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穿上了白纱,左右看了一圈,非常满意。
她没有完全瘦下来,但是好在身高能分担压力,看起来远远比从前匀称。
“二狗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试探道:“如果我现在,选择了元神出窍,让宿主回来,会怎么样?”
“任务会在五分钟后判定结果。”二狗子解释道:“我们还是会自动检测后面的命运线。”
那就好。苏绒看了眼镜中的新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自己还没有结过婚,也没必要把第一次送给另一个世界有主的男人。
“二狗子,让我脱离吧。”
新娘子好像突然恍了个神,困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
过去一个月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一切的告别与告白都如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的记忆中流淌而过。
“江淮?”
她愣了下,提起了裙摆,匆匆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一众工作人员正忙得焦头烂额,还有人在高声的呼唤她。
可这都不重要了。
新娘匆忙的找到了他挑选领带和西装的衣帽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同样在对着镜子发呆的男人。
“嗯?宝贝怎么过来了?”江淮愣了下,仍挑眉笑道:“想逃婚了吗?”
“我想对你说,”她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两手都握住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江淮,很高兴……我很高兴,嫁的人是你。”
“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那些生死不离的誓词,我其实也没底气说完。”
“可是一想到,可以和你共度余生,我就觉得很值得。”
男人沉默了一刻,温柔道:“别哭呀,小心妆花了。”
她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任由他把自己拥紧。
“谢谢……”江淮在她的耳边哑声道:“我也有些害怕。”
原本以为一切都漫无尽头,可突然得到了一个结果。
“谢谢你,也给了我幸福和救赎。”
苏绒飘在上空,看着他们喜极而泣,看着他们一起手挽着手像小孩儿一样开始傻笑着聊天,忽然松了口气。
“噢,你成功了,恭喜。”二狗子颇有些意外的通报了结果:“你大概是所有穿越者之中,成功率最高的人了。”
这么多的任务,只失败了一次。
“嗯?”苏绒浅笑道:“送我回那个任务吧。”
“你想再次完成吗?”二狗子沉默了一刻,再度开口道:“请注意,每个世界的最高停留年限,是五年,超过五年,一切都必须要重来。”
“好。”苏绒揉了揉眼睛,再度开口道:“送我回去吧。”
她想见到他,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
也许是错觉,又也可能真的如此。
她总觉得,这个男人,一直在等待着自己。
“正在整合时间线——”
“融合记忆中——”
“准备投放世界——”
她闭上了眼,感受熟悉的失重感。
然而这一次,连睁眼这件事都极其困难。
“需要提示的是,宿主灵魂已经消散,你的身体也在休克边缘。”二狗子简短地解释道。
苏绒不想勉强自己,直接躺平了调整呼吸,闭着眼睛道:“发生了什么?”
澹台夜至于心狠手辣到把原主弄死吗……
二狗子难得的组织了很久语言,试图用尽量简单的方式概括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原主在发现自己成为女皇之后,重新回顾了一遍记忆,觉得自己成了龙傲天式的流弊人物。
刚好那个时候苏绒刚走,澹台夜又进来找她谈国务,这公主大人就直接冷眉相对,叫他先跪下宣誓效忠。
苏绒刚听了个开头,就一脸愕然:“跪——跪下?”
你叫最宠你的大哥跪下都有点困难,还想让国相跪下来?!
“然后她大幅的增加了供个人享乐的费用开支,同时开始修缮宫殿和花园。”
嗯……作死能力也很强。
“好了,关于她的事情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苏绒在意念里打断道:“你只用告诉我,这位女皇陛下是怎么沦落成女奴,又怎么把自己作死了。”
“噢,她试图纳澹台夜为妾室,在被明确拒绝的情况下给他下药来着。”二狗子解释道:“后来眼瞅着要被夺权,她就以自尽为威胁,跳湖了。”
——???
这都是什么操作???
苏绒被这副虚弱的身体折腾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费力道:“这宿主脑子这么不好使……是积了多大的福德才能被你们眷顾啊。”
“也不算吧,宿主的母亲,就是太后以她的名义,每年用私人资产赈灾救人,几乎每个郡的百姓都被荫庇过。”二狗子解释道:“但是这位太后本身就运气不错,太子又在私下干过很多阴损的事情,所以系统判定了要帮着这位公主渡劫。”
行吧……怎么说都能圆过来。
苏绒叹了口气,心想现在翻个身都费劲,还不如变成灵魂状态到处晃悠一圈。
她休息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任何人走动的声音,索性直接沉沉睡去,算养下精神。
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先后有婢女来为她喂汤药和续命的丹丸,还有人轻柔的给她按摩手脚、翻身擦洗,避免生了褥疮。
“醒醒。”二狗子呼唤道:“澹台夜过来了。”
苏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身体里勉强升起了一丝暖意。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床褥依旧厚重而温暖,烛火也非常明亮。
那个男人缓缓走了进来,安静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用如陌生人一般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既不肯如从前一般抚摸她的脸颊,又不仅看一眼便拂袖离去。
澹台夜看着她睁开的眼睛,垂眸道:“国事都给你安排妥当了,连叛乱的苏珉也替你镇压后贬为庶人了。”
“苏绒,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苏绒艰难地眨了下眼睛,心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虽然只有五年,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
可是她想念着他,这一个月里,满脑子都是如何能再见他一面。
“太医说,你现在和活死人无别,那日坠湖是我不好,没有派人盯紧你。”他仿佛在跟遥远的时空对话,眼睛也没有聚焦到她的脸上:“我总以为,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无论是了解更多的你也好,问问那些未解的谜团也好……”他停顿了一刻,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可你就这样消失了。”
“消失了也罢,死了也好,偏偏换了个灵魂在这躯壳里,当真以为我分辨不出来吗?”
苏绒愣了下,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知道,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洞察如虞冷之,都分辨不出这灵魂的变化,可苏绒知道,哪怕这宿主的性子与自己相差无异,他也能一眼看出来,这躯壳里换了人。
宿主在还是公主的时候,也曾是温柔沉静的性子。
恍然一场大梦让她成了无双的女皇,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声望一齐交到了她的手中,才让那懵懂无知的女孩乱了方寸,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熊少女。
苏绒无意对宿主的贪欲和放肆评价什么,也并不惋惜这个灵魂的陨落。
毕竟是自己作的死,怪不了别人。
宿主的动机,大概是试探自己权力的边界,却直接触怒了这个为她守护国家的男人,将她以病为由,直接软禁夺权,困在了这乾清宫里。
——可到底是乾清宫,而不是坤宁宫啊。
直到现在,她都躺在这帝王的栖息之所里,起身走几步,就可以会见群臣的觐见,继续掌控这整个天下。
苏绒望着那又安静下来的澹台夜,吃力的想要动一下手指。
他神情一动,皱眉看向那微微颤动的手指:“琅华。”
侍女很快走了进来,神情里带着怯懦。
“伺候你家主子,别让她死了。”
他的神情又变得冰冷,还未等宫女伺候她坐起来,便直接挥袖离去。
——喂,我回来了啊。
是我啊!!!
苏绒心想这也是日了狗了,别说张口呼救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多动一下都可能又昏过去。
这副身体到底在湖里沉了多久,现在搞得跟瘫痪了一样!
“你大概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恢复完整的语言能力。”二狗子耐心的解释道:“原主当时沉湖的时候,后脑勺还撞到石头上了。”
很好……很好。
苏绒任由琅华过来给她喂水,没过多久又昏沉的睡了过去。
她并不习惯这样如植物人般的日子,但现在明显没有多的选择了。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饭食都是磨细的肉糜虾茸粥,偶尔会变着花样让她吃些小菜。
澹台夜隔三差五还是会过来坐一会,如同个尽忠职守的臣子,坐在她的身侧慢慢的汇报国事。
他既不肯再看她的那双眼神,也不肯触碰她的手指。
苏绒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该有的能力还是都在。
她可以看见他枯坐在丞相府里,代她处理冗杂的公务,也可以看见皇子们先后找他或担忧或激烈的质问,全都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我受够了。”苏绒烦躁道:“这简直跟植物人一样,就眼珠子能转一下。”
“额外能力这么多,就没有能让我瞬间痊愈的吗?”
“没有。”二狗子坦然道:“虽然有医术的能力,但也需要你自己治疗自己,如同壁虎那样的自我修复能力会改变宿主的身体,是禁止的。”
苏绒瘫在床上,想了一刻,突然起了个大胆的念头。
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一切都看澹台夜的脑子了。
又是天气晴朗的下午,澹台夜还是如往常一样,屏退了左右的下人,一个人坐在她的身侧。
远处树杈上的黄鹂鸟儿突然扬翅飞了进来,停在了他的手边。
澹台夜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挥手赶走它,而是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瓜儿。
黄鹂鸟儿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用尖细的鸟喙啄了啄他的指尖,又啄了下苏绒的手指。
“什么?”澹台夜愣了下,皱眉道:“你是谁?”
黄鹂鸟儿昂起头来,欢快的叫了一声。
完了完了……这货搞不好会以为,她成了一只鸟。
“你是苏绒么?”澹台夜盯着那只颇异常的鸟儿,心想自己怕是疯了。
“是的话,叫一声,不是的话叫两声。”
……还算有点脑子。
黄鹂鸟儿啄了下翅膀,不情不愿的叫了两声。
“那苏绒在哪里?”澹台夜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回来了吗?
下一秒,那只鸟儿飞了起来,稳稳的落在了那个沉睡的少女额前。
嘶……鸟爪子真尖啊。
澹台夜愣了下,他整个人如同被按住了死穴一样,既焦躁的想要站起来,又慌张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双冰冷的手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涩意:“苏绒……你回来了吗?”
“是你吗?”
苏绒心想这都得靠莫斯电码来保持沟通了,也算是不容易,她依旧闭着眼睛睡在那里,宛如听不见任何的呼唤。
“不……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恐怕连话都说不了。”
澹台夜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那只窝在她额头上的鸟儿:“她回来了吗?”
黄鹂鸟儿歪着脑袋叫了一声,仿佛赞同什么。
他的手掌一紧,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要走……拜托你……就呆在这里。”澹台夜俯下身来,用脸颊贴在她无力的手掌上,如同臣服般低声呢喃着:“求你了,好不好。”
苏绒感受着他微热的脸颊,也叹息了一声。
丞相大人好像重新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突然就活了过来。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让人觉得死气沉沉又生人勿近,就连莫珩大人都不敢凑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后来女帝生病,暂时由他代为执政,每天上朝的时候,这澹台大人脸色黑的跟什么一样,吓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话了。
今儿丞相上朝时面带笑意,跟海阳侯还多聊了两句,看的一旁的沈大人都懵了。
苏绒看在眼里,也渐渐能多保持清醒些时刻,虽然还是不能正常的开口说话,但手指也缓缓有了抓握的力气。
往常的所有任务,都做了就忘,搞定了就跑。
自己如同个推销保险的业务员,在楼宇间四处穿梭,没有丝毫的留恋。
可这一次,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她不着急。


第53章 女帝之路#7
门又敲响了几声。
澹台夜探头进来, 嘴角噙着笑。
苏绒靠在床侧, 见他跟兔子似的就蹦了进来。
这么说也许很违和,毕竟澹台夜一直是逍遥事外清冷挂的。
可当苏绒注视着他的时候,那个长发飘扬的国相两三步就蹦了过来。
“今天好些了吗?”澹台夜心情大好的俯身摸了摸她的脸, 坐在她的身侧笑道:“听琅华说, 你今儿能发出些声音来了?”
苏绒虽然心里腹诽一串,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温和而又安然, 仿佛归巢的燕子一般。
“你在这儿就好,我陪着你慢慢的好起来。”
苏绒也眉眼弯弯,勉强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她与这个人, 从过去的一年到现在, 都没有过太亲密的身体接触。
这对于苏绒而言,简直如同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从前见好就收,也把一个个任务当成任务, 可以说雁过不留痕。
可是对这个人, 她一直心里多了几分小心, 又或者说……是珍惜。
是真的上心呀。
“你这一走,就又到了九月,一批早收的稻谷都已经陆续报了情况过来。”他接过琅华递来的药汤, 动作小心的吹凉了喂给她:“托你的福, 江东一带这一年大丰收,国库也充盈了不少。”
“太医们说,你的腿脚大概有两个月才会好, 不过说话方面还不算清楚。”澹台夜接过丝绢,替她擦了擦嘴角,松了口气道:“我原先提心吊胆的,不敢同你言语,看你今儿能哼哼两声,向来事情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绒无奈一笑,又嗯了一声。
湖水寒彻伤了喉咙,现在一发声就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待一碗汤药喝完,澹台夜放下了瓷碗,握住了她的双手,浅浅摩挲:“也不知道天天喝粥,你会不会觉得厌烦,我也问过厨子了,可此刻你勉强能嚼些东西,怕吞咽时难受。”
他们像一对老友,每日只陪伴着下午和傍晚的几个小时,似乎怎么也不够。
等又过了一个月,苏绒终于能说话了。
她成天跟老干部似的喝着热茶,说一句喝三口,澹台夜便陪在旁边,不厌其烦的给她续茶。
手脚和胳膊都渐渐能活动,身子却太虚弱了些。他便等着晴光灿烂的时候,给她裹紧狐裘披风,再用轿子把她抬到花园里,抱她坐上软椅晒晒太阳。
苏绒虽然闲得无聊,把小说和电视剧又刷了几季,但脑子没有停过。
她这次回来,是想做什么?
女人有时候做些事情,等做完了,自己都未必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喜欢,她确实喜欢澹台夜。
他与所有人不同,也明白她与众人的不同。
他和她有共同的玩世不恭,温柔起来眉眼也温润好看。
但是——然后呢?
苏绒知道,只要自己有意主动,两人总能萌芽再发展些什么。
可是系统也说过了——她最多在这里,只能呆五年。
“二狗子。”她望着澹台夜为她读书的侧影,轻声问道:“如果我不想回去,有办法吗?”
“按照机制判定,在你离开之后,宿主的身体会自然消亡,任务也会随之作废。”二狗子头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仔细解释道:“你将再也无法进入这个世界。”
“同样的,如果你选择了解绑系统,你会失去所有的额外能力,同时再无与我们联络的可能,至死都会留在这里。”
苏绒愣了下,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那——我那边世界的家人呢?”
她的母亲在多年前去世了,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有哥哥照顾着。
可是就这样,她也无法放心啊。
“我们系统在检测到被强制剥离的时候,会自动为穿越者的原宿体创造一个克隆的灵魂,她会忠实的复刻原有穿越者的言行,继续原有的生活。”
苏绒怔了半天,心想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她没有办法把澹台夜带到现代,却也无法放下他——哪怕两个人此刻都未谈及爱这个字。
我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心目中的婚姻和爱情,为了他舍弃这一切,真的可以吗?
现代先进的一切,还有她的资产和各种牵挂……
“实际上,由于各种原因,穿越局也并没有严格管理这件事情。”二狗子叹了口气:“每个快穿者都要面临各种层面的心理问题,有很多人在回到现世之后,哪怕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和奖励,也会陷入抑郁中。”
“所以系统也被允许与穿越者提前讨论这些,免得他们破坏欲发作,在其他世界疯狂作恶,或者发生其他层面的事情。”
苏绒想了很久,又开口道:“那如果……我想把澹台带回去呢?”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二狗子果断道:“灵魂和躯体的双重穿越都需要规划局的层层批准,目前没有任何可能。”
她略有些失望的沉默了几秒,心想自己不得不做一个选择了。
是陪伴他几年,佯装自己病逝,回到过去的那个世界,还是放弃现代的一切,留在这里,与他相伴到老?
丞相大人再来的时候,女皇正坐在蝴蝶兰旁,窝在厚实的绒毯里,小口小口的喝着荞麦茶。
“怎么提前下床了。”他俯身查看了下腿部的保暖,随手拖了椅子坐在旁边,撑着下巴浅笑道:“下午在做什么?”
“澹台。”苏绒低头喝着茶,闷闷道:“你喜欢我吗。”
丞相大人被问的哽了一声,头一次有点懵。
他精于算计,擅长操纵人心,却也没有和哪个女子如此交好过。
其实有些事情,澹台夜自己心里也明白,可真的被苏绒这么一问,他反而支支吾吾的,头一次有种被制住的感觉。
“嗯?”苏绒抬起眼,打量了他一眼:“不敢说话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他哭笑不得轻咳了一声,却又有些别扭的低头,小声道:“喜欢的。”
苏绒看着澹台的这幅样子,心想两个人怕都是中招了。
维克多·雨果当年说过,雨果说的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澹台夜在旁人面前都沉稳从容,在她面前越来越像个大男孩,半分仙气都没有。
自己过去几年里放纵肆意,现在奇迹般的找回了节操,脑子里只有他。
哪怕自己真被放回去,恐怕也得相思至死吧。
就跟被下了咒一样。
她不敢轻易的做任何决定,只想贪心的依偎在他的身边,两个人静静地晒会太阳。
澹台夜见苏绒半晌没有说话,还以为她生气了。
“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他轻声问道。
“嗯”苏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猜呀。”
墨眸里划过一丝慌乱,他垂下头来,小声的辩解道:“我虽然书读的多……可快三十了都没有婚娶,你也是知道的。”
“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也要慢慢学。”
“噗……”苏绒失笑道:“你就不关心,我喜不喜欢你?”
澹台夜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睛里多了几分笃定,声音却还是低低的:“也是喜欢的。”
她笑容浅浅的看着他,索性又蹭了过去,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再拖几天,有什么事……都往后再想。
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然女皇有意休息,但是寿山王还是找了上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参见女皇陛下——”
苏绒正喝着茶,差点呛着,忙摆手道:“哥,这殿里就咱们两人,别这样。”
苏麒愣了下,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担忧:“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听澹台——澹台丞相说,再过一个月,大概就能走动了。”她摆了摆手,温声道:“哥,坐啊,没必要这么拘谨。”
她虽然不清楚之前原主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还是生分了些。
苏麒从塞外回来之后,身形又高大了几分,不过明显被风吹雨打了许久,面孔也粗犷了不少。
“养病事重,丞相也把朝政打理的很好。”他松了口气,却还是缓缓地开口道:“不过,有一事还是想与你问问意见。”
“鞑子们如今主动进贡入京,说是想求些神勇的猫。”
“噗……”苏绒笑了起来:“这是鼠灾泛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本来近疆外的地方都有养猫,但早就被汉人养馋了性子,一日日只知道窝着取暖睡觉,也不知道如何捉老鼠。”苏麒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初他们抢掠过边疆城市的猫儿,但绑回去之后,它们不光好吃懒做,还偷吃他们烧好的肉食。”
这不理所当然嘛,这城市里的猫都是养来摸毛的,百姓家的猫哪怕尝尝杂鱼都可以飨足,哪里会去捕老鼠。
田居中的猫都自带几分野猫的习性,还真没谁能捉得住。
苏绒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说白了,就是来求咱们治治鼠患的。”
“这上门求帮忙,得先看看礼物厚不厚重。”


第54章 女帝之路#8
“礼物?”苏麒愣了下, 下意识地回忆道:“送了羔羊狼皮, 珠宝黄金,还有些草原的特制品……”
“嗯”苏绒笑了一声,抬手拢紧了毛毯, 慢慢道:“只送我们披帛锦缎, 不送我们良弓马匹。”
“你的意思是……”苏麒隐隐约约开了窍,也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出来。
“这样说, ”苏绒轻巧道:“如果他来借逐鼠之计,想必是已经族内告急,想跟我们低个头。”
但哪怕是低头,这帮鞑子们也不肯放下那股子衿贵劲, 像是打法叫花子似的给些无用的东西。
若说毛皮金玉, 这国内地大物博,什么东西没有,还缺他们那点儿货色吗
再说了, 这些上贡的东西里, 有没有当年从边疆城市抢走的宝贝, 还不一定呢。
合着借花献佛来了?
“那我们不借?”苏麒皱眉道:“虽然我之前做事隐蔽,他们至今也不知道是我们的人故意如此。但听说草原现在鼠患和狼患都日益猖獗,有时候连牧草都能被糟蹋干净, 他们连养马都要到处找地方!”
“大哥, 恻隐之心这种东西,是要留给自己人的。”苏绒冷静道,她话多说几句, 就喉咙干渴的难受,还好苏麒反应极快,又给她续上了热茶:“你说,若再拖两年,会怎样?”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热茶,留着大将军在那苦思冥想。
“鼠患会越来越激烈,草原上的游牧会逐渐变成几个固定的地点。”澹台夜端着点心快步走了进来,漫不经心道:“于是他们的扩张问题,会一步步的变成生存问题。”
“生存问题?”苏麒怔道:“那这帮蛮子们如果没水没粮了,岂不是又要来折腾我们,想着法子抢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