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便去用早饭,林夕落坐在桌前喝粥,而这一会儿,秋翠从外进来,“五夫人,奴婢的兄弟们都到了,您这会儿可要见一见?”
“春桃来了么?”林夕落心里还真有些想她。
“春桃姐姐已经到了。”秋翠话音刚说完,林夕落当即便道:“那还不让她进来。”
秋翠连忙出去,春桃从外款款走进屋内,这一身小妇人打扮,也着实的喜庆端庄。
“五夫人。”春桃行了礼,林夕落歪头看她便是笑,“坐吧,瞧这小模样,一脸的喜气儿,脸都胖圆了,不用问也知小日子过的舒坦。”
“五夫人就调侃奴婢,这不是来见您怕失了脸面,特意的换上周整的衣装,旁日里在家也不过是粗布衣裳,那模样更轻松。”春桃笑着回话,秋翠主动为其拿来了小凳子,口中不忘顺从林夕落,附和道:“夫人说的没错儿,春桃姐姐就是看着比以前更漂亮了。”
“这丫头,嘴都学的甜话了。”春桃又是行了礼,随即便坐在小凳子上:“侍卫院子那边的事都归公公管着,秋翠的大哥做的也不错,如今二门处缺个跑腿儿的,倒是能让奴婢的公公搭上边儿,五夫人若有意,奴婢就去与公公商量一下。”
“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缺儿?”林夕落与春桃自不客套,她能在这府里头安插多少双眼睛,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内宅之中若能最先得知外面的消息才是主要的,否则说不准何时迈进旁人早已挖好的坑里去。
春桃思忖半晌,才又回道:
“其余的缺儿也要等,更是要寻机会找门路,奴婢说句不中听的,官宦们争当官品级,可这官府的宅邸,下人们可争的厉害,别看宣阳侯府里的奴才签的都是死契,这也巴巴的都想挖门盗洞的往里钻,您又吩咐这事儿不能做的明显,奴婢自要谨慎的去找机会。”
“你是个聪颖的,我自不担心。”林夕落对春桃更是看重,否则也不会让她去嫁了魏海。
好在魏海那个人脾气直、对魏青岩更是忠心不二,如今瞧着对春桃也不错,这院子里的人是被盯紧了,可侍卫营府邸那一方,恐怕旁人还不太会注意。
直路走不通,那便要绕路走,林夕落想起昨晚魏青岩的话,要想随心所欲,宣阳侯府不能放弃。
又与春桃闲聊几句,说的都乃府邸里的杂事,春桃瞧着秋翠在一旁焦急的停不住脚,不免道:“她都站不住了,夫人还是先见一见她的那几个兄弟吧。”
话语带几分调侃,可秋翠却知这是春桃的警告,主子话没说完,她在一旁乱蹦,这不合规矩。
秋翠也不傻,即刻赔罪道:“奴婢的错儿,不急,不急。”
话还未等说完,门外又有人来传话,“夫人,二姨奶奶来了,有意探一探仲恒少爷。”
第一百九十四章闹事
林夕落一直都没见过魏仲恒的生母,这位二姨奶奶。
早先听花妈妈说起过她,以前曾是孙氏的贴身丫鬟,而后成了通房,生了魏仲恒之后被提了侍妾之位。
可孙氏爱戴庶子之名众人皆知,这位二姨奶奶却连名字都无人知晓,到底是孙氏大度?还是她过于低调?
但如今能主动来看望魏仲恒,着实让林夕落有些纳罕不已。
被孙氏打死了的丫鬟可口口声声说是传话给这位二姨奶奶,可去孙氏面前挑拨离间的是宋氏,这里面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关系着实让林夕落不喜,连带着这位二姨奶奶,她也彻底的不想见,也不愿让魏仲恒见。
这孩子刚刚算是有几分定力能安稳的读书,她跑来撩拨什么?
虽说这位二姨奶奶是其生母,可林夕落却觉得她用意不纯。
“秋翠,你过去看看,如若是送些吃食给仲恒少爷,那就接过来,拿去给陈妈妈看好了没问题再做给仲恒少爷吃,如若她什么都不拿,就过来看两眼,那就让她回吧,大爷出殡当日我会带他去‘雅香居’,那时再见也不迟。”
林夕落这般吩咐着,随后琢磨下又道:“她如若说想念的不得了,那你就替我问一问她,不是都贿赂了丫鬟来瞧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然后她是什么说辞、有什么表情都记清楚了,回来仔细的说给我听,秋红,你也跟着去。”
秋翠、秋红应下后便连忙离去,林夕落则在屋中继续吃着粥点,与春桃叙着话。
春桃也知这位二姨奶奶的事,不免当即就与林夕落说了:“旁日里从来没见过她,不过她有一位弟弟也在侍卫营,归魏海统领,也是个闷声不语的脾气,但对她这位姐姐略有不屑,提都不愿意提起。”
“那倒是有些奇怪了。”林夕落纳闷,姐弟之间多少都有些情分的,这位二姨奶奶就这么遭恨么?
春桃在一旁道:
“也不见得是姐弟之间不合,您想啊,能跟着魏海的,自是跟随五爷的,那边又是大房的…”春桃没把后续的话说完,可意思已是很明显。
林夕落微微点头,“趁这会儿功夫让秋翠那三位兄弟就进来吧。”
春桃应下,也未即刻就走,亲自到门口吩咐一声,这等候许久的三人才陆陆续续进来。
陈妈妈在门口守着,却见春桃亲自出来传话,倒是心里又惊又怕,这位可乃五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人了,比之冬荷都要贴心,她能站出来?她这三个儿子岂不是都要被从头挑到尾,可别出什么差错啊陈妈妈这般想并没有错,林夕落让秋翠去传话,为的就是秋翠别在场。
这丫头什么事都挺好,就是做事无分寸…春桃也明白林夕落是何意,故而才主动出面去叫他三人进来,也是让陈妈妈明白点儿事,这三个人如若五夫人瞧不上,纵使谁给说情都是无用的。
三人挨个的为林夕落行了礼,林夕落让众人起身:“虽说都跟了我许久,可时至今日我连你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却是我的疏忽了…”
林夕落这般说,这家的兄长立即出面,躬身拱手道:“这怎能是夫人的疏忽,都乃奴才等人不懂规矩,第一日就应该来为夫人请安的。奴才陈才、三弟陈土、五弟陈笑,给夫人请安了”
说罢,这三个人又重新跪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林夕落磕了三个头。
“都起来吧。”林夕落倒觉得这陈才还是个懂事的,终归是曾随其父出过征,不似两个小的,看着略有拘谨,除了咧嘴龇牙笑之外,好似没了别的表情。
林夕落看了看春桃,春桃朝其点头,在侍卫营打杂的人正是这个陈才…
春桃觉得放心的人,林夕落自不会再多问,看向陈土、陈笑两兄弟,她则点着道:“这小身子骨,都等累了吧?坐了小凳子上说话吧。”
陈笑傻傻的不免往凳子上看一眼,陈土立即龇牙,“奴才怎敢在五夫人这里坐着说话,五夫人抬举奴才了。”
他这般一说,陈笑则立即低头闷声不吭。
“瞧你说的,好似我多苛刻似的。”林夕落扫一眼,“如今这二门处又有个跑腿儿的差事,你们兄弟俩觉得谁去更合适?”
陈才欲上前说话,却被春桃一眼给瞪了回去,陈土挠了挠头:“奴才去更合适,弟弟年纪小,跑腿儿的事过于劳累,奴才怕他出错,再丢了差事,扫了夫人的颜面。”
“你这张嘴倒是挺会说的。”林夕落看着陈笑,“你觉得呢?”
“奴才…奴才都听哥哥的。”陈笑被陈土踹一脚,连忙改口:“都听五夫人的…”
“那就陈笑去二门处当差吧。”林夕落看着春桃,春桃立即应下,二人没对此事当着众人的面再有更多的说辞。
让冬荷取了银子赏给三人,也不再多问便让这三兄弟离开了。
陈妈妈在门口看着,见三人离去急忙追上去问个究竟…
春桃在门口瞧着,嘴上不免道:
“这陈家的人还都是急性子。”
“回头把这个陈土送出侯府,给天诩当个贴身伺候的人吧。”林夕落也觉得陈家人在她这方人数太多,秋翠和秋红她暂时离不了,陈妈妈又管着大厨房,如若这三兄弟再全都在侯府里头扎了根儿,将来是否有变可就不知了。
“夫人还是良善人。”春桃为其捏着肩膀笑着说道:“如若是其他夫人,恐怕都不会让这么多人进院子。”
“你也知道,身边没几个得力人,只得先用着,好歹这娘三个对我还算忠心。”林夕落回头瞪她一眼,“本是你来主这院子的,谁料被魏海给娶走不放回来了,可是让我少了贴心的,这事儿都得赖在他身上”
“夫人也甭赖着了,他如今可被魏大人指使惨了,连家都回不了。”春桃这一说,林夕落却哈哈大笑,“好,真好”
春桃被气的直笑,冬荷都在一旁捂嘴乐,主仆仨人轻松调侃了半晌,秋翠与秋红已经回来了。
秋翠的脸上带了几分别扭,上前回话道:“夫人,这位二姨奶奶还真是难搪塞,带了一堆用的物件,没有吃食,也说了是怕夫人不愿收,为夫人着想,奴婢说了夫人的话,她也没推托,只说隔了远处看一看便好,说是听丫鬟们提起仲恒少爷病了,故而才急急忙忙前来探望,如若夫人这方觉得不妥当,她就回去的好。”
秋翠撇了撇嘴,一哆嗦道:
“整个人柔情似水的模样,奴婢瞧见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不起来了。”
“按说大爷过世,她理应是呆在院子里不出来的…”春桃在一旁补了话,“怎么会这时候出的门?”
春桃看着秋翠,秋翠略微怔住,“对啊,忘了问了。”
“她一位姨娘,未经过大夫人允许,是出不得院子的,她可是得了大夫人的应允?”林夕落接过话,秋翠又是挠头,“奴婢也没问。”
“她可是已经离开了?”林夕落没有半句的斥责,这却是让秋翠心里更没了底。
秋红接着回话道:
“她已经带着丫鬟们走了,奴婢送出的院子。”
“那就罢了。”林夕落让春桃陪着她进了内间叙话,冬荷没跟着,秋翠脸上带了几分焦虑,自责的道:“我今儿这是怎么了?净办糊涂事”
冬荷自能知秋翠的心思,在一旁道:
“咱们当丫鬟的,自是要为夫人办事,夫人想到的,自要办好,夫人想不到的,也要提醒一二,各人做各人的事,你何必想一家子的事呢?”
秋翠脸色通红,“我去寻夫人赔个罪去”
“赔罪又能如何?还指望着夫人安抚你两句?”冬荷往前走了两步,“你的五弟弟被夫人选中去二门当跑腿儿的了,人都已经送走了。”
秋翠要还嘴,秋红连忙上前拽住她:
“姐姐,你最近的确有些心不在焉的。”
秋翠驻步,咬着嘴唇跑出门口,冬荷依旧拿了绣筐,就坐在门口继续打络子、绣物件…
陈妈妈将秋翠训了一通,林夕落与春桃则在屋中叙谈。
“大爷出了殡,我与五爷要回‘宗秀园’去一趟,到时你如若有空,也随着我去。”林夕落想把秋翠带走,留下冬荷在这里撑着。
那丫头闷声不语的,可心里却是极为有数的,若出了错,她也能办妥当。
春桃点了头,“奴婢回头与魏海说一声就成了。”
商议半晌,林夕落瞧着时辰也差不多,她正准备着再去“雅香居”,心里则在嘀咕着,这三房与四房不知何时能到。
正在这边想着,门外则有人前来回禀:“五夫人,侯夫人请您去一趟‘筱福居’,三爷与三夫人都已经回来了”
这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林夕落心里头纳罕着,看向前来回禀的人,皱眉问道:“怎能这般快?不是都在远处?”
这才几日的功夫,飞毛腿也回不来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撵人
林夕落这般惊讶之问,来回禀传话的人压根儿不敢接。
她怎么接?虽说侯夫人那方已经得知这个消息,正在大发雷霆,可她这一个奴婢,是万万不敢多嘴的。
林夕落也不等她正式回答,只是在一旁吩咐冬荷伺候她换好衣裳,随即道:“先去‘雅香居’告知大夫人一声,侯夫人叫我,这会儿不能去大房帮着应承事了。”
林夕落说完,那丫鬟立即道:
“五夫人,大夫人也在侯夫人那里…”
全都折腾去?林夕落问道:
“大房那里是谁在迎来送白礼的宾客?”怪不得一早那位二姨奶奶就来见仲恒,原来是大夫人被找走了丫鬟连忙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来传话的。”
林夕落也不再多问,打发她离开。
春桃即刻上前,“奴婢回去问一问公爹,可否知道详情。”
林夕落点了点头,“如若有急事,就派个人来通禀一声。”
“奴婢知道。”春桃应下,急匆匆的离开“郁林阁”,朝着侍卫府邸而去,林夕落这方收妥衣裳穿戴,留下秋翠,带着冬荷与秋红二人往“筱福居”而去。
此时的“筱福居”并没有因魏青羽与其夫人姜氏归来而喜气盎然。
侯夫人沉着脸,看他二人身上虽是素淡,可魏青石过世才几日?他们便能如此快的赶回来,这岂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西阳城离幽州城有多远的路程?”侯夫人也不问魏青羽,而是问向孙氏。
孙氏本是在一旁沉默着,可听侯夫人这一问,只得摇头道:“媳妇儿愚钝,媳妇儿不知。”
侯夫人瞪她一眼,看向宋氏,“你可知道?”
“回母亲的话,具体多远的距离媳妇儿不知道,但二爷曾经去过一次,去时要行七日的水路,再走半月的陆路,但二爷喜好玩乐,路上兴许也有停下歇息之时。”
“七日水路、半个月的行路你们居然五日就赶到,这是早就知道府中要出丧事?特意的赶回来吗?”
侯夫人越说越怒,直至最后已是拍上了桌子:“狼心狗肺的,纵使想回来争这位子,也不至于如此心急,不做个规整的模样,哪怕是在城外住上十日再进城,我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母亲息怒。”魏青羽硬着头皮上前:“原本是早已往回走,儿子的岳丈本乃五日后过寿,路途之上接到父亲的传信便日夜赶回,并非如母亲所说那般…不义”
魏青羽说至最后二字不免咬了牙,这一进了府,无一人有好脸色,特意来拜侯夫人,却是被扣上这等帽子。
纵使有心先给个下马威,也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连大夫人都给叫来了。
姜氏在一旁不说话,她已多年没回宣阳侯府,这也是她父亲大寿才特意赶回,本是喜气洋洋,孰料路上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不是恶心人么?
如今进门就挨婆婆一通批,当这世子位谁人都乐意抢?
侯夫人听了魏青羽的话,不免看向姜氏,“我怎么不知你父亲过寿的消息?”
“母亲忙碌,儿媳家人不敢擅自打扰。”姜氏虽心中不满,可这口气也不得不咽下。
“不敢打扰?是不愿进侯府的门吧”侯夫人话语阴阳怪气,却一直都看着魏青羽,“说是你岳丈大寿才归来,赶回来作甚?敢说你不惦记着世子位么?”
这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的刺入魏青羽的心里。
他怎么说?明明知道侯夫人就想逼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可魏青羽即便说了,也定会被她治一个不敬的罪。
逼着人咽下这口窝囊气,谁能忍?
孙氏虽是低头,可她心底却明白侯夫人所想,今日把各房的人都叫至此地,不就为了让众人见证魏青羽不要世子位么?
这话如若一气之下出口,那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孙氏惦记着,宋氏自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如若魏青羽敢说下这句话,她定要在心里记一辈子姜氏踌躇之间,则目光都看向魏青羽,而这一会儿功夫,门外有人回禀,“五夫人到”
林夕落迈步进门,看到这林林总总的一堆人,却是笑呵呵的进了门。
“给母亲请安了,大嫂,二嫂。”挨个的行了礼,林夕落则转向魏青羽,“给三哥请安了,这位是三嫂?”
姜氏早就听魏青羽提及过这位五弟妹,故而瞧见她不免打量半晌,一旁的妈妈递上物件,姜氏则放入林夕落的手中,“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谢过三嫂了”林夕落又是笑着行了礼,侯夫人这会儿更是大怒:“笑笑笑,看到侯府里出了丧事,你倒是喜笑颜开,你这安的什么心”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想让魏青羽就在此地说出他不要世子位,可林夕落一来却把事给搅和了众人绷紧的一根弦,却被这丫头给挑断了,宋氏恨不得掐断林夕落的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哟,合着我来错了?三嫂没给母亲送她喜欢的物件么?怎么都冲着我来了?我这哭丧似的在‘雅香居’里呆了几日,还以为母亲今儿疼惜我,让我松快一日,合着是丫鬟回禀错了?那我这就再哭丧去”
林夕落话语说着就往外走,姜氏在一旁瞪眼惊愕,虽说早知道这五弟妹是个泼辣的,可在侯夫人面前敢这般顶撞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孙氏连忙将其叫回,“五弟妹,你别走。”
林夕落也不停步,孙氏没了辙,直接上前拽过她,“别走,母亲这也不过是感念大爷,你总得体谅一二。”
“我自是体谅母亲的,大爷过世,母亲伤心的很,所以我这才去帮衬着做事,总比在这儿只说话、不干活强吧”林夕落话语说着,不免看向宋氏。
宋氏见林夕落投目过来,嘴上嘀咕道:“刚刚是笑?这会儿又丧气着脸,你这表情变的够快的”
“笑脸、丧脸都不对,又不是一张木头脸,二嫂不妨做一个让我学习学习?”林夕落一句话顶回,让宋氏一张脸怎么摆都不对劲儿了姜氏在一旁咬着嘴,强忍着不笑出来,魏青羽在一旁只看着鞋面,这着急回来,上面好多的灰土,不雅、实在不雅…
侯夫人这心里头除了气,也知道这场合魏青羽不会再对“世子位”说出半分承诺。
“来了这儿就全都是事,既是你母亲家还有喜事,不妨你就先回去准备拜寿,这府里是丧,免得为那边添了堵心,倒成了我这老太婆的过错了”侯夫人看着姜氏,话语中不免多了讽刺。
姜氏心里纳闷,这是让她与魏青羽分开?给她撵回娘家,只留魏青羽吗?
魏青羽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夫妻分开,这还有一众小的跟随,他自己怎能管得了内宅的事?
姜氏咬着嘴唇,正想应下,林夕落在一旁道:“母亲,这院子里正是不够人手的时候,让三嫂回去干嘛?留下来帮衬大嫂做一点儿事,也容我歇两天不行么?”
林夕落这般一说,却是让侯夫人怔住,只恨自个儿为什么非要让她来孙氏与宋氏这方还没摆弄明白,何况四房还没回来,这若是让老三的媳妇儿先占上位子,姜氏也不是个随意听喝的主,她得废多少心思?可这丫头一句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绝“她父亲大寿,怎能在府上筹备喜事?你倒是想偷懒,又不顾忌着规矩,旁人能如你这样张扬跋扈?不知道好歹?”宋氏在一旁溜缝儿,却让侯夫人怔住,未等林夕落开口,便是道:“都闭嘴,她没规矩,你也没规矩,都闭嘴”
侯夫人这话并非是只斥宋氏,更想让林夕落闭上嘴。
林夕落怎能不知道侯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想让大房失了手,还想夺一个容人的名号,把能管内宅事的三夫人支走,只留下帮着干活的三爷,这事儿也想的太美了林夕落多少知道魏青羽与魏青岩关系不错,她既是已被定了胡搅蛮缠的性子,索性她就蛮到底,谁让她把自个儿叫来的?
“我跋扈?我不知好歹?那索性二夫人来帮大嫂管事吧,我不管了”
林夕落走到侯夫人面前,将账册和大库的钥匙都从冬荷那里拿出来摆在侯夫人面前,当即说道:“二嫂懂规矩又是出身高贵,这些事大嫂做不得,三嫂要回去为其父亲过寿,那就只能交给二嫂了二嫂您多操心了”
林夕落这一句话可是让侯夫人气的脑袋眩晕,宋氏恨不得当即噎死让她来掌府?她怎可能不愿意?但前提也得是侯夫人答应?如今这钥匙摆在眼前,她是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若是接了,孙氏那方定会骂她个逾越,有心抢世子位,如若不接,那岂不是偷懒不干活?林夕落骂的话全堆了她的头上?
魏青羽此时已转过身去,两耳不闻,姜氏这笑忍的着实痛苦,只看着林夕落心思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个惹不起的跋扈钉子,魏青岩娶她还真是娶对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大胆
林夕落这一番撒了泼的模样让谁都不敢多嘴说话。
就好像一碗高度粘稠的浆糊,一人嘴里塞上一勺,各个粘的张不开嘴。
怎么张嘴说话?除却魏青羽与姜氏对林夕落不够了解,可侯夫人、孙氏、宋氏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
旁人家的夫人、小姐们说话都是暗语,斗嘴也各自心知肚明,以不撕破这张脸为目的,可林夕落这丫头却非给你扯到明面上,别提谁斗嘴能斗赢,但凡是开了口的全都没脸侯夫人气的要命,她这一早光寻思让人齐了,却没想到这丫头的脾性会将这事儿搅和乱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每次看到她,侯夫人顿时心口疼痛,已经成了病了孙氏不开口,她是嫡长媳,如今又成了寡妇,凡是自要侯夫人出面做主的,她若逾越开口,一来不合规矩,二来,她也没了这资格。
何况,魏青羽终乃庶子出身,在孙氏眼中并不忌惮,她对宋氏的野心更为紧张,她巴不得让宋氏亲口说出遵长房为主的话来。
林夕落仍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听了宋氏答话不罢休,可宋氏这会儿嘴都快抽搐歪了,她是咬牙下决心的不开口但侯夫人此时也看着她,宋氏没了辙,怎能将这事儿脱身?那岂不是只有个哭字了?
心里头想着,宋氏叽咕叽咕眼睛,好容易挤出来点儿眼泪,随即委屈的哽咽哭泣,“我都听母亲的,否则还不被人说闲话。”
本有心再斥林夕落两句,可宋氏牢牢实实的闭上嘴,这时候再让她搅和进来,她是脱不了身了侯夫人与孙氏对视了一眼,也知今儿这事恐怕是泡汤了,只得拿了宋氏做筏子,冷冷的斥道:“旁日里你这张嘴就最惹人厌恶,圆的说成方的,方的说成扁的,不寻思管好自个儿院子里的事,不寻思怎么为二爷诞下子嗣,净是思忖些没用的事,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母亲训的对,都是媳妇儿的错。”宋氏连忙就认,终归话题转了,说什么她都认。
侯夫人有意就这么算了,孙氏上前拿了钥匙和册子又给了林夕落,“还得劳烦五弟妹,算是大嫂求你了。”
话语说的楚楚可怜,脸上只差滴出了水…
林夕落在一旁歪嘴不吭声,看了一眼宋氏,“帮大嫂自是没的话说,这乃是侯爷的吩咐,但做好事还不得好名声,我不哭,但我心里也委屈。”
侯夫人看她这般不依不饶,只恨不得赶紧撵走她。
如若不是宣阳侯亲自的吩咐,她怎能会用林夕落帮大房做应承外客的大事?
但今儿的事侯夫人只想息事宁人,风平浪静,否则即便林夕落在宣阳侯面前斥上一同宋氏,侯爷精明的脑子也会想到是她要逼着魏青羽不碰世子之位。
父妻多年,本已是貌合神离,只有微弱的情分在,她如若在子嗣上动手脚,宣阳侯定会大怒。
孙氏自然也知道侯夫人心里如何想,但侯夫人自不会来哄林夕落,最后出面的还得是她,谁让这事儿是大房的?
“五弟妹,大嫂也知道你心里委屈,那依照你来说,你想怎么办?”孙氏一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