笑容,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薛婕妤,“素萝早已劝过我,是我不想娶。娘,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娶妻。然而,素萝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娘,素萝是我心爱的女子。”
六皇子郑重表明心迹。
薛婕妤讪讪起来,“娘知道。娘只是担心她的身子,养了三两年了吧,可有起色?”
六皇子心中一痛,摇了摇头,“待有一日我登基为帝,必发下皇榜,重金寻觅名医为素萝诊病。太医院那些太医,都是废物。”
薛婕妤不敢再劝六皇子生子之事,娘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六皇子便出宫去了。
小瑶池挨着皇宫,又不在皇宫之内,此刻,曾圈禁过大皇子的宫殿里已经摆设了灵堂,堂上停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棺材裹着金彩辉煌的流苏串珠棺衣,福郡王妃带着府内姬妾并福郡王的儿子们正跪在牌位前哭灵。
扮做小太监跟着孟景灏来的梅怜宝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般情形,她不在乎孤儿寡母苦不苦,她却恼怒于堂上只有一口棺材!
梅怜蓉呢?
将偌大的殿内搜寻一遍,遍寻不见梅怜蓉的尸体。
“你们把梅怜蓉弄到哪里去了?!”梅怜宝再也忍不住怒问。
孟景灏把梅怜宝拽到身后,低斥一声,“放肆”,遂亲自问,“大嫂,你府上那个自愿来服侍我大哥的侍妾,她的尸体在何处?”
目光扫向金丝楠木棺材,他不信福郡王妃肯让一个侍妾和孟景湛合葬一棺。
福郡王妃木着脸道:“不敢当太子殿下一声嫂子,上面就给赐下了一口棺材,我们这些罪妇又有什么办法,又怕尸体臭了,就让人一卷席子抬出去扔了。”
梅怜宝看着福郡王妃一阵咬牙切齿。
“扔到何处去了,谁人扔的。”孟景灏虽不赞同福郡王妃的做法,但看在她是未亡人,有占着嫂子的名分,孟景灏不好说什么。
“一个卫士扛出去的,我不知道。”瞥眼看见孟景灏又恼怒的迹象,福郡王妃冷笑讥讽,“你给他又换宫殿,又送女人解闷,我原本以为是你好心,没成想,我们郡王却突然死了,什么马上风,他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一夜御七女,翌日一早还能去上朝,真要死也该是那贱人被弄死,而不是他死。”
福郡王妃瞥向梅怜宝所扮的小太监,冷笑更甚。
孟景灏不好和一个未亡人一般见识,梅怜宝就对孟景灏道,“殿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好事了,你看,你为着兄弟之情,忙前忙后,又是给人拾掇宫殿,又是送人来伺候,人突然死了,却一个个的都怀疑到你头上,咱们亏死了。”
福郡王妃冷笑不语。
“咱们走。”
孟景灏拉着梅怜宝从宫殿里出来,就召了守门的卫士询问,卫士正好知道,便拱手道:“回太子殿下,正是我们队正抗走的。”
“抗去哪里了?”梅怜宝忙问。
“属下看见队正沿着这条小路往后山去了。”
“前头带路。”孟景灏命令道。
寻着踪迹,在一处向阳的山丘上看见了一个正在刨坑的卫士,在他身后放着一卷凉席。
梅怜宝连忙跑了上去。
卫士见太子竟然来了,扔下锄头就跪倒在地,“拜见太子殿下。”
“起吧。”孟景灏见这卫士长了一张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眼神端正,便道:“你倒有恻隐之心。”
卫士不知梅怜蓉和梅怜宝的关系,只随心答道:“听了这位侍妾三日的琵琶曲儿,属下不能白听。”
梅怜宝手伸向盖着梅怜蓉的凉席,指尖悬在梅怜蓉的头顶,久久又收了回来,见梅怜蓉的琵琶放在一旁,梅怜宝抱起了琵琶,恳求道:“殿下,我要为三姐姐寻一口好棺材,还要设灵堂,还要做法事超度,章哥哥,你帮帮我。”
她脸上不见一滴泪,却满面哀戚。
孟景灏有些心疼,点头应下,又对卫士道:“将你调到孤的亲卫中来,你可愿意?”
卫士喜不自胜,忙跪地磕头,“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灵堂自是不能设在太子府的,孟景灏将自己在兴宁坊的一处别院给了梅怜宝,既要设灵堂,怎能少了亲人哭灵,梅怜宝让人去叫梅严德,又让人带信给梅怜荟、梅怜芷、梅怜菱,一定会来的是梅怜蓉的生母,其他人,爱来不来。
梅怜宝没想到,第一个来,来的那么快的是梅怜菱。
太子给的别院,收拾的很雅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绿竹掩映。梅怜宝选了一座水榭停放梅怜蓉的尸身,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人,她亲自给梅怜蓉擦洗身子。
水榭的窗都关着,梅怜宝只打开了梅怜蓉头顶的一扇,一边用湿锦帕给梅怜蓉擦脸,一边仿佛聊家常一般的道:“三姐姐,你看,外面下雨了呢,不知黄泉路上下不下雨,若是下雨你回头拖个梦给我,等我下去的时候,好带把伞。”
擦净了梅怜蓉的脸,又擦脖子,梅怜宝便道:“呦,破了个洞,骨头都露出来了,三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根针给你缝起来。”
梅怜宝暂放下锦帕,推门出去,正撞见擎着一把油纸伞的梅怜菱,绣鞋湿了,烟青色的裙角上也溅了泥水,但她还是一张寡淡的脸,和梅怜宝四目相对,梅怜菱开口道:“有寿衣吗?在来的路上,从棺材铺买了一件。”
梅怜宝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寿衣,笑着摇头,“我竟是忘了这茬,四姐姐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寻针线,三姐姐自己在屋里怪冷清的,你去陪陪她。”
梅怜菱点头,绕过梅怜宝走了进去。
听着梅怜宝和梅怜菱的对话,等在廊庑上的蓝玉、秀音、秀林、小樱、小倩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里大抵都在想,宝夫人疯了。
蓝玉立即给小樱使眼色,让她去禀报殿下。
“你们绣花的针线在哪儿,寻一套来我要用。”梅怜宝看向蓝玉。
蓝玉吓的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梅怜宝却没有耐性了,冷脸道:“去找来。”
“奴婢去吧。”秀音机灵的道。
少顷,秀音拿了个针线笸箩来。
梅怜宝一瞧,笸箩里五色彩线都有,满意的道:“不知三姐姐喜欢用什么颜色的线呢。”
这么咕哝着,走回水榭里又关了门。
听着梅怜宝咕哝的秀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了,一张清秀的脸吓的雪白。
第69章 散发香气的尸体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杏花被打的从枝头簌簌往下落,满径堆积如雪。
梅怜宝捏着梅怜蓉脖子上的小洞,一针一线缝的认真。
梅怜菱则拿着锦帕给梅怜蓉擦拭双臂。
当梅怜菱把梅怜蓉擦拭干净后,梅怜宝就发现,梅怜蓉的肌肤白里透红,细腻滑嫩,仿若生前。
幽幽的香味从梅怜蓉的身子里散发了出来,梅怜宝用剪子剪短红线,问道:“四姐姐,你可闻到香味了?”
“是丁香的香气。”梅怜菱淡淡道。
香味儿越来越浓,梅怜宝此时基本可以确定了,梅怜蓉服了毒,梅怜宝看向梅怜菱,“从没见过一个死了的人,不散发臭味而散发丁香味,四姐姐,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梅怜蓉总说自己是姐妹里最聪明的,其实不是,最聪明,最通透,最安然若素的是梅怜菱。
梅怜菱不语,反而道:“帮我一把,总让她光着身子,她会羞怒,小心晚上她去找你。”
梅怜宝按住寿衣,“让仵作验尸,我想知道她生前吃了什么导致她死后浑身散发丁香的香气。”
“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吗?”梅怜菱反问,“我们姐妹在一起十几载,相互算计,相互仇恨,相互嫉妒,相互争夺父亲的疼爱,最了解我们的是我们彼此,我不信你猜不透。她是自愿死的,不要节外生枝,让她走好。”
梅怜菱毫不退让。
“我知道。”
看着梅怜菱,梅怜宝却想:但你并不知道,这毒|药的来历很可能是幕后之人给的,为的就是陷害孟景灏。查到毒|药的源头,兴许就能找出元凶。
从孟景灏那里得知,太医没有查出孟景湛和梅怜蓉有中毒的迹象,梅怜宝却不信。
梅怜蓉心存死志,但她死前必会为自己报仇,她主动去服侍被圈禁的孟景湛正说明了这一点,她生母还在梅家,若不愿意连累家里人,最可能就是用毒来杀死孟景湛,而这让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她又是从何处获得的?
梅怜宝就猜测,毒或许是幕后之人给的,因为孟景湛之死受牵累的是孟景灏,孟景灏被陷害了。
如此一来,定是幕后之人设计的孟景灏无疑。
她得不到大皇子的尸体,就把主意打到了梅怜蓉身上,不亲自看一看,她不死心,她不信这天下有能致人死的毒|药会不留任何痕迹。
于是央求了孟景灏带她去看梅怜蓉最后一面,但她竟没想到,好歹曾是一个郡王的侍妾,外人看来又是被郡王冤杀的,竟会无人给收尸。
一怒之下,所幸她给收尸。人死恩怨两消,更何况,她们姐妹之间的恩怨,从她们离开家门,被一顶顶小轿接走的那一刻起早就消散了。她们甚至从心底里默认了一件事,她们要同气连枝,要守望相助,因为嫁出去后,她们就是同出一家的女孩,她们都代表了梅家。
只有梅家飞黄腾达了,她们姐妹才有脸面,在夫家才能占一席之地。
上辈子,她也抱着和她们一样的想法呢。
可惜,梅严德让她失望,让她恨了。所以这辈子她才不犯傻。
但显然,到死都不愿意连累家里,梅怜蓉还在犯傻。或者,她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生母,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
梅怜菱压低声音,道:“你曾托三姐姐带给我们的话,我们都收到了,你怨恨父母,不在乎梅家,但我们在乎,我们在乎生母是否安康。小七,到此为止。”
梅怜菱推开梅怜宝,独自开始给梅怜蓉穿寿衣。
“四姐姐,这由不得你。”
正在此时,水榭的门被推开了,见着梅怜蓉光裸的身子,孟景灏避开了,眼睛盯着门上的雕花,以视对死者的尊重,“阿宝,你过来,孤有话说。”
“殿下,你快来闻闻,我三姐姐浑身散发丁香的香气,我三姐姐是被人毒死的。”梅怜宝愤怒的道。
孟景灏正仇如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听罢,也不避了,忙来查看,香气浓郁,靠近了不必特意的吸气就能闻到,孟景灏又看梅怜蓉的尸身,就见那皮肤已经成了粉红色,竟像是燕好时,血液升腾,肌肤的颜色。
孟景灏大喜,立即道:“张顺德,去请仵作来验尸。”
梅怜菱气的狠狠瞪了梅怜宝一眼,但当着梅怜宝的面,梅怜菱什么都没有说。
“使不得,使不得。”
正在此时,水榭外传来了梅严德慌张的声音。
梅怜菱松了一口气。大皇子之死,和梅怜蓉脱不开关系,若是被查到什么,梅家必会被牵累。
孟景灏蹙眉,对梅怜宝这个官迷的亲爹并不喜,“孤现在怀疑有人毒害皇子,并不只检验你女儿的尸体,孤稍后会禀明父皇,打开大皇子的棺材重新验尸。”
梅严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请、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微臣有事禀报。”
孟景灏挥手,梅怜菱以及伺候的人都走了。
“我不走,我要听。”梅怜宝固执的道。
张顺德将水榭的门一关,孟景灏看向放琵琶的椅子,梅怜宝乖觉的把琵琶抱起来,道:“殿下坐这里。”
孟景灏坐了,看向跪着的梅严德,“有什么事说吧。”
梅严德把心一横,叩头哭道:“毒、毒|药是我给蓉儿的,是我害死了蓉儿啊。我们蓉儿刚烈,省亲那夜被大皇子那般羞辱,蓉儿过不去心中那个砍,就找微臣寻药,微臣虽开着药堂,可从不卖毒|药啊。然而蓉儿威胁微臣说,若微臣不为她寻药,她就鱼死网破,到时候牵累了家里她也不管,微臣没办法,可也并不知何处去寻毒|药,正在一筹莫展,胆战心惊之际,一个卖货郎来到了满井庄,微臣那时正愁的要命,本是随口问问,不想,这货郎却说他有,微臣、微臣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一颗。”
听着梅严德说这些话,唤起了梅怜宝暂时并不想想起的事情。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头,梅怜宝讽刺道:“父亲向来果决,为了怕受牵累,赔上一个女儿怕什么,死了一个,还有好几个呢,实在不行还能再生。”
梅严德羞的掩面,讷讷不敢吱声。
“那货郎的长相你可还记得?”
梅严德忙点头,“记得。”
“也就是说,是梅怜蓉毒死的大皇子,并和他同归于尽?”孟景灏心里五味杂陈,他被父皇怀疑,被福郡王妃怀疑,闹了半天竟是梅怜蓉下的手。
只是那货郎透着诡异,一个卖货郎却拥有连太医都检查不出痕迹的毒|药,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他,挑着父皇怀疑他。
“去画下来。”虽是如此命令,但孟景灏大抵清楚,那卖货郎怕是寻不到的。
先是挑拨他和孟景湛,现在又挑拨他和父皇的关系,而他却寻不到背后之人的蛛丝马迹,想到此处,孟景灏只觉背脊发凉。
究竟是谁心计如此之深?!
脑海里第一个跳出的怀疑对象就是老四。
老大死了,再让他失去圣心,老四则被封了雍王,而枫叶山叛乱之时,老五一直护着老四,结果老五死了,老四却安然无恙。
想着老四那一副温文儒雅,圣贤模样,心里越发肯定。
梅严德期期艾艾的不动弹,拿眼睛瞄梅怜宝。
梅怜宝冷笑,就对孟景灏道:“殿下,快拿了我父亲去见圣上好洗脱你的嫌疑。”
梅严德惊的目瞪口呆,“阿宝你…”
孟景灏握了握梅怜宝的手,摇头道:“于你不利。此事作罢。”
孟景灏决定按兵不动,就先背下这黑锅,反正太医那里的诊断孟景湛是死于马上风,而他现在只是被怀疑,并无证据。
若背后之人真想拉他下马,必然还会动手。
梅严德大喜,大礼叩拜,“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梅怜宝嫌弃的撇嘴。
看着梅严德也是个玉面俊美的老男子,行事却处处透着一股子谄媚之气,可真是个官迷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削尖了脑袋把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往权贵家里送。
“但,孤还是要让人验尸。”说罢,孟景灏看向梅怜宝,“你跟孤回府。”
他瞥向梅怜蓉被用红线缝好的小口子,再也不能放任梅怜宝在此。
孟景灏拉着梅怜宝走后,梅怜蓉的生母才被放出来,当她看到梅怜蓉的尸体,扑上来就是嚎啕大哭。
寿衣盖在梅怜蓉身上,梅严德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可惜。
任凭梅怜蓉的生母怎样哭求,孟景灏找来的仵作还是动了梅怜蓉的尸体。
然而除了尸体散发丁香香气之外,仵作也没有验出什么。
第70章 龙章 凤姿
雨越下越大,从屋檐流下的水连成一片成了一道水帘。
朦胧灯火,夜深了。
屋里漆黑,鼻子里只能闻到寺庙的檀香味儿。
梅怜宝躺在床榻上,大睁着麻木的眼睛,等待被欺凌。
门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梅怜宝屏住了呼吸,眉眼却妖艳起来。
来人上来就撕裂她的衣服,粗暴的对待她。她柔软了身子,随之沉堕,也拉着身上这个不知是谁的男人堕欲,尽量让自己欢愉。
这不是第一次了,梅怜宝已经习惯这个人,但今夜是最后一夜,如果父亲给的药真那么神奇的话。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人却是孟景灏亲自开口让她来服侍的唯一一人。
那时孟景灏已经歇斯底里了,再也不像她喜欢的,初见时的模样。这个孟景灏绝不是她喜欢的章哥哥,她要想办法把他变回来。
“要我去服侍他也可以,你变回来,变回我喜欢的样子我就去。”望着满面颓唐的孟景灏,她又是快意又是心疼。
快意于,啊,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终于落魄了,该!
心疼于,她喜欢的章哥哥也消失了。
“你喜欢我的什么样子?”他抬了抬手臂又放下,抓紧扶手上的小龙头,龇牙看着她。
“顶天立地,巍峨的样子,还要气势非凡,龙章凤姿。”
孟景灏哈哈大笑,一只手捂住脸垂下了头,但她还是看见他哭了。
“滚,贱人!”孟景灏从小龙椅上下来,大力的推搡她,将她推出门外。
“柏凤章!”梅怜宝大喊这个名字。
“滚!”孟景灏大骂。
“你变回来,你把我的章哥哥变回来。要不然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你忘了那年在你的生辰宴上,大皇子对我做的事情了吗?你还要别人那么对我吗,对一个你喜欢的女人的…身子。”
“你是万恶之源,万恶之源!”
孟景灏从屋里冲出来,捧住她的脸,咬破她的唇,唇齿交战,双方惨烈,血腥弥漫。
“去服侍他。”孟景灏抱着她,哀求。
她最喜欢他对她服软了,他要君临天下,要顶天地里,但要对她小意服软,只对她一人。
看,她可真纠结。
梅怜宝抱抱孟景灏,推开他,托托如云绿鬓,看着他缓缓绽放笑靥,只她一人仿佛就成就了一场妖颜盛世。
“在家里乖乖呆着,我去。服侍男人而已,必将他服侍的宾至如归。章哥哥,我服侍好了他,你能获益吗,再变回来?”
“…能。”孟景灏木然的回答。
“那我去了。”
梅怜宝睁开了眼睛,借着床头莲花灯朦胧的光晕,侧过身,她看着躺在身边的孟景灏。
想起来了,原来父亲也给过她那种药,这药有个好听的,很贴切的名字——檀郎。
她用来对付那个总是在漆黑的禅室里欺凌她,而又不能将她的章哥哥变回来的男人。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在听父亲说起那药的名字时,她就想起了这首词。
燕好之时夺檀郎性命,檀郎,情郎,怎能不贴切。
那个男人身上有龙涎香,在一次得到满足后,离开之前,将一个龙头玉勾塞到了她的手里。
龙涎香、龙头玉勾,还能压制得了当时还顶着太子头衔的孟景灏,那人的身份必然是龙子皇孙或者…皇帝。
所以在第一次进宫时,她下意识的想遮掩自己的容貌,故意撞到了柱子上,包了白绢才进皇宫。
她觉得自己老了,上辈子经历的事情不触发一些事,她都不会主动想起,她把那些记忆牢牢的锁在心底,上了一把五彩斑斓的锁。
她吃了檀郎,服侍完那男人之后,被人用被子一卷抗走了,而那个男人还睡在床榻上,她并不能确定那人死没死,但她知道她吃过檀郎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身子也并不散发丁香的香气。那时她还以为是梅严德拿了家里药堂的美容养颜丸糊弄她,还因此和梅严德大吵了一架,看来是她冤枉了梅严德,那个男人真的可能被她弄死了。
这就好。
又了结了一桩心事,梅怜宝轻松的弯了弯唇。
她现在确定了一件事,幕后之人提前把檀郎给了父亲,通过梅怜蓉弄死了大皇子,进而陷害孟景灏。
看来,她的重生,到底是搅乱了幕后之人的计划了。
如此方有可乘之机。
心情变的出奇的好,甚至有些激动。
梅怜宝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枕畔的大贱人却睡的那么香甜,那怎么可以呢。
梅怜宝凑近孟景灏的脖子,一口咬在他的动脉上,像个吸血僵尸。
孟景灏猛然惊醒,反射性的回击,一摸却摸到了满手滑腻。
紧绷的身躯松散下来,孟景灏揉揉惺忪的眼睛,满面无奈。
“大半夜不睡你又闹什么?”
“嘶~”
梅怜宝是下了重口咬的,咬的孟景灏疼的皱眉,一把捏住梅怜宝的下颌,迫使她松口。
“野性难驯,你怎么跟猞猁似的。”
梅怜宝舔舔嘴唇上沾的血丝,趴在他怀里,媚声媚气的道:“是小野猫,不是猞猁,猞猁又凶又丑。”
“你野起来也不遑多让。小野猫不足以匹配你的野性、凶性。让一头猞猁和孤同床共枕,孤也是淡定。”
“好吧好吧,猞猁就猞猁,也是一头天下第一绝色的猞猁,那章哥哥就是公猞猁,章哥哥,我睡不着了,咱们玩个新花样呀。”
孟景灏喷笑又无奈,“睡前那几次还没能满足你吗?”
“没有没有。”
梅怜宝挪到床边,探头拉开床下的抽屉,在那满满一抽屉的书里扒拉出了一本画册,笑嘻嘻的拉着孟景灏一起看,“章哥哥若累了,咱们就只看着玩吧。”
“…”将画册夺过来一扔,孟景灏将人搂到身躯下,“孤得使劲教训教训你。”
“嗯嗯,章哥哥你可要使劲呀。”
长夜漫漫,又是一夜*苦短。
翌日清晨,云收雨歇,残花遍地。
秋夕斋里,蓝玉领着几个宫婢,候在廊庑上,宫婢有的端着水盆,有的端着洗漱用的青盐柳枝,还有的捧着梳头用具。
立在门两边的是梅兰生花玲子师徒,像两尊门神似的。
寝房里却还是没有叫人。
梅怜宝坐在床沿上,长发散乱的垂在肩上,玉颜倾城,将将睡醒,让她显得慵懒娇艳。
她拉着孟景灏的手,翘着脚,撅着嘴看他。
“章哥哥,给我穿鞋。”
孟景灏僵着不动,故意沉着脸瞪她,“放肆。”
“放五也不松手,人家昨夜那么辛苦服侍你,你给人家穿个绣鞋就委屈了吗?章哥哥你负心薄情。”梅怜宝抹眼睛做哭泣状。
孟景灏哭笑不得,“不给你穿鞋就负心薄情了吗?”
“就是。”梅怜宝不依不饶,见孟景灏依旧站着不动,又立即换了对策,从枕头下拉出画册,翻到某一页,点着画中姿势,诱惑道:“这个可好?章哥哥给我穿鞋子,我就从了你。要不我就找别人,你那个家梅兰生的太监长的可真俊啊。”
孟景灏深吸了口气,才抑制住掐死她的冲动。
见有门,梅怜宝立即拎起凤头衔珠绣鞋塞到他手里,翘着脚,“章哥哥快点,人家还没梳洗呢,一会儿还要去给太子妃请安,人家可忙了。”
孟景灏禁不住四下环顾。
梅怜宝笑道:“放心好了,现在屋里就你我二人,我发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快点。”
梅怜宝翘起小巧精致的脚丫。
孟景灏点了点梅怜宝的额头,沉着脸道:“下不为例。”
遂蹲下身,把着梅怜宝的脚,捏了捏,抬头再次道:“只此一次。”
梅怜宝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小章子,服侍的不错,本夫人赏你香吻一口。”
孟景灏禁不住笑了,“快去洗漱吧。”
“章哥哥给我洗。”梅怜宝爱娇的道。
“把孤方才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哼。”梅怜宝咬下袖子上用红绣线所绣的花蕊,吐向孟景灏,撒腿就跑。
“你给孤站住!”孟景灏气死了,大早晨的就挑衅他的威严,太放肆了,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