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柳!”东方影一声大喊,“把他给我抓过来。”
“这…”绯柳一脸的为难,他要是动手,暗中的隐卫定然不会视手旁观。
“今天我不教训你,我就不姓东方。”东方影死死地瞪着司徒夜。
“ 不姓就不姓,这个姓本来就不怎么好听。”司徒夜不在意地一耸肩,一面仔细地给一侏七星草浇水。
“你…”东方影顿时气结。
那日,他被苏海陵派来的人“娶”回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司徒夜,这几天来,这里也就没有外人来过了,而当他想出去,每次一走到门口就会被拦回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斗嘴了。
绯柳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无奈地看着主子。
“你要是不想明天脸上长满红豆豆,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气。”司徒夜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映衬着恶魔的笑意。
“你想干什么?”东方影警惕地道。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提醒你,我这园子里一共种植了三百二十一种草药,而其中两百四十五种都是有毒的。”司徒夜淡然道。
“你怎么会种那么多毒药?也不怕毒到自己和旁人?”东方影摆明了不信。
虽然这花园里的草木大都是他没见过的,但怎么看也不像有毒的样子。
“所以你没发现这斜阳殿里很少有下人么?”司徒夜一挑眉,笑眯眯地道,“至于我,我可是邪医上寂璇玑的唯一传人,怎么会被自己种的毒花毒草毒到。”
“你是邪医的传人?”绯柳惊问道。
“是啊,怎么了?”司徒夜倒是一愣,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少爷!”绯柳脸上呈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回头叫了一声。
然而,东方影的脸色却下子沉了下来,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绯柳,走!”
“少爷!“”绯柳看看主子,又望望司徒夜,满是挣扎和为难。
“你家少爷都走了,想留着伺候我?”司徒夜道。
绯柳一跺脚,只得追着东方影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司徒夜慢慢地敛去了笑容。
刚才,看他们的反应,绝对有古怪!莫非“邪医传人”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看来该好好查探一下了。
如今苏海陵不在宫里,木清尘又没有精神理事,他可得反皇宫整理得干干净净才好!
正想着,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叫声响起,“司徒公子!”
“木心?”司徒夜放下水壶,小心地走出花园,顺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怎么了?”
“司徒公子,你赶紧来一下碧霄宫吧!”木心焦虑地道。
“木清尘出事了?”司徒夜大惊,赶紧道,“我立刻就去,你去我房里柜子上把药我想箱取来!”
“是!”木心身形一闪,竟是施展轻功而去。
司徒夜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地 冲进碧霄宫,幸好斜阳殿和碧霄宫本来就是一墙之隔,路程很近。
“哗啦…”还没进门,他就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凤后,请忍一忍,司徒公子马上就会来。”昊月的声音充满了隐忍的焦虑。
司徒夜几步跨进寝宫,只见木清尘躺在床上,死死地抓着昊月的手,似乎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周围站着几个御医,却一个个都面如土色,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司徒公子。”昊月惊喜道。
“你们这些庸医,统统给我滚!”司徒夜一声大喝。
“下去。”昊月也道。
原本不知所措的太医闻言,如获大赦,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司徒夜坐到床前,抓住了他的右手把脉。
“怎么样?”昊月紧张地问道。
由于木清尘的经脉与一般人不同,再加上有孕,使得他也不敢随便输入内力,只能看着他痛苦。
“司徒公子,药箱拿来了!”木心冲了进来。
司徒夜立即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金针,出手如风,几乎是一眨眼间,十几根金针已插上木清尘的穴道。
金针入体,木清尘明显感到舒服了不少,紧绷的身体慢慢软化,抓着昊月的手也松了开来 。
“你的内息错乱了。”司徒夜道。
“我知道。”木清尘虚弱地睁开眼睛。
木心赶紧拿起绞干的丝巾,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欲速则不达,下次别再冒进了,会伤到孩子。”司徒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道,“不过…恭喜,你的筋脉倒是被疏通了,可以重新修炼内力。”
“太好了!”木心欢喜地蹦了起来。
木清尘淡淡地一笑,随即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司徒夜张了张嘴,本来还想提东方影的事,见状也只得先罢了。
第四卷 第 12 章
梅君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微明。
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血衣也被我去,除了还有些失血过多后的晕眩已没有什么不妥,看来是死不了了。
抱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他才看清所处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农舍,虽然已尼整理打扫过,但角落处还是可以看到珠网,显然早就无人居住了。
隐隐地,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仔细嗅了嗅,他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有鱼的香气,还夹着桃花的花香。
在这种地方?还真是诡异呢。
梅君寒顾不得全身的无力感,艰难地下床,却看见自己的宝剑好端端地放在桌上,连忙拿了起来,脑子 里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听到了苏海陵的声音…不过可能吗?她是女皇,多少事等着她处理,怎么可能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到南郡来?
香气渐浓,浓得醉人。
“吱呀---”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他刚刚还在想念着的苏海陵,手上还托着一个盘子。
“海…海陵…”梅君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怎么?不认识我了?才分别几天呢。”苏海陵倒是神色自若地将碗放到桌上,“来吃点东西吧,光看我可对你的肚子没有半点帮助。”
“桃花鱼羹?”梅君寒的目光落在桌上,“你做的?”
“怎么,不像?”苏海陵一挑眉。
梅君寒淡淡地一笑道,“我怎么会来的?”
“得到了一点消息。”苏海陵一面地挑干净鱼刺,将细白的鱼肉拌进粥里,放在他手里,一面道,“慕容紫刚走,海月山庄就送来了消息,凤舞很有可能就是魅影门主,我不放心,何况圣皇血脉的事,也不能让别人来处理,只好我自己来了。”
“那京里怎么办?”梅君寒一边喝鱼粥,一边问道,“你就这样来了,木清尘挡得住那些大臣吗?”
“我对外宣布了为先帝祈福四十九日。”苏海陵笑道,“这是礼制和孝道,有倒可循,方便我偷偷溜出来。”
梅君寒白了她一眼,很快是将鱼粥都吞下肚,这才感到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了不少。
“你觉得??”苏海陵道。
“还好。”梅君寒微微运起一丝真气,皱眉道“好像是中毒了?”
“不错,箭不淬有毒药,不过幸好是寒性的毒,你又服过千火芙蓉,毒性被抵消了不少。”苏海陵庆幸地道。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梅君寒道。
“慕容紫说鬼医无咎前辈隐居坐在新城,我们去碰碰运气。”苏海陵道,“要是不行的话,我只能带你回京去找司徒夜了。”
“这毒很厉害。”梅君寒心下一沉。
“嗯。”苏海陵叹了口气,又点点头,“我不想骗你,的确很厉害,幸好及时放掉了毒血,又有千火芙蓉的压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又让你担心了。”梅君寒低声道。
“你啊…”苏海陵接过空碗放回桌上,随即搂住了他,“是我不好,我明明说过,以后由我来保护你的。”
“我才不需…呜…”梅君寒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个热吻给吞了进去。
苏海陵抱着他的手小心地避开了他肩上的伤口,温柔的吻渐渐深入,仿佛要把这些日子分别的相思都传递给对方。
梅君寒慢慢地放软了身子,任由她的唇舌纠缠着自己。
见了面,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思念着…
突然间,苏海陵一下子放开他,沉下了脸,低声道,“恶客上门了。”
“还没甩开?”、梅君寒咬了咬牙,抓紧了宝剑,便要下床。
“回来!”苏海陵一把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回怀里,咬牙切齿地道,“就凭你现在的身体,能和人动手么!”
“那怎么办?”梅君寒道。
“跟我来!”苏海陵以最快的速度从枕头下取出自己的诛邪剑,一把抓着他的手走向后门。
后门就是一条河,河边一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芦花荡。
两人刚在芦苇丛中蹲下藏好,就听到茅屋里传来破门而入的巨响。
“奇怪…”苏海陵明亮的眼睛盯着正在屋里屋外搜查的黑衣人,一面自语着,“这些人…似乎不像大雍人。”
“那是南楚还是西秦?”梅君寒低声道。
“说不定是草原民族,身材都很高大。”苏海陵想了想道。
“魅影门和安王勾结在一起就很麻烦了,若是那些草原民族也插上一手…”梅君寒也不禁苦笑。
“嘘!”苏海陵一把捂住他的嘴,指指茅屋。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些黑衣人已经搜查完屋子,显然没什么发现,正聚集在屋后商议着什么。
“趴下。”梅君寒按下苏海陵的头,几乎与此同时,一排利箭擦着他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怎么办,那些人都不是庸手。”梅君寒额头渐渐冒出一丝冷汗,“而且他们的弓箭厉害,要是几十张弓同时发射,很难躲过去,我会拖累你。”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苏海陵扯扯他的衣袖,慢慢地往后退去。
“后而是河了。”梅君寒提醒道。
“我们要下水。”苏海陵一面说着,一面已拔了两根芦苇,递给他一根。
“你不是开玩笑吧。”梅君寒接过芦苇,不带希望地问。
虽然在水下可以把中空的芦苇伸出水面呼吸,但现在还是初春的凌晨啊,在冰冷的河水里潜伏,没被敌人的箭射死恐怕就先冻死了。
“忍一忍,总比正面交手有胜算。”苏海陵苦笑了一声,率先下水。
梅君寒叹了口气,犹豫地看了一眼河水,终于还是潜了进去。
那些黑衣人已是刀剑出鞘,正结成阵型,前头的人一边砍倒芦苇丛,一边慢慢地前进着。后而的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各个方向,似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扑上去。
初春的凌晨,河水依然很冷,梅君寒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已经结冰了,只能勉强运转真气维持一丝体温。微微偏过头,去看不远处苏海陵的情况,显然也不比他好多少。现在他只能保佑上面的死神快些离开了。
“搜仔细点,姓梅的这家伙对逃亡可是很有心得的,当初南楚武林几次围剿都没能杀了他,硬是被他逃了出去,足以证明这一点,好好看看有没有血迹,还有河面上,有没有不自然的管子什么的。”
听到最后一句,梅君寒差点跳起来,幸好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掌。
苏海陵的手。
没事。
苏海陵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镇静。
梅君寒指指自己的剑,一脸的不同意。
若是躲不过去,还 不如趁现在体力尚未被冷水消磨怠尽的时候出奇不意地杀出去呢。
苏海陵更加用力地摇着,抓住他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信我。
她艰难地用口型表示出这两个字。
信你?
梅君寒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这是赌命,胜则生,败则死,再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转头凝视,幽蓝的水光中,苏海陵的发也被染成暗蓝色,看上去竟有一种难言的忧伤。就像是,三年前初遇的那一眼。
突然间,心底有什么东西崩裂了。
生也罢,死也罢,不过就是游戏一场,如今有心爱的人在侧,就算现在就死了又何妨?何况…若是真的躲不过去,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心,渐渐地安定下来,手上也反握住了她的。
冷,好!梅君寒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手脚都已失去了知觉,若是此刻被人发现,恐怕只有死的份儿。不,就算没有被敌人发现,再要不了一时三刻也不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肩膀的伤口在水是竟然没有流血,看来司徒夜配置的金疮药真的不同一般。
不过…有一点让梅君寒感到不解。天气虽冷,可毕竟也是入春了,不可能达到让河流冰封的地步,怎么这河水竟会比冰还冷?绝对不正常。
努力在水中睁大眼睛,一瞬间,他不禁目瞪口呆。
头顶上的河水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结了一层冰。
难怪这么冷…
转头去看苏海陵,却见她投来一个自信自得的笑容。
是苏海陵!她竟把真气化为寒气,将这片水域冰封?
透过冰层,岸上的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更清晰了。
“真是奇怪,炉火里有余 温,应该还在这附近的。”有人犹豫地道。
“小姐,河水都结冰了,他们会不会渡过此河而去了?”听到这个声音,梅君寒不禁浑身一震,与苏海陵对望了一眼。
那个自称是圣皇血脉的女子!
“梅君寒身负重伤,慕容紫不可能带着他履冰而行。分成两队,一队向东,一队向西,沿着河岸扫过,若人情况,以烟花示警。”那女子继续说着,看来还以为梅君寒和慕容紫在一起。
“是!”众人齐声应道。
然后便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隔了一阵,上面再没有半点声息,梅君寒终于放下了早提到喉咙口的心,提起剑,便欲破冰而出。
苏海陵的计策虽然好,但再不出去的话真的会被冻死。
不料,苏海陵抓住他手腕的手用力一扯,将他拉了下来。
你干什么?梅君寒悴不及防之下喝了一口冰水,打着手势瞪了她一眼。
不可以出去!苏海陵依旧摇着,整个人都挨了过来,另一只手按下他的剑。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梅君寒还是忍了下来,任由她抓着。这次遇见她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是变体了呢…还是,对她的依赖感已经这么深…
果然,好一会儿之后,上面又响起了那女子充满失望的声音。“果然不是在这里吗?”
“小姐,我们怎么办?”另一个声音道。
“走吧,按我刚才说的分头搜索。”那女子叹了口气,好久又疑惑地自语道,“真奇怪,这天气河水竟然还会结冰…”
又过了好一阵子,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
梅君寒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狡猾的家伙!
苏海陵朝他挤眉弄眼,梅君寒即使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知道她一定是在说自己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重伤又中毒的身体禁不住冰水的折腾,他只觉得离自己的越来越远…
再次恢复意识时,梅君寒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小屋。
“放心吧!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想到我们又躲了回来。”苏海陵一把按住他乱动的身子,“伤口要重新包扎,不然会发炎。”
“嗯。”梅君寒应了一声,任由她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最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因为怕惊动了敌人,苏海陵也不敢升火,只能输了一些内力给他,维持他的体温。
“我没事,你放心。”梅君寒轻笑道。
“我心疼。”苏海陵一声叹息。
“还是快些离开吧,指不定那些人又会回来。”梅君寒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能走吗?”苏海陵担心地问道。
“可以。”梅君寒一咬牙,站了起来。
苏海陵扶着他,小心地走出门,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埋伏,这才找准方向离去。
梅君寒探庄的时候将自己的宝马留在远处的树林里,现在指着路回到原地,宝马通灵,依旧乖乖地吃着草等待着主人。
苏海陵抱着他上马,向着新城一阵疾奔。
本来就不远,不到正午时分,两人就进了城。
本来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打听到鬼医无咎的下落,毕竟那些前辈高人都是不喜欢张扬的,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只是随便问了一位路人就得到了答案----
鬼医无咎中竟然公开在新城开了一间医馆?
苏海陵不禁有些难以转念,那位前辈的冷僻性子,竟然在城里开起医馆来了?这可真是怪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
不过梅君寒身上的毒倒是能解了,她可不信有人敢假冒鬼医无咎的名头。
第四卷 第 13 章
“鬼医 前辈,他怎么样?”苏海陵紧张地问道。
“还好,只是中了冰玉蛇的蛇毒,你处理得很好。”鬼医无咎收回把脉的手,老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再吃几服药去去余毒,很快就没事了。”
“那就好。”苏海陵握住了梅君寒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就说了我不要紧的。”梅君寒淡淡地一笑,斥道,“就你多事。”
苏海陵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浑不在意地替他拉好被子。
梅君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种被人关心着呵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丫头,他是你的夫侍?”鬼医无咎道。
“啊?嗯,是的。”苏海陵跟着她到 前面抓药煎药,一面应道。
“是吗。”鬼医无咎皱了皱眉,一手熟练地抓起各种药材,但眼神明显没有焦距。
“前辈,怎么了?”苏海陵提醒了一声,虽然相信鬼医的本领,但要是心不在焉地抓错了药,那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他…长得很像一位故人。”良久,鬼医无咎才一声轻叹。
“故人?”苏海陵不禁心中一动,难道…
“你的夫侍,可是姓梅?”鬼医无咎直接问道。
“前辈和玄冥宫的前任宫主有旧?”苏海陵虽然没有下面回答,但言下之意却是承认了。
鬼医无咎不说话,将配好的药倒入煎药用的砂锅中,倒进适量的水,放在炉火上。
“江湖传方,鬼医无咎和邪医上官璇玑本来是师姐妹,因为同时爱上了一个男子才势同水火。”苏海陵试探着道。
“你没死,自然是到过小寒山,想来你也知道那位男子是谁。”鬼医无咎淡然道。
“青莲剑仙。”苏海陵肯定地道。
“不错,当年…我和师姐都是绮年玉貌,而他…风华绝代,现出的一瞬间,倾倒了全江湖的女子。”鬼医无咎说着,一张如风干的橘子皮似的老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温柔的光辉,带着怀念和怅然的声音缓缓地叙说着多年前的往事。
苏海陵一边看着炉火,一边听着她的话。
此刻的鬼医无咎不像是个游戏风尘的怪医,就和一个对着孙辈叙述自己年轻时的故事的慈祥老婆婆一样。
那絮絮叨叨的回忆中,她诉说着自己一生的爱恋,恩怨,情仇。
苏海陵知道,最后的结局自然是那位青莲剑仙一个都没有选,独自隐居在小寒山,收了一个徒弟,默默地终老,去世,当初昙花一现搫 绝世风华,终成了一段传说。
“他不是没有爱上人的。”鬼医无咎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苏海陵一挑眉,又想起她看梅君寒的眼神,不禁道,“难道那个人是…”
“梅傲霜,玄冥宫的前任宫主。”鬼医无咎苦笑道,“他们,一样的惊才绝艳,站在一起真如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然而,正邪不两立。”
什么正邪不两立?苏海陵撇撇嘴,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嘴上却不有反驳。
“当年,青莲和梅傲霜在绿海原一站,惊天动地。”鬼医无咎继续道,“本来我和师姐都以为,他们绝不可能在一起了,然而…他,他竟然有了那个女人的孩子。”
“孩子?”苏海陵失声叫了起来,心中顿时冒起一个可能性。
“我灰心失望,远走天涯,很久以后才知道,师姐竟然在青莲身上下了天水碧之毒。”鬼医无咎一声苦笑,眼神中无限悲哀。
“那个孩子,莫非是…”苏海陵颤声道。
“梅傲霜带着青莲找到我,可惜天水碧的解药千火芙蓉实在是稀世难求,所以我只能告诉他们一个方法,让孩子带走青莲体内的毒。”鬼医无咎道。
“哐啷…”突然间,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响声。
“君寒?”苏海陵猛地一回头,只见梅君寒站在内室门口,有个苍白如雪,脚下洒了一地茶壶的碎片。
“我、我没事。”梅君寒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鬼医无咎。
“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鬼医无咎走到他面前,干瘪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好一会儿才道,“你的体内已经没有天水碧之毒辣,看来是服过千火芙蓉了,你,比你的爹爹好命。”
苏海陵怔怔地望着住院病人,虽然曾经听梅君寒提起过他的事,可万万没想到他的父亲就是青莲剑仙!
可是也不对啊?梅君寒说过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几年后就毒发身亡了,可是青莲剑仙明明还收了木清尘为徒,在小寒山隐居呢。
“你的出生并没有带走青莲的寒毒,唯一的希望落空的梅傲霜几近疯狂,于是…身心俱詖的青莲找到我,让我帮他假死。”鬼医无咎的一句话解开了她心里的疑惑。
梅君寒突然很想笑,母亲的眼里只容得下父亲一个人,而父亲…收拢了自己伤透的心,却一个冷眼旁观着母亲的疯狂和亲生骨肉受到的折磨。
“君寒,不用理他们,以后,你有我就够了。”苏海陵一皱眉,不由分说地将他搂进怀里。
“嗯。”梅君寒疲倦地吐出一个字,将自己的重量都交付给她。
纵然一个人在江湖中来去如自,他终究还是会累,会伤的,而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可以治疗一切的疲倦和 伤口。
苏海陵横抱起他,将他送回内室的床上,盖好被子。
“你要走?”梅君寒突然道。
“是。”苏海陵坦然点头,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虚伪的哄骗,“伤了我的人,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凤舞不好惹,论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梅君寒道。
“你放心,我只是先行一步,陆桐已经调集附近的军队围剿了,就凭她一庄之力,也想动摇我大雍的根基?”苏海陵一声冷笑。
“我等你回来。”梅君寒道。
“好。”苏海陵低头吻了他一会儿,低声道,“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养好,那些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不用去多想它了,这次回京后,一定让你给我生个宝宝。”
“滚!”梅君寒狼狈地一声大喝,苍白的容颜上顿时泛起一丝血色。
“好好,我就滚。”苏海陵“嘻嘻”一笑,拿起诛邪剑走出去。
“报仇?”鬼医无咎一挑眉。
“当然了,我的君寒掉一根头发都要他们一条命来陪现在么…”苏海陵说着,身上爆发出一阵杀气,冷冰冰的声音仿佛冰渣子似的冻人。“满门抄斩,凌迟处死都不够赔。”
“他,果然比他的父亲幸运。”鬼医无咎叹息道。
“前辈,请帮我照顾他。”苏海陵郑重地道。
“陛下有命,我老婆子岂敢不遵。”鬼医无咎淡然道。
苏海陵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管这位异人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只要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就足够了!
根据慕容紫留下的标记,苏海陵很快地就找到了她临时的落脚点。
等到夜色深沉,两人又一次来到落霞山庄,不过这次身后还有陆桐率领的一支精兵随后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