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在这,就可以第一时间得知西北和东北的状态,正是因为如今北京是国都,大量的资源在此,才不断地哺育着这发展极其缓慢的北方。
地理、气候等种种原因让北部一带都发展缓慢,如果撤都只会让国家更加的头重脚轻,不得平衡。
更何况,一旦回到南京,势力复杂的商宦都会成为新的麻烦。
“檀奴,我想好了。”
“嗯?”陆炳抬眸道:“陛下的决定是?”
“再设天津港,”虞璁低头看着他,语气平稳道:“你听好了,北京和天津之间要建立最快的驰道,同时以南京港的规模建造天津港口,同时建立天津造船厂,在这里建第三批船队。”
如果想要稳妥的走下去,双边都要改。
南京的经济职能保留,相关衙门也可以增设,但是与政治有关的,一律撤掉。
政治方面,这个地方只能如其他城市一样,保留知府总兵等等职位。
但是六部的话,还是免了吧。
第二天直接召开了最高级别的会议,以陆炳为首的发改委官员连夜撰写了新的文件,直接进行了上下的通告。
首当其冲的,就是撤掉南京那边多部,但保留兵部和增设经部,加强人员流动频率和政绩考核。
其次,要加大力度建设天津港,同时建立专用驰道链接天津卫和北京城。
“原有的六部官员将根据政绩考评派往松江和大同,少数择优送入北京。”
虞璁听着陆炳的报告,心里又给严嵩记了一笔。
谁都能回北京,他不能。
严家父子还是少见面来的好,某些东西一旦沾上,可就完全摆脱不掉了。
等发言完毕以后,只有寥寥几人起来提问。
质疑是肯定不能质疑的了,毕竟这是最高级别的会议,而且已经盖棺定论,哪怕就是要一把火烧了南京城,那也只能按照皇帝的意思去执行,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陆炳只不紧不慢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再度补充道:“撤署之事,将由锦衣卫统领虞鹤亲自过去监督和执行,而与此同时,朝廷将开启收复朝鲜的进程。”
此话一出,所有人无不哗然。
什么叫收复朝鲜?!朝鲜怎么突然被扯进来了?
陆炳只坚定了语气,眼神锐利而沉稳。
“朝鲜,乃我大明国自古有之之地。”
“虽已立藩属,他们却妄自设新文新语,同时败坏儒风,辱佛乱道,置华夏颜面于何处?”
这片土地,原先就只是借给你们保管而已。
“正因如此,将由微臣带领禁军,与严外使等数人北上,将此地彻底夺回。”
“如若有异议者,一律格杀勿论。”


第142章
虞鹤南进, 陆炳北征。
这个决定,其实是足够合理, 但是却让皇帝略有些失落的。
毕竟相当于把左膀右臂分了出去, 就这古代的破交通情况, 能半年以后见都谢天谢地了。
虞鹤那边不仅要亲自监理几大衙门的拆毁和改建,还要去跟人家江宁知府多吃几顿饭, 该敲打的全都得到位。
而陆炳那边会再度带三万禁军过去,同毛将军等人北上, 一方面要加强对建州三卫的控制,中途去监督下时欣城的港口建设和官职管理,再东赴朝鲜。
在当初嘉靖七年的时候国家还并不安宁。
那个时候虞璁既要应付河套的收复之事,还要解决这建州三卫的问题, 所以并不敢贸然的回收建州的兵权。
而到了河套收复成功, 明军打出了气势打出了熟练度,女真三族刚好也入京商讨经济特区之事,明显此刻说话底气都足了许多。
于是皇帝直接软禁三位首领, 并且想着法子让他们仨内部解决掉了一个最不听话的,与此同时派兵北上进一步回收和控制三族驻军,基本上算是有个初步的稳定了。
出发的那一天, 是晴日当空的六月十五日。
陆炳和虞鹤的军队一批在城南,一批在城北。
三人在乾清宫中同饮一杯酒, 然后各自离去。
都走了呀。
虞璁心想自己是不是该安排点老年人的休闲娱乐活动,不是养个花就去钓个鱼,反正别让自己太寂寞。
没想到这头他都准备回去睡个午觉了, 黄公公又探头进来:“陛下……”
“什么事?”
黄公公脸上带着些惊讶的神色,想了想才开口道:“是沈大人想见您。”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老奴看着,她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虞璁挥手道:“那就直接放她进来。”
沈如婉刚休了十天的假,算是对之前一整年的补偿。
但是脸色并不算太好,甚至说有些忧心忡忡的。
虞璁示意她不必拘予礼节,直接坐下有事说事就行。
可这一次,沈如婉却坐不下了,而是直接立在殿中,神色凝重道:“陛下,微臣已经查清了行刺之事的主谋。”
虞璁怔了下,反而感觉不太对劲。
这行刺之事,按理说她不应该知道啊。
难道是严世藩还是虞鹤嘴没个把门的,直接把这事儿告诉她了?
可是沈如婉聪明到这个地步,也应该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做什么不应该说吧。
“陛下,”她注视着他的双眼,语气坚定道:“此隐秘之事,与从前洪氏图谋不轨的背后主使,是同一个人。”
什么?!
虞璁直接站了起来,沉声道:“可有明确证据?”
沈如婉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副卷轴。
“微臣直接同经部、锦衣卫三方合作,完成了对高臣的人际网络图和资产清算图。”
皇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怔住了。
他清楚这是怎样的工作量。
朝廷核心成员有接近八十人,而这八十人之间的关系几乎是蛛网穿插般丝络清晰而又无法梳理。
因为每一个人都来自五湖四海,不仅仅跟当地京城里的权宦有往来,还会跟出生地甚至是妻族的要员有利益纠缠。
沈如婉——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原件已经在一个月前移交给了虞大人,用以加强对朝廷的控制和监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而微臣在闲暇时间里再度梳理,发现张孚敬与浙江诸官,有接近二十年的书信往来。”
如果不是虞鹤手下的锦衣卫无缝不钻,她根本无法把这些东西都联系在一起。
虞璁像是突然被点透了什么一样,直接皱眉道:“张孚敬是哪里人?”
“浙江温州府三都人。”沈如婉再度开口道:“与浙党已成态势,浑水摸鱼间已经剔掉了许多不从之人。“
等等?
先前王守仁那边的麻烦,都是张孚敬搞的吧。
虞璁之所以对这个臣子印象太深,除了是穿越以后第一批认识的臣子之外,更是因为他的忠奸混杂,在史书上都颇为明晰。
历史中的张孚敬不仅少年便才学出色,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后期不仅帮扶了皇帝上位,还主持了种种改革,还世间太清。
但是于此同时,他排除异己,打击报复的能力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把张孚敬这么贸然的踢出去,恐怕会造成王守仁为首的心学党的全面胜利,对之后的势力平衡一点好处都没有。
虞璁定了定神,又询问道:“你都清楚了什么?”
“当时在查关系网的时候,微臣发觉他与温州知府交往过密,但与此同时,温州知府与杭州张氏有直接的金钱往来,还接受了张氏的馈赠,杭州也有好几处庄子。”
“温州知府还曾亲自去拜会过当时的周王——”沈如婉如实道:“微臣听说虞大人曾经去了江南应付临时的差事,便大着胆子问了一下。”
没想到虞鹤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告诉她行刺和炸船之事。
他在一个月前已经开始筹备远赴南京之事,并不太忙过来,但给了她锦衣卫内部专用的令牌,让她放手查案子。
整个过程,沈如婉都没有透露半点风声,以至于连其他人都完全无法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她抽丝剥茧的全部翻出来。
如果整理一下,那么一切都非常清晰了。
以张孚敬为首的浙党,面对盛名显赫的王守仁背后自发集结而成的王党,表现了极度的排斥和受威胁感。
除了暗中孤立、排挤,甚至是想法子赶走信仰心学的士子之外,他们暗中安排了张孚敬妻弟的近友,也就是洪家兄弟来冒犯沈如婉,事后虽然事情败露,但是张孚敬手下的韦员外直接半夜派人送了他们一整箱雪花银过去。
谁想到原以为满打满算的事情,竟然被皇上直接找了个理由,就把他们洪家三人全都扒了皮。
——按照常理,这女子被羞辱之事,应当瞒下来,不令任何人引起怀疑才是啊。
再何况,这沈如婉不过一介女流,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张孚敬原本就不把人当人看,更何况他只是想把沈如婉从这个位置按下来,毕竟当时有风闻说她要入驻六部——这六部现在只有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皇上平日里温和沉静,没想到真的是说放血就放血,说扒皮就扒皮,简直是完全刷新了张孚敬对他这几年的认知。
“微臣还发现,张孚敬和温州知府有三代内的姻亲关系,虽然不是直系,但也藕断丝连,可以以亲属身份相谈。”
她抬起头来,声音有些许的颤抖:“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虞璁坐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
这女人要是被谁负了真心骗了身子,那负心汉怕是会被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吧。
惹谁都不要惹女人啊。
他轻咳了一声,只示意黄公公接了她手中的卷轴,本欲安抚她一句,自己一个人想想再做决定,却又抬头看向她,挑眉道:“你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这句话,其实就已经很反常了。
寻常人听到这些控诉和揭发,早就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把主谋者的相关背景都扒个底朝天,最好再把那些人打一顿出气了。
可是虞璁表现的,可以说非常冷静,甚至有些事不关己。
哪怕他们生出了谋逆之心,也毫无意义。
“平衡。”沈如婉不假思索道。
她答对了。
虞璁心想这女人怕是智多尽妖,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挑眉道:“你觉得,最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如今朝廷当中党争难以兴起,但兴与不兴,皆不是好事。”
沈如婉在开口回答的时候,心里只猝然一惊。
她没有想到,皇帝会直接跳过自己给出这个难题,反而问自己对朝中格局的认知。
虞璁淡淡一笑,慢慢道:“你还真是敢说。”
旁边的黄公公同样冷汗流下,听着这些话都感觉自己脑袋快掉了,恨不得找个由头避开。
“陛下在思虑的,恐怕是这党争的对策。”
沈如婉依旧站在那里,昂起头来看着龙椅上端坐的皇帝,犹如从前在育婴殿中与他遥遥对望一样。
“若是无党争,则说明大势已定,格局难改。”
当朝无风无雨也就作罢,可是后来的皇嗣一旦上位,就要面临这个棘手问题。
因为旧党认的是旧皇。
新皇登基,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想要控制。
——就如同朱厚熜初入宫之时,杨廷和对他势在必得一般。
“若是有党争,则会有纷争不断,恐误国事。”
无论是朝鲜的士林派和勋旧派,还是从前几代里的种种历史,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虞璁深呼吸了一口气,只再次点头。
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当然想要废掉整个浙党,再废掉这张孚敬上下的所有人脉。
可是清除的了这些人,却都没有隔绝根本的问题。
这些人想要除掉王守仁,发现他光芒根基皆是太盛,几乎无法动摇的时候,只能看见唯一一条路。
要么随之同化,成为王党的底层人士,要么换掉此皇,想着法子投靠新的势力。
浙党做的无声无息,甚至完全查不出踪迹来。
虞璁完全是靠本能和过人的分析,才把首尾全都连了起来——但也只查到了周王和黄氏,完全没有看清朝廷里的情况。
如果掀翻了与王党对立党派里唯一抱团的一派,未来等自己的子孙登基的时候,江山恐怕会大乱。
而这些,都不是王守仁的过错。
是时势。
“朕想这个问题,想了许多年。”虞璁看着那女子清澈的双眼,只终于露出疲倦的神情,揉着额头道:“实在难解。”
“其实,陛下已经解出来了。”沈如婉轻声道。
“解出来了?”他猛地抬起头来,反笑道:“朕要是解得出来,还会放任心学一派在京城如蝗虫般横行,整个朝廷上下尽是门人?!”
他不是厌恶王阳明,是对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发自内心的不安。
王阳明一去,这朝廷里已经抱团的无数人,又该怎么办?
历史中的严氏父子是被徐阶和蓝道行联手扳倒的。
虽然他们的死,是因为嘉靖帝本人的判断和选择,可是这些东西同样是徐阶和蓝道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出来的。
而这两人的背后,站着所有的心学门人。
在大明朝风雨飘摇的之后百年里,心学门人亦是有无形网络般,串通一致。
“陛下在想的是,如何在不打击王氏的情况下,扶植一股足够强健的势力,能够与之抗衡平权吧。”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虞璁冷淡道:“心学门人光是朝中就有近三百人,个个都露出文人墨客的傲骨之气,巴不得往脸上贴标签说自己是首辅门下走狗,压根不怕人家非议。”
想要再弄出个新的势力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培养浙党楚党,只会加剧分裂,对朝廷半分好处都没有。
沈如婉抬起头来,露出浅浅的笑容。
“万岁爷恐怕,太久没有去过后宫了吧。”


第143章
听到后宫两个字的时候, 虞璁甚至有几分恍惚。
后……后宫?
他多久没有去过后宫了?
随着孩子们越来越能蹦跶,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乾清殿里溜达, 甚至一群小家伙们在台下写作业陪他加班, 虞璁压根都忘了后宫的存在了。
这几年南征北战不断, 他也没时间去考虑所有人,虽然从刚穿越那会儿就已经对后宫的一溜少女们心怀愧疚, 觉得自己怕是要辜负她们这大好的青春和这一辈子,现在因为忙得连睡午觉都是奢侈, 哪里还会去后宫看望她们。
“后宫……”他怔了下道:“后宫的妃嫔们,现在还好吗?”
跟雕塑一样全身紧绷的黄公公终于缓过来喘了口气,点头道:“都特别好。”
“怎么个意思?”虞璁看向他道:“特别好?”
朕一两年没去后宫,她们没有孤单寂寞到憋出心病来, 不是窝里斗就是在那对影自泣?
沈如婉笑着没说话, 只看向黄公公。
“回皇上话,受了沈大人的嘱托,老奴每个月都会去后宫里训诫手下, 同时了解情况。”
黄公公很久没有在这种报告工作的情况下有存在感,只诚恳道:“娘娘们都非常忙碌,每个人都气色很好——五禽戏也是早晚一遍, 托皇上的福,她们身体康健, 笑口常开。”
怎么会这样?
虞璁愣了半天,看向沈如婉道:“为什么?”
“万岁爷是否还记得,从前您告诫她们, 要争,就光明磊落的争?”
皇帝懵了一会儿,终于从记忆角落里把这个设定拖了出来。
他大概在好几年前,曾经让后宫的人公开以培养孩子为目的,结党竞争?
然后呢?
由于虞璁平时的活动范围都是宫前六部、发改委和乾清宫,以至于孩子们想要找他,都是往宫里钻,只要不被虞哥哥或者黄公公拦下来,基本上都可以粘着父皇多说一会儿话。
而孩子们每个人在他面前,都表现的举止得体,谈吐大度,偶尔还有几句惊人之语,向来也是颇有见地。
虞璁原先以为,这是老朱家的基因好,确实小孩儿们都天生极有灵气。
难道说……跟自己当年设立的这个制度,有关系?
沈如婉仿佛看穿了他在说什么,也笑着点了点头。
“除了《育儿经》之外,后宫在今年一共推出了五本教养幼儿的书,成为一个系列,被称为懿善六训,已经复刻后广为流传了。”
虞璁当初立下了明确的指标,还多说了一句话。
哪怕孩子们没有培养成君主,成为能臣又或者在别的方面有所建树,也是荣光。
在他日夜操劳的时候,那些娘娘们也在努力的读书提升自己,甚至去找太妃研习育儿之道。
按照陛下的意思,从孩子们都满六岁的那一刻起,锦衣卫会根据他拟好的指标,安排多位大人进行暗中的考评和计分,也就是在今年——嘉靖十三年,二公主满六岁之后,荣功考就要开始了。
不光是上书房的先生们被递了纸条耳提面命,小孩儿们回了宫也要被抽查功课,再额外的背诗作文。
不过这对于孩子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过去的宫廷里,父母之情犹如鸽子蛋大的南珠,格外珍贵而罕见。
皇族的身份让孩子们很难被亲近,就算教育,也并没有明确的方向,只能说想法子培养出所谓的仁义君子。
一切,都仅仅来自于自己当初参考欧美教育制度,定下的那几条规矩。
虞璁怔了半天,看向那站在眼前的沈如婉,只哑声道:“你先坐一会儿。”
黄公公自然端了温茶来,让他静静的直接喝了一整壶。
皇上把一壶茶喝完,才总算是又镇定而清醒了许多。
有时候加班太多,脑子都跟浆糊一样。
“也许陛下可以睡个午觉,再琢磨下这个事情。”
沈如婉看破不点破,只笑着再度行礼,从容告退。
待她走了以后,虞璁直接回了寝宫,一个人瘫在凉席上想了许久。
她的意思,是直接公开立两派,明着让他们争?
这个法子……怎么听起来有点像议会制度啊。
那是走英式的上议院下议院,还是走美国的国会制度?
这玩意儿可不太合适啊。
虞璁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有的没的全都扔出脑海,再度思考这个问题的核心。
如果不把这当成朝廷,而是一个公司呢?
公司要的是什么?
KPI考核制度啊。
派系之争什么的,不就是太闲了吗?
直到这一步,皇上才终于从一头雾水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什么党争不党争的——信仰心学还是跟着浙派苏派混,那都不重要。
如果法制上有足够的规范,哪怕这整个朝廷都是浙派的人,只要他KPI不达标,该开除还是开除啊?
浙派有不轨之心的根本,在于他们被王党彻底压制。
——当然张孚敬这伙人肯定是要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府邸里的下人都要流三千里的。
但是,如果能够给户部推出KPI考评制度,可以革命性的改善整个朝廷的氛围。
所谓KPI,就是关键绩效指标。
这个在管理学上,有个很基础但是非常重要的“二八原理。”
这个理论的意思是,任何企业的价值创造,都有八十比二十的一个规律。
百分之二十的骨干人员会创造百分之八十的企业价值。
而百分之八十的工作任务,是由百分之二十的关键行为来完成的。
如果能针对这百分之儿时的行为来进行分析,就可以更加科学的评价业绩。
虞鹤作为游戏策划,作为一个天天加班日夜加班的策划狗,对公司考评的那一套指标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KPI还有KPA,统统都用进来!
谁都别忙着勾心斗角,专心建设大明国才是王道!
黄公公这边刚安排检查完晚膳的准备进度,一回养心殿发现皇帝又披散着长发窝龙椅上加班去了。
“万岁爷?”
虞璁那边在奋笔疾书,压根没时间理他。
黄公公心想皇上怕也是不要命了,这起早贪黑的比老板姓过得都克制,陆大人要是看见这一幕,怕又会私下叮嘱自己要多劝皇上休息了。
问题是劝多了皇上他会烦的啊。
五天以后,天字会议厅久违的召开了一次会议。
由于天字会议厅是最高规格,这一次上下所有人坐满,近两千人安安静静地等皇上出来。
虞鹤远赴南京,没有出来主持会议,当真让人感觉有些不习惯。
皇上等开场白结束以后,慢条斯理地又宣布了一件事情。
从今日起,各衙门皆分阵营。
他不想搞党派这么政治的东西,要去严肃化,搞出公司里特有的竞争性。
国家现在经济发展还没有到能搞党派的时候——真强行推什么议会制,也是死路一条。
“从今以后,凡是八品以上官员,皆可自由选择进入浩气、和光两大阵营,在各部登记之后可换领蓝红配饰——吏部已经更新了考核制度,会更加清晰的判断每个人的绩效,并且换算为相应的点数。”
“而点数会一季一结,同时以红蓝棋子的方式,投放在上锁的玻璃柱内。”
“年末结算的时候,棋子最多的一方为胜,同时予以更高份额的对应赏银,作为响应实务的奖金。”
虞璁轻咳了一声,在众人的愕然眼神中再度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此事欢迎各位积极参与——还可以私下自行结会,推出统一的领导者。”
“但凡是在此事中营私舞弊,甚至胆敢染指玻璃柱者,将全部封禁此权三年——所在此部门者自然也都分不到一分钱奖金了。”
“红蓝阵营一年一选,如果推出领导者来,还可以进行拉票等活动。”
“那么,请吏部尚书出来宣读规则吧。”
他这个法子,简直是三重魔改。
但是完全合乎法理。
在不触动政策和权力分配的情况下,直接将整个棋盘搅散。
虽然出于恶趣味,他其实挺想划个浩气和恶人,但是毕竟这里是朝廷不能乱来,就取了《道德经》中的和光,设了第二个阵营。
这种霍格沃兹式的计分制度,以及季度性的更新,也会将整个朝廷的工作积极性推到极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部从散乱的颜色逐渐走向统一。
而当他们把自己人全部搞定,开始以整个分部开始季度性竞争的时候,冗官的清理也会变得相当轻松了。
这个事情,可以相当方便自己简化如今的行政结构,毕竟没人喜欢猪队友。
马车奔驰的相当快。
陆炳在颠簸中醒来,瞥见了不远处倚在窗边的严世藩。
是了,自己已经离了京城,也见不到皇上了。
他揉了揉眼睛,沉默着坐了起来,开始打理自己的衣袍。
“渴了吗?”严世藩瞥向他,随手把水袋递给了他。
陆炳简短的倒了声谢,开始默不作声的喝水。
“好几天没看见鹤奴了,”严世藩看着窗外悠悠道:“还挺想他的。”
老陆差点一口水呛着。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严世藩,只默默别过了视线,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哎我说,”严世藩倒是完全不怵陆炳身上的一堆光环,也不怕他找自己麻烦:“你说,这出去得几天不洗澡,等真去了朝鲜,起码得停下来先洗洗吧。”
陆炳在锦衣卫呆习惯了,终于有点外交的自觉,只点了点头:“会找条河休整的。”
“那还不够啊,”严世藩看着他认真道:“得劈柴烧热水的。”
陆炳现在连出去骑马的心思都有,只闷闷点点头:“嗯。”
严世藩噗嗤一笑,慢悠悠道:“鹤奴说你这人很可爱。”
“今儿凑近一感觉,还真是。”
陆大人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心想我的刀呢。


第144章
张孚敬是在深夜里突然被抓的。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的声音, 就直接感觉脖子后面一凉,然后下了诏狱。
与此同时, 浙党中所有被查明涉事的大臣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自家府邸之中, 有的人甚至到了第二天中午, 都没有被家眷发现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