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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瑢即刻接道:“哀家明白皇后的意思,难为你如此心疼季妃。不过哀家不方便,钱妃进去和季妃姐妹两个说说笑,想来皇上也喜欢的。”
钱韵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她才不要和那个病秧子一起取悦皇帝呢!只是她不晓得,今日是端靖太妃并不想有她在身边,只不过是想了个法子打发她离开而已。
悠儿看璋瑢笑得意味深长,心中微解她的用意,亦笑道:“方才本宫还与季妃说要她与你讲讲这六宫统驭之道,此刻皇上在也好,你们让皇上看看哪些主意好,哪些不好。钱妃你这些日子替皇上省下那么多银子,本宫以为是该邀个功的。”
钱韵芯被这话一激,想起昨日季洁让自己在太后太妃面前难堪,倒觉得皇后的话极有道理,遂欣欣然进了玉林宫,誓要在臻杰面前和季洁比个长短。
打发了钱妃,璋瑢伸手过来挽起悠儿,笑道:“皇后陪哀家逛逛吧,再过些日子飘雪了,园子里就不大好去逛了。”
悠儿知道她今日必有话说,遂答:“儿臣也想走走。”于是两位美人儿携手同行,往那御花园里逛去。
这一边,德妃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去福园逛逛,正好臻昕要作画,便要缘亦等在福园里摆了笔砚桌案,让若珣带着弟弟画园景,自己则扶着茜宇在日头里散步。
“你这园子这么些年过去了,倒比从前更美了。”德妃小心地扶着大腹便便的茜宇,缓缓地走着。
茜宇笑道“什么叫你的园子,又可曾在门外竖了我的名字,再写了闲人莫入?”
“‘闲人莫入’是没写,可我们这些闲人从前可的确是不能随便进这园子的,当年赫臻下旨将这园子赐给你。”德妃仿佛很不经意地回忆往昔,却暗暗瞥了茜宇几眼,“那会儿瑾贵妃可没少闹腾。”
然伊人已逝,勾出茜宇几分惆怅,她微微摇头一笑,只放眼去看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若珣和臻昕凭水而立,正绕着桌子玩闹,姐弟两脸上俱是欢快的笑,叫人看着心暖。
“珣儿若嫁出去了,昕儿要少一个玩伴了。”茜宇甜甜的笑道,“别看这姐弟两在一起就斗嘴,却别旁人都亲近。”
德妃笑道:“珣儿与我讲她要替父皇守孝三年,不急着嫁出去。”她看着茜宇,仿佛是刻意说那些话:“她若守三年,到时候你肚子里这个也能跑能跳了啊!”
茜宇别过头去不看德妃,只应付着笑道:“这丫头怎么又不急了?不是一心一意做真家的少夫人么?我还想着让皇上说服宗亲不要拘那些礼数耽误了女儿家,让珣儿早些嫁出去。何况这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儿。”
德妃叹了一声道:“还是做女儿好,早晚能离了皇室。我们这些女人,就只能老死在宫里了。”
“不是说过要姐姐跟着丫头去金海么!”茜宇道,“我会求皇上妥善安排的,听皇后讲她的家乡是个山美水美的好地方,能叫人忘记忧愁。”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茜宇一怔,笑着将尴尬掩去,避过了德妃的眼睛道:“什么怎么办呀!我…将来也跟昕儿出宫好了。让张文琴回来嘛!”
德妃看着茜宇那美丽的侧面,浓密的睫毛勾起一道漂亮的弯弧,上下扑闪的同时投射出的是一份不安。这么多年下来,德妃也算时常伴在茜宇身边的,凭对茜宇的了解她知道,这一刻她说谎了。
“是呀!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讲。”德妃叹了一声道,“不过珣儿守孝也好,我还能在宫里替你带带孩子,等这孩子能跑能动了我在跟着女儿去金海。总之这辈子没了赫臻,我们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指不上他,我们也得指着孩子,况且眼下,孩子还得指着我们不是!”
她说话时将目光远远投向了女儿和臻昕,可是眼角的余光却瞄到茜宇那双美丽的眸子,她正看着自己,神情中带着满满的感激。
茜宇双手握起德妃的手,轻声道:“谢谢姐姐。”
德妃转首凝视着她,茜宇低垂的眼眸里似乎藏了深深的歉意。但这份歉意其实是古怪的,凭什么因为茜宇说要走,自己就猜测赫臻还活着?这太荒唐了,简直荒天下之大谬,皇帝的昭告天下难道能作假么?先帝隆重浩荡甚至惊动邻国友邦前来致哀的葬礼能随便举行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就觉得赫臻还活着呢?
“我们都是你的女人,赫臻,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只选宇儿一个?”德妃的眼眶骤红,心中的疑问让她情难自禁,“你是不是太过分了?那我们又算什么?”
茜宇抬眼看德妃时,她湿润的眼眸让自己心中感到不安,德妃的神情里充满了疑问和怨怼,却那么哀戚。
“赫臻他能放心吧!”茜宇努力让自己笑得很灿烂,“有德姐姐,还有瑢姐姐,我不会寂寞,也不怕照顾不来孩子。”
德妃却问:“你当然不必怕,不是有缘亦么?不过也是!她如今这岁数你若不放她出去,只怕是找不到人家了。”
茜宇转身看了眼远远跟着的缘亦,喃喃道:“缘亦她,会跟我一辈子吧!”
“跟你一辈子?”德妃的语气带着否定,只因她明知茜宇要走且已要皇帝嘱咐缘亦一辈子照顾臻昕,所以她才会这么反问茜宇。
茜宇心中的不安几乎得到了证明,她不晓得是哪里让德妃看出了端倪,眼下唯能肯定德妃知道的并不多,于是只笑道:“我只是这么想,姐姐一说倒提醒了我。回头我问问她,顶好能随了她的心愿。”说着挽着德妃道,“我们去看看孩子,若画得差不多了就早些回去。风地里站久了,怕孩子们吃不消。”
德妃反手挽起茜宇,只是道:“慢些走,别没头没脑的,当心闪了身子。”继而两人到了孩子身边,看了臻昕的画又说笑了几句,便收拾了东西一行人回馨祥宫去。然才走出福园不多久,便见到远处一抹明黄色正慢慢往这里移动。
立定了脚步,茜宇拉着儿子问道:“远处是你皇嫂么?”
小孩子眼力极好,望了望便笑道:“是皇嫂,还有端靖母妃。”
闻言不禁柳眉顿蹙,茜宇心里闪过许多不安,看着姐姐这几日的言语神情她仿佛是在策划什么,又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她素来和悠儿走得并不近,缘何今日却和悠儿在一起?她会对悠儿说什么吗?例如…
越想越怕,茜宇心中难安,遂对儿子道:“母后和母妃先回宫去,你和四姐姐迎过去,说是母后的意思,午膳让你皇嫂和端靖母妃一起来馨祥宫用。”
不久之后,一切如茜宇所愿,悠儿和璋瑢一起在馨祥宫用了午膳。这几日玲珑害喜有些厉害,听不得动静也吃不下东西,一并连话也懒怠说,整个人被折磨得可怜极了。悠儿饭毕后便亲自来了她住的屋子,拉着手说了好些话来安抚,比起栖霞殿里班君娆肚子里的孩子,悠儿更待见徐玲珑的孩子。与其说话也不用说一句藏一句,相谈之下总是能让人轻松愉快。又见她被折磨得神情憔悴,故而讲了好些例子来哄她。
但这一边,茜宇的屋子里气氛却有些诡异。德妃饭毕后带着女儿和臻昕在馨祥宫的院子里散步消食,待缘亦奉上茶水后,茜宇便要她在外头守着别叫人随便进来,继而只留自己和姐姐两个人说话。
这次璋瑢倒先开口问:“怎么我们姐妹两个最近说的话都不能叫人听见么?动不动就屏退左右。”
茜宇手中的茶碗里只是一碗清甜的蜜水,却如她手腕上那串琥珀一样有着漂亮莹润的色泽让人看着舒服。小饮一口,淡淡的甜味伴着清香进入身体,茜宇不紧不慢道:“并非是我们讲见不得人的话,而是那些人不能听这些话。”
璋瑢怔了怔,她意识到今日妹妹对自己是带着敌意的,但一如她自己谋算好了的,这就该是今**带着皇后胡乱在园子里逛,但总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所要带来的结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如自己现在无法信任父亲,她凭什么又让父亲来信任自己呢?而茜宇,恰恰能促成这一切。
第五十三章 去甚去泰(二)
“我记得张文琴曾说你近年来越发尖酸刻薄,今日才算体会了一二分。”璋瑢喝了茶,随意地说笑,“从前德妃话最多最讨巧,如今瞧着反静了。”
茜宇凝视茶碗盖子上精美的花纹,轻轻摩挲,口中却问:“今日一个上午姐姐都和皇后在一起?”
“是啊!”
茜宇抬头看她,尚平静地问:“你们聊了些什么?姐姐你和悠儿讲了什么?”
璋瑢淡淡一笑,闲闲道:“讲山山水水,讲燕城别宫和京城皇宫的区别,讲入了冬孩子们易得什么病,讲…”
“姐姐。”茜宇打断了她,问,“没有讲别的么?例如…例如!”
“例如说,问一问皇后她是不是不能生孩子了?”璋瑢反问。
茜宇愣住了,半晌才道:“是,我想知道这个。”
璋瑢见妹妹面色微红,知道她是急了,可怜她腆着肚子自己尚不知保养,还处处为别人着想,故暂不想拿话来激她,遂道:“傻丫头,你以为悠儿还是襄王妃吗?我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太妃怎么好去问当朝皇后这样的问题?也太不知分寸了。想你这位正牌母后还有她嫡亲的婆婆都不问,我算什么?”
茜宇微微安心,之后的话让璋瑢平添几分感动,只听她低声道:“姐姐和悠儿有一样的处境,那是什么感受我是体会不来的。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也不想旁人知道或者被旁人看出来,即使是自欺欺人也好,但一定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愿意为姐姐保密,不对别人讲。这辈子我们失去的人和情太多了,我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吧!”
璋瑢静默了,看着自己茶杯中漂浮的几片嫩芽,低声道:“宇儿,姐姐在燕城时骗了你,可我只是顺水推舟一时被情迷了心。甚至在我的心里好像从未对你有过什么伤害,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知羞耻,可既然你说过去的都让他过去,那我希望你能真的原谅姐姐那一次的糊涂。宇儿,我这辈子除了璃儿能指望,就只有你了。如果你…”
茜宇突然展颜笑了:“什么如果?姐姐又瞎想了。是我不好,不该提那些莫名的事情。”
璋瑢到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看着茜宇的神情,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似乎只有瞒着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边,秦成骏、真舒尔匆匆入宫,午后二人再来涵心殿,许是有重要的事情。臻杰也早已离开了玉林宫。
涵心殿内,只听真舒尔禀报道:“自上一次游园的意外后,那几个忽仑大臣日日寝食难安像是在谋划什么,微臣因身份尴尬不能深入调查。但这几日他们终于把意思向契木罕王子说了,原来是想偷偷地连夜逃离京城,一边再派人伪装成他们自己,且要被伪装的我朝官兵杀害。继而再要忽仑王向您发难。这几日他们就在与契木罕王子商议逃走的路线和时间。”
臻杰冷笑道:“眼下他们倒宝贝起契木罕来了?不是有心要他在我朝做质子么?”
秦成骏道:“羌金的身体已不如从前,虽然年岁不大,但经年积劳,这些日子身体已一日不如一日。这是微臣截下的那些使臣与忽仑王室通信的抄本。”说着便递上一本册子,里头抄录的均是他半道截下的书信。
臻杰看了那些书信哼笑道:“也就是说,不是羌金想他的侄子了。而是内部斗得太厉害大臣也拉帮结派斗得你死我活的。所以那些老臣就想起了还有契木罕这个正统的却不被承认的皇室继承人?”
“应该是这样,皇上认为我朝该持什么态度?”秦成骏又问。
“什么态度?”臻杰笑得很轻松,“这就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他羌金狼子野心也终究不过贱命一条敌不过老天爷要尽他的阳寿。什么态度!他不是还没死吗?我们怎么好这一刻就表示什么建议盼着他死似的。秦成骏你拟朕的旨意,要钱宗聿备下黄金白银和上等药材即刻送入忽仑王室向羌金表示朕对他健康的关心。旨意用八百里加急送过去,不要等京城筹备什么东西了。边关有什么就送什么,让钱宗聿报账上来就好。”说到这里,臻杰笑道,“告诉他,他的宝贝妹妹这个月又替朕省下五千两,这五千两也是平白多出来的。就让他照这个数目去办。别丢了他妹妹的脸面。”
秦成骏想到那个骄傲跋扈的钱家大小姐竟还能有这本事,亦欣然笑道:“臣领旨,只怕也该让卫国公笑一笑,为了钱娘娘在宫里的‘霸道’,卫国公没少向同僚们赔笑。”
“哈哈…”臻杰笑道,“‘霸道’这个词可别叫她听见了。不过…朕要得就是霸道,要让忽仑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霸道。从今天起,你尚书府、傅王府、卫国府等等以及所有的同僚门生府邸,一家一家开始轮番请忽仑大臣和契木罕吃酒,耗费朕来支付,但一天也不要停歇,他们推辞你们就要死缠烂打。朕不用重兵看守他们不让他们走。但朕天天请他们喝酒吃肉,如果再要走,就太不给朕面子,到时候就不要怪朕翻脸不认人了。”
秦成骏笑道:“是不是也要和卫国公说,这银子还是钱娘娘省下来的!”
臻杰畅怀而笑,叹道:“朕的钱妃倒是在关键时刻给朕解忧的。不然这笔银子朕不见得向国库去拿,那就荒唐了。”
真舒尔在一旁道:“微臣这些日子与契木罕王子相处后发现他对中原文化涉猎极广,且胸怀大志,又无好高骛远的心,是仁善之人。”
臻杰颔首肯定,笑道:“母后皇太后对他也多夸赞之词…对了,舒尔,你还要注意他们是否与陈东亭等共谋此事。若他们走了,陈东亭几个岂不是没了靠山了!这件事情不会不经过他们。”
秦成骏答道:“包致远和图腾这几日频繁出入驿馆,一说话就是屏退左右,一定是知道的。”
“不怕…朕能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死的明目。”臻杰又问:“怎么样,他们的儿子都如何?”
“一举一动均在微臣掌控之下,只等他们的父亲事发之后,微臣带着皇上的意思招安他们,以向天下百姓展示吾皇仁慈。”秦成骏胸有成竹,似乎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
臻杰又交代嘱咐了几件事,便对舒尔道:“你在契木罕身边事事都要小心,往后不必亲自进宫,有什么消息让秦成骏或者傅王府带给朕便好,今日既然进宫…”
话未完,便见齐泰躬身进来,垂首道:“启禀皇上,国和公主给您送点心来了。”语毕却忍不住掩嘴笑了。
臻杰也嗔笑道:“她哪里是有心思给朕送点心,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有那么好的功夫。好了…舒尔,朕此刻没心思吃点心,就赏给你了。”
舒尔已面色做红,躬身谢恩,又听皇帝道:“慈悫太妃回来几日了,你去磕个头让她见一见。”说着又嘱咐齐泰,“请皇后娘娘在一旁,不要出什么岔子。”继而又留下秦成骏,欲和他再议别的事情。
待舒尔出了涵心殿,便见若珣带着白梨立在了门外。她今日一身凤凰花色彩的长衫绸裙,臂上轻轻挽着雪白的烟纱,纱上隐约可见几只翩然飞舞的蝴蝶,若珣抬手间那几只蝴蝶也仿佛活了,只绕着这个小美人不走。她那双本明亮的大眼睛一见到心上人,更是晶莹水灵,秋波盈盈。
“微臣拜见国和公主。”舒尔几步上前,又离若珣五步远,躬身行了礼。
若珣将自己兴奋的心情掩下,也规规矩矩道:“真大人免礼,本宫正要向皇兄请安,不知他是否有空闲了。”
齐泰在一旁呵呵笑道:“公主啊!皇上此刻正忙着呢,打发奴才告诉您。这点心皇上他此刻没胃口吃,就打赏给真大人了。公主也不必进去了,您的心意皇上知道了。”
若珣眼眸一转,双颊微微泛红,笑道:“本宫知道了。那…白梨,你把点心给真大人吧!”
齐泰又笑道:“不忙不忙,皇上又吩咐了,请真大人去给慈悫太妃请安,要皇后娘娘陪同。此刻娘娘应该在太后那儿,依老奴看,不如就请公主带路引见真大人给太妃瞧一瞧。”
若珣嗔道:“你个老公公,话说一半。”继而才温柔地对真舒尔道,“大人随本宫来吧!”
齐泰笑道:“真大人定也没空闲吃这点心,公主不如赏给奴才吧!”
若珣瞪他一眼,对白梨道:“给他,都给他,回头我们再做好的。”说着喜滋滋地看了舒尔一眼,便提着裙子往前走。舒尔朝齐泰尴尬地笑了笑,便也跟着走了。
白梨将食盒塞给齐泰,嘿嘿笑道:“公主来得急,随便在小厨房抓了几盘子点心就来了。也不知道这点心是什么时候的,有没有奴才吃过。公公就慢慢享用吧!”
齐泰又气又好笑,端着食盒骂了白梨一句,也回身进涵心殿待命去了。
一路走往馨祥宫,渐渐远离皇兄所在涵心殿,若珣一点点和舒尔拉近了距离并肩而行,左右张望了一下后,才低声问:“舒尔,这些日子皇兄那里有好些事情要你忙么?什么时候能忙完了?你…还回金海吗?”
第五十三章 去甚去泰(三)
舒尔也不再拘束,但不能将眼下朝廷的事情告诉若珣,便笑道:“暂时不回金海,皇上这边不过是一些常有的事情,办完了便好。”
若珣亦不感兴趣,却低声呢喃:“那你回金海的时候,是不是带我一起走?”
舒尔笑了,没有答话,却又见若珣侧过头来欣欣然笑道:“我的母妃你见过吗?”
舒尔摇头,亦不记得是否在某些年节庆典上瞧过,便是有这样的机会外臣男眷也是远远地立着,根本瞧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若珣刻意放慢了脚步,低声道:“昨夜我跟母妃讲,要为父皇守孝三年…三年很长也很短,舒尔,你能在京城待三年么?”
舒尔低头笑了,说道:“这是礼法规矩,我早就知道的。”
若珣却咕哝道:“到了你这儿就是礼法规矩了,契木罕那会儿,谁都巴望着我快些嫁出去呢。”说完自知失言,倏得红了脸。
舒尔笑道:“王子也很关心你,那夜之后外头便很少有你的消息了。”
若珣不自觉地伸手捂住了脖子,那白皙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绯色疤痕,虽然日夜调理,但想去掉这个印记还是要时日的。“那夜之后我也没再见过你…舒尔,谢谢你。”
“哟,这是谁在谢来谢去呢?”清亮的声音传来,若珣窘得回身,却见钱韵芯着一身华服翩然而至,面上的喜色带着几分玩笑。
“钱妃娘娘有礼。”若珣微微福身行了家礼,便见钱韵芯伸手将自己拉到了身边。
看着舒尔退后几步行了君臣之礼,钱韵芯方拉着若珣的手笑道:“公主啊,我们家宗宝也是大好的少年,样貌身材学识作画没一样不如真大人的。改明儿本宫请皇上召他进来给你做画好不好?正好慈悫太妃回来了,给你们娘儿俩做画像。你看怎么样?”
若珣通红着脸低声道:“钱妃怎么拿我打趣了?您这是从哪儿来往哪儿去,可别耽误了。我还要带真大人给母后和母妃请安,这是皇兄的旨意。”
钱韵芯本就有心逗她,见女孩儿娇羞,便不再提,却道:“正从玉林宫出来呢。也是遵了你皇兄的旨意伺候生病的季妃娘娘,她那样闷闷的,这是把我憋坏了。”
若珣让道:“那娘娘还是去逛逛透口气或者歇一歇,可别累坏了。我…先带真大人走了,不敢叫母后她们等待。”
钱韵芯笑道:“是呀,只怕太后和太妃早等急了,本宫老远就瞧见你们在这儿挪啊挪的,几步一走竟就赶上了。你们若再这么挪啊挪的,只怕天黑了也到不了太后跟前。”
若珣不再说话,提着裙子就往前走,舒尔向钱韵芯告辞,却听她道:“国和公主是个顶好的姑娘,舒尔你往后可不能亏待了她。”
舒尔愣了愣,方要答应,又听她转了强硬的语气道:“我们宗宝如今在翰林编修这么低下的位子上,你倒反进了礼部。总之宗宝今天这样子都是你搅和的。不求他步步高升,你总要多多帮他,让他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做些成绩出来。不然一家子的兵将好不容易出个秀才,还不如路上摆摊儿写字的强。”
舒尔忍着笑应了,想到这样性子的女子能替皇室省钱,还真是有几分不信的。
继而钱韵芯见若珣已走远了,才打发他快些跟上。自己方要打道回宫,却听陪嫁嬷嬷凑上来低声道:“娘娘,我们往园子里去逛逛吧!就咱们两个。”说着拿手比了比,钱韵芯顺势看过去,只见一个丰腴的女子和一个纤弱窈窕的女子正一前一后地往园子里去,身边竟没有一个侍女。
钱韵芯长眉一挑冷笑道:“玉林宫里关了个病美人开始修身养性了,这个贱人是不是过不了太平日子,又开始作耗了?也是也是,如今徐荣华也身怀龙种,她就不是唯一了,又不能像徐荣华那样有太后这么大的靠山,当然要费点心思让宫里人莫忘记了她。嬷嬷我们跟去瞧瞧,我偏不信她还能有什么伎俩。”语毕便撇下宫女内侍,只带着嬷嬷跟了上去。
这一边,方才若珣一听说舒尔进宫,就火急火燎地带着白梨走了。无奈的德妃只能来找悠儿笑道:“皇后的弟弟究竟什么魔力,这孩子口口声声说母亲如何如何重要,可才听个名字就把做娘的抛下,赶着给他的皇帝哥哥送点心去了。”
悠儿亦觉好笑,遂辞了徐玲珑嘱她好生休息便与德妃来了茜宇的屋子,彼时姐妹二人又静静的无话,听闻此事反打开了话匣子,茜宇将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德妃,头一次听到那一夜的惊魂,德妃吓得眼睛通红,又知是舒尔救下了女儿,心里便对这个女婿更多了几分喜欢。果然不多久,若珣便带着舒尔款款而来,进门见那么多人在,竟不好意思地带着白梨离开了。
舒尔却沉稳许多,一一向众人行了礼便垂手而立,丝毫不见局促。
德妃看着舒尔,真是越瞧越喜欢,又怕自己问的话让这个孩子觉得拘谨,就只问他双亲可好之类,其他不提。悠儿自然偏疼弟弟不想他尴尬,见德妃不再问话,自己叮嘱了几句便要小春子将他一直送出宫外不要有差错。
然舒尔才没走多久,众人刚把若珣唤来说话时,便见文杏匆匆忙忙跑进来道:“御花园的总管太监来报,说惠贵嫔受伤了。”
茜宇眉头一紧,只问了一句:“谁在跟前?”
“听说只有凌美人一个。”文杏道,“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那位公公也不大了解。此刻已把惠贵嫔送回栖霞殿去了,太医正在会诊。”
茜宇摇了摇头叹道:“救急不救穷,帮得了她凌美人一次,难保她一生的。”
德妃见众人面色不展,知道又无非是女人之间那些琐事,自是不敢兴趣,便带着女儿走了。
“母后息怒,儿臣去瞧一瞧便来向您回复。”悠儿安抚了一句正要走,却听璋瑢道:
“皇后既然留着季妃,那就让她也派些用场,惠贵嫔那里总要有人压制才好。钱妃不适宜做这个角色,她只会搅得更不太平。但季妃可以,您说是不是?”
悠儿淡淡一笑不做他言,她为何留着季妃的性命,自有她的道理,至于班君娆那儿,她也绝不能肆意放纵了。端靖太妃再聪慧毕竟还是局外人,并非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起码当事者才更了解其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