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柔只感觉自己是被整的那一个,她狰狞了脸色打断道:“够了!”
“怎么就够了?”殿外突然传来青年男子不疾不徐的声音:“朕可没听完。”
苏绒缓了口气,心想这狗皇帝终于不躲那看热闹了,她缓缓看向岑越,一脸苍白虚弱,明显是跪的快撑不住了。
苏心柔都被她的演技给折服了。
这小蹄子刚才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背着书,一副可以讲一下午长篇单口相声似的架势,这时候突然又宛若水中白莲般弱不禁风,搞得岑越瞬间心疼又自责的要命。
“绒儿!”他直接把她搂在怀里,感觉她的两条腿都在抖。
苏心柔还在端详苏绒瞬间变白的那张脸,心想当年自己怎么没这能耐。
要是能说哭就哭,脸说白就白,这演技当个皇后简直跟玩儿似的。
确实也如此。
“皇……皇上……”
苏绒弱弱地说了半句话,便一扭头昏在了岑越的怀里。
岑越连跟太后发火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剜了那老女人一眼,扭头吼道:“宣太医!”
苏绒陷在他的怀里,悄咪咪的嗅了嗅贼好闻的龙涎香气息。
也不是自己太戏剧化,主要是腿真的跪累了,不想走回宫里。
还是抱着安逸啊。
这皇上身材颀长,抱着自己跟撸猫似的,两三步就进了宫轿。
她把呼吸的气息压得微不可闻,吓得岑越直接捉着手腕探脉,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多听了一会儿墙角。
好在太医看来看去也没发觉哪儿不对劲,只能说是皇后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折腾。
“你,庸医!”岑越红着眼睛道:“换一个!”
太医心里嘀咕这还让不让看病了,告罪着退下,换同僚来。
同僚隔着帕子搭脉也摸不着头脑,突然皱眉道:“虽然迹象还很微弱,但是……皇后娘娘怎么感觉,像是有了?”
苏绒听到这话,都懵了。
瞧瞧这剧情!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还是唤了二狗子道:“狗砸,我真怀了吗?”
‘系统检测宿主身体情况中——’
“有了。”二狗子肯定道:“大概是十天前怀上的。”
这这这中医都能探查出来?!
中医这么流弊的吗?
苏绒压根忘了自己在平行时空里,开始严肃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在生娃之前赶紧做完任务撤。
这皇上虽然说器大活好,但是自己也太容易中招了点……生娃得多疼啊。
等苏影后再幽幽醒转的时候,岑越仍紧握着她的手,颤声道:“绒……绒绒。”
你冷静一点,谁都是第一次当爹,别慌。
“你知道吗,太医说……你可能有喜了。”岑越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狂喜的心情都感觉不到:“我,我今天来晚了。”
乖啊。
苏绒摸了摸他的脸,懒散道:“皇上……臣妾饿了。”
就大早上被拎着背书,简直跟班主任突击检查似的。
当年她高二时背个梦游天姥吟留别,简直翻来覆去一晚上没被顺溜,跟要了亲命似的。
所以说应试教育要不得啊。
觅月当即被招了过来,听着皇后有气无力的报了六七样菜名,还嘱咐着滑鱼片老粥得烫姜丝洒碎葱,切不可放豉油。
皇上在旁边也越听越饿,一边听一边点头。
吃还是皇后会吃啊。
这消息本身真假不定,哪怕是真的也得按下来,等胎稳三月后再看着宣布。
岑越虽然说最近越来越喜欢媳妇了,但脑子还是留了那么一点。
这苏绒,到底是苏家的人啊。
苏家三个老臣如鱼骨般卡着他的朝政,拔也疼不拔又硌的慌。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不会想着让自己的女人为难。但就怕自己越来越信任的枕边人,其实是个包藏祸心的内鬼。
岑越怀着那么一丢丢的负罪感,亲了亲安详打盹的苏绒,看着睡眼惺忪的她试探道:“朕想奖赏你些东西……不如给你父亲升官两级如何?”
他心里祈愿着她不要如那太后一般,却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怎样的回答。
苏绒听着岑越心里一分钟几百字的纠结为难,倒也跟着在心里噗嗤一笑。
这人与人之间的试探,就跟玩狼人杀一样惊险刺激。
宣誓忠诚也不对,假意正色也不对。
若是起了疑心,便处处都不对,好像走哪步棋都会被将军。
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道:“既然是奖赏臣妾东西,为何要升我父亲的官?”
这话题一问,倒是非常的走逻辑。
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岑越原本忐忑不安,这时候反而被她问住了,只得迷茫道:“那,皇后想要什么?”
苏绒琢磨了一刻,心想那些虚的都没用。
俗话说得好啊,千言万语不如两个字。
给钱。
这钱收了不用,都能让人心里踏实不少,看着那金灿灿的都心里爽快。
她抿唇浅笑,就是不肯言语。
岑越原先还绷着几分严肃,见她开始在自己怀里乱动,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佯装警告道:“你不说,朕可不给了。”
“我想要个小院子……”苏绒软趴趴道:“我也想喂鱼。”
她喜欢圆乎乎的锦鲤,最好所有颜色都来一种。
“挖,明日就给你弄池塘。”岑越大方道:“还想要什么。”
苏绒舔唇说了好几样,都绕不开这凤仪宫。
她挑的东西,既要花些时间心思,免不了让皇上过来看顾一二,又刚好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不仅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还能满足这个男人的虚荣心。
这孩子估计得过几个月再显怀,现在恐怕还在肚子里漂着呢。苏绒抿了一口藕汤,忽然又亮了眸子:“银朱,你去寻只漂亮些的鸽子,本宫想养。”
皇上对宫里的女人们并不放心,自作主张的给她请了病假,免了跟太后及群妃往来的种种借口。
她虽然还可以自由走动,但这宫城也逛够了,压根懒得动弹。
驭兽这个本事,也有趣的很。
猫猫狗狗不管性格怎样,只要她手指一转,都会控制不住的追尾巴。
鸟雀松鼠也亲近地很,偶尔还会主动跑到窗边来,给她叼个鲜红的小玫果。
相较于那些凶猛的鹰隼,苏绒还是喜欢白鸽。
这鸽子的白羽是天然的保护色,在空中一晃而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它自带导航,自古也是传信的宠儿。
银朱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带了只雪白的鸽子来了中庭。
苏绒揣着羊毛筒子缓步上前,歪头看了一会儿。
这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备纸笔。”她简单道:“本宫写点东西。”
苏训正埋头写着公文,忽然一只鸽子扑棱着飞了下来,在他的手侧歪着头咕咕了一声。
苏大人从未见过这只鸽子,但他一眼便瞅见了爪子上绑着的信筒,动作利索地即刻取了下来。
细细一读,竟然是绒儿自深宫中传来的。
他因为再无续弦,也无缘去见女儿一面,如今得了消息,是既悲又喜。
女儿独自一人在宫中生存,如今渐渐得了宠,实在是好事。
心疼归心疼,但苏大人一行行的读下去,眉毛皱到了一起去。
苏绒虽说是深宫妇人,对朝政诸事竟然皆了如指掌。
她不仅清楚皇上新颁布的新晋制度,还极力鼓劝自己与儿子都积极响应,断不可怯懦不前。
苏训为官多年,虽然品级一直没提上去,但总懂这其中的要害。
如今的苏家可以说是尾大不掉。
虽然势力看起来庞大无比,但是又毫无用处,如同吃空饷般毫无差别。
几个老臣越来越力不从心,那些个被帮扶的公子哥又腹中空空,压根不堪大用。
这个时候自己若还有意出头,进一步做深苏家的势力,无异于把刀往自个儿脖子上横。
他往下一读,又愣住了。
『平陵苏家与盛京苏家,应是两家。』
『即便沾亲带故,亦应义正言辞,为国当先。』
苏训握紧手中的纸笺,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苏绒这意思,是要苏训趁着皇上改革的功夫,对这盛京苏家下手啊。
在旁人眼中,这苏绒的苏,与苏心柔的苏,自然都是同一家。
但实际上,他们作为旁亲,从前是住在江东,若不是苏绒被太后相中、入京为后,这儿也没个闲差给苏训留着。
如果真如女儿所言,以这个契机替皇上出声,只有两个下场。
这件事,都等于直接否认两家的密切联系,而且等于撕破脸相战。
要么他们倒台,从此风云骤变,实力重组。
要么自己倒下,女儿也因此失宠。
皇上——会希望看到哪种结果呢?
这苏太后身后的一群人,都是些外强中干的货色。
就连苏训自己都不希望,看着这些蛀虫般的东西盘踞在六部里糟践俸禄。
罢了,苏训起了身将信烧掉,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盒八叶参,剪下一缕细须来系在鸽子纤细的腿上,将它放飞。
他在窗边看着那鸽子渐渐失了踪影,深呼吸了一刻,转身唤了家奴过来:“去把少爷叫过来。”
苏绒正看着小说,突然窗边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
她眉毛一挑,任鸽子停在自己的袖上。
腿上倒是什么都没有,只系着些草茎。
苏绒解下草茎,低头嗅了下。
深重而又微涩的味道,是参须。
这人参,是用来制定心丸的主料。
她唇角一扬,心知这事稳了。
第41章 昏君啊!昏君!#5
吃饱喝足, 还是要发展娱乐活动的。
苏绒原本还抱着两三分交友的心思, 想和其他的妃子们聊聊天逗逗猫,可当她靠近她们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面上都笑颜如花, 心里却只有提防和揣测。
所以真的有这种能力之后, 反而做什么都很累。
苏绒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怎么玩。去一次两次还好, 可这都怀孕三个月了,虽然肚子看起来依然平坦,这串门都串不熟,还不如一个人窝着自在。
后宫到底是这些女人的职场, 恐怕能真心相对的姐妹花没几个。
她随手要了纸笔, 画了个大致的款式,吩咐内务府给自己组一套跳棋出来。
围棋费脑子,象棋又不会, 还是这玩意儿简单啊。
内务府虽然被皇后一天一个主意玩的有点怕, 但是也不敢怠慢, 用云子的材质连夜造了一副出来,毕恭毕敬的送了过去。
虽然皇上有意克制,怕皇后遭哪个小贱人暗中嫉妒算计, 也就六七天宿在凤仪宫里一次, 但他没事儿就过去蹭刚热乎出炉的燕饺/汤包/云吞/鳝丝粉,宫里几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皇后是真得宠了。
心思机敏的几个妃子,也试图照猫画虎这么来一发, 皇上倒也不推阻,跟着尝了几次,就兴致缺缺的不再来了。
开玩笑,她苏绒内有川鲁粤淮扬,外有意法美日泰,随便扔几本菜谱出来都能砸晕她们好吗。
“皇后又在玩什么呢?”岑越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一眼就望见了那剔透的棋子。
苏绒也是第一次怀孕养胎,巴不得身边有个活人陪陪自己,两三句话便讲清了玩法,开始同他边闲聊边下棋
“跳棋?”岑越相当聪明,即刻就琢磨出大致的战术,捻着棋子开始同她对弈。
苏绒本身玩什么都只是过个瘾,也没有求胜的心思。但是二狗子这个金手指随时自动分析最佳下法,简直跟开了作弊器一样方便。
岑越一开始还同她一样,安逸又放松,下着下着开始端坐久思,半晌都不肯挪一个子。
苏绒虽然等的有点无聊,倒也不会开口催人,索性又开了小广播,听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在想些什么。
宫女太监们都忙得同上班族一样,脑子里尽是成套的事情要做,还得见人就作揖行礼打招呼,光是听一小会儿都觉得累。
妃子们现在多了不少心思做,每旬的才艺展示如同小选秀一样,现在各个都挖空心思开始忙活。
她听来听去,心想五百米的范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刚好能监控到几个核心人物。
皇上有时候在外朝上班,她听不到也不要紧,反正回后宫后岑越还是会思索政事,随时可以听一会权当补课。
太后和柔贵妃都住的不远,虽然有时候信号不太好,需要往北挪几步坐下,但大抵听得清楚。
岑越思索了半天才想清了之后三步,沉吟半晌执起一子连跳四步,终于吁了口气。
“指尖靠右第二个,往前跳五步。”二狗子随口道:“这局你赢了。”
苏绒一挑眉,依他所言,几步连着跳下去,看的皇上又开始苦思冥想。
你是玩不过人工智能的啦,当年阿尔法狗大杀四方,就没谁能玩的过他好么。
她又找到了太后的所在位置,开启了指定心声模式。
苏心柔正跟贴身的唐嬷嬷在内屋里说着话,还刚好在数落这苏绒的种种不是。
苏绒噙着笑一一听着,倒也心里痛快。
她越骂自己,越显得她无能自己流弊。
当年在娱乐圈混的时候,她苏绒靠自己的能力抢了多少资源,愣是在成名之路上树敌无数。
——那又怎样?
来咬我啊。
岑越正凝神想着,见皇后笑的狡黠又有点小得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无奈道:“你这小东西。”
『胸虽然平的很,但是脑子是真不错啊。』
苏绒心里翻了个白眼,顺势亲了亲他的手背。
『不如,咱们再如从前一样?』秦嬷嬷眼瞅着主子都开始抹泪了,怂恿道『这皇后摆明了有根逆骨,也不服娘娘的管教,还不如换一个。』
『如从前那样?』苏太后定了定神,倒是有点恍惚。
『当初顺淑皇后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着她是肺痨不治,一个怀疑的都没有。』秦嬷嬷早就习惯了为太后做种种阴毒的事情,压根没多少负罪感『这苏皇后连个眼线亲信都没有,只要把那觅月支开,皇上能发现什么?』
苏绒愣了下,只觉得一股寒凉瞬间从背后往脊梁里蹿。
岑越的生母——居然是被她们联手害死的!
她虽见识颇多,却没有这般近距离的与谋杀擦肩而过,恐惧如同渔网一般无形的张开,直接让她脸色发白。
岑越正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又连着跳了三步,正含着笑抬头,却看见苏绒一脸慌乱无措,连细指的骨节都攥的发白。
“绒绒?”他出声唤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苏绒看着这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人,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他自幼丧母,还要与一众皇子争夺皇位,一个人蹒跚着走到如今,当真忍了数不尽的苦。
而那温柔端庄的先皇后,竟然是被这歹毒的太后毒死的!
“皇上。也许说来突兀,”她突然把棋盘推到一边,叹了口气:“臣妾突然想到母亲临死前的模样了。”
岑越愣了下,下意识地坐到了她的身侧,把娇小的女人抱在怀里,轻轻抚着长发道:“你原本就身子骨弱,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要太伤感。”
“母亲是被传染了肺痨,临死前脸色虚白,”苏绒靠着他温暖的胸膛,眼眶跟着红了:“……简直白的跟纸一样。”
岑越的动作明显一滞,语气多了几分严肃:“你的母亲……也是肺痨而死的?”
“是啊。”苏绒叹气道:“这肺痨会让人隔三差五的低烧不退,当真折磨。”
“低烧?怎么会?”岑越几乎没有过脑子,却越想越觉得惊慌。
『我母后当年沾上肺痨的时候,虽说总是咯血咳嗽,但从未听通报的太医的提过发烧之类的事情。』
『还有,我当年最后见她一面的时候,母后两颊都泛着淡青色,父皇还不让我多看一眼,把我推了回去。』
『难道我母亲——得的并不是肺痨?!』
他们这些皇室成员,从小到大都读的是诗书典章,谁会对这种医科常识有所了解。
再者,古代医术虽然治疑难杂症都颇为拿手,但对重金属中毒的认知几乎没有多少,不然那些皇帝也不会大把大把的吞些丹药追求长生不死。
苏绒心知这岑越已经动了疑心,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两人十指交缠。
她低低叹了口气,慢慢道:“都说这宫里是吃人的地方,但宫外的人家又何尝不是呢。”
“这宫中的手段,未必能有宫外的阴毒。”
“此话怎讲?”岑越还在思索着刚才她说的那些病状,却还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你听说过?”
“这宫内起码品阶分明,自有尊卑长序,可宫外只有小妾正室,多得是谋害正室谋求上位的歹毒妇人。”苏绒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很轻:“臣妾曾听说,这有人把些毒物掺在饮水饭食里,每日只加这一毫一厘的分量,可一旦时日久了,这正室就会重病缠身,无人清楚是何缘故。”
岑越愣了一刻,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联想。
苏绒仿佛压根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似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来,在这一刻如同张开了獠牙一般疯狂蔓延。
待苏绒渐渐睡沉之后,岑越起身去了乾清宫。
“召孙太医过来。”
孙太医心想估计又是询问保胎的事情,笑的一脸殷勤,结果一跑过去却发现太监的脸色都有些戒备。
“这是怎么了,崔公公?”孙太医徘徊在门口,小声道:“皇上不高兴了?”
“铁青着脸呢,赶紧进去吧。”
岑越看着眼前的太医,半晌没有作声。
孙太医被吓得跪着发抖,不断回忆自己哪儿做错了。
“朕问你。”岑越抿了口茶,冷声道:“你从前是仵作出身,二十岁攀了师父当了太医,是不是?”
“小人知错!”孙太医登时开始磕头:“求皇上饶命!”
“停,”岑越身子往前一探,皱眉道:“朕再问你,若死时面色发青,喉咙有血,脸上隐约又白点,是什么原因?”
孙太医不做仵作多年,现在一大把年纪也反应不过来。
他愣愣的想了一刻,保持着磕头的姿势道:“是……中毒。”
下一秒,一个瓷杯狠狠地被摔了出去!
“哐当!”
碎瓷四溅散开,直接擦着他的耳朵就飞了出去!
孙太医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连讨饶的话也不敢讲了,只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什么毒?”岑越怒道:“朕问你什么毒!”
“水水水银!”孙太医仓皇道:“若牙齿打量脱落,口腔频繁出血,两眼青灰有血丝,双颊也发青,定然是水银没错!”
“水银?”岑越惶然地靠坐在龙椅上,喃喃道:“宫里……怎么会有水银。”
“陛下,这水银乃是丹砂加热后析出来的物事,虽然便宜廉价,但既可以避孕,又可以拿来做镜子,”孙太医脑子一懵,什么都一骨碌的全说出来了:“这青楼老鸨往往下些水银至茶里,若单是只喝一两天倒也无事。”
无事?避孕?
岑越这个时候,什么都想明白了。
母后的药和茶,都被下锅手脚。
正是因为她感了风寒,频频咳嗽,才有人往这药中下毒。
服用了大剂量水银的人,会不断的口腔出血,咽喉肿痛,自然咳的没玩没了,甚至开始咯血。
这下毒之人,甚至还极有可能买通了那问诊的太医,让所有人都以为母亲是染了结核!
“下去吧。”岑越冷冷道。
直到孙太医连滚带爬的跑远,他才唤了崔公公过来:“去,把当年服侍先皇后的起居注找来。”
任何事情,只要是这皇帝存心想查清楚,几乎没有什么所谓的悬案。
苏绒佯装嗜睡,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监控着所有人的动向。
秦嬷嬷是在第二天夜里失踪的。
太后虽然慌张无措,可手下的人都问了一遍,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岑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太后。
他无疑明面对簿,只想确认自己的猜想。
这秦嬷嬷到底是无权无势的老妇人,家中被太后赐的银子养的开枝散叶,儿女都在宫里谋了好差事,子孙绕膝都不为过。
岑越阴沉着脸没有多言,这老嬷嬷便吓得哆哆嗦嗦,什么都肯招了。
她以为这皇帝把什么都查出来了,现在正要杀她。
当天晚上,秦家一族都在睡梦中被缚走,以巫蛊之罪抹了脖子。
苏训由于前些日子在朝廷上请奏要厉查六部冗政空职,儿子又弹劾盛京苏家狼狈为奸,这几日里都睡的提心吊胆,生怕被苏太后手下的人找麻烦。
没想到自己脑袋还没掉,听说太后久疾不治,已经仙逝了。
这可是一点迹象都没有啊。
苏训跟苏御听了这消息,都懵了。
太后一崩,这按礼制就得辍朝行丧,他们两也不用跟文武百官舌战了。
“爹。”苏御想到妹妹之前写的那封信,抬眉问道:“莫非,妹妹早就知道,这盛京苏家要倒台了?”
“哪怕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苏训扶额道:“这苏太后虽然兄弟多,也算人丁兴旺,可是实权这些年都在被皇上架空,虽然还没全数折腾完,可好歹从前有苏太后扶持着,时不时给皇上施压。”
苏太后若是仙逝了,这苏家便再无半点后宫的助力,而且……
“丁忧。”苏御愣道:“按照礼制,官员父母若去世了,按礼应丁忧辞官,回祖籍守孝两年。”
“不错,虽然盛京苏家中的几个大员都是这苏太后的近亲,但几乎都拜过她一声干妈。”苏训抚掌道:“这是一箭双雕啊。”
太后去世,不仅皇上守孝,这苏家的各个男人都得守孝。
这无疑是方便皇帝进一步架空他们的权力,直接改变了整个格局。
今儿晴朗无云,苏绒扶着银朱的手,摸着浑圆的肚子,在一众侍卫的陪同下缓缓散着步。
苏心柔并没有死。
她直接被当场废了位置,被秘密的架去了冷宫。
不管这太后权势再大,不管有多少后妃倚靠她扶持她,这后宫的女人,到底没有可能蓄养重兵。
当时岑越带着暗卫直接将她擒走,这老女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至于她未来会受到何种折磨,又会如何死去,都与自己毫无干系了。
太后一倒,从前的种种都不成阻碍。
苏绒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古代的空气,到底干净又清新啊。
她是穿越者,在结束这项任务之后,就会抽身离开。
但是这几个月来的记忆,都会在被系统优化之后,再注入宿主的脑子里。
包括她这现代的思考方式、行为姿态,以及对岑越的种种手段。
这宿主但凡有点脑子,就该自己再回顾一遍,对比着搞清楚从前做错了哪些步骤,好好的接手这本应富贵荣华的人生。
到底是古代啊。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也可能是金手指太BUG了,这能探听别人心思的能力,放在现代都超好用的呀。
苏绒忽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道:“二狗子,把X任务列表给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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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绒用指尖挠了挠下巴,心想感觉换了一溜啊。
哦对,之前有两项被自己解决掉了。
这排第一第二的,大概率不会去尝试。
她很讨厌这种奇葩又狗血的剧情……生存条件差就算了,身边简直一个正常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