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越亦晚颇为诚实:“在想你。”
他凑过去窝到他的身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馥郁的梨花香味让人能很快放松下来,工作奔波的辛苦也好像即刻就烟消云散。
花慕之伸手抱着他,习惯了这样给他充电。
评论区的血书现场还在不断扩大,还有人又把之前那个画画的视频和好些图片搬运了过来。
越亦晚窝在他怀里看了一会儿,一拍沙发道:“你还有这么多个小老婆!”
花慕之正色道:“你永远都是正房。”
“嘿嘿嘿——不对,”越亦晚扭过头来,抬手碰了碰他的鼻尖道:“你真会国画啊?”
“嗯,学了十几年了。”
“——我要看!放着我这个正室来拍!”
花慕之自然早已习惯宠着他,这时候索性唤了霍御侍来,把文房四宝和颜料都铺设到那长台上。
犀角雉毛笔,漆金狻猊墨,配上蕉叶白的歙砚,泾县青檀生宣纸,样样都讲究的很。
越亦晚调好了视频软件,站在旁边时下意识地屏气凝神。
太子挽起了长袖,只心里大致想好了意境和布局,拾大笔蘸墨泼染山石,开始让那墨痕若长风一般袭上那宣纸。
山石和屋舍被或勾或皴,一笔落下不加犹豫,天边崖之势险如弯钩月,屋前石巧如湖中鱼。
他不加思考的换笔运笔,连气息都平顺自然。
那笔锋一勾一点,便在轮廓上画出卷云般的云头皴。
墨色被层层积染,山景便愈发厚重而引人入胜。
越亦晚立在旁边,都看的有些目不暇接了。
他知道那副长卷的千鸟归雪图是他亲手画的,也知道花慕之向来极有才情。
可亲眼见证这些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几乎被震撼的都要停跳。
太子平时不声不响的,当真如君子般恭谦有度,从不会刻意的显摆什么。
他似乎有千般的好,却把那些光芒都隐了下来。
可哪怕只是无意间瞥见这其中的一般,都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想为之赞叹。
窗外隐约的装修声似乎并没有入花慕之的耳,他只挽袖调了复色,给那泼墨山水着上点翠深碧。
藤黄遇花青为草绿,胭脂配朱膘为绛红。
石青色被晕染点画,变作那山中深林石上青苔。
银朱在天际微匀,暗粉色如初明的朝霞。
他的碎发垂落,眉眼温润雍华,执笔的动作流畅如云中飞鸟一般。
湿色染出层云,赭石绘出屋舍,雾白模糊了远景,还有缭绕的烟云徐徐展开。
那复杂又详尽的色彩或铺或点,竟在这泼墨山水中出奇的和谐。
他微顿一下,又换了另一根墨笔,在右上角挥毫落诗。
——太虚生月晕,舟子知天风。
越亦晚只抬眸看着他,满眼的喜欢与钦慕不加掩饰,嘴角都带着笑意。
那字迹隽逸,犹如游云惊龙,勾画点捺无不令人称绝。
——黯黮凝黛色,峥嵘当曙空。
待几行诗落了款,霍御侍捧了灯光冻蓝田印来,蘸了朱红落了钤印。
等花慕之抬眸看向他,越亦晚才抽回神来。
“好看么?”他示意侍从们把画抬走,晾干之后装裱起来。
越亦晚怔怔的点了点头,忽然道:“你专心画画的样子更好看。”
他按下暂停点了保存,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便好像真是一梦回到千年前,自己立在那东宫太子的身边,看他清流风雅,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看来没有说谎。”
花慕之笑着掐了掐他的脸。
“都看痴了。”
这视频还真就传到了微博上。
@山樆:大家七夕快乐。[视频]
与此同时,新书的更新也被存稿箱吐了出来。
“卧槽卧槽卧槽!!!”
“太太真的发视频了——都憋看更新了快去看太太啊!!”
“等等——我好像听见太太的声音了!”
“不对!!还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天了噜难道是太太的男朋友!!”
微博直接被大V转发出圈,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已经轮了上千条转发。
@正柴胡饮:你们敢信……画这么好看的太太居然还是卖了版权的写文大手子!
@大白兔奶糖:我真的要暴风哭泣了!今天也被我家男神宠粉了TUT
@雪人snowman:老天鹅啊最后的对话你们听了吗——好苏啊!!!!!
小两口正说笑着一起收拾着桌面的摆设,听见手机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才发现哪儿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暂停键按慢了?”
“哎?”
“哎?!!”
花慕之的声音,还有越亦晚的声音,还真的被录了进去。
人们当然没法靠声音就知道他们是谁,可这对话清清楚楚,里面的宠溺和喜欢也不加掩饰。
“大过节的看个视频都能吃狗粮我不活了!”
“我还想嫁山樆太太啊啊啊他怎么已经有恋人了!!请务必告诉我这是他亲弟弟!!!”
“WOC我男神声音好酥啊幻肢都要硬了……”
这个视频直接被转发到了抖音和B站上,下头的评论也跟着水涨船高。
有手控prprpr一本满足的,有追着问这是哪个古风美少年的,还有书粉热情洋溢的安利自家太太的旧作《风鸟花月》,气氛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趁着这个节点,竟又有大家都熟悉的人转发了微博。
@江绝:《风鸟花月》已确定演员阵容,将由启诀娱乐倾力打造——期待与@山樆的合作。
这回真是直接上热门了。
@二甲双胍:天啊天啊天啊我这个降糖药都要被甜到齁过去了!
@嘟嘟不想当处狗:我男神!!跟我男神!!要合作了!!
@戏已微凉:妈妈问我为什么在抱着手机尖叫:)
越亦晚看着他的那瞬间飙升过万的粉丝数,若有所思道:“你这是真的要红了呀,山樆先生。”
他的手被轻握着,笔尖在光洁的手背上描画着鸾鸟。
方才他们聊到纹身,越亦晚怕疼又喜欢这些东西,索性让他给自己画一只。
几分钟的功夫,那工笔的墨鸾便在手背扬翅摆尾,好看的让人舍不得洗澡。
“不对……你本来就很红。”他忽然又反应了过来:“要是他们知道山樆是临国的皇太子,微博恐怕又要被炸一次服务器。”
花慕之笑着收笔,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吹了一下。
越亦晚被撩的连心都软了,半晌才小声道:“你这么好,我真怕有人把你抢走。”
“巧了,”他笑着抬头看向他:“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55章 第 55 章
趁着这个功夫, 花慕之带他去了书房的内室,给他看自己珍藏的许多印章。
到底是风流雅客,小盒子一开, 好些大小不一的印章都看的让人眼花。
越亦晚瞧见有枚纯金的, 还伸手掂了掂。
这料子是真好, 摸着触感都颇为舒服。
越亦晚是时装设计师, 所以有一仓库的各种布料缎子, 好几箱的装饰用宝石亮片。
而花慕之今儿兴致起来了, 把自己一盒盒的印章拿给他看。
三四个漆盒一打开,看着都颇为珠光宝气——
犀角的, 翡翠的,和田玉的,田黄石的。
越亦晚小心翼翼地拿了几枚在灯光下看底端的篆刻, 也瞧地颇有意思。
这些印章平日里用在不同的地方, 但更多的是作为收藏。
有些繁体字他看不懂, 花慕之便一样样的解释给他听。
“这枚鸡血石是取自圆明园里宫苑的名字,写的是‘上下天光’。”
“这枚写的是‘雨鹤千波’。”
越亦晚小心地摩挲着淡白色的一枚圆头章,忽然隐约察觉到什么:“这是——象牙做的吗?”
花慕之瞥了一眼,笑着道:“是,这枚是祖传的。”
翻转过来一看,篆刻的是‘知幻即离’。
“我只见过公章……”越亦晚忽然感觉自家有点土豪暴发户的感觉, 讪讪道:“这些收藏品, 以前见的都有些少。”
人有了太多钱, 就会想着花到各处去。
他幼时跟着父兄去各个豪富家拜访, 也会瞧见他们珍藏的各种东西。
有元代的一坛酒,有各种价值连城的紫砂壶,还有好些人收藏腕表翡翠,总归是有各种讲究。
但花慕之收着的这些印章,每一样都看起来玲珑精致,又不声不响地透着一股古意。
“要不,我送你一枚?”太子转念一想,捧出自己最珍视的那一盒,表情颇为大方:“随意挑一个就好。”
越亦晚头一回收这种礼,有些无措:“我这万一顺走个唐朝的古品,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花慕之笑着看他:“便是让我烽火戏诸侯也不后悔。”
越亦晚长长叹一口气:“你这真成了个昏君。”
他伸出指尖来挑来挑去,还真碰见个颇为喜欢的。
也是一块冰花灯光冻,跟先前在画上落款的那一枚颇为相似。
青田石拿在那灯光下一瞧,不但质地温润透含光生辉,而且浅青绿色也好看极了。
那篆书看起来如小蛇一般弯弯绕绕的,他只认出一个字来。
“生……”
“生欢喜心。”花慕之扬眉道:“很配你。”
欢喜者,适悦在心,寂灭为乐也。
越亦晚捧着这宝贝,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去就在我书房里供起来。”
一看见这枚章,他就觉得彼此有缘。
就和当初瞧见皇太子时一样,阴差阳错地便想选择他。
江绝那边很快又传了消息来,说是想请他们去古城里看一看。
花慕之刚好闲着无事,跟父皇那边告知说是去时都度假休憩,便带着越亦晚坐了飞机去了时国。
私人飞机倒是没有落在时都,而是去了渚迁,也就是时国赫赫有名的影视大城。
这里有主题乐园和影视城,棚区里诞生了各种享誉全球的情景喜剧,还有好几个古代风格的大型布景城。
当年的老江导在拍摄《龙血玺》的时候,亲自带着人在这里盖了一座古城,花了他几乎半生的资产。
那电影虽然票房平平,但既是影帝江绝的开刃之作,亦是影评人心中不灭的经典。
后来那座城成了荒城,又因为疏于打理照顾,墙面掉漆屋檐漏雨。
老江导一个人呆在这不肯回去,一度在这城里养了好些猪。
如今江绝又跟他谈了租用权和改建权,带了新的团队来给这古城注入全新的生命。
他请花慕之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看一看宫廷楼宇的设计,看看能不能帮忙给些建议——
这事听起来也颇为有趣。
是真的请了个货真价实的皇太子,而且拜托他来看一座凭空设计出来的架空风格古城。
里头有重重宫阙,有将军府祈福台,有蜿蜒的河流和生了许多荒草的锦鲤池。
花慕之到了那之后,自然变身为化名黄暮止的作家,连面容都有过适度的修饰,避免被人认出来。
越亦晚倒是放松很多,他跟这些圈子关系都不大,时国娱乐产业发达,综艺节目变着法子推陈出新,估计看YHY这种服装大赛的人也不多,不会有几个人认得出来。
他们在门口见到了江绝,一起谈笑着往里走。
戚麟今年还有两场演唱会要开,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暂时还呆在时都。
这古城和溯明廷截然不同,看起来寥落又孤寂。
荒着了这么多年,建筑还保持着大体风貌已经很不错了。
花慕之在走进白鸾城的时候,才有种忽然入戏的感觉。
他笔下的故事,是真的要被拍摄出实景来。
这里的一草一木,将来都会摄入画面之中。
会有小王爷骑着马春风得意游街而去,会有太子高台瞭望搭弓射箭。
自己创造的那个世界,正在一点点的被真实搭构出来。
太子等把这一整个古城都逛完了,才拿了纸笔,跟他们解释哪里不够合理。
大户人家是如何布置院落和暗道的,宫廷里的屏风和立柱各有什么讲究,对他而言都是信手拈来。
旁边的主品人兼副导演魏风都听懵了,扭头看着江绝道:“这是请了个教授过来啊。”
江绝低头笑着不置可否,只记录着大小的问题,跟他不断沟通着各个布景的构建问题。
越亦晚听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趣,开始到处晃悠瞧个新鲜。
一晃,就到了道具组和服装组。
——这职业病是真改不了。
他瞧了许久这些衣袍,看另一个副导演在不同的设计前挑挑拣拣,忽然开了口。
“这做的不对啊。”
那副导演扭头一看,下意识道:“你是谁?”
“我是——山樆他朋友。”越亦晚往前走了几步,上手去摸那些料子:“租这些衣服的人,给你们什么价?”
副导演也是个开朗的主儿,把那高价给爆了出来。
“——您这还不如直接托人手工做一套啊,租还这么贵?”越亦晚拎着内衬道:“它这些衣服的针脚都是赶工出来的,布料也都是三等货,全是骗外行人的吧。”
旁边负责接洽生意的人听着脸都黑了:“不想谈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
“其实也是应该找服装指导全都单独定做的。”副导演示意助理来收拾局面摆平那几个人,看向越亦晚道:“可是挑了好些人,没瞧见合适的。”
“你觉得,这些衣服的样品有什么问题?”
越亦晚不假思索道:“颜色又艳又亮,跟糖水画似的。”
古代根本没有这种衣服。
现代的很多绸缎布料都是工业染料处理过的,颜色鲜艳明丽,再配个滤镜更是饱和度极高。
可问题在于,古代都是用植物染料上色,本身即使是亮金色正红色,也不至于妍丽如此。
“而且根据这剧情,要单独给太子设计射猎装、朝服,以及给永王设计多款礼服和常服。”
越亦晚摸着下巴一琢磨,忽然觉得这确实是个力气活。
正聊着天呢,江绝和花慕之就过来了,也是在谈论着戏服的事情。
四个人前后一合计,他们两就又看向越亦晚了。
小裁缝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不会是想——”
这可是个大单子啊……
这种高定的衣服,又要考究又要做设计,还得在明年二月前交工。
想想都有点头皮发麻。
江绝自然是知道这银发青年是谁,还真有意请这大奖赛冠军来帮忙做设计。
论专业性和相关经验,越亦晚自然是不输给任何人的。
更重要的是,人家是故事原型,又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妃——
那确实是什么古制袍子都穿过的,自己设计恐怕也会好许多吧。
花慕之从前没有想到这档子事,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了。
——如果晚晚也跟这剧组签了约,开始做固定的服装顾问,他们以后的共同话题会更多。
去年都是两个人各自工作,夕清阁和抱朴殿虽然只有五分钟的距离,可好像还是太远了一些。
如果可以一起合作,自己会不会有更多的机会去了解他?
他收回眼神,沉吟片刻忽然佯装为难道:“这工程量太大了,越越恐怕顾不过来。”
“而且好些地方的设计和刺绣也是难活儿,确实要再多找几位服装指导才好。”
他这么一退,越亦晚反而不服气了:“也许可以呢?我以前也做过仿古的衣服啊。”
不就是设计各种补子官袍还有礼袍吗?
他好些大学同窗还没找到工作呢!
自家公司业务再扩宽点承接下影视设计有什么不行!
花慕之见他上了套,又微微皱了眉。
“我其实……对这些设计考究的挺认真的,到时候只怕你嫌交接太麻烦。”
越亦晚琢磨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江绝:“先说好,我开价可有点贵——几个主角的衣服肯定是要手工缝制的,配角衣服设计能给我下属做,但主角肯定都是我自己来。”
他好久都没有自己动手刺绣了,回头估计得忙得够呛。
江绝忽然就想起来当年戚麟是怎么忽悠自己的了。
这男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太子看起来也是个正经人,拐起人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走吧,我们去谈合同。”
好不容易把一桩桩事情谈妥敲定,两人终于回了临国。
这头长公主派了御侍过来报信,叫他们赶紧去挑礼服。
——明儿溯明廷要广开宫门,迎名流豪贵们进来。
一年一度的白露夜舞会要到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八月十九,露凝而白。
白露这个节气, 鸿雁来, 玄鸟归, 秋茶既成。
从前按照古制, 宫里要祭拜秋神蓐收, 喝新酿米酒,再曲水流觞,叙旧谈诗。
现在时间轮转, 连宫灯都已经是自动化控制了,自然也没太多古代的约束。
在临国这样的君主立宪制小国,皇室原本就是为了平衡两党关系的存在, 如同交换资源与风向的枢纽。
除了政要之外, 好些名流和豪贵也是博弈者和投资者,免不了要结交为好,时不时的共聚一段。
大概是从几十年前开始,宫里渐渐有了白露夜开舞会的习惯。
排成长队的车队停在溯明廷的正门前, 无关游客全部都会被驱散屏退, 连粉丝千万的小明星都会挤破脑袋想混进来。
这儿不仅仅汇集了来自各地的显贵,更有百年佳酿和无数珍宝。
溯明廷早已配备了完整的安保及防火系统,随从们也全都训练有素, 给所有人提供一个放松交谈的地方。
越亦晚之前几年都在英国读书, 去年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白露夜。
他这次想了半天, 先陪着太子挑完衣服, 然后一头扎进试衣间, 折腾了快三个小时。
几百条领带看哪个都不够搭,西装明明定做了好些这时候也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花慕之花了一个小时存完稿子,回来发现他还没挑完衣服。
“你……难道,找不到衣服穿吗?”
“……难道我以前都是裸奔去舞会的?”越亦晚也一脸茫然:“怎么没瞧见一件合适的?”
花慕之看向他身后排成几条长龙的移动衣架,默默把腹诽按了回去。
他上前挑了一件,放在他面前比对:“这件还不错?”
“不行,太素了,不够衬我的银发。”
“那这个有暗纹的呢?”
“那件和你的衣服不搭啊……”
花慕之瞅了一眼这些有花纹没花纹收腰型的带垫肩的,决定放弃帮忙参考。
“你还有大概——一个小时。”
“——什么?!”
“等会我们要去陪父皇母后挑瓷盏,以及去前廷确认舞会的场地布置。”花慕之漫不经心道:“这时候你总不会缺席吧?”
其实并没有,母后那边说来不来都随意,早就检查的差不多了。
越亦晚强行提了一口气,花了十分钟选定礼服,又去挑领带袖扣胸针,满脸写着慷慨就义。
等他这一身行头换完,花慕之上下瞧了一眼:“很俊俏,就这套吧。”
“我觉得这个领带,”越亦晚解开了领带结,又想回去换:“还是有点太花哨了——”
太子抬手握住那领带,一抬手便把他牵到自己的面前,侧头吻住他的同时双手重新把那解开的领带打了个温莎结。
花慕之现在深吻的技术越来越好,连舌尖的逗弄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这一个吻刚结束,他胸前的领带就又绑了回去。
越亦晚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他:“我这不是怕不够好看……”
“不穿最好看。”花慕之抬指擦了一下他的唇角,柔软的指腹纹理感颇为清晰。
“乖,走吧。”
皇后已经换上了晚礼服正试吃着蛋糕,一抬头瞥见晚晚来了,笑着挥了挥手。
是不是天气太热了,空调没开足,这孩子脸颊怎么有点红呢。
真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一切都盛大而又正式。
明灯高悬在宫城之上,管弦乐团全部就位,处处衣香鬓影美人如云,政要和豪富们笑着交谈饮酒,帝后被簇拥着问候寒暄。
越亦晚虽然不喜欢与太多人交际,此刻也挽着太子跟接客似的一一点头微笑。
去年结婚也没这么累啊……
他看见了高中时的好些朋友,有的成了单身总裁,有的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还有人之前跟太子一起吃过火锅,这时候也笑的有些青涩拘谨。
伴随着小提琴声扬起,一对对的伴侣犹如绽放的鸢尾花般旋入那舞池之中,开始跳起华尔兹来。
越亦晚同花慕之一起跳了两曲,忽然意识到有个问题。
——等会,是肯定要交换舞伴的。
他可以找托词去旁边候场休息,但是花慕之肯定是要同别人跳舞的。
皇室本身就要保持亲和与大度,怎么可能这时候只顾着秀恩爱。
可是竟然——还是有点不开心!
等第二支舞跳完,内阁大臣过来笑着同太子行礼,踩着高跟鞋就把他带走了。
花慕之在转身之际同越亦晚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安抚他。
旁边有冶金大亨家的千金怯生生的凑过来,小声问道:“雍王殿下,可以和您跳一曲吗?”
越亦晚笑着拒绝,回休息区闷头吃布丁。
先前花慕之瞧见自己和朋友聊天都吃醋,自己心里还笑他幼稚。
真落到自己头上,根本不是先前想的那样!
道理都懂,也知道他不会跟别人怎么着,可就是心里面那头鹿会疯狂摇头。
不许不许不许!
你凭什么搂别人的腰!
他吃了一半有些烦躁,叼着吸管喝着柳橙汁,就是不敢看那边跳舞的人。
——还是跟看恐怖片一样悄悄的看了好几眼。
太子真心太受欢迎,这短短的功夫就换了四拨舞伴,还有好些人搂着自家漂亮的舞伴都在扭头看他。
越亦晚搅了搅冰块,忽然想起来灰姑娘里的那句话。
——王子拒绝了所有的人,只和辛德瑞拉跳了一夜的舞。
他从前没懂这句话里的意味,这时候好像全都明白了。
要有多一见钟情,才能挣脱那些繁文缛节,为了那陌生的姑娘拒绝所有人?
王子真是个死颜控。
在这期间,又有帅大叔和小姑娘来找他跳舞。
越亦晚突然很想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个生人勿扰的牌子。
可花慕之也在悄悄的看他。
他忽然感觉,自己珍视的东西被暴露出来了。
那银发青年并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整个舞会里,只有他如妖精一样夺目。
一双腿只随意的交叠着,礼服也衬的那流畅线条显示无疑。
他神情淡漠,这时候都不怎么笑了,衣服也是低调又内敛的款式。
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禁欲感十足,让人想剥掉他身上所有的缀饰,把他压在床上——
“殿下在想什么呢?”
“嗯?”花慕之回过神来,笑着道:“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那政要还欲说句什么,旁边就又有另一个女总裁迈步过来,向他伸出了手。
“来跳一支舞吗?”
越亦晚这边还没有感觉到两人其实在隔空互撩,忽然发现自家去米兰做模特的老同学也来了。
那个混血儿中文依旧说的颇烂,蓝眼睛笑着眨了眨:“一起吗?”
管风琴和小提琴交相跃动着旋律,翻飞的裙摆犹如蝴蝶在结对跳舞。
坐着也是坐着。
越亦晚把叉子往布丁上一戳,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跟着朋友一块去跳狐步舞。
这头花慕之终于告一段落,谢绝了其他客人去了休息区,正想找晚晚聊几句,却刚好看见他牵着别人的手去了舞池。
而且还在笑。
太子揉了揉额角,心想自己是越来越小心眼了。
从前以为永远不会碰触的很多感觉,现在也开始跟野蔷薇一样抽枝开花。
过去的自己只会温和又大方的照顾宾客,与他们谈笑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