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蜷缩在躺椅里的女人瘦瘦小小,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她努力眯起眼睛看着她,像是在努力辨认,“啊,小琪回来了。”
回来了?杨绵绵微微一挑眉,只见小琪握着她的手:“阿姨,我来了。”
“小琪回来了,”女人眼里渐渐有了神采,“今天让你爸给你烧红烧肉吃,我下去买肉。”
小琪赶紧阻止她:“阿姨不用了,我带了东西吃,我给你煮点粥,你肯定又没吃饭吧。”
女人好似没有听见,左顾右盼地抱怨:“你爸不知道去哪里了,看他回来我怎么说他!”
小琪习以为常,去厨房找了米煮粥,然后打扫厨房,杨绵绵就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琪使唤她:“帮阿姨把被单和床单换一下,换洗的就在柜子里,你找一下,粉红色染花的那个。”
粉红色?翻了翻柜子,只找到一套换洗的寝具,是那种洗了很多遍而褪色的极淡极淡的粉,床单小声说:“你是新来的吧,谢谢你啊,阿姨身体不好,也不认得人,你不要见怪。”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杨绵绵早就判断出这个刘阿姨的精神状况不大对,她似乎把小琪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个刘阿姨,是怎么回事?”看着刘阿姨在摇椅里织毛衣,小琪在厨房收拾,杨绵绵好奇心起,多问了一嘴。
被套说:“阿姨叫刘秀,她有个女儿叫魏天琪,三年前就过世了。”
“我刚刚听她说小琪的爸爸…”
“小琪爸爸去年也去世了,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的,阿姨是遗传的毛病,结婚后没多久就发病了,但是魏叔对她很好,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他辞职弄了一辆小推车,每天带着阿姨去学校门口卖煎饼,生意还很好哩!”上了年头的老衣柜如此说。
破了一个角的老旧梳妆镜感慨了一声:“如果不是小琪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刘阿姨都该抱外孙啦!”
“可不是,都怪那个人渣,不然魏叔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留下阿姨一个人那么可怜。”小伙伴们义愤填膺。
杨绵绵正听它们说着,看见小琪端了一碗白粥出来,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刘秀吃,她温柔而慈爱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她的真女儿:“小琪,你又来看我了,谢谢你。”
她竟然认出了小琪并不是魏天琪。
“是的阿姨,今天我有个朋友也来了。”
刘秀看着杨绵绵,也很温柔客气地和她打招呼:“同学,谢谢你来看我。”
“那个…不客气。”
电视机解释说:“阿姨最近好多了,有时候脑子是清楚的,吃药还是有用的,但是她老忘记吃药。”
小琪也看到了空空的药瓶,语气里带了一丝责备:“阿姨,你又没吃药,医生说要你好好吃药的。”
“吃了也没什么用。”刘秀淡淡的说,“我早就不想活了。”
“阿姨别这么说,琪琪知道你这样她也会难过的。”小琪那么劝她。
刘秀把目光转向柜台上摆放着的遗照,一张是她的丈夫,一张是她的女儿,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清醒又有什么意义?
“小琪,小琪…”刘秀喃喃地叫着女儿的名字,神情再一次迷惘起来,“妈妈好想你,小琪。”
虽然知道她叫的并不是自己,小琪心中依然感觉到了酸涩,她握住刘秀的手,像是要把温暖传递给她。
第一次的活动就在杨绵绵扫完地之后结束了,时间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难熬,刘秀没有一般的老头老太那么啰嗦烦人,绝大多数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是在打毛衣,有时候是在哼摇篮曲,她和小琪把房间打扫干净,小琪把积攒下来的脏衣服洗了晾出去,忙得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等离开时,原本昏暗的房间已经窗明几净,小琪还特地从花店里捡了人家便宜卖的一支百合插在塑料瓶里,还挺香。
临走前,刘秀还以为女儿是要去上学,殷切地嘱咐:“早点回学校,路上要小心。”
“好的阿姨。”小琪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我下周再来。”
回去的路上,小琪对她说:“阿姨是个特别好的人,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特别好,对街坊都很热情,经常帮忙,大家感情都很好,我听隔壁的老大妈说,魏叔死之前把亲戚邻居都托付了一遍,说他走了阿姨就没人照顾了,请大家看在那么多年做邻居的情分上多照顾她一点,大家就说你放心去吧我们会帮你照顾阿秀的。
我一个礼拜只能来一两次,平时都是邻居们帮忙照顾的,阿姨不会做饭,每个月就给隔壁大妈三百块钱,大妈做饭的时候就多添一双筷子,大家都不嫌弃她生病,也不说闲话的,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还是很有道理的。”
杨绵绵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被摆在外面的花盆接了嘴:“那是你不知道魏叔付出了多少,修马桶换灯泡通下水管道这种事都是魏叔帮邻居们干的,大家都习惯叫他帮忙了,他出去卖煎饼有一辆平板三轮,当时隔壁奶奶的孙子半夜发烧,叫不到车去医院,是魏叔蹬着三轮把人送去的医院,还垫了两百块钱,后来人家也没还,三十多年来他就一直坚持那么做,大家都说他是个好老人,可他们懂什么?
我总听他和刘阿姨说,我现在对街坊们好一点,等我死了,只要还有一个人念着我的好,对你好一点儿,我也就知足了。”
听到这里,杨绵绵都觉得有点感动了,刘秀的精神病是治不好的,只能吃药控制,药很贵,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害怕自己比妻子死得早,心甘情愿为邻居们做那么多事,就是希望他如果哪一天不在了,他们能念着旧情,多照看一下刘秀。
这个男人很平凡也很普通,但他的确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保护妻子,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男人。
以上,是杨绵绵回家对荆楚发表的感想,彼时,荆楚整把一个西柚剥好掰成小块丢进她嘴里,但听到这里,他的手就一顿,杨绵绵嘴一合拢就吃了个空,那也就罢了,她还磕了牙,怨念地看着他:“我的柚子…”
“想吃?”荆楚在她面前晃晃。
杨绵绵吞吞口水,用力点头,荆楚就把柚子凑过来:“张嘴。”
杨绵绵张嘴。
他塞自己嘴里去了。
杨绵绵:“…这是最后一块〒▽〒”她太过震惊,原本是躺在他腿上的,现在直接坐了起来。
荆楚擦擦手,特别淡定地去收衣服了,轻描淡写地说:“对啊,我吃掉了。”
杨绵绵:“…”
茶几满面深沉:“唔——谁让你夸别的男人的,活该╮(╯▽╰)╭”
第 176 章 甜甜
杨绵绵夸魏叔吧,就是一个局外人随便发表一下感慨而已,完全没有别的想法,所以她呆坐在沙发上半分钟,跳了起来:“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荆楚在阳台上收衣服,瞥她一眼:“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杨绵绵本想脱口说一句“就是那个意思”,但被杨小羊阻止了:“我给你模拟一下你们接下来的对话好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下循环N遍,拜托,你和荆楚相处的时候能走走脑子而不是就走肾吗?”
杨绵绵艰难地把脱口想说的话咽回去,决定还是直奔主题:“为什么不给我吃柚子?”
“我有不给你吃吗?”荆楚挑眉。
“最后一块!”她竖起手指强调这最后一块的重要性,“说好以后最后一块都是归我的,鱼肚子的肉都是我的,西瓜最中间的是我的,蛋糕上的草莓是我的…”
荆楚不动声色地问:“那我就是吃了,怎么办?”
杨绵绵就抬头看着他,就当荆楚以为她会不高兴的时候,她却展颜一笑:“那以后都给你吃了。”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里蹭蹭,“我最喜欢你了,所以都可以给你。”
荆楚心都被她萌化了,笑意不可抑制的浮上来,他捏着她的脸:“嘴巴越来越甜了啊,你可以的啊杨绵绵。”
杨绵绵哼哼两声,继续撒娇。
最后她得到了一碗水果酸奶作为补偿,总的说起来,没亏。
小伙伴们纷纷表示瞎了狗眼:
“绵绵越来越不要脸了!”
“绵绵甜言蜜语的技术见长啊,行啊!”
“太有心机了!”
海盗从狗窝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叼着自己的狗盆在她面前放下,杨绵绵瞅瞅它:“你也要?”
海盗用爪子推了推狗盆,杨绵绵就倒了小半盆酸奶给它:“有点冰,你一会儿再吃,不然要拉肚子的。”
海盗听话的把狗盆重新推回了自己的狗窝旁边,趴下继续晒太阳,晒完了肚皮就舔几口解解暑,毕竟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杨绵绵虽然一周只要去一次,但她还得准备考试,背单词,听听力,过目不忘的好处就在于这根本没压力,英语作文也比中文作文简单很多,背范文就行了,不考验写作水平。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没把握,大概是口语…毕竟会念和流利表达是不一样的,读书的时候老师也更看重书面而不是口语。
所以杨绵绵的口语么…说不上不标准但也说不上标准,荆楚听了一会儿,乐坏了:“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了,你念的和英语听力磁带似的。”
“…”电视台放的外国片都是中文配音的,破笔记本是蹭隔壁的wife,网速卡得醉人她基本上只刷微博从来不看剧,因此杨绵绵对英语发音的来源仅限于课堂和…听力磁带。
多么感人!
所以她只能抱着ipad默默看剧去了,专挑重口味的来看,看得太入迷了,睡觉时间过了都不知道,荆楚过来看了一眼,把门关上就出去了。
看剧嘛,又不是看书,放松一下也好,反正明天不用早起。
等杨绵绵意犹未尽看完一集之后才发现,咦,睡觉时间已经过了,荆楚居然没来叫她,她走到客厅一看,牛奶、药和温水都摆好了,她喝掉每天的必备粮,刷牙回卧室睡觉。
一点多了,荆楚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爬上床,掀开被子溜进去,荆楚发觉了,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杨绵绵熟络地在他怀里找到合适的位置,幸福地蹭蹭,刚想睡觉就想起来了。
还没亲呢!晚安吻呢!这个必须不能忘。
她挪了挪位置,凑到他脸颊边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荆楚五点醒过来,原计划是起来晨跑再去上班,这也是他之前的生活习惯,可万万没有想到,某只羊的睡相不好,以至于直接导致了他在床上做了三分钟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算了,不晨跑就不晨跑吧,换个别的运动也不错。
中途被弄醒了的杨绵绵打了个哈欠,讨了一个早安吻,然后就朦朦胧胧睡过去了。
不过,大清早果然性致更好呢,这让荆楚到了局里心情也很不错。柳玉看着他,故意大声说:“啊,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荆楚当做没听见进了办公室。
杨绵绵则很幸福地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去冰箱里找出荆楚给她准备好的午饭,微波炉里热一下开吃,碗很强烈地控诉她:“不要把我留到晚上一起洗行不行,很脏诶!就知道让荆楚洗碗!”
“洗洗洗。”杨绵绵最怕它们唠叨个没完,宁可跑去把碗洗了清净,洗了碗再和海盗玩了一会儿就是读书时间,她有好多专业书没看完呢,而且有太多生僻的外语词,这让她不得不买了一本新的巨型字典,一边查找一边读速度太慢,她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先把字典背下来再去看书会比较好。
看了一个小时,停下了休息一下刷刷微博,看看有什么新的段子,然后继续看书,直到四五点日头偏西的时候就带着海盗去附近的公园里溜达跑步,回来再做一组日常训练,这个时候通常荆楚也已经买了菜回来了。
她洗个澡休息一下正好可以赶上吃饭,简直不能更棒了。
她现在可以吃下一大碗的米饭,胃口好得不得了,一碗饭下去还能再来一碗黄豆猪脚汤,吃得肚皮溜圆,荆楚既高兴她吃得下身体好,又怕她吃得太多撑着胃:“吃八分饱,晚上给你煮夜宵。”
“我胖了。”杨绵绵去称了称体重,88斤,她忧伤极了,“你看我的肚子是不是有游泳圈了?”她掀起T恤给他看肚子。
荆楚把她衣服拉下来,语含责备:“肚子不能着凉,别露出来,你睡觉也不老实,早上起来的时候你衣服都到胸了,冻着了看你怎么跑厕所。”
杨绵绵的关注点却根本不在这里:“啊,所以你早上才忍不住对我做了坏事么。”她还要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问,“有没有觉得我比去年更丰满了,更有女人味了?”
丰满么…这是肯定的,现在已经很能看出曲线和身材了,手感体验也的确蹭蹭蹭往上涨,爱不释手的时候多了去了。
但这女人味么,荆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比较含蓄:“偶尔会有。”
杨绵绵表示不服:“偶尔是什么意思?”
“偶尔的意思就是只有你在啪啪啪的时候才比较有女人味啦。”洗碗机顺口就给接上去了。
杨绵绵瞪它:“我没问你!”她沮丧地看着荆楚,“平时没有嘛?”
平时?平时还感觉是个青春美少女啊,和御姐熟女完全不搭边呢。荆楚摸摸她的头,安慰说:“没事,你哪个阶段我都喜欢。”
她坚强又脆弱的时候惹人怜惜,乖巧懂事的时候让人疼爱,撒娇无赖的时候也完全让人招架不住…总之,在他眼里,她没有一点是不好的,生气也好高兴也罢,都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那你最喜欢我哪个阶段呢?”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荆楚很严肃地回答:“哪个阶段都很喜欢。”为了防止她追根究底,他反问,“那你什么时候最喜欢我呢?”
杨绵绵毫不犹豫,一口回答:“你做饭的时候。”
男人嘛,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是最帅的!
荆楚:“…”有点小失望是怎么回事?他瞄她一眼,“如果做饭和做~爱只能选一个呢?”
杨绵绵的回答依旧是不假思索的:“做饭!”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嘲笑声,“荆楚受伤死了,男人的自尊啊!”
杨绵绵赶紧解释:“因为不做~爱的话还可以抱抱(づ)づ、亲亲(°‵′)、舔舔o(* ̄▽ ̄*)ゞ …但是不吃饭会死的。”
荆楚颇没好气:“就你理由多,行了吧。”
杨绵绵还委屈呢:“不是你让我选的吗?”
阅片无数的电视机终于听不下去,怒了:“杨绵绵,你的情商肯定是负分吧!”
“才怪,我是正常人的水准好不好!不准黑我!”她扭头,义正言辞地反驳。
电视机冷笑一声,一针见血:“是正常理科男生的情商水平吧?”
会心一击,此招造成3W点伤害,血槽清空,归零,归零,归零。
你死了_(:з」∠)_
她拉拉荆楚的袖子:“它们说我情商低。”
“说的也没错啊。”
“说我是理科男的那种情商水平!”
“嗯,挺贴切的。”
“…不和你们玩了。”杨绵绵怒了,转身去找海盗,还是萌萌哒的海盗最好了,不会说话又贴心懂事。
海盗的确温柔得多了,它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把藏在抽屉里最后一盒已经被搁置了很久的套套拖了出来,用爪子推到了她面前。
杨绵绵:“…你是什么意思?”
卧室里的床悠悠说:“我觉得,海盗作为一只公狗想告诉你,对雄性来说夸赞厨艺远不如夸赞性能力,你有点觉悟吧骚女!”
杨绵绵一口气没提上来,这简直让人没法活了,这不同物种之间的雄性还有这种男性的共鸣?
不经意的,四目…噢,不,是三目交汇,荆楚和海盗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杨绵绵:“…我要回家,我觉得我被这个家孤立了!”
第 177 章 有病
暑假的时间好像是跳着过的,一眨眼就过去了好几天,转眼就是再次和小琪去探望刘秀的日子了。
这一次与上一回并没有什么区别,基本上是杨绵绵闷头干活,小琪干活并且和刘秀聊天,两个人通常牛头不对马嘴,小琪说“阿姨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刘秀一脸慈爱地问“在学校念书辛不辛苦”,两个人居然可以不受干扰地那么聊了一下午,杨绵绵也挺佩服的。
而她嘛,借着给家具们打扫的机会,再度深入了解了一下刘秀的八卦,她原本以为刘秀就是命不好而已,后来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刘秀所有的悲剧,都来源于三年前的一件事。
三年前,她的女儿刚刚上大学,魏叔年纪也不大,每天推车去附近的学校卖煎饼,生意还挺好的,一家人虽然算不上是富裕,但是生活还过得去,好几次魏叔都和刘秀商量:“秀啊,琪琪现在是大学生了,现在大学生都用那个智能机了,我想给她买一个什么苹果,不能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
但魏天琪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她不赞成这个意见:“爸,我用诺基亚挺好的,耐摔结实,现在的智能机摔一下就坏了,我们家的钱要攒着,别乱花。”
魏叔想一想,也赞同:“也对,给你攒嫁妆。”
“嫁妆我会自己攒。”魏天琪给刘秀夹了菜,“你留着钱照顾我妈。”
“我活着一天就不用你操心。”魏叔苦口婆心,“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上次打电话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呢?”
魏天琪没好气地回嘴:“爸,我才多大你就催我谈,真没劲儿。”
“好好好,爸爸不说。”
魏天琪这才缓和了脸色,她其实不是不想谈,高中的时候她就和一个男生偷偷谈过几个月的地下恋情,但是当男生听说她妈妈是个神经病而她很有可能被遗传的时候就毅然和她分手了。
她也知道自己以后结婚找对象不容易,父亲还能有几年可以活,以后照顾母亲的重担势必会落到她的肩上,久病床前无孝子,她愿意,她的男朋友会乐意吗?
但这些事没必要和父亲讲,她的父亲一个人照顾母亲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她不想他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伤心。
电视机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虽然家里没什么钱,阿姨也在生病,但是这家人也很幸福,他们彼此相爱。”
然而,这一切都在三年前被毁了。
魏天琪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身亡,肇事车司机当时的时速是195公里,魏天琪当场死亡。
“这个案件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杨绵绵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以前的新闻里报道过这次的事件,“好像是说那个司机有精神病所以没判几年是吧。”
“可不是,没出事的时候好好的,出事了就是精神病,谁信啊!”挂钟嗤之以鼻,“琪琪就那么死了,魏叔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要不是阿姨还要照顾,他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桌子说:“就算是这样魏叔也没撑过多久,卖早饭的时候和城管起了冲突,被打了,没过多久就死了。”
“就是啊,现在就剩下阿姨一个人了,唉。”
听了一下午的狗血故事,杨绵绵和小琪结束了这一次的探望,回家之后杨绵绵有点好奇,顺便就搜了搜三年前案子的始末,因为案件十分轰动,多家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报道,内容都大同小异。
因为肇事司机在撞人后突然打人胡言乱语等激烈行为,司机的爹妈表示啊呀我们儿子这不正常肯定是有病,所以让他做了精神鉴定,结果是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意思是突然受到精神刺激就会出现短时间精神异常,然后很快又会好了。
有名记者去采访他,他一脸惊恐地说当时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丧尸,如果他不把他们撞死他们就会把他也变成丧尸。
嗯,据说这种幻觉也是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的表现之一。
只是,丧尸什么的…广大人民群众纷纷表示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杨绵绵大开眼界:“哇塞,这简直是杀人越货必备之利器啊,不然我也去装个什么精神病试试?”
“自言自语说什么呢?”荆楚一回来就看到她在对着电脑叽叽咕咕的。
杨绵绵指着新闻说:“我在说这个新闻呢,是不是很特别。”
荆楚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有印象:“这个人啊…我记得他很早就保外就医了吧。”
“什么意思?”杨绵绵惊讶地问,“他不是判了八年吗?”
荆楚点头:“是啊,但是因为病情不稳定,所以一直在治疗。”
杨绵绵的表情顿时就变成了口,她凑过去问:“你老实告诉我,他是真的精神病还是假的精神病?”
“这我也不知道。”荆楚回答得很保守。要知道,很多事真真假假很难辨认真相,外人觉得绝不可能必有隐情的案件,偏偏就是自杀,比如那个自己砍了自己十一刀的女人。
但有些案件,他自己心里也犯点嘀咕,真的是媒体借机炒作,犯人真的患有精神病,还是罪犯狡猾,借精神病给自己脱罪?
那个撞死魏天琪的司机叫阳焕,母亲是个女强人,有一家挺有名的外贸公司,父亲则是一名医生,在业内也颇有名气,他的家世也是惹得众人对他精神鉴定结果诟病的原因之一。
网友对此基本上分两派,一派认为阳焕的精神病是假装的,就是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而另一派则认为人家家里有钱并不能证明人家就不是真的精神病了,这都是仇富,如果不是精神病为什么会撞了人以后不逃跑反而胡言乱语大叫还要打人呢?
三年前大家就各执一词吵得热火朝天,可时间一久,话题性过去了,慢慢也就淡了。
更不必说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除了凶手和刘秀一家,其他人都是善忘的,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新闻出现,大家早已不记得了。
杨绵绵也是,法院早已判刑,就算她心里嘀咕着也只能当做故事听听而已。
可命运的巧妙之处在于,它总是把你总以为已经过去的事再度翻上来,并且告诉你,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两年前,小琪被救出福利院,虽然逃出生天,但身无分文,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常雁看她可怜,又喜欢她的坚强懂事,就把她带到家里照顾,托人让她插班进了高中念书,只是虽然小琪很努力,但她念书的时间少,智力平平,高考成绩只够进一个三流大学,小琪自己却很满意了,选了护理专业,决定以后当护士。
虽然她住在常雁家里,也把常雁当成姐姐,但是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从来不麻烦常雁什么事,家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放假的时候就打工给自己挣学费,有空的时候还去参加公益活动,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忙碌。
对于杨绵绵来说,打工是很苦逼的,但是对于小琪来说,能打工自己养活自己,就是一种幸福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会格外珍惜这样的生活。
相比之下,某只羊现在抱着大腿天天好吃好喝撒娇耍赖简直是太堕落了!
晚上八点,某只羊正缠着男朋友要吃酸奶还非要是加草莓果粒的时候,小琪正在酒吧里打工。
这个兼职很容易让人带上有色眼镜来看待,但小琪并不在乎,酒吧给的工资高,而且活也轻松,何况原本就是正当工作,平常心看待那就是平常事。
常雁也从不多加干涉小琪自己的选择,只是关照她要保护自己。
“放心吧姐,我不会有事的。”小琪不是那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也不是那些小说里因为家里穷来打工但是被人摸一下手就会面脸通红犹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女主角,通常以“小妹妹你喝了这杯酒哥哥们就把一箱买下来”为借口的男人都会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