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酉收回手,发烫的掌心渐渐平息了心底的怒意, 但随之而来的某种异样, 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呼吸。匆匆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孟凉,她站起身就往房门跑去。
直到她推开门出去,孟凉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
没有抬头, 没有吱声,仿佛沉默的雕塑, 一动不动。
“啪——!”
门关上的声音, 祁酉已经迫不及待地离开了417。
隔离开来的两个空间,唇瓣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前一刻他还拥着她…
孟凉僵滞的姿势一点一点剥落, 感受着脸颊未曾消去的火辣, 他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得很浅, 笑得很短。
“祁施主!”见祁酉走出来, 患有立马迎了上去。而后就一幅吃惊的模样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微微发肿的唇瓣, “祁、祁施主…你怎么了?”
祁酉摇了摇头,直接打开了416的门,进去用水狠狠洗了把脸。
“祁施主…你还好吧?”患有站在卫生间门口有些忐忑地看着祁酉。
——刚才那位男施主看上去非常来者不善。
拿起毛巾擦掉脸上的水迹, 又伸手理了下头发,祁酉转过身冲着患有绽开了一个说不出感觉的笑容,伸手比划了一下:我们去吃早饭吧。
“啊?好、好。”
患有跟在祁酉的身后又一次出了门,路过走廊的时候,她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417:房门紧闭,那个人没有出来。
对了,她刚才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的,就是那个大明星,叫孟什么来着的…怎么转眼就忘了?
一回头,祁酉已经离自己有了一丈远,患有顾不得再去想那个人叫什么,直接小跑跟了上去。
酒店的自助早餐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患有吃得非常开心。
白粥,咸菜,油条,还有豆腐脑!有馒头还有画卷!
这边患有热火朝天地一口油条一口豆花,坐在她边上的祁酉只是舀了半碗白粥默默喝了下去。
“祁施主。”患有看着那浅浅的半碗粥,很有些担忧,“你是不是脖子疼?”所以吃不下?
祁酉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同时用气音说道,“没事。”
其实,她的喉咙没那么疼,但就是没有胃口,勉强吃进去的半碗粥也是为了等会儿录口供的时候能不饿。反正,今天一天,她怕是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
患有嚼油条的动作立马快了几分,“那我马上就吃完!”祁施主都停筷了!
祁酉摆摆手,示意她不着急——离和应晓飞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患有匆匆忙忙把自己拿的东西都扫了个干净,最后还美滋滋喝了一杯橙汁,这才满足地一抹嘴巴“祁施主,我饱了。”
祁酉点点头,两人起身一同往酒店大堂走去,那里就是集合的地点。
时针指向八点二十五,刚拐弯走进酒店大堂的祁酉,看到了坐在墨绿色沙发上的孟凉。
他带着口罩,帽子,低着头坐在那里。Tyler正在前台办手续,看样子是要退房。
“凉哥,都弄完了,我们走…”一回头,Tyler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祁酉和小尼姑,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说到一半的话也停了下来。
“祁大师…早。”Tyler这个招呼打得很有些勉强。
祁酉向他点了点头,目光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孟凉,毕竟半个小时前两人才刚不欢而散。
“走吧。”尴尬的气氛中,孟凉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迈开长腿往酒店大门走去。
他的步子很稳,没有回头,更没有看过祁酉一眼。仿佛他们只是在酒店大堂偶遇的陌生人。
看了看祁酉,又看了看已经走到门口的孟凉。Tyler叹了一声,提着包跟了上去。
——这都什么事吗!
辆熟悉的保姆车消失在了车流中,祁酉缓缓收回了视线。
——应该就这样了。
没有开始的可能,也没有说再见的必要。
好聚好散,就是最好的结果。
“凉哥。”趁着红灯,Tyler忍不住开了口,“我们是…就这么回去了?”
孟凉压低了帽檐,“嗯。”
“那大师…”
“Tyler。”孟凉低低出声打断了他,“我先睡会儿,等会儿替你。”
于是,他们就这么连夜开车赶来了六回县,又第二天一早就往回走…实在是太折腾了。
Tyler不知道大师和凉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刚才在酒店大堂,凉哥和大师之间的气氛相当诡异。
从凉哥一早就要离开这事来看,他和大师一定是有了什么不愉快,起码凉哥现在很不愉快。
坐在车里,孟凉浑身的低气压连带着Tyler心情都压抑了。
白天不比半夜,回去的路上比较堵,加上中午吃饭,前前后后他们一共开了9小时才回到了H市。
一进公寓,孟凉就往房间走。
“凉哥,晚饭…”Tyler有些诧异。
今天一天,哪怕开车,孟凉都没有摘下过口罩,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自顾自拿了三明治走到一边解决,连个正脸都没留给Tyler。
“我困了,晚饭不吃了。”丢下这句话,孟凉进了屋里。
Tyler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心中莫名惶惶。
孟凉进屋后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从下午六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
Tyler好几次都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想要听听动静,但凉哥的屋子里一直安安静静的。
——这么能睡?
T要不要冲进去看看?凉哥会不会自己一个人想不开,出事了?
越想越怕,到底是没忍住,Tyler鼓足勇气去敲门,“凉…”
一个“哥”字还没喊出来,孟凉就穿着睡衣开门走了出来,脸上竟然还带着那个口罩。
Tyler脸色一变,职业的敏感性立刻跳了出来——脸就是演员的命,凉哥这么一直遮着,一定是出问题了!
他立马拦住了往客厅走的孟凉,直接问,“凉哥,你的脸怎么了?”
孟凉抬起眼,淡淡扫了他一眼,“两天内的活动都帮我推了。”
他没有解释,但这个要求让Tyler瞬间肯定——凉哥的脸一定出问题了!
“我们去医院!”这是天大的事!
“不去。”孟凉倒了一杯牛奶,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份色拉,转身往房间走去。
“凉哥!脸不是小事!”Tyler急了,作为演员怎么能拿脸开玩笑!
“我只是不想见人。”隔着口罩,孟凉的声音暗得发硬,“这两天,别打扰我。”
回答Tyler的只有孟凉重重带上门的声音。
接下来,孟凉每次到吃饭的时候都会出来拿食物,然后回房间吃,吃完了再送出来。
出房间的时候,他的口罩都一直带着,分秒不离。
就在Tyler急得恨不得找人来压住凉哥,自己看看他的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孟凉这天一早站到了Tyler面前,没有戴口罩,面上也没有一丝问题。
“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孟凉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他没有去过六回,没有见到过祁酉,他只是休整了三天,然后他要做的就是完成已经接下的工作,同时再接新的工作。
Tyler仔仔细细把孟凉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发现没问题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看看行程表!”
等Tyler把行程报完,孟凉随口吩咐了一声,“祁大师那边的合同尾款,今天都打过去吧。”
距离合同上的一年之期还有一个半月。孟凉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为了一线明星,只要打了尾款,他和祁酉的合作就彻底落下了帷幕。
看着孟凉纹丝不动的神情,Tyler欲言又止,最后点了头,“我下午就去办。”
去往片场的路上,孟凉坐在车子的后座,拿出手机,默默删除了一个联系人,祁大师。
她不会再用这个号码了,删了干净,最好什么都能删了。
切换页面,翻到短信界面,看着近两个月来自己单方面发出的无数条消息,还有再之前祁酉回复的简短信息,孟凉忽然想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哪怕她只回复一个“嗯”,他都会高兴上好久,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还会抱着手机跑到Tyler面前开心地晃上一大圈:看!大师回我消息了!
——呵…真蠢。
手指轻轻一划,看着那个跳出的红色“delete”标志,他压下指腹,删除了所有记录。
都能忘掉的。孟凉对自己说。
“啪嗒”一声轻响。
一滴透明的雨水打在了他身侧的玻璃窗上,随着汽车的疾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水迹。
“啪嗒——啪嗒——”
第二滴,第三滴…
越来越多的雨滴从天而降,噼噼啪啪打在暗色的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看着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水痕,听着嘈杂的雨声,孟凉渐渐就失了神
…下雨了。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Tyler边嘀咕边打开了雨刮器,“凉哥,吕导今天的外景会不会拍不了啊?”
好一会儿,孟凉低低回了一句。
“下雨挺好的。”
这天,这个时刻,下雨挺好的。
当天夜里,某人默默打开百度:苹果手机,删除的短信要怎么恢复?
第68章
口供录完的第二天一早, 应晓飞和同事,开着皮卡送祁酉和患有回无忧庵。
皮卡的后头装着那只小毛驴。
小毛驴显然是第一次坐车, 显得有些兴奋,逆风在那儿张着嘴吞风玩。
“阿呆看上去很开心啊。”患有看到小毛驴,想到马上就能回家,心情也很好。
祁酉也跟着瞧了一眼后视镜。
那傻傻的小毛驴, 正龇着亮闪闪的两排大牙, 眼睛眯成细缝缝,一双耳朵大张着在那儿鼓风,模样滑稽得很。
祁酉一下就忍不住笑了——傻乎乎的。
车子来到了无忧庵山脚, 应晓飞和同事刚表示要送她们上去,就被祁酉拦了下来, 比划着示意:真的不用麻烦了。
上山下山一次就要好几个小时, 太麻烦了。
患有也点头,“祁施主骑阿呆就行了,我们没事的。”
“祁大师, 保护证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应晓飞笑着说道, 语气却很认真。
“是啊是啊。”一起来的那位小警察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一定要确认安全到达后才能离开。”
拗不过他们, 祁酉和患有二人被全程护送着回了山。
期间, 祁酉没有骑毛驴, 除了还不能说话,她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爬爬山还能锻炼锻炼身体。于是, 这一趟是小毛驴阿呆最轻松的上山路程,被患有牵着往山上走的时候,它的步子都快蹦跶起来了。
把人送到无忧庵,应晓飞和同事就离开了,也没进屋喝杯水什么的。毕竟他们的时间很紧,下午还有个会议,还有好多报告等着写。现在是结案阶段,前因后果都要写得详细,尤其是关于现场击毙嫌犯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阿弥陀佛,总算回来了。”患有一进无忧庵就往里头跑,“师父!我回来了!”
祁酉也跟在她的后头,想着要先和静无大师打个招呼。
结果两个人在无忧庵里头晃荡了一大圈都没有见到静无师太。
患有挠着脑袋,“咦?师父去哪了?”
祁酉比划了下:静无大师会不会出门了?
“不会啊…师父几乎从来不出无忧庵的。”
患有疑惑地到处看着,忽然就瞧见了后门那边升起的几缕烟,“师父!”见状,她小跑着就往后门那边去,祁酉也跟了过去。
一推门,患有看到静无师太正在做的事,立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低着头,一路轻声走到了静无师太的身后,盘腿席地而坐。
祁酉稍稍落后一步,看到门外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几只燃着香,袅袅缠绕上升的烟雾。
患有和静无师太二人闭着眼,低低念着《地藏经》,在这静谧的林中空地里,满是凝重的肃穆感。
——这是在超渡?
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就是在这块地方见到了连环凶手,还差点丢了性命。
祁酉的心里下意识就对这块地方有些…膈应,想了想,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静无师太却突然说了话,“去吧。”
祁酉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抬头看向了静无师太。
“施主此生横死,他世必有福泽,早去早超生。”静无师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右前方,语气不急不躁,“去吧。徒留无益。”
祁酉背后蓦然升起一股寒气——静无大师看得见那些东西!
似乎得到了回应,静无缓缓点了下头,接着又转向了左前方,“这位施主,也去吧。
还不止一个?
祁酉默默往后一步,退进了门里,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打扰的好。她没猜错的二话,静无大师正在对话的鬼魂,应该就是被那个凶手杀死的那几个姑娘。当初颜得应该也就是靠着这几个姑娘的鬼魂一路追踪了过来。
刚刚见到的那一幕,让祁酉对于静无大师“不会算卦”的担忧立时烟消云散——世外高人不一定要能算卦的。颜家的人都没法子直接和鬼魂对话,但静无大师竟然能做到,这期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难不成静无师太是传说中开了天眼的人?
这么一想,祁酉对祁家的未来特别有信心。
自己还是去磨石头吧,已经耽搁两天了。
但这一次磨石头的时候,祁酉心里一直很不静。
一会儿想到那天自己死里逃生,一会儿想到静无师太是个世外高人,一会儿想到颜得已经回了颜家,自己的行踪颜家一定已经知道了,一会儿又想到…孟凉。
眉头不觉拧了起来。
——祁酉,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天,他称呼自己是祁酉,而不是祁大师。自己最后那一巴掌打得挺重。
拿着石头的右手不自禁地缩了缩,仿佛手心还残留着那时的感觉——有些烫,有些怒,有些慌。
祁酉没有想过自己会动手,就像她从没想到孟凉会对自己用强。
不想了不想了。
都过去了。
祁酉摇了摇脑袋,继续手上的活。她还要努力,争取早点下山。
接下来的日子,很快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模样。
那天的“超渡”之后,静无师太没有提过关于案子的任何事情。倒是患有下山采买了之后就会回来说上几句最新进展。很显然,这件事,近期内都会是镇上热议的内容。
“祁施主,那个案子上报纸了,镇里头来了不少记者,都想找你采访哩。”毕竟祁酉是唯一的生还者。
祁酉停下手上磨石头的动作,看向患有,“记者?”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的嗓子已经好了。
“嗯!”患有一边拍着鞋子上的泥,一边继续说,“他们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了,这两天好像准备走了。”采访采访镇里头的居民也差不多了。
祁酉稍稍松了心,应晓飞那边应该不会把她的消息透露出去。但转念又一想——那天上山的警察足足有十几个,保不准会有一两个说漏了嘴。
事情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过了没两天,就有自称记者的人来到了无忧庵。
祁酉不由扶了脑袋——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祁施主。”患有窜进门来,“我们怎么办啊?”
“别开门。”
“可是,他们都堵在门口,后门也有人了。”患有忧心忡忡。无忧庵的围墙又不高,他们现在还能客客气气地敲门等着,万一过一会儿翻墙进来了呢?
祁酉当然是不想被采访的,一点都不想。可是患有这边已经去赶了几次,都没什么成效。无忧庵一共就三个人…
“要不问下静无师太?”
“师父说了,全看祁施主。”患有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一直都是这样的。
静无师太果然万事皆空啊。
祁酉深吸一口气,而后默默想了一会儿,“电话在哪?”
“隔壁屋里!”
“我去打个电话。”
祁酉决定,打电话向应晓飞那边求助。
电话那边,应晓飞听到这个情况,立刻表示很快就会来解围。但再快也得有个爬山的时间,是以…起码得有两个半小时。
门口的记者还在敲门,一个摄像机被高高举起开始拍摄无忧庵的内景,看模样,他们有些等不及了。这么大的新闻,谁都想有第一手资料,尤其是这位唯一从变态杀手手下存活的女性,听说还是个超级美女。
就在祁酉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争吵声,那台摄像机也被人拽了下来。
“我去看看!”患有果断跑了过去。
难道警察已经来了?不会这么快吧,这才过了半个小时。
祁酉正在疑惑,那边患有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祁施主,外头来的说是你朋友,已经把记者都赶走了。”
“我朋友?”祁酉心里立时一惊。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朋友,更不觉得这个时候见到“朋友”是件好事。
患有显然对那几个祁施主的朋友印象很好,“来了好几个人呢。”
“你让他们进来了?”
“还没,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患有虽然大大咧咧的,做事却从来不含糊,“他们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有和你的合影呢!”
不好的预感一点点升起。
有合影的人…不会是祁家的吧?
“祁施主,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祁酉叹了口气,“去看看吧。”
如果真是祁家人,她要先想办法把人安抚下来。
从包里翻出那副许久都没戴的眼镜,祁酉一路走向门口,心里已经浮现了N种借口:
——自己的桃花命格需要定一定,这才来到了无忧庵,过段时间就会回去。
——她最近有些浮躁,需要静心静气一段时间。
——她累了,想歇会了…
总之,绝对不能明摆着告诉祁家,她已经失了灵气这件事。
静无师太这边,祁酉相信,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祁家问题的方法。
门一开,看到外头站着的人,祁酉足足愣了十秒钟。
“祁大师,好久不见。”来人穿着简单的黑色polo+深灰长裤,微笑着站在门前,见到祁酉,他面上的笑意明显扩大了几分。
呃…怎么会是他?祁酉心里一咯噔。
来人竟然是万亦榕,身后还跟着那位姓薛的秘书。
对了,薛晓飞,和那位应晓飞同名不同姓。
视线转向另外一边三个人,祁酉的心里又是一咯噔:那三个人,分别是王欢,麦寒,以及麦寒的老公。祁酉在他们的结婚照上见过他。
麦寒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坐胎稳了就一路风尘仆仆地挺着肚子赶了过来,见到祁酉立马就红了眼眶,委屈得不行,“大师,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自从怀了孩子,她就变得异常多愁善感,眼泪说来就来。
看着麦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祁酉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又没说不回去。”
真是让人头疼啊…
祁酉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底找到了。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月零几天,她已经被孟凉,颜家,祁家都找到了。
这一次的离家出走…非常不成功。
下章预告:大师回去了。
孟凉:我去,你不回。万亦榕一去就回了?
娘子贪玩去看了电影。。。
表示歉意,这章发红包。。。老样子150个~~~
第69章
麦寒好不容易找到祁酉, 当然是想着把人给接回去。
祁大师不在的这两个多月,钟家, 钱家一个比一个嚣张,抢客户都抢到大门口了。
但对祁酉来说,她不能这么快回去——三块石头都还没磨完…
“大师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万亦榕说话的声音很能让人信赖。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万亦榕能解决的。
祁酉总不能告诉他——我已经不是祁大师了, 算不了了。
真这样的话, 连万亦榕这个客户都要被抢走了。
其实,抢客户事小,祁家要绝后了才是事大。
现在的祁家人还不知道, 等过上十年,发现祁家一个后代都没有, 就会有人慢慢意识到问题了。
十年后, 下一个可能继承的祁家人才只有虚岁13…祁家就彻底断档了。
而且,别说十年,差不多只要三年, 神算六家应该就变五家了。
她祁酉也就成了祁家的千古罪人。
“我暂时不能回去。”这是祁酉的回答。
麦寒面上明显露出了失望, 半响问了一句, “那大师什么时候能回去…”
祁酉沉默下来, 一屋的人都跟着一起沉默了。
万亦榕看出祁酉的为难, 明白她一定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现在并不适合告诉他们。
就在气氛稍稍凝滞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是静无师太,“祁施主, 请随我来。”
两人去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静无师太问了祁酉一句话。
“祁施主是只希望祁家不灭,还是希望祁家继续作为神算六家不灭?”
祁酉反应了好一会儿,她一时没有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祁家不灭,是指祁家有后;但她来寻找的不仅仅是祁家不灭,而是祁家能作为神算家族,延绵百代的方法。她当然选了后者。
听完她的回答,静无师太阿弥陀佛了一声,“祁施主磨完三个石头,下山回祁家即可。”
磨完石头下山就行?祁酉大惑不解,“那如果我选第一个呢?”
静无师太闭上眼睛,捻着手中佛珠,“祁施主磨完石头,下山,不回祁家。”
所以,差别就是回不回祁家。
“那为什么要磨完石头?”这是祁酉一直想问的问题。
静无师太又阿弥陀佛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施主怀里的第三块石头能给贫僧一看吗?”
祁酉心里一惊——静无师太怎么知道自己口袋里有石头的?
压下惊讶的心情,她从口袋拿出石头递了过去。石头才磨了两天,与一颗佛珠的大小相差甚远。
结果,静无师太刚接过石头,翻手就往地上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石头立时碎成了好几块。
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石头,祁酉满是惊讶,“大师,这是…”
静无弯下身,从中捡了一块,递到她的手中,“祁施主,凡事不只一种解法。”
这块小石头,磨两天就能成珠子了。
“可是大师难道不是让我磨石头练性子的吗?”
想到前两块石头,自己都是老老实实,一点一点磨掉的,祁酉心里有些堵得慌。
静无依旧神情淡淡,“贫僧并未如此说过。”
世外高人都这么有个性?
两天后,祁酉拿着磨好的三颗石头佛珠去到了静无师太面前,“大师,都磨好了。”
静无接过,“请祁施主稍等片刻。”
拿着珠子走到一边,静无先用小钻给钻透了孔,接着用一根棕色的线给串了起来,随意编了几下,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手链。
白色的珠子,棕色的绳结,看着还挺好看。
“祁施主,贫僧拿此物与你换一样东西。”
“大师要什么?”祁酉看着手链,心里彻底堵死——前头两个石头原来真的不用那么磨。
“施主的眼镜。”
就这么,祁酉用那副得来不易,丑到不行的眼镜,换了这么一个自己亲手打磨的手链。
“大师,这手链也能防桃花吗?”带上手链,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不像眼镜,她一戴就知道不好看。
静无接过祁酉的眼镜,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祁施主,万事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