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魅惑帝王心:第一宠妃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乌龙俏冤家
因为,倘若儿子身处这样的境遇,他会直奔坤宁宫立在面前问自己为什么要让无辜的韩柔身陷囹圄。可是臻昕就能耐着性子等自己召见,这个孩子每一方面都比杰宸优秀。即便现在刑部大牢里,关着他心爱的女人。
“你们都退下吧!把屏风撤了,我们叔嫂还有什么可避忌的?。”悠儿轻轻一挥手,便见白芷带人打点,不过须臾,都离了寝殿去。
臻昕看在眼里,仅一夜,他雍容端庄的皇嫂竟变得如此憔悴,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仍然有着一份坚强。
“您节哀!”臻昕轻声道,“杰宸定不希望看到您为了他病倒。”
悠儿微微点头,单手支颐,“你来,应该问韩小姐的事吧!”
“是!”臻昕垂首,取舍一番后,抬头看着他的皇嫂,“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将韩柔牵扯进来,我能明白皇兄要保护杰项的用意,可是…韩柔她…”
“她不会有事的。”悠儿的笑分明带了十分悲戚,“昕儿你放心,韩小姐只是暂时委屈一下,你皇兄希望通过西郊马场来震慑一些得意忘形的大臣,让他们明白天子的威严。”
这样的答案臻昕早就想明白了,可是他要得并不是这些,浓眉紧紧蹙在一起,他终于开口道:“皇嫂,我希望您能劝服皇兄换一种方式,韩柔她一个弱女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西郊马场是她多年的心血,此番一闹,将来定难以继续。她苦撑韩家一门的尊荣,不能因为…因为…”话至此,后面的臻昕终究难下决心说出口。
悠儿最欣赏的就是臻昕的自制力,这个孩子似乎就不会有被什么事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倘若此刻臻昕将后面的话说出口,那自己多年来对他的提防也算白操心了。
可是那份提防…悠儿心中长叹,我究竟在做什么?她苦笑一记,心里蛰伏许久的念头终于冒出来,她决定要将一些东西归还给最原本的主人。
“昕儿,事有利弊,这件事对西郊马场是不利,但对韩小姐未必不好。”悠儿缓缓地道,“她若有一日嫁入王府为妃,难道还要每天去打理她的马场么?所以她成为昕王妃的日子,也就是西郊马场结束的日子。将来她只能全心全意做你的妻子做皇室的王妃,西郊马场也只能是一段记忆,不管有没有这一件事,马场早晚都要结束。而韩莫也生性崇文,他更不会介意了。昕儿,韩柔将来既然要成为皇室的一员,那么让她提前为皇室做一些牺牲,未尝就是委屈了她。你不要把你的未婚妻看得柔弱,她比你想象得要能干的多。我问你,那些茶壶茶水,难道不是她摆下的?”
臻昕沉默以对,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在他看来不管皇嫂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都是徒劳,他想要得答案仅仅是即刻释放韩柔,继而让她远离事端。可是此刻这一切希望只能停留在希望,根本不可能实现,皇嫂显然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皇兄是怕起冲突伤了兄弟君臣的和气,所以才将自己推给皇嫂么?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帮不了韩柔,一定要她只身站在最前面任人欺侮?
“昕儿,你还有话要说?”悠儿追问了一句,莫名地,她很期待臻昕的反抗。
可是臻昕没有,这于性格上是否懦弱无关,只是臻昕的理智告诉他,再如何争取也是徒劳,甚至会将事情变得更糟。而今能做的,就是快些将事情解决,快些让皇兄皇嫂达到他们的目的,仅如此,他心爱的人才能从风波中脱身。
“没有了。”臻昕缓缓起身,躬身抱拳,“臣弟明白您和皇兄的意思了,希望韩柔能不辜负皇兄的期望。”
悠儿颔首认可,对于小叔子的表现,她心里的那份失望是显得那样莫名。
走出坤宁宫,走出皇城,臻昕回首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墙,他知道自己此生无法摆脱这份束缚,但是他一定要努力,努力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
“爷,咱们回府还是去宸王府?”家丁上前问候。
臻昕不假思索,“去刑部。”
无穷欲(一)
承乾宫,静如秋水。
真意步入宫院时,沈烟仅立在廊下,她没有问任何话,只是一个眼神示意真意可以径自去找杰项。今日是杰项进入书房以来,头一次非病告假。
“老五。”进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屋子,真意轻轻唤了一声。
可是那个沉稳但不失开朗活泼的少年却只将一副沉郁的背影对着自己,他本应该朗声笑着回身来,喊一句“小姑姑”的。
于是走近杰项,真意轻轻搭着他的肩胛,“老五,你在想什么?”
杰项方缓缓转身,面上是解不开的愁绪,却没有说话。
“今晚你还去给杰宸守夜吗?我下午就走。”真意道,“如果你想去,我就和你一道走。范新兰已经没力气闹了,她不会再…”真意不想刻意去提这件事情,但这又已是人尽皆知避无可避的事。
“大嫂好些了么?”杰项终于开口,“如果那样能让她得到发泄,我并不在意。”
“可是…”真意话到嘴边,看着杰项坚定的眼神,又吞了回去。
“小姑姑。”杰项轻轻捋开真意额头上的散发,这样亲昵的举动并非每一个姑侄都会有,而他与真意的情分已非姑侄能形容。
“小姑姑,如今父皇已让西郊马场去承担所有的责任,我已经和这件事完全没有瓜葛,不管世人是否会因大嫂的哭闹而对我产生误会,起码父皇和母后已经完全相信我了。那么…我自己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杰项!”真意只觉得悲从中来,“其实你很委屈对不对?因为、因为皇兄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卷入事端,才能给你一个清白,而事实上…事实上可能所有人都…”
杰项苦笑,却还是安慰她的姑姑,“父皇能做的都为我做了,小姑姑你觉得我若再自怨自艾,父皇会不会对我失望?我想…大哥他也会失望的。”
“皇贵妃她没有说什么吗?”真意见杰项不愿直面问题,只能提起沈烟将话题扯开。
“母妃只说‘相信我’。”杰项深邃的眸中终于透出一份温暖,“还说,要我相信父皇。”
回想沈烟方才淡定恬静的神情,真意终感叹这世上并非人人都那么冷漠无情,她伸手握着杰项的肩道:“我说过,一日不出嫁,小姑姑就要保护你一日的,今日你随我出去,在我哥哥那儿住两天,等杰宸的事过去了,咱们再回来,好不好?”
杰项愣了愣,竟破天荒点头应了,再抬头,却越过真意的肩膀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与五皇子四目相对时,好月没有任何准备,但出于本能,她含笑欠身,将一份温柔和友善传递给了这个此刻胸中无比郁闷不展的皇子。却不知这一个带了几分礼节的笑容,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看见杰项眉头微舒,嘴角也带出一抹笑容,真意很好奇,她转身去看,才发现杰项竟是看着自己身后的好月。下意识地,真意脱口而出,“这是好月,你还记得么?那个你从熊掌手下救回来的姑娘。”
杰项颔首,却只道:“小姑姑,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宫吧!”
正当真意辞过沈烟,带着杰项去向皇嫂请示时,一匹骏马奔腾着出了京城,马上的男子永远是一身整洁的白袍,他要去见的亦是十几年没有见过的故友。
才过申时,真意已得到皇嫂的恩准带着杰项先到达昕王府,两人在来的路上一直都没有说话,全因方才皇嫂对待杰项的冷漠,她竟然只宣自己入殿,而将杰项撂在了外头。
“五殿下要住些日子?那敢情好,日日出宫进宫太辛苦了。”缘亦见了这少年很是客气,一边招呼家仆去打扫屋子,一边挽着真意道:“瞧瞧,就一天的功夫,脸都瘦了一圈。王爷也没回来,大概直接去宸王府了,想想…真是叫人心疼,大皇子还那么年轻。”
真意意兴阑珊,只是随意应和着,当与杰项均安顿下来,她才带着好月过来杰项的屋子。
“住的惯么?”真意道,“王府的屋子不比宫里的宽敞。”
杰项明白小姑姑总是担心自己难过,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以他们之间的互相了解,类似这生活上的细节是从来不会出现在谈话中,小姑姑无微不至地关心,让杰项无比温暖。
“这里很安静,虽然仍有四面墙,可觉得比在宫里舒坦。”杰项笑得释然。
真意放心地点了点头,一手扶着门框,低声道:“缘亦让我们吃了晚饭再过去。”
“好!”
“还有…”真意犹豫许久,终立到了杰项身边,压着声音神秘道,“还记得咱们在去太妃住所的官道上遇见的奇怪马车么?”
杰项眉头微微一皱,在他的记忆里,那马车上的女人在母后那里是禁忌,是不能提的。
“记得!”他道,“就是那位赠小姑姑琥珀串子的夫人。”
真意颔首认可,从腰际摸出一只鼓鼓的荷包,又从荷包里摸出两串琥珀举在杰项面前,“你瞧,这是不是一对?”
无穷欲(二)
还记得那一日无意中回首,自己的确是看见一个男子将那女子从马车上接走的。可是小姑姑说过,那女子是皇爷爷的红颜知己,那这一对琥珀手串中男佩的,究竟是皇爷爷的,还是那天那个男子的?
“我在城外…”真意刚开口要说话,忽听得缘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公主啊,那位嘉兰国世子又来了,我看他见不到您,是不会罢休的。这都第几天了,天天都来。”
真意慌忙将琥珀重新藏入怀中,转身应道,“什么嘉兰国世子?”
缘亦没有瞧见真意手里的东西,只进来扶着她的小公主道:“就是一个叫闻人渊的世子,是嘉兰国人。这京城南来北往的各国贵族也多,难怪您不记得。公主想想,那天咱们去城郊游玩,他也在一边的。”
真意自然没忘记,刚才不过是应付一句,可是她并不待见闻人渊,正要推辞,又听缘亦道:“他听说五殿下在,也想见见您。”
真意奇怪,问杰项道:“你在深宫大院,与他有什么交情?”
“小姑姑忘了?我曾奉父皇旨意带世子游玩过京城,而且您的琥珀也是他拾到的。他为人和善开朗,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杰项淡淡一笑,忽而心头一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真意已满脸不可思议地瞪了一双眼睛冲着自己。
杰项大悔,他并非存心将这件事的真相透露给真意知道,可是就这么无意识地从嘴边漏了出来。
“缘亦,你请他进来,我们就在老五的屋子里说话。”真意的目光锁在杰项尴尬的脸上,头也不回地对缘亦道,“别叫人在跟前碍事,我们年轻人说说话就好。”
缘亦认为不妥:“哪有这样待客的道理?不如在前厅说说话,也敞亮。”
真意有些木然地转头来看着缘亦,“没事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老五?”
缘亦见真意神色坚定不容回绝,念及她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应下,转身出去叫人请闻人渊。她前脚方离开,真意便一步跨到杰项面前,柳眉紧蹙,“怎么回事?什么叫琥珀是他捡到的?”
杰项知道再瞒只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遂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真意将事情的经过在心中过了几遍,仍不得要领,喃喃道:“方才我话说一半,杰项,你晓得另一串琥珀我从哪儿来的吗?是昨天皇嫂带我去了城外见一个人,就是那位在官道上与我们相遇的夫人。那串大的琥珀是她身边一个受了我父皇之命保护她的男子的。见我喜欢,就送与我了。你说…皇嫂都带我去见她了,为什么当初还要带你一起来骗我?”
杰项细细思量,他虽无法弄明白那位夫人究竟什么来头,却大概能猜出嫡母的心思,解释道:“我以为母后并非要瞒您什么,她只是怕您彼时若以为琥珀掉了会哭闹惹别人怀疑。您不是也说过,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那位夫人的存在不能让别人发现么?”
“你这么说是有道理。”真意总觉得心里还堵了什么似的,“不然没办法解释这前前后后,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文章。”
正说着,好月已带着闻人渊进来,她先行进来禀报:“世子到了。”
“让他进来啊!”真意没好气道,其实这会儿杰项把事情说清楚了,也不再需要闻人渊来对质。
好月含笑为难道:“可是世子说,他要距离您二十步远。”
立于一旁的杰项留意着好月面上的笑容,但也不得不对闻人渊这奇怪的行径好奇,转身问真意:“是小姑姑和他的约定?”
真意方想起来那天一时兴起随口胡诌的话来,不由得也掩口而笑,随即一本正经道:“他还真是个直肠子的傻子,我去唤他。”说罢敛了衣衫出去,可才走几步忽而计上心头,旋身来对好月与杰项道,“你们在这儿说说话,我和闻人世子有事情要商量。”语毕离去,不见了身影。
好月没来得及问缘由,便只好静静地立于一侧,但总觉得身上怪怪的,蓦然抬头,竟是五皇子一直在看着自己。
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好月双颊飞红,慌忙垂下头去。
杰项心中一动,不愿就此冷场,遂含笑问道:“好月姑娘多大了?”
好月愣了愣,垂首答:“奴婢和公主同年,十五岁了。”
屋外回廊下,闻人渊正负手立在栏榻下,今日他仍是一袭紫色长袍,这幽雅高贵的紫色仿佛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显出特有的气质。
无穷欲(三)
“世子。”真意提着裙子翩翩而来,在一处停下,极友好地唤了一声。
闻人渊转身见佳人,竟一时怔住,继而想起他和真意的约定,转身就要走。
“你跑什么?”真意心中笑骂闻人渊呆傻,口中则伶俐道,“你在廊亭里,我在廊亭外,虽然离得近,却非同一个场合,就不必二十步远了嘛!”
闻人渊苦笑着摇头,遂抱拳道:“多谢公主。”
“嗯!”真意忽见他如此彬彬有礼,反不自在了,转身坐于栏榻上,口中问,“世子来,有事情么?”
闻人渊定了定心神,含笑道:“今日是来向您和王爷致慰问的,前些日子…渊每日都来王府,是想着能与您共游京城。”
真意斜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闻人渊怕真意误会,赶着解释道:“因为…京城太大,因为…我不习惯一个人游玩,又怕闹上次…”
真意听了半日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没料到闻人渊前来的目的能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虽然是无奈下的举措,但莫名地真意觉得这个有些呆呆傻傻的嘉兰国世子,还是值得信任的。
“世子。”她友善地唤了一声打断了闻人渊的絮叨,随即问,“您还记得答应为我做两件事么?如今还剩一件,是不是?”
闻人渊连忙摆手道:“如今大皇子去世,公主正是伤感的时候,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与那约定无关,那一件事情您尽可以存着。”
真意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他,兀自摇了摇头,口中道:“好吧,今日的确是有事相求,所以…世子怎么说怎么算吧。”她忽而立起来走到闻人渊面前,见他略略向后退,不由得苦笑道:“今日不是说我可以尽管吩咐么?那就暂时免了那二十步。”
闻人渊认真地点了点头。
“世子,你去和怀素夫人说想邀请我去散散心,我们两个出去好不好?”真意随即道,又压低了声音道,“就咱们两个,而去的地方,也不可以告诉别人。”
闻人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神色变得极认真严肃,仅眸中有难抑的兴奋,“渊听从公主的安排。”
真意大为满意,她顶不喜欢别人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突然在这一刻对闻人渊产生了好感。
当一对青年男女骑马穿越京城往城外去时,等候在刑部大牢外的家丁终于等来了自家的主子。
“主子,咱这是回家,还是去宸王府?您吃午饭了吗?怎么进去那么久?”随侍牵了马匹过来,一脸关切。
臻昕面上的神情已没有先前那么纠结不展,他只是静静道:“先回家换了衣裳再去宸王府。”
正说着,一位刑部官员跟了出来,对臻昕极恭敬道:“王爷放心,韩小姐来也只是过个场,皇上说了,一切都要等他的旨意方可行动。咱们不会随意提韩小姐过堂的。有任何情况,一定派人告诉您知道。”
臻昕面无表情,只道:“大人按章办事即可,顾大人不也是这个意思么?敢情你们还是抓错人了的。”
那官员笑不由衷,只顾着点头应答。
没有再多寒暄,臻昕跨上马扬长而去。
“爷,那位韩小姐听说是将来昕王妃呢,这算什么?干啥弄咱们刑部来?”一个衙役凑上来问道。
那官员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昕王妃?说不定…呵呵,咱们只要好好伺候这位小姐,准不会错。这朝廷里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无穷欲(四)
当臻昕策马回到家里时,却只见到在等真意回家一起去宸王府的杰项,询问下才知道真意竟被闻人渊邀请出去玩了。
本就心头烦乱,臻昕不知其中缘由只怒道:“这丫头越发混闹,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惦记着玩?那个世子也…”继而长叹,匆忙换了衣服,带着杰项先行离开。
临出门时握着杰项的肩膀道:“在五叔这里住两日,让皇嫂她们能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你…你大哥身上背负了很多压力,一直都很辛苦,五叔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让自己一生都被自责束缚。不然…皇兄为你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明白么?”
杰项诚恳地颔首答应,“侄子会一直记着您的话。”
此时,已渐入黄昏,城外一片辽阔,真意并不记得她所要去的地方该走哪条路,她只是带着闻人渊四处寻觅,凭着昨日点滴的记忆去寻找她的寸草心。
或许是血脉相连,真意终于在即将绝望时看到了那座宁静别致的建筑,她骑于马上兴奋地挥着马鞭子冲闻人渊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闻人渊心中释然,方才他眼看着真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难受,可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何等滋味自不必提,此刻能再见真意展颜而笑,真真无比快活。
两人策马狂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寸草心的门前,昨日才来过,真意对眼中所见的一切毫不陌生。
可是…真意终不能如愿。
当二人翻身下马,真意兴奋地要去叩击门环时,竟见大门豁然洞开,一袭白衣的男子从内而出,随即四目相对,二人均愣住。
“真意,你怎么在这里?”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真意一直都十分敬仰的四姐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秘密的地方四姐夫会来?难道他也认识里面的夫人和那位先生?难道他也知道父皇曾经的红颜知己?
“四姐夫!”真意愣住了,她不晓得要怎么回答,也不晓得要怎么发问,只是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舒尔。
舒尔眉头微蹙,举目看见真意身后的紫衣男子,他记得闻人渊,记得这个嘉兰国的世子,但是如此要紧的地方,真意怎么能带一个陌生人来?
“你…”舒尔知道此刻寻借口掩饰是毫无意义的,但现在他不能让真意见到茜宇和赫臻,毕竟闻人渊是外人,是个还不值得信任的人,他姑且不管闻人渊于此事知道多少,起码眼下他绝不能进门。
“你想见的人,今天并不在。”舒尔当闻人渊不存在,垂首看着一脸茫然的真意,“我也没有见到他们,真意…你知道的,你的皇嫂其实是我的亲姐姐,所以我会知道一些别人不清楚的事情,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一定向皇后做了许诺,现在,你也答应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看到我,可以吗?”
真意别无选择,她对自己做过许诺要保护夫人和先生,她没有回绝的理由。
“好!”因为知道见不到夫人,真意心中大痛,她垂首哽咽如同受委屈的小孩儿,“我只是心里难过…只是好奇一些事情,所以,所以想来找夫人问清楚,昨天皇嫂才带我来的,我以为夫人还能在…”
“真意,我们先回去。你要相信,有缘总是会再见的。”舒尔轻轻搭了真意的肩膀,神情如同慈爱的兄长。
“那四姐夫来做什么?”真意还是想知道真舒尔出现的原因。
舒尔不假思索,“告诉他杰宸的死讯,是你皇嫂的意思。”舒尔说的并不是全部,其实那不能对真意说的话,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真意不再追问,她举目往门内望,里头果然无比安静,不见人影。
舒尔几步走到闻人渊面前,含笑道:“今日之事,世子可否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坦白告诉您,这里头的人俱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世子应该很清楚问题的轻重。”
闻人渊脸上没有方才对着真意时的神情,他神色严肃自然,亦含笑回答:“驸马放心,渊很明白,今日,是渊邀请公主出门散心的。”
舒尔满意,回身对仍旧眷恋不舍的真意道:“听姐夫的话,我们先回去。”
真意眸中是深深的委屈和不舍,但还是答应了。
无穷欲(五)
三人策马回到京城时,天色已晚。与闻人渊作别后,舒尔一直将真意护送到了宸王府,果见臻昕和杰项已在,而其他叔侄兄弟亦不少一人。舒尔将与真意对了口径的说辞告诉了众人,暂时解了臻昕的疑惑。
真意知道宸王府不是说话的地方,耐心听了哥哥几句嘱咐叮咛,便辞过众人去寻四嫂等人,经过后院时,恰巧看见金茉正和侍女掩在假山后说话,未免唐突真意没有上前打招呼而径直去找段芷璇,随即一夜无事。
很快,到了杰宸出殡之日,乾熙帝下旨追封长子为诚孝太子,范新兰为诚孝太子妃,金茉封恪妃,长孙宸瑄继承宸亲王之爵由生母抚养仍居原邸,孙女文琪封懋勤公主与生母恪妃随诚孝太子妃居住。
诚孝太子的殡礼极其隆重,皇室近亲全部随队送殡无人缺席,葬礼由和亲王臻云主持,帝后则打破旧俗携手送了儿子一程,最后立于城门上遥遥看着送殡队伍往皇陵而去。
“悠儿。”立于城门上,秋风拂过面颊,臻杰难抑心中伤痛,可是妻子的手在掌中颤抖着,他必须比她坚强,“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只当宸儿是上天派来给我们二十多年快乐的,如今他使命完成,归去了。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们的儿子一生清白,没有卷入皇室任何风波。”
悠儿凄楚而叹:“他在风波中出生,但到底一生还算快活。他为我们养育了皇孙,为国家建立了功绩,孩子的生命虽然短暂,可是留下的全是美好的回忆。”她眸中含露转身看着臻杰,“谢谢您,谢谢您让我送儿子一程。”
臻杰微微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并非成全你,只是成全我作为父亲的心。”
这几日,悠儿纤弱的身子几乎被丧子之痛掏空,唯一支持着她勇敢面对以后人生的,就是丈夫对自己最无私的爱,作为皇后,她已然享受了在这个位子本不可能得到的幸福。
“我们还有安儿、康儿,我们还有宸瑄。”悠儿惨然一笑,眼中却透出了要重新振作的坚定,“往后的人生还很长,我们要带着宸儿未完的生命,好好地活下去。”
臻杰将妻子拢入怀中,举目望着绵延的送殡队伍,长叹道:“以后的路,我们仍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