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吧,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梅若水不等他想好了怎么反驳,牵了他的手,继续躲过一队侍卫,绕出御花园.
虽然这条路已经走了无数遍,可是今晚他带着一个不会武功、完全没有夜行经验的韩书墨,就不得小心从事了.这万一阴沟里翻船,即使不会怎样,但若等到女皇给他解围,玄冥宫的脸就丢尽了!
而一边的韩书墨可没他的担心,在他心里,梅若水很强,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不就是出宫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倒是完全沉浸在了夜游的兴奋和新奇感中了.
"我们要去哪里啊?"韩书墨好奇问道.
梅若水只对他说今晚带他出去,却也没有说要做什么,让他一整天都心痒痒的.
"带你去认几个人."梅若水淡然道,"就看你的记忆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使了."
"只要我见过,肯定能认得!"碰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韩小猫顿时毛都竖起来.
"知道了,安静一点,别把人招惹来了."梅若水打断道.
"哦."韩书墨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警惕地左右看看.
梅若水看着暗自好笑,若是等他发现有人过来,估计侍卫都走到他面前了!当然,他也没有提醒的意思.
沿途并没有什么意外,除了韩书墨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到荷花池里,惊动了一名路过的侍卫,虚惊一场外,梅若水是带着人轻轻松松翻过宫墙.
"出来了!"韩书墨一声兴奋地低呼.
"谁在那里?"或许是夜里足够安静,即使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宫门的守卫还有所察觉.
梅若水皱了皱眉,一把抱住手足无措的韩书墨,几个起落,远离了皇宫,当侍卫将信将疑地过来检查时,早就见不人了.
"对不起."一落地,韩书墨也知道自己差点惹祸,赶紧道歉.
"这次算了,以后要记得,你可得意忘形,以免乐极生悲."梅若水道.
"知道啦."韩书墨吐了吐舌头,也明白自己有错在先,不敢反驳他的话.
"走吧."梅若水松开他的手,在前带路.
"要去哪里认人啊?"反正距离皇宫已经足够远,韩书墨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追问道.
"御林军."梅若水说着,用黑巾蒙上脸,顺便也塞给他一块.
"真像是蒙面大盗啊."韩书墨拎着丝巾感慨道.
"一会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开口."梅若水叮嘱道.
"为什么?"韩书墨道.
"糖糖太女侧君,深夜出现在御林军,传扬出去很好听?"梅若水回头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第七章 甜蜜的折磨
"南楚?"苏含笑一挑眉,提高了声音.
"恩."百里青点了点头,沉声道,"她们的武功并不是大雍的路数,出自南楚是很明确的事."
"南楚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还知道宝库的秘密?"苏含笑疑惑道.
"南楚的建国女皇,曾经是与大雍圣皇齐名的的另一只反泰义军的领袖.因为不愿归降大雍,率军南渡建立南楚."百里青淡然道,"若说南楚皇室代代相传这大秦宝藏的秘密,甚至于有另一张藏宝图,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用来开门的大秦血脉呢?"苏含笑道.
"她们带我走出宝库的是另一条路,沿途布满了折断的箭支、尸体和白骨,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她们是凭蛮力进入的
.百里青苦笑一声,又道,"不过现在宝库已经炸毁了吧,里面就还有多少秘密也为从得知了."
"我要的只是里面的财宝,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苏含笑撇了撇嘴道,"大秦留下的,估计是什么让其后代子孙凭借宝库招兵买马图谋复国之类的遗训……我看月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说的也是."百里轻微叹一口气,又沉默不语.
"说起来,你留言让我们向南追,究竟是怎么忽悠她们的?"苏含笑忽然笑了起来.
"很简单."百里青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告诉她们,宝库里的财宝已经被我们事先运走,然后里面的炸药已经引燃,最多一炷香时间就会爆炸,本来我是留下来点燃炸药的,能拖那么多人陪我一起死也是意外之喜."
"她们……信了?"苏含笑怔了怔.
"总是宁可信其有的."百里青嘲讽地一笑,"我不会武功,逃不出宝库,但她们的速度勉强一下是来得及的.当然,想要去检查一下宝藏是否还在是不可能的,而爆炸逃脱的范围,一直向南是最安全的方向.而我,既然宝藏都已经被运走了,而直到其下落的我,她们绝不敢让我死在爆炸里.等下了山,宝库果然爆炸,一切回头检查的路都断了,也只能信我所说.于是我用宝藏的下落骗她们一路笔直南下."
苏含笑抱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青丝,无语.
虽然他说起来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但是这三天来的斗智斗勇,惊心动魄,尤其是这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含笑,南楚来者不善."百里青道.
"我知道."苏含笑皱着眉,忽然又想起了京城.
那一日她亲眼看见宁王府中人去买堕胎药,还有宁无非的怀孕,南楚的和亲,究竟是苏含幽的算计,还是南楚女王的将计就计?看来,如今的京城才是一滩真正的浑水,不好应付呢.
"担心若水?"百里青道.
"有一点."苏含笑坦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也不够就是有一点罢了,我相信若水,他一定能够处理好,等我回去的."
"的确,现在要担心的,是我们."百里青道.
"剑阁的根基被毁,但上面的人,像是慕容流风那等高手,也不一定就会死在这场天灾里,再加上散在各地的剑阁弟子,剑阁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视."苏含笑想了想道,"如今,先要防止剑阁借着灾难煽动民众--不能不防,这个'神仙'在天山附近的愚民们心里的地位可不低呢."
"若是北方也乱了起来,加上西泰,就首尾难顾了."百里青道,"恐怕南楚会坐收渔人之利."
"我让月去了代郡,先一步将剑阁遭到天谴的消息散布了出去,然后配合官府救灾,百姓先入为主,剑阁在想煽动他们暴动就不容易了."
"的确呢."百里青轻轻一笑,"我们是有心算无心,等剑阁从这场灾难里缓过神来在思考对策,最后召集弟子之实行,我们已经领先了不止一步两步.若无意外,北方的形势应该在掌握之中."
"等代郡那里处理好,我们就回去."苏含笑道,"算算时间,太女在白云观祈福的日子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京了."
百里青垂下了眼帘,默默将头埋进她怀里.
这次回京,面临的就是最后一站吧!那之后,胜者成王败者成寇,一切尘埃落定.不……不会有失败的,绝对不会!
苏含笑没有看到他无神的双目中一瞬间流露出的坚定,只道:"累了么?"
"不累."百里青摇头道,"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倒精神."
苏含笑心中微微一沉,纵酒还是没有把赵大夫的诊断结果告诉他.
罢了,反正说了也没用,这人虽然看上去柔弱如水,但骨子里比谁都刚烈,不愧是泰月能相交二十年的故交,怎么能不染上他的习性呢,所以,他还是自己想办法让他调理身体吧.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小姐,药煎好了."
"拿进来吧."苏含笑提高了声音.
门一开,小二姐端个托盘进来,不但有一盘煎的黑漆漆的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竟然还有几碟爽口的小菜,一锅熬得稀烂的白粥,以及两副餐具!
"小姐这是赵大夫吩咐了的,公子醒后不宜吃油腻的东西,让我们先熬些粥垫垫胃,然后在喝药."小二姐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
"有劳了,放着就好."苏含笑不禁感叹,不愧是前太医啊.
小二姐放下东西,又得了赏钱,笑眯眯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先吃点东西吧."苏含笑拿起一个枕头垫在百里青身后,又给他披上外衣,让他靠着枕头做好,随即起身盛了一碗粥,夹了些小菜在碗里,回到床前.
"让我自己来."百里青伸手.
"自己来?"苏含笑一挑眉,似笑非笑,"你知道玩在那里么?"
百里青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脸上却红了起来.
苏含笑见状,得意的勾起了唇角.果然他的功力还没恢复,天地通明心法还用不出来,尽管这次他尽量不做什么动作,把所有事交给她,但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人,一举一动终究是有区别的.
"乖乖地张嘴!"她舀了一勺粥,配上爽口的脆瓜,送达他唇边.
百里青犹豫了一下,好一会才张开嘴,让她喂粥.
"又不是第一次喂你,别一副好像我欺负你的样子."苏含笑叹了口气.又笑道,"别说从前了,就昨天,你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怎么叫都不醒,我可是用嘴喂你饭的."
"你……"百里青差点没被粥呛着气管.
"好了好了,不逗你."苏含笑慌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百里青咬着嘴唇,终于还是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一个喂的专心,一个吃的食不知味,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好了,喝药."苏含笑放下空碗,端起药,试了试温度,果然刚好入口.
药很苦,当然不能一口一口喂,百里青就着她的手把药碗凑到唇边,几口就喝完了药,但一下子喝得太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张嘴."苏含笑说着,已经将一粒梅子塞进他嘴里.
"呜……"百里青顿时扭曲了脸.
嘴里又苦又涩的味道确实冲淡不少,但这梅子也未免太酸了点,连牙根都要酸掉了,是正常人能够吃的东西么?
"不好吃?"苏含笑奇道.
赶紧吐掉梅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百里青无奈道:"含笑,月是孕夫,口味不一样!"
"是吗?"苏含笑依旧一脸的莫名其妙,"追你的路上我也拿来当零食吃,还不错嘛."
"你……"百里青无话可说了.
苏含笑耸耸肩,也拿出一粒梅子送到嘴里.
是很酸,不过在现代的零食里,更酸的话梅有的是.,这个酸的一点不够劲,只能说是将就罢了.
"你也吃点东西吧,要凉了."好一会儿,百里青才道.
"知道了."苏含笑先让他躺下,这才来到桌子边.
粥虽然不烫了,但也没有变得冰冷,胡乱吃了一碗也就算了.
一转头,却看见百里青虽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是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怎么了?"苏含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睡不着."百里青轻声道,"梦里全是血."
苏含笑愣了一下,随即默默除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揽在自己胸前,低声道:"有我在身边,没事的.睡吧."
"……恩."许久,百里青才应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苏含笑一挥袖,打灭了桌上的灯火.
黑暗中,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往她怀里缩得更紧密些,让她只能叹气,一面默运寒玉心经的内功心法.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第八章 妙棋
“若水,这是哪里啊?”韩书墨紧紧抓着梅若水的手,很有些手足无措。
“如你所见,青楼。”梅若水忍着笑,用最平静的声音答道。
“我知道,可是……”韩书墨明显是底气不足,青衣馆,他不是没进来过,不过上回是苏含笑带他从后门进来,直接进了房间,而且是青衣馆非正常营业的时间,除了最后撞上柳无霜,他并没有见识到青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可是现在是他和梅若水两个男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想着,他瞟了瞟楼下大厅里的歌舞升平,显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别东张西望了。”梅若水一拉他的手,进了后院。
这个时间,也只有花街才会热闹非凡了,不过青衣馆的后院能进来的人非富则贵,倒并不像是一般青楼那么庸俗,除了隐隐飘过来的几缕琴声,还算是幽静。
“梅公子。”迎上来的人自然是秦楼。
“人呢?”梅若水沉声问道。
“在地窖。”秦楼答了一句,看看他身后的韩书墨,欲言又止。
“没关系,带路吧。”梅若水笑了笑。
“是。”秦楼点点头,转身带他们穿过庭院,来到院子角落一间独立的破柴房,打开门,一股木柴味道扑面而来。
“两位小心些脚下。”秦楼提醒了一句,借着夜色,熟练地将角落里的一堆柴火掇开,露出下面隐藏的一道暗门来。
“我们自己下去即可。”梅若水抓住铜环,用力一提,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小心。”秦楼说着,又看了韩书墨一眼。
韩书墨不禁有点儿心慌,难道这下面竟是有什么危险吗?那么他下去是不是会连累梅若水……
“想什么呢!”梅若水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拉了他的手,一跃而下。
“啊!”韩书墨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害怕,双脚已稳稳地踏上了实地。
紧接着,火折子亮起,顿时照亮了整个地窖。
“是你!”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有鬼!”韩书墨直觉反应地躲到了梅若水身后。
“嗯,这样子的确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梅若水点点头,用火折子点燃了木桌上的油灯,地窖里慢慢亮堂起来。
韩书墨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亮,探出头去,只见不大的地窖一角,干草上坐着一个人,衣衫已经脏污得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长发低垂,遮住了脸颊,手足都被固定在墙上的铁链锁着,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男人。
“他的武功很好,这样对看守的人才安全。”梅若水回头解释了一句,又淡然道,“最近还好吧?玄溟长老。”
“哼!”玄溟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看来长老的精神还不错啊。”梅若水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到底要如何?”玄溟冷声道。
梅若水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疲倦,果然,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此屈辱地关了这么久,再多的傲气也会被磨平了。
“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罢了。”梅若水拉过仅有的一张长条板凳,招呼韩书墨坐下,一面道。
“我不会出卖剑阁。”玄溟立即道。
“剑阁都不存在了,还谈得上什么出卖不出卖。”梅若水哑然失笑。
“你说什么!”玄溟一下子抬起头,动作一大,挣得铁链叮当作响。
“就在三天前,天山凝月崖发生地震和山崩,整座山塌了一大半,山上建筑无一章存,生还者……至今未曾发现。山崩引发的附近山头雪崩,造成了天山一带道路弯曲封闭。”梅若水很平静地叙述着苏含笑传回来的消息。
“你、你胡说!”玄溟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胡说,也许我会告诉你官兵围剿了剑阁,或是慕容流风和人决斗战败身死之类,也许更容易让人相信些。”梅若水一耸肩,摆明了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玄溟的身体不住地起伏,眼神很是可怕,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的确,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哪个会信?但仔细想来,也的确没有人会特地编出一个让人根本无法置信的故事来。
“现在北方的民众可都在传说,天山剑阁不尊天子,不守法纪,所以遭了天谴呢。”梅若水扬起了唇角,又是狠狠一击。
“你胡说八道!全部都是假的!”玄溟大吼道。
“玄溟长老若觉得这样比较好受些,就当是我骗你的好了。”梅若水根本没有与他争辩的意忍,附和了一句,话题一转,却道,“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吧。不知道玄溟长老以为燕华其人如何?”
“燕华?”玄溟愣了愣,对于他的跳跃问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总不是什么剑阁机密吧?”梅若水道。
“燕华自然是我剑阁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有何好问。”玄溟说着,隔了一会儿,又道,“只可惜,若非血色妖瞳现世,今日的剑阁若有秦月在,岂会受小小一个皇女的气。”
“你口中的小小皇女,是未来的大雍之主。”梅若水淡然道,“顺便再通知你一声,你寄希望能对付太女殿下的秦月,即将成为殿下的侍君,连孩子都有了。”
“你……”玄溟气得连嘴唇都在哆嗦了,不过脸上实在太脏,倒是看不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剑阁究竟知不知道,燕华不是燕学士夫妇的亲生骨肉这件事?”梅若水道。
再气下去,要是万一把人给气疯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还是见好即收吧,反正这段日子也让他吃够苦头了。
“你说什么?”玄溟猛然听到这句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心底的愤怒尚未退去,又听到一声睛空霹雳,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看来,至少玄溟长老是不知道了。”梅若水道。
“你在说什么?”玄溟皱着眉,沉声道.“我剑阁内门确实有不少朝廷高官之子,但这又犯了哪条律法?”
“你们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冒充官宦之后,如今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够不够?足以让剑阁抄家灭族了吧?”梅若水挑了挑眉。
“这不可能!”玄溟体会良久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
事到如今,他倒已经不是怕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了,若是穆王苏含香登上皇位,剑阁就是功臣,什么罪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是……如果如他所说,燕华不是燕萍之子,那么他究竟是谁?连身世都是假的,怎么能保证其他东西回事真的?如今的剑阁,可以说是把所有的未来都压在了燕华身上,孤注一掷了。
若是……若是有变……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一瞬间,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闪过,又被他自己一一排除。
不可能,这一定是诡计!那个太女苏含笑用来混乱剑阁的诡计,绝对不会是真的!
梅若水只冷眼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狂怒,再到恐惧,最后归于平静。
自欺欺人么?很好!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玄溟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我说的话,你不必信,所以你可以自己去找证据。”梅若水轻轻一笑,右手在腰间一抹,雪亮的软剑出鞘,剑光几闪,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锁在他手脚上的铁链顿时断成几截,掉了一地。
“你要放我?”玄溟呆了呆,怀疑地看着他,一脸的警惕。
“上门逼问也好,和我一样做一次滴血认亲也好,或者……忘记我的话,继续你们的计划也好,悉听尊便。”梅若水说着,站起身,一扬手,一个小小的锦囊抛了过去,落在他脚边,“里面有二十两银子,想必现在的玄溟长老会需要,就当做是关了你这些日子的补偿好了。”
“你就不怕我继续和你为难?”玄溟道。
“首先,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第三次,长老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梅若水很轻蔑地一声冷笑道,“另外,也希望长老不要忘记了,当初和您一起被擒的剑阁弟子,还在牢房里享受生活。”
“你……”玄溟身子一动,似乎想动手,但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了下去。
即便没有了锁链,但毕竟身体太虚了,而梅若水,虽然身后有个累赘,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水佩服。”梅若水毫不意外他的反应,拉着韩书墨的手,轻轻一跃出了地窖,也不关上门,直接带着他和秦楼离去。
“梅公子,这样……真的行?”秦楼犹豫道。
“放心,多他一人少他一人,于剑阁的实力并无影响,何况我今日的话也不是白说的。”梅若水淡淡地道,“虽然他嘴里说不信,其实心里早已信了,看着吧,出去之后他第一件事绝不是和我们作对,而是去验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一一这个事实关系到剑阁的命脉,不容他不谨慎。”
“然后,就让剑阁和燕华去狗咬狗一嘴毛?”韩书墨的眼睛亮晶晶的。
“对了。”梅若水笑笑,摸摸他的头。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九章 合欢
养了几天,百里青终于能够下床了,尽管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天地通明心法恢复后,行动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了。
喝完药,推开窗户,靖朗的天气,温暖的阳光,让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苏含笑并不在客找中,一大早便出去打听消息了。
就是这两天,宁州也出现了一些从北方撤迁过来的百姓,倒不是说全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更多的是听到消息心里害怕,便急急忙忙背井离乡,打算看看情况是否回乡的人。
宁燕君虽然不在,但整个宁州城依旧秩序井然,哪怕一下子涌入了大量人口,也没有出现一丝混乱,只是城里所有的客栈旅店一时间全部满员了一一这个时候能先跑出来的,自然是有几个闲钱的。真正穷苦人家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愿意离开生养的土地。
虽然呆在房间里,以百里青的耳目清明,很容易就听到下面大堂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多房少,这两天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争执了。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随后就是一阵“噔噔噔”冲上楼的杂乱声响。
百里青皱了皱眉,正要给房门上闩,就在这时,只听“呯”的一声,两扇房门竟然被人从外一脚重重地踢开。
“叫他们滚出去!”门外一脸凶相的女人指着屋内大吼道。
“这……”跟着后面的小二姐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右边脸颊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显然这女人的脾气不是一般地坏。
百里青及时后退了一步才没被房门砸到,他性情虽然温和,但对这样无礼的人也实在生不出好感。
“这什么这?”凶恶女人一转头.对上百里青,不禁愣了一下,后面的话就吞了回去。
“这位客官,小店真的没有空余的房间给您了,不然,有生意上门难道我们还不做吗?”小二姐苦着脸道。
“老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致的美人……”凶恶女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百里青,嘴里喃喃自语着。
百里青微微扬起了眉,用手隔着袋子安抚了一下躁动的小白貂。
这女人,就听她上楼时脚步虚浮,就知道她练的只是外家功夫,不值一提,让白玉咬她一口就一了百了了。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想立刻离开,对于这种没有内力的人,白玉咬一口就一命呜呼了。虽然是个很讨厌的人,但是他也不是因为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
不过,如果这女人真的不识相……
“老娘今天就要定这间房了!”凶恶女人回头一瞪。
“这……客官.不行啊.这位公子夫妇几天前就在这里落脚了。”小二姐大惊道。
“夫妇?”凶恶女人眼睛一瞪.怒道.“老娘生平阅男无数,这美人分明就还是个雏儿,怎么会嫁人了!”
“有本事你就进来吧。”百里青一拂袖,不再理会他们,连门都没关,直接进了里边。
“既然美人诚心相邀,在下就不客气了。”凶恶女人换了一张猥琐的笑脸,抬脚就要往里走。
“哎!”小二姐一跺脚们
“滚!”然而,就在这时,边上猛地涌过来一股劲风,
凶恶女人原本就是刚刚抬起一只脚,站立不稳的时候.被劲风一撞,顿时保持不住平衡,一跤捧倒,然后咕噜咕噜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小姐回来了。”小二姐拍拍胸口,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们这客栈可是宁州第一,若是被人在里面欺辱了其他客人,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辛苦了,拿去买药吧。”苏含笑随手抛给她一块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