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流泉殿,大冷天的泡一泡温泉,顿时放松许多。
“殿下,穆王殿下求见。”忽然间,屏风后传来七弦的声音。
“她来干什么?”苏含笑正穿衣服的手不禁顿了顿。
“她现在在吏部,理当过来一次地。”梅若水伸手过来替她整理好衣带,一面道。“东宫属官的名单已经交上去了,正月初三便是殿下生辰,再拖两天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个鬼天气,还是真够辛苦的。”苏含笑讽刺道。
“她能不上心吗?”梅若水冷笑道。“对了,那日她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怎么了?“苏含笑一怔道。
“他的武功很不错,绝不是普通人物。”梅若水沉声道。
“放心,他的来历我很清楚。”苏含笑一挑眉,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梅若水见她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虽然无赖了一点,狠辣了一点,但对男人还是很少生出杀意的,那个少年,恐怕是触犯到她的底线了吧,想了想,他直接问道:“天山剑阁的人?”
“……啊。”苏含笑一点头。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梅若水叮嘱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在你没有决定和剑阁正式翻脸之前,不要对他们的人出手。”
“我知道啊。”苏含笑一叹,又道。“通知百里,唐岚和水柔,尽快解决,按照惯倒,新年里女皇要大赦天下的。”
“误不了事……好了!”梅若水为她系好锦绣腰带,退后一步,满意地道。
“殿下……”七弦又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有些犹豫地道,“穆王殿下似乎有点儿着急,现在……”
“让她等着!”苏含笑打断道,“告诉她,本殿下刚赏雪回来,正在沐浴,不然受了凉怎么办,就算是穆王,本殿下是君、是长姐,她又没准备拜帖,不耐烦等就滚回去!”
“可是……”七弦愣了愣。
“还有事?”苏含笑道,
“遵命。”七弦轻轻地退下,不过他可不是太女,只能自己修饰一下再传话,反正只要意思到了就好吧。
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本就没有穆王进宫见太女还事先准备拜帖的,穆王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东宫,这回……恐怕是因为他提到了那个少年,所以明显在迁怒呢。
说话间,苏含笑又开始脱刚刚穿好的衣服。
“你干嘛?”梅若水愣然道。
“沐浴啊!”苏含笑将衣服搭上架子,又跳回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来,又道,“要不要下来?”
“你自己玩吧,别玩过头了!”梅若水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他可没把握穆王那冲动的家伙会不会气得闯进来,何况,苏含笑一人在此是无所谓,而多一个他在,今日之事传出去,就成了太女沉溺美人,怠慢臣妹。
就算苏含笑不在乎当昏君,他还不愿意当那祸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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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第二更送上,晚了点,刚刚回家码的,今天有点儿吃撑了,呵呵……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七章 穆王倒大霉
苏含香很恼火。
茶是上好的参茶,点心水果都很精致,伺侯的少年更是温柔可人,外面风雪连天,屋内温暖如春——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可是!这东宫的主人,堂堂的太女,就把她撂在这儿大半个时辰了,连面都没有露一个!
别说她今天是代表吏部来送东宫属官的材料,就算是姐妹间串串门子,也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默默地咬牙,咬着红枣糕出气。
“殿下,用些水果吧。”伺候的两个少年互相打了个眼色,笑眯眯地挨过来,一个剥开橘子,另一个拿了挑干净的橘瓣送到她嘴边。
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被两个美貌温柔的少睥如此讨好着,苏含香的火气也硬生生地降了下来,舒舒服服地受用着。
沐浴……她是冲动,但还不会没脑子到直接冲进去,毕竟太女是君,犯上还是轻的,要是里面还有什么侍君在,给人裁上个大帽子就不值了。
“殿下,喝茶。”娇软的声音,沏得恰到好处地红枣茶,甜中带苦,又留着甘香的回味,对比来的路上冰冷刺骨,这就是极乐之地了。
“你们太女殿下还没起身么?”苏含香慢条斯理地问道。虽然舒适,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早把正事办完,回了自己的府邸,爱怎么享受都行,不必像眼前的,只能看,不能动。
“太女殿下啊……”左边的少睥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刚刚和梅侧君在院子里淋了一身的雪,自梅贵君去后,殿下身子不好,若不尽快除体内的寒气,恐怕……”
苏含香闻言,眼睛一转,思绪立即歪到了别处去——这么多年来,在京城,若说她是第二恶霸,第一绝对就是太女,让她不好色,用膝盖想也不可能!
不过,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冒头。
很好,自己大白天的抱着美人逍遥自在,却让她坐在这儿当傻瓜?
“太女就快来了,殿下再用些点心茶水吧。”两个少年赶紧道。
苏含香一声冷哼,猛地灌下一杯参茶。
屋中温度本就高,她又穿着夹袄,半壶热茶下肚,更是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背上也了一层薄汗,让她忍不住有些难受地拉了拉松衣领,微微透透风。而这人一热,就会想喝水,边上的少年很知机地给她斟上茶。
“你们两个不错。”苏含香满意地点点头。
“谢穆王殿下夸奖。”两人盈盈下拜,抬起头来都是灿烂的笑颜。
站立在角落的小侍从眼见茶壶快空了,赶紧轻轻上前拿过,到后殿去重新沏。
而这个时候,苏含香脑子里应该正在干些啥啥啥的人,正衣冠整齐,一脸凝重地放下一枚棋子。
对面的百里青端着侍从送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棋盘上的劣势放在眼里。
“不错的香气,今儿个是什么茶?”苏含笑动了动鼻子,笑眯眯地道。
“反正不是参茶。”百里青没好气道。
苏含笑撇撇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道:“对损人用损招才绝配么。”
百里青拈起一枚白子,随意往棋盘上一落,发出“啪”一声脆响。
“喂……”苏含笑看得一头黑线,“你又在认真下吗?”
她从前是听说过某书里某某小和尚一招堵死了自己的活眼,自杀之下反而破了玲珑棋局,但是……百里青这个没那么好运,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好不好?
“抱歉……没看清楚。”百里青顿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的黑线更多,再没有比这句话更雷人的了。
“反正殿下的心思同样不在下棋上,不过打发个时间罢了。”百里青淡笑道。
“算算也差不多了。”苏含笑嘀咕着,随意地往窗外看去,刚好看到一个小侍从拎着空茶壶往后殿跑。
“太女殿下!”就在这时,七弦一脸正色地走进来.“陛下派人来给殿下送东西,现在已经在宫门口!”
“这个时候?”百里青一愣,不由得抬头看看苏含笑。
果然是半在人为.半看天意啊,该说她果然是真命天女吗?原本穆王最多倒个小霉——苏含笑这种临时起意的算计,说来还真只是迁怒和出气,可如果女皇的人在场,还是完全的巧合……这回穆王恐怕会倒大霉……
“我们出去吧。”苏含笑点了点头,站起身,带着七弦出去。
百里青终是悠然一叹,伸手拂乱了黑白棋子。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快步来到正殿。
“奴婢怎劳太女殿下亲迎!”来的是女皇身边的小侍从,叫欣然,见了这阵仗倒是吓了一跳,腿上一软,差点儿没跪下去。
“哪儿是来迎你的。”苏含笑笑骂了一句,回头问玉萧,“陛下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玉萧走过来答应道。
“欣然,你过来一下。”苏含笑又道,“刚刚穆王进宫,送来了吏部批示,东宫属官的最终名单,原本也要给母皇送一份过去的,你就和本殿下一起过去,顺手带回去吧。这鬼天气,也别让人再来回多跑一趟了。”
“遵命。”欣然闻言才松了口气,原来太女是出来见穆王的。
“走吧。”苏含笑一边走,一边自然地道,“之前沾了一身雪,怕寒气入体,沐浴后才来的,倒是要让皇妹久等了。”
“穆王殿下素来敬重殿下,当是不会在意的。”欣然小心地道。
“是啊,含香一向是明理的。”苏含笑点头。
用来招待苏含香的是正殿的小书房,穿过一道回廊便是。
“有劳皇妹久候,还请皇妹不要见怪……”苏含笑是主人,又是穆王等候的正主,敲了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然而,在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时,不禁一愣,后面的半截话也咽了回去。
“殿下?”欣然在她身后,只看到她瞬间僵硬起来的背部,小心翼翼地挪了半步,透过空隙看过去,猛地脸色惨白。
只见苏含香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正与两个美貌侍从取乐,虽然并不是太出格,可是,这里是东宫,是君之住所,这里的侍从,也许便是太女的枕边人!
大门一开,冷风倒罐,吹奏了屋内的暖意,也让苏含香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
慢慢地看到门口,那分明是女皇的贴身侍从……她顿时脸色一白,想撞墙的心也有了。
就算苏含笑就是存心怠慢她又怎么样?就算枯坐着发呆又怎么样?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看来皇妹是很喜欢他们两个。”苏含笑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抢在她前面开口道,“他们两个就送给皇妹吧,当做是上次的回礼。”
“这…”苏含香呆了呆,太女居然没有借机生事?
“皇妹不是来送单子的吗?”苏含笑又接过了话头,“正好欣然替母皇来送新年的赏赐,便让他带回去,不用派人再跑了。”
苏含香这才明白为什么欣然会在这里,只能暗骂怎么都凑到了一起,但正主都要宁事息人了,难不成她还不识相地继续挑起来?也只能认下了。
苏含笑接过单子略微看了看,拿了一份给欣然,随即道:“年节降至,母皇事多,些许闲杂小事就不用打扰了。”
“是。”欣然看看她,又看看苏含香.低头应了一声。
苏含香出入东宫多次,也从没有像这回这么尴尬的,又说了两句,便匆匆告辞。
“本殿下最近有些受凉,就不远送了,这两个美人,稍后自会遗人送到穆王府的,皇妹放心。”苏含笑慢吞吞地道。
“那就多谢皇姐了。”苏含香硬挤出一个笑容,整整衣衫,甩袖出门。
迎面被冷风一吹,她渐渐冷静下来,直觉地感到今天自己是着了道,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肯定没有下药的迹象,催情的药物,她自己也是个中老手了,那些食物里绝对没有,何况这种东西要是被查出来,绝对不是轻易可以遮掩过去的——今日若不是有女晃身边的欣然在,自己就绝不会这般了事,定会分说,最后免不了太医院会查查那些食物。
太女敢这么做,那就是绝对不怕她查的意思。
可是,没有用药,难道真是自己的本能反应?想着,她也不禁有些疑惑。
那样温柔可人贴心的少年,好像的确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
另一边,让七弦送走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欣然,苏含笑不禁一声冷笑。
不要打扰女皇?也就是随口说说,显示一下姐妹情深和太女气度罢了,淫乱宫闱——这等大事欣然有几个胆子敢私自瞒下不报告给女皇?若是今天欣然不在,她们定然会是吵开的,事后女皇听到流言,也不过将信将疑,但是……苏含香啊,今日不辩解,你就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果了呢。当然,要是当着欣然的面一吵,这事就真的产重了,女皇会直接介入,而苏含香没有证
据,事情又是她自己做下的,她不敢,诬陷太女是多大的罪名?
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丢了两瓣在嘴里,酸酸甜甜的计液顺着喉咙流入胃里,清甜爽口,不愧是南楚的贡品,真的不错。
“殿下,奴婢……”两个侍从你看我,我看你,又见太女的脸色阴睛不定,小声地叫了一声。
“一会儿派人送你们去穆王府……以后就好好伺候穆王殿下…不得有二心,知道吗?”苏含笑沉声道。
“是!”两人闻言,顿时神色一松。至少太女没有杀了他们灭口的意思,至于被送到穆王府后,穆王今天因为他们出了个大丑,之后会怎么对待他们,谁也不得而知,但无论怎样,总比现在立刻就死的好。
“行了,回房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苏含笑挥了挥手。
“谢殿下恩典。”两人赶紧跪下磕头,退了出去。
望着无人的屋子,苏含笑忽然笑了笑。她也没想到半开玩笑之下随意安排的计策真的能大大地算计了穆王一把——虽然其中也有一半是穆王自作孽。
她吩咐人准备的食物当然没有放进任何不该有的东西,但是……枸杞红枣糕、樱挑肉桂糖、还有橘子、蜜柑、凤梨、木瓜,无一不是大热属性的东西,再加上一壶参茶,不浑身燥热上火才叫奇怪,尤其屋子里还故意多用火盆升高了温度。那两个少年也是按照穆王的喜欢选的,温柔可人,偏又性子懦弱,不会反抗。当然,这些外部条件都只是个引子,用在宁王那样的人身上定然毫无作用,不过穆王么……原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虽是算计,但终究……事情是她自己的意志做下的,也不能算完会冤枉了她。
心不正,经不起一点催化和诱惑,如之奈何?
色字头上一把刀……
苏含笑一挥衣袖,转身去找百里青。
既然女皇马上就会知道,这事就不能再当做随便出出气就算的了,一应后续反应,都要早做准备。还是梅若水说得对,这个新年,很多事呢!
然而,当她回到偏殿时,却见百里青正瞪着一盘拨乱了的棋子发呆。
“回来了?”见到她,百里青立刻恢复了原装,随手招过边上的侍从收拾棋子。
这原本是一贯的情形,但苏含笑今日所见.忽的心头一动,等侍从收拾完,便让他退下,随即问道:“百里,你说过,通过天地通明心法看到的世界只有抽象的黑白两色,那么……这黑白棋子…在你看来也分黑白吗?”
“嗯?”百里青惊讶地抬头,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果然,今天不该分神的。”
“你还真是……”苏含笑彻底无语,“你竟然,一直以来都在跟我下一色棋?”
“习惯了,也没什么难的。”百里青一耸肩,不在意地道。
苏含笑叹了口气,怪不得他会说“没看清楚”,还真是没看清楚啊……那一招堵死了自己的臭棋,果然不是故意下成如此的,亏他能做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还让人以为高深莫测呢。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哭笑不得。
“你不是就为了那一盘棋吧?”百里青干咳了两声道。
苏含笑白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正事,顿时脸色一正,仔细说起方才和穆王见面后的情况。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八章 拦路
“听说,昨天陛下将一对她最喜欢的花瓶给摔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你……没必要这样。”秦月站在窗口,背对着她。
“其实呢,我还真没想怎么样,发展成这样也只是意外。”苏含笑捧着茶杯,笑眯眯地霸占了屋中的躺椅,“自作孽不可活吧。”
雪已经晴了,阳光灿烂。
视野中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融雪的关系,反而更冷。
“出去走走吧。”苏含笑忽然一跃而起,拉过秦月的手。
“去哪儿?”秦月一挑眉,明显不乐意。
“看你这几天总是懒洋洋的,小心长虫了。”苏含笑笑吟吟地拿起架子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秦月叹了口气,拿起放在床边的两把剑插在腰上,又打开盒子,取出隐形眼镜戴好,遮住那双血色妖瞳。
苏含笑有些遗憾地看着她喜欢的红眸变成黑色,想起那日溢翠亭赏雪时见到的燕华,又忍不住想笑。
再怎么掩饰,那一抹错愕也无法完全不留痕迹。想必他也在奇怪,为何血色妖瞳消失了吧!
出了门,也没见到别人,苏含笑便叫人去和七弦交代了一声,经直晃出了皇宫。
朱雀大街的积雪已经被人清扫到两边,留出了一条宽阔的供马车来往的道路,被风雪困了几天的百姓也重新出门,赶着置办年货。
苏含笑让宫门的侍卫去牵了两匹马过来,随即丢了一条疆绳给秦月。
“要出城?”秦月一扬眉,了然地道。
“去祭天台看看。”苏含笑一拍马,小跑着向东门而去,一边解释道,“距离祭天只剩下几日了,仪式流程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实际地点还是亲自去看看毕竟妥当。”
秦月默默地点头跟上。
祭天大典是女皇吩咐了太女监督的,若是有人使点儿坏,到时候可是出丑出到满朝文武面前去了。
因为是在京城里,地上也还有些薄冰,所以两匹马跑得并不快,也不会造成街上的混乱。
相比起从前原太女策马过街时的横冲直撞,满街的百姓还是很乐意让路的。
然而,就在这时,猛然间,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边上的人群里窜出来,直挺挺地拦在前面。
苏含笑大惊,赶紧用力一拉马疆。马儿一声悲鸣,但终于还是往边上窜出几步,停了下来。而后面的秦月因为被她遮住了视线,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也幸亏他武功高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越过马儿,一手抄起了拦在马前的瘦小身影,落在路边。
无人驾驭的马儿又跑出一段距离后,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整条街道上死寂了一阵,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秦月舒了口气,放下怀里的人,退后了几步。
只见那却是个最多只有七八岁的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粉妆玉琢似的,很是可爱,哪怕刚才在生死边像走了一圈,脸上也丝毫不见害怕的神色。
“怎么回事?”苏含笑沉着脸走过来。
一个小孩子的命,她并不放在心上,何况还是自己冲出来找死的,但是……太女纵马当街才死小孩的的事传扬开来,对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名声可是非常不利。好色和杀人可完会是不同的性质!
“谁家的孩子?”秦月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
若有实质的锋芒刺得与他对视过的人无不胆怯地低下头,往后缩去,一瞬间,无数的女子都被一个男人,一句话压住了气势。
“你是太女吗?”男孩子却毫不畏惧地问了一句。
“嗯?”苏含笑一扬眉,看了他一眼,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殿下,怎么办?”秦月皱眉,目光却是很不善。
“带上他,回宫。”苏含笑道。
秦月不禁又看了看那男孩,见他听到这句话后,依然没有害怕,只是眼底暗藏着些紧张.虽然不悦,但也有点欣赏,吹了声口哨召回马儿,伸手将人一夹,就带上了马背,随即放在自己身前。
他虽然没有故意虐待,但也没有照顾这个搅乱他们预定的小孩,出手绝对不能算轻,而那孩子,明明是感觉到疼的,但只是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这太女出宫,不过一会儿就回来,还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原本正在处理事务的梅若水和百里青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书房。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谁,找本殿下什么事?”苏含笑坐在书案后,冷冷地盯着站在中间的孩子。
“我、我叫夜寒,想情太女殿下为姐姐夜昧伸冤。”男孩看到周围三个气势强大的男子,咽了口口水,却依旧他抬起头,直视着苏含笑,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伸冤?”苏含笑很无语,她看起来很像是为民情命的青天大人吗?就算这小孩没听过从前太女的“丰功伟绩”,可一般常识里,告状得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尹吧?再不济也该拦个穿官服的,拦太女算是个什么事?
更何况,今天她是临时起意出宫,也没有穿朝服,说明这孩子分明就是认准了来拦她的!
“太女殿下记得青衣馆的柳无霜小姐吗?”夜寒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苏含笑一皱眉,立刻想起了那个倒霉得被醉醮醮的柳无霜追着打的江湖女子,虽然柳无霜的重伤和她并无关系,但人残废了,总要有个凶手的,否则柳丞相无处出气,倒霉的岂不是别的无辜之人了?所以,当初处理善后的林末,想也不想地就命御林军将那个女子拿下,压进了刑部大牢。
“我听人说,当日太女殿下也在场,可以证明我姐姐没有伤害柳小姐。”夜寒又道。
苏含笑闻言,立即明白过来,那个女子——夜昧,她的确很无辜,但是,正因为自己当时在场,又没有说明什么,所以林末也好,刑部也好,都咬死了夜昧就是凶手——虽然柳无霜自己也有责任,但愤怒的柳斯总要有个可以发泄的人,发泄无辜者会堕了永相的名声,但发泄凶手总可以了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女不发话,任何人都不敢说夜昧无辜。
“带着个年幼的弟弟,还会跑去青衣馆寻欢作乐的女人,也不算是完全冤枉了她。”秦月冷冷地道。
“才不是!”夜寒急道,“姐姐不想去的!只是却不过人情……”
“立场不坚定。”梅若水插道。
“你们俩都少说一句。”百里青苦笑。
苏含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了两声,又转头看看夜寒,心下沉思不已。
救下夜昧,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只要放个风声,相信柳知绯很乐意把事办妥。至于柳斯的反应,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今柳家的继承人是柳知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柳斯注定是要退位.为柳知绯铺路的。
对于没有利用未来的人,生死喜怒又与她何干?
不过,同样的,没有好处的事,她也是不会做的,只不知,这对姐弟有没有让她出手的价值?
被她一言不发地盯了好一会儿,夜寒再机灵也到底只是个孩子,沉不住气,神色间隐约局促起来。
“百里,暂时就让他住在你那里。”苏含笑忽然开口道。
“是。”百里青点点头,上前牵住了夜寒的手。
“我姐姐……”衣寒抬头看看他,眼中有乞求之色。
“你放心,殿下自有决断。”百里青微微一笑。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过温和,让男孩看得呆了呆,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也迷迷糊糊跟着他走了。
“他还真适合去拐卖小孩。”秦月一声低咒。
“你那么凶狠,人家当然不喜欢。”苏含笑笑了笑,目光转向梅若水。
“夜昧,这人我倒是听说过。”梅若水了然地挑了挑嘴角,“此人似乎没什么门派,是家传的武功,偷师百家揉合而成的,为人还算不错,尤其重义。”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些无聊的往事。”秦月撇嘴道。
“哦?”苏含笑看看他。
“大概是三年多前,我从南楚回大雍,在湘江的渡船上遭到过一次截杀,其中似乎有这么个人啊。”秦月道。
“那就别管了吧。”苏含笑一翻白眼。
敢动她的宝贝的,哪怕是过去,也不可原谅!小人报仇,三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