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之后她躲在房间里愣是没让安逸之进去,他哭笑不得,吴萩很理解:“李夫人不见汉武帝,女人嘛。”

他是已经彻彻底底把她当成人来看待了,安逸之无奈:“多久能拆?”

“看恢复情况了。”吴萩事不关己地耸耸肩,又很八卦,“最近阿甜有找你吗?”

“阿甜…”安逸之说起冯心甜,眉头就要皱起来,“她最近和我说她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吴萩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又心口疼,难不成是她移植的心脏出了问题?”

“没办法下结论。”安逸之无奈道,“这要用设备来检查才行,可是这里没有专业的器具,我也没办法,幸好她说只是疼一阵就过去了。”

“哦。”吴萩点点头,没有多问,而安逸之自然也不会多嘴地告诉他,他其实已经用异能治疗过一次,但是很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这是很罕见的,安逸之的异能很强大,因为他每一次几乎都是透支,透支后恢复过来就会发现自己的异能比上一次又充沛强大了一些,之前就算是断手断脚经过他的治疗也会有所改善,而冯心甜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只能说明一种问题。

冯心甜的心脏…不同寻常。

若是从前还能够根据捐赠的记录来查明那颗心脏会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什么都是白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吴萩走出去又溜了回来:“啊,忘记和你说了,我昨天晚上去猎艳的时候,听见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

“唔,还记得那个孙少彦吗,孙家老二,听说他带了个姑娘回去,是个强大的异能者,但是他爹妈不同意,然后之前办的酒会上闹出了个笑话,米家的那个私生女给他下了药,结果反倒是自己中招被个异能者睡了,现在都传遍了。”

孙少彦和沈纯…在他忙碌的时候,看来他们也没有闲着呀。安逸之笑过之后,却还是更加关心祝可人的消息:“祝可人呢?”

“你说陆家的那个女儿?”吴萩消息灵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出来的,“她你是不用担心了,程老出面罩了她。”

程驹和冯将军冯崇可算是老对头了,冯崇是个保守派,而程驹却是激进派,两个人最近明争暗斗的厉害,程驹是个政客,也就是说更注重表面形象,他的势力因为末世而略有缩水,但是依然是走在幕前的人,末世后塑造的形象也很不错,“为了子孙后代而战斗”就是他提出的口号,也使得不少人热血沸腾头脑发热就去打丧尸了。

他老奸巨猾,绝对是一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祝可人如果上了他的船,未必能够下得来,但是如果要借助他来报仇,却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以上是安逸之对于祝可人的举动所作出的评价,他完全没有想到,实际上是截然相反——祝可人接近程驹,不是为了投靠,而是为了…复仇!

作者有话要说:水越来越混乱了~

第61章 换脸

很多人都知道当年陆家的冤案,大家对于幕后黑手也有所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昔年陆刚的老对头王恺,如今也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据说虽然侥幸活过了末世,但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已经退居二线了。

还有一个就是当初陆刚最信任的人——曾飞,大家都认为是这两个人联手弄翻了陆刚,所以后来曾飞平步青云,然而这个人并不在京城,他被派到了最为繁华的长三角做高官,现在也在江南基地担任重要的职位。

而程驹却是陆刚的好朋友,在陆刚落马之后也是唯一一个为他前后奔忙的人,祝可人小的时候一直听自己的舅舅舅妈说起他来,说是她爸爸最好的朋友。

然而实际上呢?祝可人看着面前慈爱的老人,心中滔天的恨意忍也忍不住,她真正的仇人就是程驹,王恺实际上却是无辜的,是程驹和曾飞联手害了她的爸爸,曾飞现在还是程驹的一条走狗。

所以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程驹,程驹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以昔年父亲好友的身份照顾她,庇护她,她也就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隐藏得很完美。

程驹是第一个…她不能大意,虽然可以刺杀他,但是得不偿失,别说她能不能逃开那几个警卫和异能者保镖,就是逃掉了,那她接下来的仇可就没有希望了。

曾飞?不不,不是曾飞,那不过是一条狗,而她最开始就已经在曾飞身边埋下了一个隐患,他死和不死都不足以影响大局,只要程驹一死,多的是人愿意让曾飞倒台,江南基地那里乱着呢。

要怎么杀人才能没有后患呢。祝可人思考着这个问题,在程驹关怀的话语中抬起头,隐藏起所有的情绪和仇恨,微微一笑,举杯道:“谢谢程伯伯。”

然后,透过红酒杯,她看到了程驹小儿子对自己痴迷的眼神。

美人杀人不见血,是个好办法。祝可人谋算万千,而沈纯就要单纯很多了,她陷入了言情小说里必备的场景——被孙少彦的父母兄长要求离开他。

简而言之就是配不上。所以她二话不说就准备离开孙家,然后孙少彦去追,然后她又回去了,然后那又是一轮抗争,多姿多彩,三言两语怎么能讲得清楚呢。

还是回归到叶田田那里好了。

经过一次大手术,她的脸型有了很明显的改变,未来医院的产品效果很好,据说在体内存在的时间久了就会渐渐和人体组织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就好像是全天然的一样。

叶田田拆线了之后在镜子面前盯着自己半天,然后无比纠结地和安逸之说:“我总觉得不大习惯。”

“我习惯就好。”照理说整容之后应该会觉得怪异,不过安逸之想想觉得还是顺眼了不少,本来就是嘛,叶田田顶着一张古典的鹅蛋脸他就觉得违和,现在却觉得——顺眼不少。

娃娃脸配叶田田,实在是绝配。

叶田田觉得他说得挺对的,乐观地说:“也对,反正我自己看不到。”

吴萩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一直觉得在人的脸上动刀是一种艺术,是在创造美,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整容,他知道自己通过那一双手,曾经挽救过很多的女孩子,安逸之救的是命,他救的,却是心。

那些被毁容的或者生得丑陋的女孩在他的手术台上焕然一新走出去的时候,她们也将永远一个崭新的未来,他为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

“来来来,给你们拍张照。”吴萩拿了个一次性的相机来,安逸之搂着叶田田,她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咔嚓一声,他们留下了第一张珍贵的合照。

安逸之在照片后面签了个名,然后问叶田田:“会不会写字?”

“呃。”叶田田认字却不怎么会写,彻彻底底文盲一只,她拿了水笔,笨手笨脚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田田”。

安逸之哑然失笑:“字有点儿丑。”他性格如此,实话实说,不会为了女朋友颠倒黑白,而叶田田红着脸忸怩了:“我没有写过字。”

她其实在圆圆和她合二为一之前甚至都不识字,后来有了圆圆的缘故一下子精通所有语言,但是写字么…她还真不会。

安逸之柔声道:“没关系,我会教你,慢慢教你。”

这样的柔情蜜意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安逸之猛然发现,叶田田变了张脸,让他兴致都好了不少,这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但是现在恍然大悟,和冯心甜一模一样的面孔,使得他始终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他习惯了站在远方看她,习惯了距离产生的美,因此很难习惯出现在自己怀里。而当叶田田终于换了张面孔后,他打心眼里松了口气。

所以他搂着叶田田狠狠亲了口,叶田田捂着脸颊,满面通红,期期艾艾道:“你不要老是这样亲我,我觉得…”

“嗯,觉得什么?”安逸之替她解开辫子梳头发,发现她的面颊鲜艳欲滴,仿佛是盛开在黑暗里的一朵娇花。

叶田田说:“我是女孩子啊,我会害羞的。”

“哦,你是女孩子啊。”安逸之解决了一桩心事,不心情轻松多少,继续调侃她,“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这句话实际上十分暧昧,这证明要肿么证明呢,当然是[哔——]了,但是叶田田认真想了一想,居然回答他说:“这个一看就知道了,我留长头发,我是女孩子。”

安逸之一愣,然后问她:“田田,你分不分男女啊?”

“分啊!”叶田田反应很激烈,指着他说,“有胸的是女孩子,没有胸的是男的,男的有喉结,女的没有!”她仔细回想了一遍,理直气壮和他说,“我当然分男女!我是女孩子,你是男的。”

“…田田,你说的这个是第二性征。”安逸之彻底无语,“男人和女人最根本的差别在于第一性征,就是看□官。”

叶田田决定让圆圆给她作弊开个小灶补习一下,无奈圆圆在这种时候早就已经很人性化的懂的了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它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待机呢。

没有了圆圆这个作弊系统,叶田田张了张嘴巴:“嗯…然后呢?”

嗯,没有然后了。君子就吃亏在这种地方,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可能会做点儿什么符合人类生理需求的事情,虽然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他还是没能做出什么“来吧田田我来教你肿么辨认性别”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没事。”最终,安逸之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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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脸之后的叶田田终于长松了口气,不用时时紧绷着神经害怕被人认出来了,因此到达京城几天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本性,哀求安逸之带她出去逛逛。

安逸之拗不过她,答应了,吴萩自告奋勇表示愿意带他们去酒吧见识见识,于是乎,叶田田头一次见识到了所谓的酒吧。

第一印象,吵、乱、臭。

安逸之捂着她的耳朵,把她搂在身前,以免有不长眼的撞到她,他可是看见了,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郎打扮妖娆妩媚,随意被身旁的人拉走就到了楼上,而楼上是怎么样一副不堪入目的情景,不用想他都知道。

吴萩拿了两瓶酒和一杯果汁来,三个人挤在角落里看戏,吴萩侃侃而谈:“小田田,看到那个人没有?”

“很帅很酷的那个吗?”

“对啊对啊,他可是现在京城里数得上名的异能者,谁都卖他几个面子。”

“哇塞!”

“还有那个女人,不要小看她,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据说之前是个雇佣兵,她是队长,手下可带了一批能人猛将,就算不是异能者,也没人敢小看。”

安逸之一直含笑看着他们扯谈,叶田田玩儿得很是尽兴,和他说:“逸之,这里真有意思,好好玩。”

“那是因为我会看人,懂不?”吴萩笑嘻嘻和她抬杠,“人生百态啊,我平时最喜欢看人了,一个人就有一个故事,可比小说有趣多了,是吧?”

“是的。”安逸之也同意他的观点,“人心也复杂多了。”

他们俩感慨人世,叶田田却说:“我是觉得帅哥美女好多,看得好过瘾。”

安逸之&吴萩:“…”对牛弹琴啊对牛弹琴。

擅离职守了一个下午,回到医院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严正以待,吴萩吓了一大跳:“我就旷工了一下午,不至于派人来捉我吧?”

他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坐在里面等候的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上校,年轻挺轻,大概三十刚出头,喝着茶在会客室等着呢,一见他们回来,笑容满面:“可算是回来了。”

“喂,什么事儿?”吴萩显然和他挺熟悉的,说话也不严肃,“少给劳资摆架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位上校就鄙视他:“得了,谁来找你啊,我是来找逸之的。”

“找我?”安逸之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很意外,他回来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多半是瞒不住这些耳目聪明的家伙们的,“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

安逸之听了,把叶田田往屋里赶:“自己玩儿去。”叶田田看了看上校,又看了看安逸之,乖乖进屋了,然后感慨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上校是鸡块呢,没想到却是人啊。”

圆圆:“田田,那是军衔好吗,那不是肯德基好吗,还有墨西哥老北京全部都不是鸡块好吗?”

你那么想吃肯德基,安逸之知道吗?


第62章 仰望

上校(鸡块?)的来意很快就说清楚了,无外乎是有人知道安逸之回来了而且还有了异能并且是珍贵的治疗,就想把这位奶爸收入麾下。

简单来说,给了他一个位置让他去做,品级大约等于中校,然后平时只要准备给那些达官贵人们当御医使使就能一辈子荣华富贵并且平安无风险。

对此安逸之表示需要考虑考虑,人一走,吴萩就直接问安逸之:“答应吗?”

“答应。”

没道理不答应,不答应要怎么挣钱吃饭,靠吴萩接济吗?生活有保障的意思就等于他可以照顾好叶田田,可以更有分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可以更好地保护叶田田。

至于平日里他是救死扶伤还是**贪污,只要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那些贵人们才不会管他呢。

对此安逸之一向很清楚,他从前也是这么做的,一边担任国内一流医院的顾问,一边做和平大学的老师,有的时候还会举办义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怎么样才更划算,安逸之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否则安家也在京城混不了那么久。

几天之后,安逸之带着叶田田搬出了吴萩的办公室,住进了分配给他的…小洋房。

关键是连手术器具一应俱全,显然早已经考虑得很全面,好让对方觉得如沐春风从此死心塌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当权者乐此不疲玩儿着这样的手段。

安逸之当然不会当一回事儿,自古以来当御医就有一个保命的信条——少掺和事情,本本分分做一个医生就足够了,如果要参加到那种明争暗斗里去,就是嫌死得不够快。

他现在在愁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搬了新家,又那么宽敞,他原本打算给叶田田布置一间房间,要有粉红色,要有蕾丝,要有壁纸,要有娃娃,要有他想补偿给她的所有的东西。

但是叶田田却说:“我不要,我有你就够了。”她很天真地笑,“我一个人不敢睡的。”

嗯,你一个人不敢睡,但是你每天弄得我睡不好。心中是那么想的,安逸之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她同床共枕的要求。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供水通畅之后,叶田田每次洗澡都很想让他帮忙,但是被他拒绝了,对此叶田田表示很不解:“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你帮我洗的啊。”

最开始的时候是指她刚刚逃出来,在甜水镇的旅馆里,也是安逸之帮她洗澡梳头的,可是安逸之完全没有办法解释,当时他只把她当小孩子看,而且那个时候她身体平板着呢,他哪次动手术病人不是脱光啊,当时毫无杂念坦坦荡荡好吗?

可是现在叶田田要是那样扑过来,他真没把握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做出点儿什么事情来。

曾经,他也幻想过未来的生活,大概是有温柔娴淑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孩子,或许还可以加上一条温顺的金毛犬,世界和平,天下大同,但是这只是幻想,现实则是,单纯天真的小女朋友——每天早上起来挂在他的胳膊上缠着他要他梳辫子,花天酒地的死党——好几次去吴萩家里就会看到衣衫不整的女郎跑出来,以及外面铺天盖地的丧尸,紧张混乱的局势…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就在这种混乱糟糕的日子里,他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平静,叶田田的笑语声还有她夜晚恬静的睡颜,都带给他极大的抚慰,就让他觉得,生活如果是这样的,那么至少还有意义。

人生或许是没有意义,但是可以为自己寻找一个生存的意义。

所以安逸之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早晨起来,叶田田还在睡,有的时候睡相太夸张的话,他会觉得脸上湿漉漉的,都是她的口水,粉红色的小嘴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粉红的舌尖,咳,坦白说这大清早的总是很让人困扰。

起床洗漱换衣服,安逸之给她一个告别吻就去上班了,医疗部统一而又秩序分明,一部分开放给普通民众,处理地也都是简单的外伤,比如说施工的时候摔下来断了胳膊和腿什么的,油水也不多,安逸之就听过有人向病人大肆讨要物资的,不给红包就不给治病,分配下去的药品很有可能被他们拿到黑市上去卖个天价——吴萩曾经就在黑市里找到过医疗部出品的药包,云南白药、消炎药、抗生素这几种贵的简直离谱。

另外就是一个专门给异能者和军人治疗的部门,比起之前那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医生,这里的医生水平和素质都高了很多,吴萩就是在此任职,没办法,他一个整形医生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

最后就是专门给上层人士看病的御医,安逸之有幸位列其中,并且以高超的医术和良好的家学渊源颇受重视,但是那些达官贵人大多数还是以富贵病为主,而且有些病症平时也就只能以保养为主,鲜少有手术的,所以空闲的时候他会挽起袖子去给普通民众动手术。

医术好,医德好,人也好,安逸之很快就在京城里有了名气,其中曾经和平大学的许多学生主动投靠到他身边帮忙,所有的学生看见他都很亲切,当初和平大学第一受欢迎的老师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安逸之亲朋故交满天下那也不是瞎说,至少他这么逆着来,虽然有人看不惯,可是谁能动他?

上层,上上层都有人罩着呢,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后来实在忙不过来了,每个礼拜抽一天的时间在医院的会议室里开班授学,教授所有人简单的急救包扎知识,随便谁都能来听。

叶田田也会去参加,躲在角落里趴在桌上,拿了铅笔和练习本练习写自己的名字:叶田田,她练了好几天,自己的签名就像模像样了,然后她又歪歪扭扭写了“安逸之”三个字,中间画了个爱心,然后自己笑得特别开心,安逸之在讲台上都能看到她在那里捂着脸傻乐。

真的是很傻很天真,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很温暖。

下了课,有很多人围过来问问题,很多问题很肤浅,他还是耐着耐心一个个和人解答,有一个剃着平头的男孩子,身形略显瘦弱,脸色蜡黄,可能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但是就是这个男孩子一连好几周都提前来报道,提前倒水擦好黑板,然后占了第一排的位置记笔记。

安逸之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他被人群挤在最外面,抱着笔记本不做声,等人群几个小时散开之后,他才犹豫着上前一步,安逸之已经累得喉咙冒烟,灌了口水,看着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就笑了:“我是讲不动了,和我先去吃顿饭吧。”

“这、”那个男孩很局促,“不用了,老师先忙,我下次再来。”

安逸之招手:“行了,跟我来吧,不然你又要等一个礼拜,我看你前面两周都没找到机会。”

男孩涨红了脸,之前他面皮薄,有问题不敢上前去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今天却始终插不上口,没想到安逸之注意到了。

“田田,回去吃饭了。”安逸之对那边打瞌睡的叶田田喊了一声,她抹抹嘴蹦跶下来牵他的手:“你讲完了吗?”

“你听懂了吗?”安逸之刮了刮她的鼻尖,她吐了吐舌头,显然什么都没听进去,而安逸之只要她开心就好。

男孩一语不发跟在他们后面,安逸之回到了办公室,宽敞而明亮,然后让他们坐着,他去食堂打饭,特地多打了一份饭,留了男孩吃饭,有肉有菜,男孩根本忍不住,连推辞的话都说不出口,吞了吞口水就开始扒饭,叶田田头一次看到吃饭有比自己更猛的…那是饿了很久的人才会理解的滋味,真是恨不得把所有东西一口气吃掉,这样才不会被人抢走,可是吃在嘴里又恋恋不舍,想多嚼一嚼,仿佛可以多吃一点似的。

所以当男孩把饭碗都舔干净的时候,叶田田都已经吃好很久了,他一抬头,这才反应出自己的窘相,蹭一下满面通红,简直羞愧欲死——他,他怎么能表现得那么差劲,蠢透了!

老师肯定对自己失望透顶,如果可以,男孩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扇扇自己那管不住自己的嘴。

而安逸之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找出了基本最基础的课本交给他:“拿回去看吧,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只看见安逸之唇边的微笑,他的语气那么温和,态度那么和气,仿佛真的是他的老师,而天边的晚霞那么灿烂,他觉得一颗心长出翅膀飞翔起来。

飞翔到他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

很多很多年后,男孩已经是基地里最权威的医生,他的名字不仅被记录在医学史里,也被记在历史里,后世的人称他为人类的生存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的无私和他的胸怀都应该被人铭记,他的地位高高在上,饶是掌权者也要给几分面子,对他客客气气的。

他坚持每个月开设这样的教学班,为普通人传授医学知识,也在此发现了许多好苗子。而当他看见被自己鼓励的孩子露出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的时候,突然明白了当初他的老师看他的心情。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徒弟,虽然在末世里,他的老师没有像所有人预料中的那样名留青史,可是男孩相信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尤其是他,他所拥有的现在和未来,都不过是他的一念之慈。

善恶到头终有报,已经很老的男孩须发皆白,却始终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坚持,自己的老师,应该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预告了整个故事的结局╮(╯▽╰)╭有心人完全是可以猜到的,这一篇里又稍微暗示了一下

平静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会进入最重要的剧情了~~这个月内一定要写完,握拳!

第63章 复仇

程驹死了,死的时候祝可人正和她的小队参加一次围剿,杀了大批的丧尸,战功赫赫,令人刮目相看。

她回到基地听闻这个消息,痛不欲生,几乎哭倒在程驹的灵柩前,其余人都纷纷感慨劝说,程驹的儿子也很感动,拉着她的手:“可可,你不要难过了,爸爸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到你那么伤心,爸爸肯定不高兴。”

祝可人黯然垂泪,心中恨不得冷笑几声,但是面上依然伤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都出去了,她靠在沙发上无声狂笑出来,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她很想仰天大喊一句:爸爸,你看到了吗?我给你报仇了!

还记得前世她被程驹所迷惑,对他掏心掏肺当做是自己的爸爸一样孝顺,可是呢?如果不是因为她偷听到了程驹和曾飞的对话,还真的是要认贼作父!只是当时她被发现了,程驹便不再隐藏,发动自己的势力来追杀她,她九死一生,豁出去了自己的所有,才贿赂到那个守门的人,在他在自己身上索求欢愉的时候,她偷走了钥匙,逃之夭夭。

路上就这样碰见了孙少彦,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哀求他,当时刚刚失去了沈纯的孙少彦心肠一软,以为她是不堪虐待的女奴,将她收留,可是后来却知道她是程驹要的人。

孙家得罪不起程驹,孙少彦更不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他们这样的人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何况这也不是他心爱的人,孙少彦很理智地做出了选择,将她交给了程驹,因此也怪不了祝可人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