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抬手轻轻碰了碰尸体的颈侧,触手的感觉可以推测,应该死了有两三天了,因为墓室内干燥而寒冷,没有出现明显的*现象,或许也有毒药的关系,让尸体僵硬得和石化没什么区别。
这里是皇后的墓室,在乔太后去世之前,正常情况下,墓室是密封的,没有人会进来,用来藏尸体果然最好不过了。毕竟,躲在阴暗的陵墓里偷偷杀几个人混进去容易,可要把尸体弄出皇陵,齐末也没昏庸到那个程度。
“那么,陛下棺内的火药,也是那几个假冒的人做的手脚?”叶随风问道。
陵墓内部的机括谁都不熟,那么,葬礼的时候在前面开路,出来时断后,一路打开机关的那几个工匠就显得格外可疑。
“要做手脚,宫里也可以。”秦绾绕着墓室走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可以的东西,这才道,“本妃最好奇的是,明明是爆炸,为什么没有硝烟味?”
“这个…”叶随风想了想道,“对于火药,最精通的肯定是霹雳堂,霹雳堂的前身是前朝皇族的特殊部队,掌握着一些秘方,再加上千年时间,几十代人的完善,就算现在各国的工部和兵部,也比他们差得远了。”
“霹雳堂…在南楚吧?”秦绾皱了皱眉。
“霹雳堂和南楚皇室的关系不太好,听说是因为拒绝招安。”叶随风道。
秦绾还是觉得疑惑。技术上的差距,或许威力和稳定度能差很多,可是,能把火药特有的硝烟味也去除得如此干净吗?
“王妃,这里没别的了,要不要去别处看看?”叶随风提议道。
“好,再…”秦绾一转身,刚要答应,话才出口,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一个东西,不由得脸色一变,再次将叶随风踢了出去。
“王妃,又怎么了?”这次叶随风其实是看见了,但是…王妃踢他,他敢躲么?
秦绾把夜光石交到左手,右手已经取出了阴阳扇,锋利的边缘一划,挑开了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的上衣。
这下,不用她说话,叶随风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却见那尸体怀里藏着一根如同新年时放的爆竹似的筒状物,隐约还露出一丝引线,不用检查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不会爆炸吧?”叶随风咽了口口水,紧张道。
秦绾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根东西,两根手指捻了捻引线,随即一声冷笑:“如果我们是举着火折子进来的,现在只怕没有炸死也要烧个半死了。”
叶随风想起入口处自己那个被打落的火折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一阵后怕不已。
“这引线是特殊材料,我曾经见过,温度只要稍高,就能自行燃烧。”秦绾说着,手里已经熟练地掐断了引线,完全杜绝了烧起来的可能性。
“这个‘温度稍高’的标准是?”叶随风虚心地问道。
“…”秦绾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太阳下照一照的程度。”
叶随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以想象,如果举着火折子靠近尸体查看,引线立刻就会被点燃,这个距离之内,神仙也要被炸个粉身碎骨。
“真是好算计。”秦绾的语气里居然带着几分赞赏。
“王妃,这陵墓里该不会还有火药吧?”叶随风道。
“他们冒充工匠在墓中进出数日,能做的手脚肯定不是这么一两处的。”秦绾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出去,“走吧,不然你就留下和他们作伴吧。”
叶随风看看面相狰狞的尸体,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这回秦绾没让叶随风走前面,倒不是舍不得这个“诱饵”,只是怕他毛手毛脚的,反而惹出祸事来罢了。
好在叶随风虽然对机关一窍不通,甚至借着夜光石的微光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儿影子,但至少他足够听话。
而此时,陵墓之外早已乱成一团。
摄政王夫妇、皇帝以及大半的皇族都进了太上皇的陵墓,可这个时候,陵墓…塌了!
外面的廉郡王惊得几乎站立不住,什么病都要一起发作了,还是被两个侍卫搀扶着才没直接滑坐到地上去。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守卫皇陵的齐末虽然年轻力壮,但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守卫之下的皇陵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事,他自己都难逃一死,甚至,最坏的情况,里面的人都死了,他齐末一条贱命怎么够赔?满门老少的性命,包括他手下的兵将,全部都是一个死!
“这这…”廉郡王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倒让齐末看着心惊胆战。
若是这位老人受不得刺激直接倒下了,可就真连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了。
“派人去请江相和凌元帅回来!”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对。”齐末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凌少将军…”
凌子霄也很头疼,不过,这不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去顶吗?而且他总觉得,如果摄政王没事,除了幕后有关的人之外,不一定会牵连无关,若是最坏的情况…连皇帝都要换一个了,谁知道这要怎么追究?先找找旁系中哪个世子能做皇帝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还有杜太师。”
“啊,是。”齐末现在是有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记得封锁消息,别一路嚷嚷地满京城都知道了!”凌子霄叮嘱了一声,一面也开始分派随行的禁军把守住皇陵各处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能出这么大的篓子,现在凌子霄完全不信任齐末和他手下的兵将。
齐末安排完毕,抹了把汗,这才看向凌子霄的背影,不由得感慨。
凌家是将门世家,凌子霄身为元帅独子,齐末对他并不陌生,只是,这才多久不见,从前那个有些冲动,做事稚嫩的少年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似乎在摄政王夫妇身边,成长速度总是快得让人绝望。
这会儿工夫,百官还没走进京城的大门,快马在半途就能追上。
很快的,江辙、凌从威和杜太师就匆匆折返,除了去请人的禁军,一个随从都没带。
“丞相大人,您看这…如何是好啊。”齐末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谁都知道,虽说凌从威和杜太师也在,可这里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
只有江辙才是摄政王的心腹,其实所有人都不明白,猎宫之变中,江辙明明参与得不少,甚至是他一手屠了尹家,可之后不但没有被追究罪责,摄政王还亲自策马出城,恭恭敬敬把人请回来继续做丞相,比起太上皇更加信任有加。
就算是惜才,也太过了。
要说因为江辙是摄政王妃的义父,可王妃的亲生父亲安国候虽然也得重用,却依旧没有江辙那么得摄政王信任。
“修陵墓的工匠呢?”江辙扫了一眼现场便问道。
“都看管起来了。”凌子霄恭敬地答道。
“带过来。”江辙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满头大汗的齐末,又摇头。
这个人不论如何都死定了,不值得再费心思。
说话间,几个禁军押送着十几个工匠走过来。
虽说是隶属工部的工匠,但这会儿也一个个吓得腿发软,连求饶都不会了。
“塌了多少?”江辙问道。
“这…”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纪最大的站出来,像是领头的,抖抖索索地道,“回相爷,刚刚小的勘察过,大致上有百余米。”
“挖开要多久?”江辙直接道。
“挖、挖开?”工匠目瞪口呆。
这可是…太上皇的陵墓是!能随便挖开吗?
“江相,这…”杜太师忍不住道。
“陛下也在下面。”江辙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其实杜太师这会儿倒不是要反对,只是震惊。
虽说他也觉得应该挖开,毕竟当今更重要,可是…像是江辙一样,毫不犹豫就说要挖开陵墓,一句话掷地有声,他自问做不到。
不怕死,只怕史书留名,万世唾骂。
然而,这个清冷的男人,却仿佛浑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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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都去殉葬吧!
“挖挖挖…挖开?”工匠们你看我,我看你,抖得更厉害了。
那可是太上皇的陵墓啊,不管是因为什么,掘开太上皇的陵墓都是大逆不道,事后肯定会被灭口的吧?
“图纸。”江辙却道。
那老工匠楞了一下,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纸来。
江辙一把抢过,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一撩衣摆,席地坐下,把图纸在面前摊开,一面头也不抬地道:“主墓室的位置,坍塌的范围…都傻了?要不要本相让你们清醒清醒?”
最后一句话说得杀机重重,老工匠心头一骇,几乎是跪下来的,枯瘦的手指差点点不准位置,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还是在发颤:“这、这里就是主墓室。”
江辙一下子就皱起了眉,这个距离,着实有些远了。
后面的杜太师和凌从威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这段墓道全部坍塌了,想要全部挖开,简直是要把半座陵墓都重新挖开了,如此工程浩大,耗时太久,下面的人无水无粮能不能撑得住且不说,首先消息就不可能瞒得住。
东华的宗亲和重臣挖了太上皇的陵墓…可以想象,这是一场多大的笑话。
“江相,这不是办法。”凌从威也忍不住说道。
江辙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赞成挖开皇陵,只是…”凌从威苦笑道,“这么挖肯定是来不及的,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别人还好说,陛下毕竟年幼,从前也没有习武,只怕两天都撑不下来。”
杜太师没有说话,但显然也是赞同的。
若是下面只有李暄和秦绾,哪怕多几个宗室,只怕他第一个就反对挖皇陵,可李镶既然也在下面,这会儿他们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若是炸开呢?”江辙问道。
黑火药虽然是违禁品,但朝廷要用,兵部的军械库里储存的也不少,都是纯度极高的上品。
“万万不可啊。”老工匠吓了一跳,连说话都一下子利索了,“相爷,陵墓主体是建筑在地下的,深达数十丈,若是用火药,很容易就把整个墓室都炸塌了,那下面的人就真要被活埋了!”
江辙沉吟不语,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
老工匠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又道:“相爷,听刚才的声音,墓道里使用的黑火药分量并不多,若不是陵墓的结构特殊,换在开阔的地方,是不会造成这么大范围塌方的。”
“只有一个出口?”江辙道。
“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陵墓,不是什么宫殿,进去了还想出来的,谁会给陵墓多修几个门备用?
“自然是只有一个的。”老工匠答道。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的士兵走过来,看看这边的状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上前。
“什么事?”凌子霄悄悄地退了两步。
“将军,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相爷请来的。”士兵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可曾通名?”凌子霄看了看依旧盯着图纸看的江辙,又问道。
“那女子自称圣山司碧涵。”士兵道。
“是司前辈来了?快请进来!”凌子霄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
司碧涵可是匠宗宗主,对于机关最精通不过,想必是江辙一听到墓道被炸塌了,第一时间就派心腹回京城搬救兵了。
很快的,士兵就带了一男一女过来。
女子一身青衫,容颜素淡,若非知道她的真实年纪,看起来依旧如同三十许人,而她身后的青年,白衣广袖,一步步走来,恍若谪仙。
“紫曦在下面?”司碧涵走到江辙身边,毫不客气地问道。
“嗯,快想办法。”江辙直接把图纸扔过去,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看得旁人一头黑线。
不过,对于江辙和司碧涵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在他们心里,只有秦绾才是重要的,连李暄都要靠后站,皇帝?太上皇?那是能吃还是能吃?
司碧涵看到图纸上被炭笔标注出来的塌方墓道,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位置…很不好啊。
“能炸开吗?”江辙这句话是问司碧涵的。
老工匠一惊,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口。
“炸墓门不行,但这里可以。”司碧涵点了点图纸的一个角落。
“另外开个出口?”江辙一挑眉。
“你们太上皇…没什么忌讳吧?”司碧涵道。
“…”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禁风中凌乱了。
忌讳什么?忌讳给他死后的陵寝开个后门吗?话说回来,开哪里都不行吧!
“去准备黑火药。”江辙直接朝着凌子霄吩咐。
凌子霄下意识地看了看父亲。
东华的朝政文武各不相干,各不统属,要动军械库的话,丞相的话显然是不作数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凌从威为难道。
“有。”江辙也很干脆,“让两万禁军挖开整座皇陵,不用一天。”
“放肆!”杜太师终于忍不住一声大吼。
身为清流,自幼灌输的满脑子忠君爱国,杜太师一直没说话已经是因为被困在墓中的人还有小皇帝了,可如今听到江辙一副平淡的口气要把太上皇的陵墓给夷平了,顿时不能再忍。
“滚!”谁知道,江辙的反应比他更干净利索,手里用来描注图纸的炭笔一扬,直接砸了过去,正中杜太师的脑袋,顿时在额头留下一个漆黑的墨点。
“…”若非现场实在不合适,看到杜太师的模样,只怕有人要当场笑出来。
“你、你…”杜太师指着江辙,手指都在颤抖,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快怒气攻心了。
“什么?”江辙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杜太师跟前,神色间依旧是一片淡然,仿佛毫不动容,但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比冰渣子更寒气沁人,“若是本相的紫曦有什么不好,信不信本相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下去殉葬?”
“你…”杜太师晃了晃,居然晕了过去,幸好被后面的凌子霄扶了一把,要不然这一把年纪的,若是磕到脑袋说不定立刻就去殉葬了。
“这就吓晕了?”司碧涵一声轻嗤,却指着刚刚图纸上要开后门的位置道,“按照设计来看,炸这里最不容易引起塌方,不过这里距离地面不近,怎么炸也是个问题。”
“地下河。”她身侧一直没说话的慕容流雪插了一句。
“地下河?”司碧涵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了,这下面有地下河的水力用来发动机括,是白河支流,可以从水道进去,不用从地面挖掘。”
“这不可能。”老工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条地下河足有三里多长,当中没有换气的地方,人不可能游进去!”
“那么,还是要从上面挖掘?要多久?”司碧涵问道。
慕容流雪也看着江辙。
并不是他们计算不出挖掘一条通道要多久,而是…这是皇陵,用多少人来挖,挖到什么程度,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不,不用挖。”江辙想了想却道,“有人或许能游进去。”
“真的?”慕容流雪一脸的惊讶。
南楚多水,他自问水性不差,但三里多长,又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水道,他依旧觉得游进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么,问题就是,炸开后里面的人怎么出来了。”凌从威道。
就算真有人能游进去,可里面的人显然不可能从地下河游回来。
“有问题吗?”江辙一愣。
凌从威也是一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江辙根本没考虑过别人怎么出来的问题!摄政王夫妇都是少有的内家高手,气息绵长,若是有个水性高手帮忙,出来自然不成问题,可别人就不好说了。
☆、第一百零八章 重逢
“于是说,你是要我潜水进去,把太上皇的陵墓给炸个窟窿?”沈醉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能在沧河冰层之下潜行数里,想必区区三里地下水道,对沈公子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江辙点点头。
沈醉疏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忽然就想起了这次去南楚的路上,荆蓝给他讲过的一件往事,当初他们一行人扮作死去的欧阳慧去吓废太子,南宫廉还客串了一回女鬼——好吧,他觉得现在他可以理解那时候南宫廉面对秦绾,听到对面的女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他去把废太子偷出来是什么心情了。
特么的这就是想暴走的心情!
把陵墓炸个窟窿?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一国之君的陵寝!干这种事,你确定不会被事后算账吗?
沈醉疏觉得自己是挺无所谓的,反正他也没剩两年好活了,他也没有可以被连累的亲族,可是这人也没有顾忌的吗?
“听着!”江辙伸手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把他扯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要是紫曦有事,本相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沈醉疏怔了怔,这个距离,清晰可见江辙冰冷的眼底压抑着的疯狂,让他犹豫了。
这个人,是认真的,为了秦绾这个义女,他同样无所畏惧,哪怕要炸的是皇陵。
“但是,沈兄身上还有伤吧?”慕容流雪犹豫道。
对于沈醉疏,他是心中有愧的,毕竟是飞花谷的事连累了人家身受重伤的。
“那点伤早就好了。”沈醉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下意识地答道。
慕容流雪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只是眼中依旧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这样的重伤,这点日子怎么可能完全痊愈,而地下水道的水压很容易造成伤口崩裂,也会压迫内伤发作。
“不用担心他。”随同而来的苏青崖一声冷笑,“他就是打不死的虫子。”
“喂喂喂,有你这么埋汰人的么?”沈醉疏黑线。
“少废话,赶紧滚下去。”苏青崖一声冷哼。
沈醉疏左右看看,江辙,司碧涵,苏青崖,慕容流雪,都是秦绾的人,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便也没有顾忌,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我进去炸个门出来是容易,但我可带不出那么多人。”
“管他们去死。”江辙不耐烦道。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决定暂时不想跟这个已经陷入偏执的人沟通,转头看看,最后去看司碧涵,眼中露出询问的神色。
司碧涵一挑眉,倒是很欣赏江辙那句“管他们去死”,不过想想,她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紫曦,李暄,还有…如果有可能,皇帝不能死。”
“我尽力。”沈醉疏挠了挠鼻子,有些苦恼。
秦绾和李暄好说,不过那个小皇帝,好像还只是个孩子吧?
“真不行…就算了吧。”司碧涵轻飘飘地加了一句。
“说起来,他们是在干什么?”沈醉疏好奇地看着远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凌从威。
司碧涵一摊手,瞥了一眼江辙。
总不能说凌从威那是不指望江辙能想起同样被困在陵墓里的小皇帝和其他宗亲,准备自力更生了。
“火药呢。”沈醉疏道。
“要小心。”慕容流雪郑重地交给他一个捆得紧紧的包。
“不会潮吧?”沈醉疏确认道。
“应该不会,火折子、绳索之类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还有一张江相刚刚绘制的墓道地图,你自己小心。”慕容流雪道。
“知道了,别弄得我像是盗墓的一样。”沈醉疏抽了抽嘴角。
“你们去白河水道入口吧。”江辙挥了挥手。
“怎么,你不去?”司碧涵诧异道,很难想象江辙竟然不会想着能最快的速度见到女儿平安。
“看着他们,别出幺蛾子。”江辙冷眼看着凌从威,以及躺在一边的杜太师,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可以想象,如果妨碍到了他的计划,就算是凌家父子,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留下来守着他。”司碧涵想了想,拍拍慕容流雪的肩膀,又回头正色道,“别太豁出去,紫曦出来不会希望看见你把自己折腾出状况来的。”
“本相可没疯。”江辙一声轻嗤。
司碧涵摇摇头,直接走了。
江辙没疯?没疯能干出杀光了皇子这种事吗?在欧阳燕死的时候,江辙就已经疯了。只不过,最可怕的是,他虽然疯,却依旧是清醒得可怕。这样的人,平时虽然没有危害,可一旦触及他的逆鳞,他能毁天灭地在所不惜。
而秦绾,不巧就是江辙唯一的逆鳞。
“王妃,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吧?”叶随风终于忍不住问道。
跟着秦绾一条墓道一条墓道走过,他已经无数次腹诽皇家人把陵墓修建得如此宏伟干嘛,人死都死了,就是占着一口棺材的地方罢了,简直是用来折腾活人的!
“还不到半个时辰。”秦绾淡淡地道。
虽然人在黑暗和焦虑中会觉得时间特别长,就如同叶随风现在的状态,但她不一样,在危险中游走的次数太多,经历得太多,她早就不会遇到一点儿小事就紧张不已了,这种状况下,对于时间,更需要有清晰的认知。
只要冷静,自然能从自己的吐息之中估算时间的流逝速度。
“才半个时辰…”叶随风哀叹。
除了皇后墓室的那几具尸体之外,他们并没有再发现什么线索,一路安静得诡异。
“闭嘴!”秦绾一声低斥。
夜光石毕竟不是火把,只能照亮身前不到三步的距离,在这样的黑暗中,最需要依赖的就是听觉,像是叶随风这样的聒噪,简直让人心烦。
“哦。”叶随风立即抬手捂住了嘴。
隐隐的,远远传来细微的风声。
秦绾眼神一凛,挥了挥手,示意叶随风停下,随即迅速将夜光石收进衣袖里,一点儿光亮都没透出来。
叶随风也不蠢,立即让背脊贴住了石壁,确保不会有攻击来自背后,慢慢放轻了呼吸。
因为事发突然,除了秦绾的阴阳扇,就连李暄,为了表示对太上皇的尊重,今天都没带着纯钧剑,他自然是不会有武器在手的,只能捏了捏拳头,蹭掉掌心渗出的汗水。
慢慢的,墓道另一头传来脚步声,很轻,若不是秦绾的耳力,加上墓中的绝对安静,还真不容易听到,可以想象,那绝对是个高手。
只是,秦绾有些疑惑。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主墓室有点远了,若是这次阴谋的幕后之人,这时候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乱走?
还没考虑清楚,脚步声却停了下来,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这里有人。
秦绾一挑眉,毫不迟疑,先下手为强,阴阳扇一举,两根扇骨对着最后发出声音的地方射了出去。
“叮叮”两声脆响,扇骨钉上了石壁,打空了。
秦绾用力一掌将叶随风往后拍出去。
“哎呀!”叶随风猝不及防之下,没忍住一声惊呼,却是被拍进了之前刚刚探查过的一间墓室。他反应也不慢,回忆起之前看见过的景象,迅速闪到了石门一侧。
而秦绾把人扔出去后,果然感觉的一条身影幽灵般从身边经过,一声冷笑,阴阳扇张开,锋利的边缘朝着应该是脖子的高度划过去。
“嗯?”那人也没察觉相遇的是两个人,被叶随风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心神,匆忙之间,用兵器猛地一格挡。
只听“当”的一声,秦绾被震得右手隐隐发麻,差点握不住阴阳扇,不由得一惊。
好快的反应,好深厚的功力,尤其,能格挡阴阳扇的,必定是一把神兵。
黑暗中隐约有一道反光闪过,只是太匆忙,只能看见仿佛是短刀或者短剑似的兵器。
“咦?”黑暗中,有人一声轻哼。
秦绾的双手一样灵活,立即将阴阳扇交到左手,甩了甩还在发麻的右手,却毫不迟疑地一按机括,又是三根扇骨射了出去。
这下子距离近了,那人显然没躲得这么轻松,闪过两根,第三根几乎插进脑袋,是在最后关头被兵器格落的,不过,秦绾也终于看清了那把神兵的真面目。
随着最后一根扇骨掉在地上,两人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动手。
好一会儿,秦绾重新拿出了夜光石,青蒙蒙的光亮驱散了一丝黑暗。
“绾绾…”那人一脸的委屈。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绾一头黑线。
不能怪她下死手,实在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少陵居然会在陵墓里!
“说来话长。”唐少陵手一抖,鱼肠剑拢回衣袖里,随即讨好地蹭过来,“绾绾你怎么样?我没伤到你吧?”
“唐公子别忘了,我是第一,你是第二。”秦绾嫌弃地推开他,没好气道,“还不给我把扇骨捡回来!”
“哦。”唐少陵对于自己出手有没有伤到人其实还是心里有数的,也就是习惯性地问问,闻言立即转身走了。
后面的三根就在脚下,不过之前射出的两根有点远了。
秦绾叹了口气,收起阴阳扇,揉了揉右手,又撅起了嘴。
师父果然够偏心的,不说现在,就是当年鼎盛时期的欧阳慧,怕是也打不过唐少陵的。
不过,就算是自己哥哥,也还是很不想输呢。
很快的,唐少陵就凭着之前的记忆把扇骨找了回来,屁颠屁颠地送上来:“绾绾你看,有没有少的?”
“你先给我长话短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秦绾一边问,一边一根根地把扇骨插回去。
“跟着人进来的,结果被甩了,还迷路了。”唐少陵一摊手。
不过,这可真是“长话短说”了,短得让秦绾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着谁来的?”
“看打扮,像是工匠?”唐少陵摸着下巴沉思道,“不过身手太好,虽然他熟悉墓中的道路,但这么容易甩掉我,轻功也是真的好。”
秦绾神色一沉,果然是扮成了工匠?不过…
“你不可能是从陵墓正门进来的吧?”秦绾问道。
毕竟,外面有文武百官,皇室宗亲,还有无数禁军盯着呢,大白天的怎么可能让他混进来。
“不是,应该是修建过程中开的暗门,不过现在也塌了。”唐少陵道。
秦绾叹了口气,刚刚才升起的希望立刻熄灭,总觉得不是滋味。
“王妃?”叶随风迟疑着探出头来。
“没事,自己人。”秦绾道。
“原来是唐公子。”叶随风打了个招呼,很聪明地没有多问什么。
“走吧,先回主墓室去。”秦绾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至少唐少陵肯定了这陵墓里确实还有别人在,那么,就要从长计议了。
嗯,今天比较顺,连着昨晚的一口气写完了6千,希望今天一样顺…别忘了看昨晚更的那一章,(⊙﹏⊙)b
☆、第一百零九章 有病趁早治
主墓室。
随着烧红的棺盖上最后一丝火星也散去,室内恢复成纯粹的黑暗。
“皇叔祖…”许久,李镶弱弱地拉了拉李暄的衣袖,叫了一声。
“嗯?”李暄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我们会不会出不去了?”李镶问道。
“不会。”李暄答道。
“咕噜…”李镶还没说话,肚子先叫了起来,让他瞬间红了脸,幸好在黑暗里也没人看的见。
虽说李镶不是每顿青菜豆腐,但也是少油盐,清淡饮食,今天早上更是只喝了一碗白粥,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了这个点自然是饿了。
“拿去。”李暄顺手塞了个小包给他。
李镶怔了怔,用手捏了捏,却发现是一包松子糖,不由得满眼的古怪。
对于这位皇叔祖,从小他就是有些惧怕的,直到他们的身份转变为皇帝和摄政王,他还是惧怕。可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位冷面冷心的亲王,居然会随身带着小女生的糖果,这也和她的形象太违和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爱吃糖的恐怕是那位王妃,只是…在父皇的葬礼上都带着糖?
“想多了。”李暄很平静地道。
他还真不至于特地带包糖在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秦绾闲着无聊,折腾齐末手下的兵,让人跑去城里敲开一家蜜饯铺子“买”的,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塞在他身上了。
李镶默默无语,拿起一颗糖塞进嘴里,慢慢抿着。
淡淡的甜味在口中化开,冲淡了一些饥饿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看李暄,虽然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但没由来的,焦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杜太师天天耳提面命摄政王的手段,却不知道在李镶心里,就是因为他的话,才更把这个男人神话了,总觉得李暄就该是无所不能的,要不然为什么太师这么怕他呢?
没错,在李镶心里觉得,杜太师是恐惧摄政王的。
“王妃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李柽凑过来,低声说道。
“墓道里的机关大半都还没开启,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该想想怎么出去。”李暄道。
“这靠我们自己,没办法吧?”李柽迟疑道。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地下数十丈深,就算有工具,也不可能靠他们自己从内部挖出去。只是,陵墓塌方这么大的动静,外界不可能不知道,总会有所行动才对。
“你指望谁敢下令挖皇陵?”李暄反问道。
“这…”李柽顿时哑口无言。
廉郡王…那位宗正最是胆小不过,肯定没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背这口锅的,难道能指望百官吗?皇族都不敢,官员怕就更没有人敢了。
李暄微微皱眉,心中倒是浮现起一个身影。
不,也不是没人敢的,只要知道紫曦被困在这里,别说挖,就算毁了整座皇陵江辙也敢做,但是,如果闹得太大,惊动了其他三国,对于之后的计划并没有好处。只希望江相这次…别太狠了。
“如果出不去,我们会怎么样?”黑暗中,有人颤声问道。
“说不得,只好在这里陪陛下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响起一声嗤笑。
“李椹,你别幸灾乐祸了,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之前说话的人咬牙切齿,显然和他极熟。
“老子又不怕死。”回答他的声音更加不屑。
“都闭嘴!”李暄喝道。
“…”一瞬间,主墓室中鸦雀无声。
不管是李暄的辈分,还是摄政王的威势,用来压一压这些早就被太上皇打压得没脾气的皇族,还是足够了的。
“皇叔祖,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李铮走过来问道。
反正对他来说,情况也不可能更坏,无论如何,就算要死他也不想死在陵墓里给父皇殉葬!
“等着。”李暄道。
“…”李铮捏了捏拳头,眼神阴狠。
“还有问题?”李暄问道。
“没有。”李铮一咬牙,还是转过身去,找了个墓室的角落里坐下了。
隐隐的,一点青蒙蒙的幽光由远及近,从打开的墓道里悠悠地飘过来。
“鬼、有鬼啊!”胆子小的李键顿时一声尖叫。
这一下仿佛一滴水掉进了烧滚的油锅里,原本众人的心情就是高度紧张,全靠李暄的威望才压下来的,可这一声“有鬼”,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顿时打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
“吵什么吵!”一个清冷的声音压下了一片鬼哭狼嚎,“一个两个都把本妃当鬼,本妃就长得青面獠牙,形如厉鬼吗?”
“王、王妃?”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
秦绾走进主墓室,扫视了一圈,不禁一声冷笑:“就这点胆量?真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吧!”
就算墓室中黑暗,别人看不见,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王妃这是…”李柽好奇地看着秦绾手上的夜光石。要不是这碧幽幽的光,也不会引发这场骚乱。
他算是有点见识的,何况夜光石虽然少见,却也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他府里也是有几块的,铺在荷花池底下,晚上映着月光,倒也好看。可是,谁没事会把夜光石揣在身上携带?又不是早知道自己会被关在陵墓里!
“唐公子的。”秦绾面不改色。
身后的叶随风泪流满面…王妃您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信口拈来,都不带打个草稿的。
“本公子乐意,你管得着?”唐少陵一声冷哼,却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跟谁说的。
秦绾微微抽了抽嘴角,她当然听得出来哥哥这是警告叶随风,他乐意给自己妹妹背锅,关旁人屁事!
不过,这时候众人才发现,秦绾两个人出去,居然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你怎么会在皇陵里?”李铮咬牙道。
“真奇怪,你怎么不问叶三公子为什么在这里?”唐少陵一脸的惊奇,随即啧啧两声,又摇头道,“不过六公子你见到个人就喊有鬼,这活见鬼的毛病可真的不好,得治!”
“刚才不是我喊的!”李铮怒道,然而,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不由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煞是好看。
连边上的人都一个个用一种很稀奇的眼光看他。
刚刚不是你喊的?那就是说,之前你也喊过?什么时候的事?
“你…”李铮气结。
“这位公子是…王妃的侍卫?”李柽犹豫了一下才道。
把叶随风拿来作对比,是因为叶随风是摄政王妃的侍卫,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是啊。”唐少陵笑眯眯地点头,却几乎趴在秦绾肩膀上了。
“站好!”秦绾翻了个白眼,直接给了他一手肘,打得他抱着肚子弯下腰去,整张脸都扭曲了。
李柽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这个人哪一点像是侍卫,不过偷瞄了一下无动于衷的李暄,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唐兄在里面逛了许久,可曾找到出口?”李暄也不纠结唐少陵为什么会在的问题,直接问道。
“出口没有,不过能要命的杀手倒是有一个。”唐少陵悻悻地道。
“什么?”一句话顿时又引发了混乱。
“要命的?”李暄确认道,“能有多要命?”
唐少陵挠挠头,随手挽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一条还在渗血的伤痕,足足从手肘拉到手腕,差一点就要划破脉门了,也是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不容易看出破口,又一直扎紧了袖口不让血腥气透出来,才没被发现。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秦绾吃了一惊,随即怒视他。
“别担心,皮外伤而已。”唐少陵苦着脸道,就是不想让妹妹担心才隐瞒的,不过…除了这个,他实在没有办法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陵墓里的这个人,很强!
“包扎!”秦绾拽着人到边上坐下,立即从怀里取出伤药,不过手巾给了李暄包扎伤口,只能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了一截布条下来当绷带。
“不用管它也会好。”唐少陵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闭嘴!”秦绾吼道。原本她也以为是皮外伤,但上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看似一条极细的血痕,仿佛没流多少血,但却划得很深,只要再深半分,就要伤到筋骨了。能留下这样的伤口的兵器,绝对不是凡铁。也亏得一路走过来,这人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对,之前他还跟她动手过了两招!
“呃…”唐少陵倒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哭啊!”
“谁哭了?”秦绾用力缠紧了伤处,给绷带打结,一边咬牙切齿道,“你死了我都不会哭,讨厌死了!”
“…”唐少陵无言地转头去看李暄,一脸的无辜。
“能把你伤成这样,难道是南宫廉这个级别的高手?”李暄沉声道。
“这不至于吧?南宫廉可是天下第一!”一向胆小的李键却插了一句,语气中满满的是对南宫廉的崇拜。
确实,无论是天下第一的名头,还是圣山武宗宗主的身份,南宫廉都有让所有习武少年崇拜的资格,当然,前提是…没见过他一副嗜酒如命的颓废大叔模样。
就连秦绾都不得不承认,要论一代宗师的卖相,庄别离能甩南宫廉几条街。
“他是唐少陵。”李暄只回答了一句。
“…”主墓室中一片静默。
比起可以说是上一辈的南宫廉,同龄的唐少陵显然更能让年轻人崇拜,可重点是…西秦鸣剑山庄的少主,为什么会做他们摄政王妃的侍卫?也不对,连摄政王都称一声“唐兄”,显然不是拿他当侍卫看的。
尤其是李铮的表情最扭曲,昨晚就被这人狠狠戏耍了一把,今天又接着被耍,他还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原来…唐少陵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放心吧,本公子都伤成这样了,那个混蛋怎么可能安然无事。”唐少陵靠着墙,一边抚摸着手腕上的绷带,一声冷哼。
言下之意,虽然很强,但不可能强到南宫廉的程度,顶多也就跟他半斤八两。
“认得出来历吗?”李暄道。
“不认识,倒像是盗墓的。”唐少陵一撇嘴,“在墓道里窜来窜去跟个猴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祖坟才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熟门熟路。”
“放肆!”这是好几个声音的合奏。
秦绾也忍不住踢了唐少陵一脚,不管怎么说,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
“别说放四,放五放六都没用了,有本事先出去。”唐少陵一摊手。
“你能不能闭嘴一会儿。”秦绾没好气道。
“最后一句。”唐少陵想了想,很认真地转向李铮道,“跟你说了,有病,趁早治。”
李铮抓狂,这人是跟自己有仇?有仇?
☆、第一百一十章 现形
“轰~”隐约中,似乎传来一声震动。
“怎么回事?还有火药?”李柽下意识地道。
“这距离不对。”李暄却皱起了眉。
“嗯,按照陵墓的一般结构来说,那个位置…爆炸也影响不到什么,就算引起坍塌,也不会塌到主墓室的。”秦绾也道。
“去看看?”唐少陵举手。
“伤员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秦绾没好气道。
“就这点小伤…”唐少陵想争辩,但看到秦绾的脸色,气势又弱了下去,小声道,“伤的是左手,不影响用剑。”
秦绾叹了口气,知道他这句倒是实话。要说这里的人,她真正能信任的,也就是李暄和唐少陵两个,连叶随风都不算。
“呆在这里不是办法,还是得去看看。”这次,李暄倒是同意唐少陵的看法,又道,“既然这陵墓里还有人,他总不至于想把自己也关在里面等死?也许会有别的出口。”
“摄政王说的有理。”李柽凑过来说道。
秦绾想的却更多,因为主墓室中人太多,所以她并没有说出一路所见,只是,敌人既然假扮工匠,显然在陵墓中曾多次进出停留,要说偷偷留个逃生的通道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还是我去吧?”唐少陵道。
李暄和秦绾肯定是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压制这些皇族的,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东华皇族虽有习武的传统,可这些人养尊处优久了,顶多也就是练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上大雅之堂,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来个刺客,简直就是把一只黄鼠狼放进了鸡笼里的节奏,送菜的!
就算其他人死了都无所谓,至少小皇帝不能死!
然而,唐公子觉得,黑暗里潜伏者一个熟悉墓道的高手很危险,他并不想要妹妹去冒险,至于李暄…唐公子表示,他不想和一个看不顺眼的男人一起行动,万一一个没忍住,下个绊子把人弄死了也说不准。
所以,还是一个人去算了。
“不行,要么我,要么他,你自己挑一个。”秦绾指着李暄道。
“…”唐少陵一脸的木然,看看李暄,撇撇嘴,满是嫌弃,随即还是抓住了秦绾的衣袖,讨好道,“这还用选吗?当然是绾绾,要跟他在一起,本公子肯定会忍不住先弄死他的。”
秦绾扶额,要是杜太师在这里,分分钟拉你去商讨一下怎么弄死摄政王的大计好吗?
“王妃,这位唐公子究竟是…”李柽忍不住问道。
实在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的感觉,真的不是刺客的同党吧?搞不好一切都是西秦的阴谋!
“江相的外甥,本妃的表哥。”秦绾干笑了一声。
“啊…”李柽一声惊呼,再看唐少陵的眼神就古怪起来。
表哥?这态度可不像啊…
秦绾掂了掂夜光石,借着光亮,目光扫过墓室,将众人各异的神态收入眼底。
猎宫之变后,唐少陵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很长,也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这里的人多半都听说过,顶多是没见过真人罢了。若说不太管事,一向谨慎的信郡王不知道,她还是信的,不过其他人嘛,至少李铮脸上那个惊讶的表情就太假了。
“走吧。”唐少陵站起身来。
“不需要再休息一下?”秦绾有些担心道。
“没水,没吃的,越休息只会越糟糕,走吧。”唐少陵直接往外走去。
“等等!”秦绾和李暄互望了一眼,打了个眼色,正想跟上,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别人想拽住她自然没这么容易,只是当这个人是皇帝,又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秦绾也不好甩开。
“给。”李镶却把一个小包塞进她手里,就自觉退了开去。
秦绾微微一怔,手指一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由得看了李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