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自我束缚太久了。
皇宫在物质上,几乎每一样给太子的都是最好的。
可是在他年幼的十几年里,他也习惯了为这一切都付出代价。
喜欢的宠物, 喜欢的杂书, 喜欢的食物,若是不被认同甚至会引起苛责,便也不多挣扎的放下。
因为挣扎的结果同样是必须舍弃,还白白落了眼泪与痛苦。
所有人都赞美他的温和与成熟, 他也早已习惯了这样活着。
越亦晚看了他半晌, 离他坐的更近了一些,靠着他的肩缓缓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喜恶了吗。”
那些高雅又得体的东西, 自然是可以喜欢的。
可不得体, 不合规矩的呢。
越亦晚忽然想起来, 太子这样温雅的性子在少年时也偷偷藏过摇滚CD和漫画。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男人最纯真时的样子。
现在的花慕之,已经被世界打磨了太多,连面具都戴上了好些。
花慕之想了许久道:“我很喜欢看你撒娇。”
“喜欢看你胡闹,甚至看你抱着芒果树往上蹿,都觉得心里快乐而又放松。”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失落与笑意。
那些,都是他无法想象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对谁撒娇过了。
太子应当雍容尊贵,怎么可以胡来呢。
“就好像一头鹿,看见了能扬翅飞翔的鸟儿一样。”
自己好像已经找不到翅膀了。
越亦晚坐直了一些,按着他的肩膀狠狠地亲了一下,转身就去了卧室。
“我去换衣服!出门约会去!”
他简直心疼地眼睛都要红了,可不能给慕之看见。
《风鸟花月》连载的颇为顺利。
它上夹子时就有五六千的收藏,下夹子之后直接破了一万,点击率和弃文率都漂亮的令人赞叹。
淡泊隐忍的太子逐渐打开着心扉,欢快又通透的小永王也在变得成熟。
那么问题来了——
这车,是开,还是不开。
晋江如今已经有年龄分级,作者可以自由标注R18的章节,系统会阻拦不满年龄的读者。
可问题在于,这防得住听话的学生,防不住熊孩子啊。
最近几年里,依旧有家长发现小孩在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一怒之下把淘宝店文学网站视频网站都投诉举报,甚至骂到店铺和微博里,比泼妇撕逼还要难看。
熊小孩会盗用父母的身份证号注册账号,甚至花他们仅有的工资去几千几千的打赏,最后连惊动警方都有可能。
所以哪怕是R18章节,晋江这边仍然收得很紧,并不推荐作者这样去冒险。
可问题在于,某些事情,它其实是水到渠成的。
性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羞耻,是感情与欲望的合理表达。
如果相关的描写涉及到乱/伦、恋童、暴力血腥,那确实应该进行合理的限制,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但正常伴侣之间的互动,甚至是各种心理和实际关系的推进,往往都会与性相关联。
这样激烈而又深刻的事情本身就是美好而畅快的,从古至今在文学作品中都留下许多神来之笔。
但这些具体的描写又可能会诱导青少年好奇尝试,甚至酿下恶果。
毕竟如果学校和家长不教,小说里也从不谈论避孕和自我保护,一旦尝试就可能中招。
写,还是不写?
直接拉灯,天亮,还是在具体的过程里去描摹他们的真实性格与信任程度?
花慕之想了半天,去戳了他的好友夕暖。
对方想了想,很快回了消息。
【夕暖】:最近听说有一堆家长什么的组了纠察队在网站审核和巡逻,遇到R18的正规章节都要疯狂刷负和谩骂逼作者删改,他们那个组织好像叫……美丽新世界吧?
花慕之忽然想起来举报中心里的长串名单,又想起论坛里讨论的那些事情。
他听说过这个组织。
好些成年人如同卫道士一般,呼吁所有文学都删减相关片段,让男女互动仅限于脖子以上,接吻都不要太详细才好。
他们甚至直播撕掉烧毁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之类的章节,把《丰乳肥臀》和《废都》都扔到火中,咒骂着看它们变成灰烬。
一如文艺复兴里的那把虚荣之火。
没有情.欲和性.欲的世界,就真的是美丽新世界了吗。
【山樆】:那你们遇到这些情节,还会去写吗?
【夕暖】:会。直接发微博,限时就删。我不会去招惹那些道德疯子,也不会因为他们就放弃一切。
【夕暖】:对了,别开童车,这是底线。
【山樆】:好。
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去做这件事。
《风鸟花月》这本书虽然是以自己的故事为蓝本的,但整体的情节和人物性格,还是有架空和虚构。
故事已经到了小永王打翻烛台,两人被水浸透了衣衫,在雨夜里由缠吻至贪欢达旦。
这是整体故事线的小高潮,也是两个人更加亲近和信任对方的转折点。
应该写下去,不要理会那些人。
花慕之琢磨了一下,在卧室里敲着键盘开始码细纲,投入地开始描绘那一场大雨。
越亦晚刚忙完长公主那边介绍的新订单,端着两杯鲜奶茶正走过来。
上次做的那件孕妇晚礼服,在那场宴会上当真是大放异彩,轻柔羽翼般的袖口设计、还有遮掩腰身的高收腰裁剪,当真是精细而又惊艳。
也正因如此,伴随着节目的转播和蹿红,他在回临国之后被宫内宫外的好些人联络问询,订单和邀请也如流水一般让人顾不过来。
可太子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段时间呢,等忆之姐去忙她自己的事业了,估计大伙儿都会又变忙许多。
越亦晚只接了姐姐身边几个贵妇的单子,自己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陪伴与玩乐上。
他在奶茶里放了巧克力味的棉花糖,走路时听着清越的键盘声,待靠近了忽然发现花慕之耳朵尖有点红。
……在害羞什么?
越亦晚好奇心起来了,凑过去想瞥一眼屏幕,后者非常敏捷的切换界面,强咳一声道:“等……等一下,我忙完了跟你一起看电影。”
“你忙你的啊。”越亦晚一脸无辜:“我坐这儿喝喝茶就行。”
花慕之耳朵又红了些,只感觉自己是在偷偷做什么禁忌之事,都有些想抄起平板跑回抱朴殿,只佯装镇定道:“乖,你坐在这我静不下心来。”
越亦晚心里亮了个小灯泡,语气促狭了几分:“你不会是在和哪个小哥哥激情裸♂聊吧。”
花慕之从来都听不得这些质疑,只默默把页面切了回去。
在那几行字出现的那一刻,越亦晚差点把棉花糖喷到屏幕上。
他!他家温柔纯良的太子!
在特么悄悄的开车!!
而且居然还有DIRTY TALK!!
天啊这是托托会学猫叫了吗!
花慕之也略有些窘迫,声音里都透着些不自然。
“我只是……刚好写到这个情节了。”
他起身想要起来,却被越亦晚伸手揽住肩,两人不得不一块看这一段的描写。
花慕之哪怕是跟他滚床单,说起荤话来都慢条斯理,简直是一脸无辜的在耍着流氓。
越亦晚常常心想这么个玲珑又闷骚的家伙,要是真开起车来,得写成什么样。
他对着那屏幕,试图用小学生式棒读发音念出这一段的内容。
“永王被舔吻的咬唇颤抖,可那人却不依不饶似的用指尖——”
花慕之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完全听不下去:“不要再念了。”
明明已经是很羞耻的体位了,再这么正儿八经的一念,完全是公开处刑。
越亦晚亲了一下他的手心,慢悠悠道:“原来太子喜欢这个姿势啊。”
“这是考虑到人物性格,而且要写出侵略性和攻占感,”花慕之急的脸都红了,却还一脸认真地反驳他:“就和《色戒》那部电影里在用体位暗示两人实际关系一样。”
“特别有感觉,写得特别好。”越亦晚笑着跟他胡闹,一扭头竟又一板一眼地继续念:“『不要碰那里……啊求你,嘶……』”
花慕之心想这小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索性把他打横着抱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单手CTRL S保存文稿,然后把他扔到了床上。
越亦晚真是头一回被公主抱,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家伙生气了。
然而对方直接顺手牵了用来约束帷幔的锦绳,单手把他两只手按在高处,眨眼地功夫就打了个结。
“慕之——夫君——老公!!!”
越亦晚发觉自己的双手被困在床柱上,真慌的声音都变调了:“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们——”
他的话语被激烈的长吻直接吞噬,绳结勒住的微痛和舌尖唇齿的纠缠全都开始相互碰撞,湿润又粗暴的吻甚至让人兴奋又快乐,各种幻想也开始在脑子里打转。
等这个吻结束,越亦晚眸子都湿漉漉的,只昂着头嘴唇半张着看他,声音柔软又委屈。
“你都把我亲硬了。”
始作俑者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书桌继续码字。
“那就硬着等吧。”
第47章 第 47 章
这绝对是花慕之写作最快的一次。
也不知道是因为写肉还是因为越亦晚被绑在那, 他甚至感觉字句都是直接从指间流泻而出,根本没有经过思考。
文字中的那两人纠缠不休, 意象中有暴雨滂沱帷帐缭绕,屋子里还有个雍王殿下被绑在床柱上软绵绵的叫唤。
越亦晚一恶劣起来,压根顾不上什么节操和脸面,怎么胡闹怎么来。
他眼瞅着那太子心无旁骛飞快地敲着键盘, 直接开始张口呻♂吟。
就直接照着前两天滚床单时的那个调调来,时高时低还要有婉转起伏。
他甚至被绑的有些享受, 也任由某处小帐篷还顶着, 只一个人在那喘的不亦乐乎。
甚至还分神了几秒钟——就我这小嗓子,不去唱威风堂堂真是可惜了。
他实在颇为擅长驾驭自己的音色。
该软的时候软, 该发出颤音的时候要叫的好像是被摁在床上狠操着一样, 不光是嗯嗯啊啊还要伴随急促的呼吸, 床上明明是一个人却搞得像满身大汉一样。
叫起床来真是又骚又软,好听极了。
这声音实在太过放浪,甚至花慕之有那么几秒真怀疑他解开绳索自己玩起来了。
他扭头看向床上, 那银发青年只笑着抛了个WINK,还暧昧地用舌尖舔了下嘴角。
“来玩么?”
花慕之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本来约定了晚上十点钟微博放车,连账号都已经开好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缓缓站了起来,把电脑放到了一边。
又漫步走回了床边。
“玩……什么?”
那湿润的眸子就欲盖弥彰地望着他。
“玩我啊。”
于是一大批上车的旅客被留在了站台。
“车呢?!!”
“票都买了司机跑啦!!!!”
“夭寿了如今山樆都开始咕咕咕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
好些乘客在微博和评论区相拥而泣, 东宫里的喘息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光裸的腰背犹如希腊雕塑中的完美笔触, 连肩胛骨的线条都性感的让人想要伸手碰触。
愣是从九点半一路做到了十二点半。
最后花慕之自己都体力耗尽, 趴在越亦晚的身上额前全都是汗。
他在这个时候,便好像那朦胧的气质被全部吹散,眼神锐利而又充满了侵略性。
越亦晚基本上也动不了了,只伸手轻抚着他的面庞。
“宝贝儿……你这真是公狗腰。”
花慕之垂眸吻了下他的嘴角,翻身躺在旁边还在喘息,头发早已湿透垂下,有种奇异的色情感。
越亦晚缓了一会儿,忽然道:“我给你洗澡吧。”
“嗯?”
这攻和受,原本就跟性格和地位无关,只是上床的癖好而已。
他们两当时还讨论过,到底将来谁在上面。
越亦晚对自己的腰力和体力非常清楚,自然是大方的允许对方辛苦一些。
但说到底,花慕之无论在床上床下,本身都温柔而细节顾得颇为周全,哪怕是在做的最激烈的时候,都记着用手挡住他的头顶,免得他撞到床板,甚至还会轻声问问他还想要些什么。
越亦晚自然花式点单,然后再一本享受地抱着他哼哼唧唧。
但做到下不来床,其实是不至于的。
也不至于做到两腿发软——那个完全是在健身房才有可能的事情。
越亦晚先下了床,给他家亲爱的接了一杯水,拿纸巾小心地擦拭他身上背上的汗。
太子是从小就锻炼和骑射,肌肉比例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擦着擦着,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
花慕之没想到今晚会玩的这么过,甚至透支了好些的体力,他此刻起身都有些累,只缓缓地坐了起来。
越亦晚牵着他去了浴室,放了冷热水的同时去找按摩的精油和其他的用具。
“不用……”太子试图抗拒:“我自己洗就好,或者叫霍御侍过来。”
说话的功夫,浴缸的水就已经放好了。
越亦晚倚在他的身旁,直接开始伸手给他搓洗头发,笑着问道:“重不重呀?”
花慕之颇有些惊讶,诚实道:“揉捏的……很舒服啊。”
“本来事后也是床事之一,你回头还可以拿这个水两千字更新。”越亦晚搓着玫瑰香气的泡泡,开始帮他洗脖颈和肩膀。
他那一双手,原本是用来缝纫裁剪的手,又细又长轻巧灵活。
这指尖按揉着他的肩胛骨和脖颈,仿佛在传达着无形的力量和活力。
花慕之靠着浴缸放松了许多,握着他的手腕落下一吻,轻声道:“我身边亲近的人,从来没有给我洗过澡。”
他从前在电视上看到平民家的母亲为三四岁的小男孩洗澡,或者看着父亲带着儿子去海上冲浪,都觉得诧异而又羡慕。
似乎从记忆的开始,自己和家人们的关系就颇为克制,就如同是有着天然的屏障一般,甚至连拥抱都颇为稀少。
如今越亦晚不光把那些距离和规矩都砸了个稀巴烂,还肆无忌惮地不断往他内心深处里跑。
现在哪怕连睡着,都有些舍不得。
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想感受他那样天真又亲切的感情,想无时无刻地呆在他的身边。
越亦晚帮他揉好了肩膀,又把各种会被和谐的部位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两个人都有些脸红。
“我觉得……好温馨啊。”他小声道:“咱们真的好像小夫妻。”
花慕之已经精力恢复了许多,忽然伸手一揽,把他也捞进了浴缸。
越亦晚一声惊呼就倒了进去,溅的好些水都哗哗的流了出去。
他身上还穿着睡袍,此刻头发湿透身材半露,看起来像只不小心掉进河里的妖精。
“我帮你洗……”花慕之取过了香波,随手解开了他的衣带,把那湿淋淋的睡袍放到了一边,语气又迟缓了一些:“可能不是很会,你见谅些。”
越亦晚索性躺在他的怀里,一边任他帮自己搓洗头发,一边玩着水里飘着的小鸭子。
“耳朵后面记得也揉一下!”
“对,这儿可以搓一搓!”
身后的人相当的配合,甚至还伸出十指来帮他按摩放松脊背。
越亦晚玩小鸭子玩到一半,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他现在如果去知乎接受采访,搞不好可以回答各种奇怪的问题——
#在太子面前爬树是怎样的体验#
#陪太后看综艺节目是怎样的体验#
#我是怎样教太子搓澡大法的#
#太子哪里的痣最好看#
哦,最后一个问题不能回答,咳。
他闻着香波的味道,随手给脖子泼了些水,手指滑到自己的肩膀旁边,忽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凸起。
等等……
这是……
越亦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僵硬了许多。
“怎么了?”花慕之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不行,我这两天可能要出宫避一下。
“我爸明天,明天约了我回家吃饭。”
“他不是去法国了吗?”
“不对,是我哥。”越亦晚撒谎都有些撒过来,手指还在下意识地按压那个肿起的小块,极力隐藏着心里的惊慌:“就十天半个月,等我陪陪他们就回来了。”
花慕之没意识过来,只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安:“到底怎么了?”
越亦晚忽然拧了好些,也不肯跟他说实话,强行把话题岔了过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临都过春天了,自己早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比如一到春天就必然发作的荨麻疹。
这件事一直不可解,早些年母亲和父亲都带自己去看了好些医生。
一到春天,要么身上会出现大片大片的红斑,要么就从脖颈到胳膊上都会有大大小小的肿包风团,而且还瘙痒的让人一整晚都不得安睡。
这种问题不会传染,但发病原因不明,且一挠就会波及身体的一大片。
哪怕是吃药或者如何,都需要好些天才能缓过来,整个人都狼狈到了极点。
可是去了英国之后,这种症状就缓解了好多,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他最近两三年里已经没有发作过了。
他强行出宫只会让花慕之往其他地方想,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跑太远。
要不去别的国家避一避?
不行,会伤慕之的心的。
越亦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心里只觉得烦躁又恐惧。
他比谁都重视形象。
衣服上下从纽扣到袜子鞋子都要配套,皮肤要光洁干净不要有痘。
头发要日日打理形状轮廓,连笑容都要看起来清新阳光。
可这荨麻疹一旦发作,他身上就到处都红一片,看起来简直是个小怪物。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开始只是胳膊附近有一小片,很快大腿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越亦晚不肯让花慕之看见,所以晚上早早就穿好全套睡衣躺好,擦药都是背着他在夕清阁的二楼自己处理,也不肯看宫里的医生。
宫里的那些太医看了,那必然会让花慕之看到。
他久违的开始感到害怕。
如果慕之看到那腰上背上大片大片的红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而且有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疹子,是夜里无意识地挠出来的。
就算,就算以后这些都好了,可是万一现在被他看到,搞不好以后上床的时候都会觉得索然无味吧。
我不能在他面前太狼狈。
我不可以把那么丑陋的一面露出来。
雍王殿下纠结了许久,又没办法跟他分被子睡,直接一个人去那当初礼训期的单间里分床睡了——晚上还锁门。
太子忽然看起来格外孤单。
-2-
越亦晚的反常,花慕之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被亲吻和拥抱的时候,也还是享受而快乐。
可是不肯有再进一步的接触,衣服也从早到晚穿的严严实实的。
不仅如此,他宁可平日里闷头在夕清阁给姐姐的朋友们做衣服,也不肯主动来抱朴殿陪自己坐一会儿。
花慕之不明白发生什么了。
连问都不能问,警觉地仿佛在防着自己一样。
他小心到了极点,像是端着一支随时会熄灭的蜡烛。
可没过几天,晚晚就一个人跑回单间去住,神情也颇为不自然。
他……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慕之甚至断更了一两天,感觉好些事情让他没法再静下心来写东西。
不行,如果怀柔政策没有用,那就要换个法子。
他仔细问了洛御侍和霍御侍,试图从日常生活的细碎里找些蛛丝马迹出来。
可洛御侍天天陪着他,也没看出什么变心的征兆,只说雍王殿下好像是生病了,最近有时候换衣服的时候,都躲着他要一个人换。
“我那天刚好抱新的熏香过去,看见他光着右臂在涂药。”
涂药?
花慕之怔了一下,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大步去了夕清阁。
他这六七天里一直被这笨蛋挡在外面,甚至都没法照顾他。
越亦晚正准备再给各处上一次药,这外套的扣子解了一半,就听见楼下有熟悉的脚步声正在逼近,忙不迭把所有扣子全都系好。
花慕之大步走了进来,眼神比从前明锐了许多,只在门口看着他。
越亦晚立刻就怂了。
“我,我没变心,你相信我……”他试图缓和气氛:“我这几天自己睡,完全是晚上想偷着玩手机,别多想啊……”
“出去,锁门。”花慕之平静道。
两个御侍忙鞠躬退下,出门时把门关的颇为严实。
他本来还在和晋江那边谈新一本版权合作的事情,宫外也有好些要务要做。
可那些现在都不重要。
花慕之迈步往前一走,越亦晚就慌了:“我今天不想做!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叫了——不我就跳下去!”
“把衣服脱了。”
“我我我是挺喜欢你偶尔凶我一下可是今天真不行!”越亦晚又想躲他又怕说错话让他难受,已经起身躲到了墙角:“咱有话好好说脱什么衣服啊!”
还没等他想出更胡扯的理由来,花慕之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身高的差距颇为明显,以至于越亦晚只能抬着头看他,两手都护着衣服。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花慕之就已经把他打横抱起来,跟要揍小孩儿屁股似的坐回书桌旁,抬手就撩开了他衣服的后摆。
“不——不行!”越亦晚这回真要哭出来了,倔强地还想把眼泪往回咽:“你别看!我不许你看!你看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他眼眶通红地想要挣扎,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真的别看我都快好了,你——”
花慕之把他按的严严实实,强行扒了衣服又把裤子脱了下来。
越亦晚这回真哭了。
他好久没有回临国,这边天气又潮又热,一发作起来身上到处都是红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自己从进了溯明廷起什么事都尽善尽美,就算爬树都好看的跟个小神仙似的。
这下所有的好印象都要砸个干净了。
他不是那个光彩照人的雍王了。
他是狼狈的,丑陋的,身上长了好些疹子的病人。
花慕之半晌都没有说话。
越亦晚抹了一把眼泪,连离婚的理由都想好了,又扭了一下试图把裤子拉起来。
真是丢人!
“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他的声音听起来心疼而又紧张:“多久了?”
“你不要管!”越亦晚凶巴巴地坐了起来,试图维护仅剩的自尊心:“说了丑死了还非要看!你还强行扒我衣服!”
花慕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没有半分的厌恶,反而关切而又心疼:“你怎么因为这个事情躲着我呢?一个人上药背后怎么办?”
“看医生了吗?这是过敏还是发炎?”
越亦晚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还在那逞强:“你别摸我,小心被传染!”
“看了就不觉得恶心吗!”他的心态已经完全爆炸了:“到处都红着,不然我为什么要穿长衣服啊!你不要再问这些了好吗?!”
花慕之看了他半天,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原来是怕这个。”
他依旧握紧了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不恶心,不难看。”那声音沉静温和,没有半分的虚假:“而且我也不会因为它们而觉得你丑陋。”
越亦晚憋了半天,又揉了揉眼睛道:“我,我都好久没有生病了。你再说下去我又忍不住要跑了。”
花慕之小心地把他抱回怀里,任由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只抱紧了他轻声道:“你怎么这种时候还在想这些事……好不好看又不会改变什么。”
“不会吗?”越亦晚索性把心里恐慌了许久的事情都问了出来:“难道我这样子,你将来不会又想到这些,对我硬不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