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贾琏辞别众人,在美人的邀请下登上鹤车,而后老太太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仙鹤展翅腾空,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黑夜深处。
“这…”贾赦懵了,连忙追上去几步,有些慌张的道:“琏儿呢?”
老太太镇定的道:“老大回来,琏儿心里有数呢,没见他还把芃姐儿苒姐儿带去了吗,若是有危险他才不会带呢。想来是仙家的法术也未可知,明儿一早就回来了,等琏儿回来咱们再细问。”
众人归家,聚在荣庆堂议论了一会儿那灵秀美人的根脚,有说是桃花妖的,有说是狐狸精的,还有说闻到了杏花的香气,是个杏花之精也未可知。
夜深了,众人辞别贾母,各回各院,只眼巴巴的想着一眨眼天就亮了才好呢,如此贾琏就回来了,就可知赴了怎样一个盛宴了。
却说贾琏,乘坐桃花仙鹤车,于氤氲香气中抱着两个女儿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鹤车就停在了一个由藤蔓桃花绿萝编制而成的缥缈宫殿里。
甫一下车一群仙姿各异的美人就迎了上来,个个语笑嫣然,花枝招展,其精致处皆是昭君貂蝉玉环西施之流,若换个男人,有这样一座香气四溢的宫殿,这样一群美人,那心早已酥了,那身早已软烂了,怕是让他风流一夜就付出性命也会满口答应。
可在贾琏眼中却看见了一群花草树萝在用根茎走路,那摇摇摆摆的模样,憨态可掬,分外的笨拙可爱,也有虽是本体模样依旧灵秀美丽的,如那一树烟拢似雪的杏花小婢,就是她驾的鹤车,如那花柔叶劲展幽芳雪根代脚的兰花、如那芭蕉蒲扇般大的灵芝,还有和金银藤攀缠在一起的绿萝,想来宫殿里那些摇摇摆摆的藤萝秋千都是她二人的分\\身。
更有他认不出的奇花异草,香气如兰似麝,都是现世所没有的。
最醒目的当属构建了这座宫殿主体的桃花了,一树树嫣红,穹顶上的一簇簇更像是粉红的繁星,远远望去被灵气松松散散的笼着,还像是红雾粉烟,漂亮梦幻极了。
芃姐儿高兴坏了,牵着贾琏的手指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脑袋转来转去恨不能再生出一双眼睛来。
一根状似人脸的桃枝俯冲而下,懒懒散散的开口道:“贾国师,幸会。”
贾琏把芃姐儿抱到怀里,道:“幸会。”
“仙酿灵果早已备好,请入席。”
就在此时贾琏脚下的桃枝动了,盘缠缭绕形成一个巴掌,举着贾琏父女三人就送到了一处高台。
高台由绿萝和金银藤编织而成,当中有一张由绿叶撑起的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珍花灵草和异果,还有精致的玉器,瓶瓶罐罐里都盛满了冒着浓郁灵气的汁液。
此刻那里已就坐了一株人形何首乌,一棵白白胖胖的老人参,还有一棵坐在主位上的桃花树。
那桃花树,一眼看去,虽不见五官,却给人妖娆懒散的感觉,想来这棵桃妖就是此地的领头人了。
芃姐儿早已看呆了,两眼睁的大大的,心里迷糊的紧,“爹爹,桃花会动呢,和家里的不一样。”
“那是桃花仙子。”贾琏含笑道。
“哦~”芃姐儿乖乖点头。
“承蒙国师看得起,一声桃花仙子是抬举我了。”
“入乡随俗,你为万仙谷之首,称一声仙子不为过。”
“我观国师也是个爽快人,既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桃花妖探出一根枝条指着贾琏手边放置的白釉瓷瓶道:“我是万年桃花成精,这里头是我精心酿制的万年桃花酿,饮之可美容颜,延缓衰老,送你。”
而后她又缠住一碗呈金黄色的灵液送至贾琏跟前,“这是由千年何首乌灵精,千年人参灵精和百年灵芝做成的琼汁玉液,但凡还有一口气,灌下便可救回一条命,送你。”
桃花妖伸展枝条笼罩整张绿萝长桌,对贾琏道:“这些都是好东西,都是我等精心准备送你的。”
贾琏笑道:“太过贵重了,贾某无功不受禄。”
“我叫夭夭,便是出自你们人间颇有名气的那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里面的夭夭二字,我闲时也读过你们人间圣贤的书,也只这句深得我心罢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万仙谷中我年岁最大,勉强做了她们的老大。
我们妖精喜欢直来直去,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送你这些东西就是贿赂你的,我知道这是你们人间的规矩。往后我们万仙谷中的兄弟姐妹去人间游玩,若在人间碰到还望国师不要见怪,我们万仙谷诸仙从不做伤人害命之事,有幸生于此灵气充裕之地,侥幸成精,求的不过是逍遥日子罢了,连成仙我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贾琏直接笑道:“夭夭仙子。”
顿时,桃花枝乱颤,花瓣乱飞,夭夭笑道:“什么仙子,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花草精怪罢了。”
“我这双眼能观人功德和恶业,我已看过了,你们万仙谷诸仙不仅无恶业还积攒下了不少功德,你们万仙谷无愧一个‘仙’字。今夜你们的盛情,我领受了,仙子莫要见怪。”
夭夭摆摆长满桃花的枝条,大咧咧的道:“喝吧喝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盛放嫣红桃花蜜的玉碗往芃姐儿跟前推。
芃姐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对她一笑,萌气十足。
夭夭再次花枝乱颤,笑哈哈的道:“国师的女儿亦是不凡,她竟不怕我们。”
白白胖胖的人参精笑呵呵的道:“国师大人身边还养着一只小狐狸精呢,想来是见怪不怪了。”
苒姐儿被当做贾琏的二姑娘久了,乍然又听见旁人称她是小狐狸精,生气的龇牙咧嘴。
贾琏在苒姐儿头上抚摸了两下安抚她,而后喝了一口桃花酿顿觉唇齿留香,满口灵气,滋味更是妙不可言,就笑道:“琼汁玉液当如此,不愧是万年桃花酿。”
夭夭剥了一颗桃子递给芃姐儿,坦然受了贾琏的赞美。
酒也喝了,果子也吃了,贾琏心中有疑惑正想找人询问,于是就试探着问道:“既有万仙谷,定然还有别的洞天福地,夭夭可知有一个叫太虚幻境的地方,里面有个警幻仙姑,掌管人间女子命运薄籍的。”
“什么太虚幻境警幻仙姑,那不过是一群有幸生在仙人洞府,经年累月之下,吞吐日月精华,自然成精作妖的花木灵草罢了。真论起年月来,说不得还不如我呢。”
虽看不见夭夭的五官,但贾琏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她的不屑,遂笑道:“这位警幻仙姑夭夭可知是何根脚。”
“哼,那是个忒不要脸的老货,她竟还托大让我给她上供万年桃花蜜,想得美,她算什么东西,老身乃万年桃木精,桃者,五木之精,天生有镇邪驱魔的效用,乃天地间数得着的灵木,不让她遵我一声姑奶奶便是我性情随和了。至于她是什么根脚,左不过花草藤木之流,没什么稀奇。”
贾琏一听连忙又问道:“让你上供万年桃花蜜,这又是何缘故?”
夭夭懒懒的道:“那老货,比凡人多活了几世就自以为了不得了,夸口说自己居于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又自封自己为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姑,还给自己找了活干,司人间风情月债,掌世俗女怨男痴。
又弄出了什么痴情司、薄命司、结怨司、春感司、秋悲司,实话告诉你,那都不过是她摆弄人间美貌女子命运的手段罢了,我冷眼看着,她是忒把自己当成个仙了。
她问我要万年桃花蜜为的是做那‘群芳髓’和‘千红一窟’,我是不知她哪里来的秘方做这两样玩意,我只知那 ‘群芳髓’有勾动情\\欲的效用,至于那‘千红一窟’想来也是差不多的秽物罢了。
国师,警幻这老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和她同为草木精怪,我是干不掉她的,她更是干不掉我,我们这样的精灵生来是什么样,死时一点不会变,故此是不能修炼的,国师若有手段当可干掉她。”
“你为万年桃木精,竟也看不破她的根脚吗?”贾琏又问。
夭夭佯装咳嗽了一声,讪笑,“不知。那老货也只在这一点上胜过我罢了,不过我是个坦坦荡荡的桃木精,从来都大大方方的告诉人,那老货却遮遮掩掩的,定憋不出好屁来。”
贾琏笑道:“她身上可有什么宝贝,不瞒你说,我有幸见过她,竟也没看出她的根脚来。”
夭夭道:“说不得她还真有宝贝,她所藏身的放春山遣香洞我猜测是上古仙人坐化时所留,不知几万年岁月了,还有不曾被岁月侵蚀干净的残宝也未可知。”
“国师一直在询问她,可是她做了什么坏事?”夭夭顿时花枝乱颤的盯住贾琏,若她有眼睛,相信那双眼睛里早已填满兴奋了。
贾琏道:“人世间有个癞头和尚跛足道人似是她所豢养的爪牙,这二人已做了不少坏事了,尤其喜欢给漂亮的小姑娘批命,姑苏望族甄家有女名英莲,癞头和尚就给她做了一首诗谶,说: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注1]。
果然,元宵节后,甄英莲就被拐子抱了去,甄家也因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夭夭一拍桌子就道:“不用怀疑,就是警幻那老货豢养的爪牙无疑,她就喜欢这样摆弄女孩们的命运。”
“夭夭可知,这放春山遣香洞在何处?”
“不知,那老货藏的紧。她来我的万仙谷要万年桃花蜜时我就想打到她门上去呢,苦于不知她的洞府在何处也就罢了。”
“如此,罢了。”贾琏又问道:“人世间有个无轮回教,夭夭有没有耳闻?”
夭夭摇头,大咧咧的道:“啥玩意,无轮回?若果真无轮回,似我们这等活了千万年的老精怪岂不要搅和的人间无宁日。”
贾琏笑道:“想来是国朝龙脉不稳的缘故,现如今鬼祟已经开始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世间了。”
夭夭咂舌,“又要改朝换代了不成?”
贾琏道:“大庆朝还有百年命数呢,倒像有人迫不及待要搅和的天下大乱似的。”
夭夭笑道:“所以才有你这国师应运而生。我活了万把年了,改朝换代经历的多了,应运而生的英雄豪杰也是数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
贾琏含笑拱手。
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贾琏便提出告辞。
夭夭便让人把桌上的灵果仙酿包好给贾琏带走,贾琏推辞,只言说这些东西带到人世间去是祸非福。
夭夭便用玉鼎封了自己的一颗万年桃子交给贾琏,必要时能救人一命。
贾琏没有推辞,收了。
夭夭遂又令杏妖小婢和仙鹤把贾琏父女三人送了回去。
到了国师府门口,下得车来,正好是公鸡打鸣时。
一夜盛宴,竟像是做梦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四句诗谶,是红楼原文癞头和尚说的甄英莲。
第86章 秦可卿撞见尤二姐
贾琏没要那万年仙酿, 芃姐儿临走倒是抱着一玉瓶的桃花蜜不松手,操着娇奶的嗓音说要抱给妈妈和老祖宗尝一尝, 苒姐儿也是个小财迷, 知道那些超越千年的灵果灵花不能拿, 就用自己的小披风兜了一披风的百年人参、百年灵芝和百年的莲蓬子。
贾琏笑着一个娃给了一个脑瓜崩,也就由她们去了, 也是她们念着长辈的一番孝心。
于贾琏,参加这样的盛宴也是头一遭, 却也不绝为奇,于芃姐儿可就不同了,兴奋的了不得,又让老太太叫了去, 小嘴叭叭的在荣庆堂说叨了好几天, 却也谨记贾琏的交待,不可说有超越千年的东西。
苒姐儿不是小气的,回到家就把自己小披风里的宝贝都上交给了王熙凤, 喜欢的王熙凤抱起来就撸了两把毛,要不是因着怀孕少不得还得亲两口呢。这财迷的性子,说不得便是跟在王熙凤身边耳濡目染学会的。
王熙凤现如今也很喜欢苒姐儿,知道她喜欢吃莲蓬子就把莲蓬子都留给了她, 剩下的人参灵芝留了一棵人参一株灵芝在自己屋里,其余的就都分散了。
给了老太太一棵人参一株灵芝, 贾赦贾政贾珍这仨当家老爷一人一棵人参,再就是大太太二太太每人也给了一株灵芝, 王熙凤也没忘了李纨,怜她孤儿寡母给了一棵百年灵芝让她压箱底。
其余的就用上等的玉匣盛装了,人参灵芝弄成一对,分别送去了义忠亲王府、忠信王府和文定伯府,下剩的就都往宫中送去了,两圣各得一对,还有一对送去了凤藻宫。
而后两圣、贤德妃、义忠亲王、忠信王又分别赐下了几车的好东西,林如海父女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得了人参灵芝这种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心中十分感激,就回了一大车的古董字画。
如此王熙凤瞧着好的就收入了自家的私库,玲珑精巧的玩意,如钗环玉饰等就分散给了没出嫁的姑娘们,如毛皮瓷器锦缎等常见的就放入了公库,留待逢年过节时送礼使用。至于那一车的古董字画,贾琏颇为喜欢,除去送给贾政的一副《清泉石上流》古画,贾赦的两把古扇,其余就全收入了贾琏的私库,留着闲暇时把玩鉴赏。
这一波礼物送出去,王熙凤自然是又收获了一大车的好话,现如今全府上下就没有不说她好的,难得的是都是出自真心。
若搁在以前,为着这些奉承话王熙凤定然会志得意满的翘尾巴,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得了,脂粉堆里的英雄,可现如今她的心境却变了,她送礼给长辈,给妯娌和妹妹们,全凭的是自己的心罢了。
再者,她有玉容堂,下辖香皂坊、面膜坊、香膏坊等副产业,全贾氏女眷们的嫁妆私财加在一块都不见得比她多。
她早已是财大气粗的玉容堂主人,些许小东西她全看不在眼里了。
——
隆冬飘雪,天寒地冻,贾琏就宅了起来,躲在暖融融的屋子里,有时歪在榻上看话本,有时教导小徒弟玄术知识,有时就搂着芃姐儿苒姐儿在罗汉床上呼呼大睡,日子逍遥自在就等王熙凤临盆抱儿子了。
这日孙美娇领着惜春、美娥、芃姐儿苒姐儿她们往荣庆堂请安去了,王熙凤由丰儿搀扶着在屋里走动,贾琏歪在一旁的榻上,一手捧话本看的津津有味一手拿剥好的砂糖橘子往嘴里塞,外头就传来了贾珍的声音。
“琏弟在家吗?”
贾琏懒洋洋的道:“珍大哥进来就是。”
贾珍腆着脸,先是问候了贾琏好,又问王熙凤好,王熙凤一见他那有事相求的模样就点了出来。
贾珍连忙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就在昨夜,贾珍和尤二姐相好被秦可卿撞在了床上,秦可卿是个温柔大度的人,为着贾珍和尤二姐的脸皮当下就退避了出去。
贾珍心里愧疚,又怕她有委屈憋在心里伤了腹中才将将月余的孩子,鞋也没穿就追了出去,谁知秦可卿把房门紧闭,任凭他喊打喊杀的就是不开门了。
已是过去一夜,还不知里头的秦可卿怎么样呢,贾珍急了,想着素日来秦可卿和王熙凤交好就急忙找了来,希望王熙凤若是方便就过去劝解劝解。
王熙凤一听,顾不得贾珍是大伯子,当头就啐了他满脸,掐腰捧肚的骂道:“你真真是个糊涂油蒙了心,挨千刀的色\\鬼,我那秦妹妹,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你有了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还不知足,还要去偷摸二姨娘,那个尤二姐我见过,确也是个温柔妩媚的美人,可论起温柔妩媚来,她有我秦妹妹一半好吗,那尤二姨给我秦妹妹提鞋都不配。”
贾琏连忙过去劝道:“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伤心的还是我。”
王熙凤缓了口气接着冷笑道:“珍大哥哥,说句不怕你恼恨我的话,要不是你趁人之危,我秦妹妹公侯家的嫡长子也嫁得。晚上一晚,你哪里摸得着我秦妹妹的一根头发丝,她给你做小已是不得已的委屈了。现如今她怀了身子,立时就把手里的管家权交了出去,对尤大奶奶也是毕恭毕敬的,从不轻狂,你也不问问老太太去,咱们家从上到下谁不说她好。”
王熙凤气不过又呸了贾珍一口,“你就不知足吧,作吧,什么时候气的我秦妹妹回娘家去就有的你受用的了。”
贾珍早已臊的脸皮通红,被王熙凤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却一点气不敢生,还忙忙的赔罪作揖的恳求,“大妹妹,你素来和她好,不为了我,只为了她,你去劝劝,我真怕她伤了身子损了孩子。我已是这把年纪了,除了一个不争气的蓉儿,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一点骨血,万不能出事。”
王熙凤冷哼,“拢月,备车!”
“是。”
“抱月,去食堂瞧瞧,我今早上吃的枣泥山药糕还有没有热的,若有就买一笼来,这点心好克化,最适合生闷气吃了委屈好几顿没进食的女人了,补气养心再适合不过。”
“是。”
“丰儿,搀我里头去更衣。”
丰儿连忙上前,彩哥彩明紧跟其后。
待西里间的大红软帘一落下贾珍就开始抹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苦笑道:“琏弟,你这媳妇厉害呀。”
贾琏坐在榻上翘起二郎腿笑道:“我不惹她自有我的好日子过,你惹了她自然吃挂落。”
贾珍生怕王熙凤耳朵尖在里头听见,忙忙的走至贾琏跟前小声抱怨道:“她怀了身子我动不得,难道还要我守身如玉的等她十个月不成,哪怕是公主呢也没有这样霸道的,琏弟,同为男人,你该明白我的心。”
贾琏笑道:“你身边的姬妾丫头还少了?你真不该偷摸大嫂子的妹子。”
话落,贾琏已淡了眉眼,盯着贾珍的面相道:“早先我让你娶秦氏,为的便是替你化解一条人命,如今你于女色上又犯糊涂,印堂再现折痕,驳杂细微,有过之无不及,将来怕是不止一条人命了,你好自为之。”
贾珍慌了,扯着贾琏的袖子不松手,“琏弟,你这话如何说起,我不过睡了一个女人罢了,怎么会扯上人命呢,我虽不是专情的人,对女人却从不打骂虐待,我不可能害死人的。琏弟,你再细看看。”
话落就把自己的脸一个劲往贾琏脸上贴。
贾琏嫌弃的推开他,淡笑道:“我们男人容不得女人给咱们戴绿帽子,你当女人就能心甘情愿的与人共侍一夫吗?”
贾珍不服,梗着脖子道:“从古至今,有权有势的男人无不是三妻四妾的逍遥快活,不也相安无事吗,到了我的宅子里还能让她们翻天不成。琏弟,你莫要吓唬我,我知你专一的和凤妹妹过日子,你耐得住性子,我服你,可我过不了你这样的日子。”
恰好王熙凤从西里间披着白熊皮裘出来,听见贾珍的话当下就没给他好脸色,直接把手搭在丰儿胳膊上走了出去。
贾珍讪讪,当着王熙凤的面赔笑,背着王熙凤又和贾琏抱怨起来。
贾琏同为男人,理解他的花心,却不赞同他对女人的态度。
许是被现代文明熏陶所致,在他的想法里,当他决定扮演贾琏这个人,和王熙凤发生关系的那一刻起,他和王熙凤之间就存在一种契约,只有当和王熙凤的契约关系解除他才会去找另外一个女人。
说实话,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很容易,便如他一开始就和王熙凤发生关系,一方面是不让她察觉贾琏已换了魂,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喜欢王熙凤艳若桃李的模样,窈窕风流的身段。
和这样一个美人发生关系,他欣然喜欢。
长久相处以后,王熙凤管家婆一样的性格更是得他的心,他本性懒散,乐得有人安排好他的衣食住行。
如此,日久生情,便也是爱了吧。
他对女人,只有女人抛弃他的份,他绝不会抛弃女人。便如他在现代交往的那些女朋友,有人觉得他外表随和内心冷漠没有爱,所以分手,他点头同意,亦不挽留;有人觉得和他在一起时常会遇到鬼事,她胆小经不住吓,于是提出分手,他双手奉上大笔的分手费,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还有一任女朋友,特别喜欢问他爱不爱她,特别喜欢试探,他也配合,每次都笑着说爱,可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他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是,她哭着说:我要的是毫无保留的深爱,痛彻心扉的挚情,而你就像天上飘着的云,你的爱太随意,浅尝辄止,蜻蜓点水,你从来不知道痛彻心扉是什么感觉,因为你从来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你永远不会深爱我!
当时他很懵逼,爱一个人弄那么累那么伤情做什么,爱如淡水不好吗?
好吧,爱情观不同,分手就分手呗。
其实,他很想对一个女人尽一次从一而终的责任。
来到古代,遇到王熙凤,他想他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所谓爱情,在他看来,一开始的相互吸引和激情本质就是欲\\望驱使,日久以后淡如水,便是责任了。
回过神来,见贾珍还在叨叨,贾琏拿起话本往脸上一盖就小憩起来。
贾珍见状,知贾琏烦他了,讪讪离去。
却说王熙凤到了秦可卿的屋门口,秦可卿一得知就让丫头开了门。
“这样的冰天雪地,姐姐又是这样的身子,为着担心我竟跑这一趟,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对不住。”秦可卿搀着王熙凤就安置到了自己宣软的榻上。
“我坐轿子来的,丰儿又把这件笨重的熊皮大裘翻了出来裹在我身上,风吹不着雪落不到,暖烘烘的我衣裳里头还淌汗呢,值当什么,便是在我那荣禧堂,每日我也是要走动一千多步的。”
一时秦可卿张罗着上水果茶上点心,王熙凤握着她的手道:“你将将月余,正是不稳的时候,快坐下咱们说话,我来也不是为了吃你的点心,我还给你带了枣泥山药糕来呢,我自己吃着好就想着你了。”
秦可卿望着王熙凤,脑海中再次翻涌出昨夜撞见的衣不蔽体的男女,而那个男人就是曾经搂着她甜言蜜语的男人,再一听见王熙凤关心她的话,泪珠儿猛然就成串成串的滚落了下来。
王熙凤“哎呦”一声就把秦可卿搂住了,连忙安慰道:“珍大哥就是这么一个急色\\鬼般的人,他还有脸让我来劝解你,我想了一路好话到了你跟前也一句说不出来了。那些好话都是哄骗人的,夫妻之事究竟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咱们女人,得了什么样的夫婿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罢了,咱们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家,还能休夫不成。既不能休夫,不能和离,还得和他过下去,你听我的,便专一的把孩子生下来,养的龙驹凤雏一般,等他老了,借着儿子的势专一的欺压回来就爽快了。”
秦可卿稍微一想到老时欺压贾珍的情景禁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王熙凤便笑着给她擦泪,道:“好了好了,你笑了便好了。我的秦妹妹可不像我,吃起醋来就钻牛角尖,恨不得吃了他。我若猜的不错,哪怕珍大哥要娶尤二姐做三房呢你也会答应。”
秦可卿点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从不指望他跟你家大爷似的,只是昨夜乍然撞见有些不得劲罢了。”
王熙凤叹息,轻轻抚弄秦可卿的背。
这时丰儿打开了食盒,秦可卿闻到枣泥山药的清香就笑道:“还是你心里想着我,这会儿子真的饿了。”
说完就拿起了一块细嚼慢咽,片刻就吃下去四块。
王熙凤见她吃的香甜就放下了心,眉梢眼角笑意荏苒。
“那个尤二姐哪里去了?”
秦可卿一顿,微微勾了一下红唇,“还能到哪里去,躲到大奶奶屋里去了。”
王熙凤冷哼,道:“我找咱们珍大奶奶说说话去,说不得都是她安排的。”
秦可卿连忙按住王熙凤,柔声道:“别去。”
王熙凤蹙眉望着秦可卿。
秦可卿叹息道:“本是我对不住她。当日我是那个处境,只能嫁进来躲灾,如今我父王的病又好了,大爷处处高看我,抬高我,她心里担忧寻个帮手进来也是情理之中。我只愿她,得了尤二姐就此罢手,我们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