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不搭理他,径自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发饰,才喊了一声春草,让她去请姜三夫人。
姜三夫人过了半晌才进门,进来就看到梁霄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凉茶,忍不住的笑起来。
徐若瑾坐的离着梁霄很远,以免这个臭男人再不老实…
“账目我也没看,谁知道顺哥儿都怎么砸的,索性银子我也不给了,灵阁的干股我再让出一成,就当是给三夫人赔罪了!”
徐若瑾的慷慨大度,让姜三夫人愣住了,“你可想好了?砸了铺子才不过赔个几百两,更何况,醉茗楼如今也在你的名下,归根结底都是装了你自己兜里,我可拿不了多少银子的。”
“灵阁如今已经是四家店铺,每日买酒的人都排出了多少条街,你这干股给的够慷慨,我拿着也不安心啊!”
“我当然知道!”
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姜三夫人,“这干股您也不白拿,这不是还有事情要求您嘛!”
姜三夫人反倒是松一口气,“这还差不多,说吧,什么事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我要在京都开灵阁的分号!”
徐若瑾的态度格外坚定,“这件事我办不到,梁霄无暇去管,三夫人您一定能办到,就看您是不是有这个胆量了!”
第555章 胆大
姜三夫人猛一皱眉,惊愕的看向梁霄,可她见梁霄也微有讶异,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在京都开“灵阁”,这件事的确是胆子够大的。
姜三夫人绝对没有想到徐若瑾会提出这么个念头来,这个丫头的胆子有多大?连自己这个在京都还算有几分根基的人都不敢想,而她却这般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是她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的水有多深,无知者无畏吗?
梁霄的面色平和,也没有擅自的插话,径自的喝着凉茶,眼中含情的看着徐若瑾。
好似说起的这件事情与他毫无瓜葛,如同一个好色之徒,眼中只有美人颜…
被梁霄这一副模样彻底的击垮,姜三夫人正了正心思,与徐若瑾道:“你这个念头的确是吓住我了,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大的风险吗?”
“我知道。”
徐若瑾站起身,安抚的坐在姜三夫人身边,“我知道,您定是觉得我胆大妄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多少,可我却觉得这件事可以做。”
“送去京都的酒一定已经入了宫,但到现在都没有传来皇上不喜的评价,想必这酒一定是过了关的,对于梁家现在的状况来说,一分不好也会被传出十分不对,可现在这等传闻没有,所以我猜想,皇上一定是很喜欢,只等着熙云公主与严弘文大婚之后,再来旨意恩威并施罢了。”
徐若瑾说的格外认真,“既然皇上喜欢这个酒,那我为何不趁热打铁,在京都来立一家酒铺?”
“就算有人说这是梁家人作祟,可您在灵阁有干股的,这件事您来挑头做,没有梁家人出面,也算是对宫中态度的一个试探。”
“终归只是个酒铺子,皇上不喜,斥责关了就是,若是那般,就要劳烦姜三夫人您替梁家挨上几句骂,想必有姜老太爷的面子和姜家的地位,这个时候不会有大的责难,毕竟边境之地还战事在起…”
“如若皇上默许了,”徐若瑾看向梁霄,“也反倒是多了一条通路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隐晦,但姜三夫人听懂了,梁霄更是心中明白。
可越是明白,姜三夫人越不敢轻率的答应,反而沉默了。
见三夫人不说话,徐若瑾不由吐了吐舌头,“我也不过是这般设想一下,若是您觉得有什么不妥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其实这事儿还是我抠门了,如此大的风险,您就是要了一半灵阁的股都是应当应分的!”
“少与我玩弄这等小心思,你个女娃子,不老老实实的给梁霄生儿育女,整日寻思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像话吗?!”
姜三夫人几句批驳,随后看向了梁霄,“你别不吭声,这事儿你怎么看?”
“她做什么我都同意,这件事若是你不挑头来做,若瑾光明正大的来做也无妨。”
梁霄的语气平淡,对此事的态度更是平淡,好似这件在外人眼中无比胆大包天的事情,在他看来如同讨论晚上吃什么菜一般寻常无比。
姜三夫人瞠目结舌,连刚刚进门的姜必武也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我没听错吧?你,你要去京都开灵阁?梁霄,你你你疯了吧你?!”
“疯了?我才是疯了,你可知道?这件事不是梁霄提的,而是这位小姑奶奶提的!”
姜三夫人一指徐若瑾,姜必武的嘴巴张的更大,“啊?这这怎么可能?”
他结结巴巴,徐若瑾努了努小嘴,“至于这么惊讶吗?我没觉得这是多么大的事啊!”
姜必武咽了咽唾沫,“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梁霄拼了命一样也要娶你。”
徐若瑾下意识的看向梁霄,梁霄反而轻松的耸了耸肩膀,“这句话我同意。”
姜三夫人一个大白眼送给他,“这件事我不能马上答应你,由我想想的。”
“我不着急。”徐若瑾安抚着自己的耐心,“好歹要先等来宫中的旨意,如若能用我自己的名号开灵阁,我一定选在澶州王府门口,不知那时,楚嫣儿会怎么想呢?”
徐若瑾的念头一出,让梁霄平淡的脸色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怪异。
姜三夫人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才知道你梁霄也有怕的人和事了!”
…
事情这般谈定,姜三夫人没有停留,天色不早,徐若瑾也不能在“醉茗楼”停留太久。
梁霄的下落无人知晓,而她也不能因自己的思念,反而让人对此地有过多的关注。
虽说姜三夫人已经将中林县扫了一遍,可谁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更何况,皇上派来的人,姜三夫人是不敢动的太重的…
把这离别的场合留给小两口,三夫人带着姜必武先行离开。
徐若瑾闷声半晌,才道:“什么时候回?”
“第一场战没有结果,我不会回家。”梁霄的回答如同上次一样,“你只安心在家等我就好。”
“母亲…”
“不要提。”
梁霄的眉头微蹙,打断了徐若瑾提起梁夫人。
那件事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不是一时半晌能抹消的。
徐若瑾没有强迫他。
因为哪怕是自己也会心有余悸,留下心结,那一巴掌,那毫无根据的怀疑,那破天荒的怒骂…每当脑中忆起,徐若瑾自己都浑身发抖,更何况是梁霄了?
他搂住她,突然道:“还有几天了?”
“呃,什么还有几天?”徐若瑾没听懂,颇有些莫名其妙。
他凑在她的耳边,“守孝,还有几日?”
她一不小心咬了嘴唇!
这个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在想那件事?
她半晌没回答,他忍不住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若不说,现在就办了你!”
“总得让我算算日子…”徐若瑾揉了揉眉,“我已经忙的忘了过去多少时日,更忘记了此时该为府里准备冬衣了。”
她的话,让他心里陡然一酸。
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他没有强迫,“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你怀上儿子!”
“讨厌。”
徐若瑾推开他,他也没有再强迫。
姜必武的声音在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梁霄,来不及了!”
她抽了抽鼻子,不等他走,她先阔步的冲了出去。
“春草,我们回!”
头也不回的一溜冲上了门口的马车,徐若瑾当即让顺哥儿扬鞭启程。
不知他是否在看着自己,徐若瑾轻抚自己的小腹,默声喃喃,“下一次,我争取为你怀上个儿子…”
第556章 传旨
京都的旨意是在十天之后传达到中林县。
而此时,熙云公主下嫁严弘文已经多日,而此时蒋梦莲也已成为严弘文的侧妻。
可中林县得知宫中的旨意传来,从袁县令到县城里的老百姓无一不提起精神,等看梁家到底是被斥责还是被夸赞。
若是斥责,自是有人在虎视眈眈的再踏上两脚将梁家踩扁;
若是夸赞,灵阁的酒要多买上几坛存着,说不准还能转卖多往兜里赚几分银子。
人们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的不近人情,可梁家本就是被责贬空降至此,与此地大多数人家不沾亲带故,不近人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没什么错。
而袁县令正在踌躇不宁之时,又得了个消息。
袁蕙翎因丈夫纳妾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这可是让袁县令焦灼的额头又挨了一棒子,她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偏偏要这个时候?
这不是故意添乱是什么?
当初生了这个闺女全家当宝,如今看来,教不好就是祸,自己这一顶官帽迟早要让她给败没了!
于是袁蕙翎刚一进家门就被袁县令一巴掌抽的发蒙,随后也不顾袁夫人哭着求情,就将袁蕙翎给圈进了小院。
并且严厉警告,宫中传旨之人离开之前,不许袁蕙翎离开小院半步,若敢违背,直接打死!
袁蕙翎原本归家就要哭着诉苦,只是这苦还未等诉,就挨了这么一巴掌!
待得知,是宫中旨意要传到梁家,更是特指传给徐若瑾,她便气的火冒三丈,只恨不能拿一根绳子直接吊死!
而袁蕙翎在袁家闹的鸡飞狗跳之时,徐若瑾早已在家中备好的接旨的桌案,上面摆好了香炉和一干供品,更是备好了招待京都来人的银子…
只是宫里来人,梁夫人是不是要出面成了徐若瑾的一大难题,这个时候,若是婆婆还不露面,真是容易被人拿捏怪罪,岂不是又成了梁家一大罪状了?
心里拿捏不定,徐若瑾在明日接旨的头一天晚上,特意到“福雅苑”与方妈妈商量。
“…若是母亲不露面被拿捏住怎么办?可惜梁霄也不在家,否则还能有一张冷脸去抵挡一下。”
徐若瑾对此摊手无策,“妈妈,能不能与母亲商量下,好歹…好歹露一面也说得过去?”
方妈妈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夫人直到现在一个字都不开口,怎么可能露面呢?”
“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徐若瑾极为惊愕,方妈妈不愿承认的点了点头,“只能再想一想别的办法了。”
徐若瑾轻咬着唇。
她万没想到婆婆的状况比她猜想的还要遭,可又能有什么养的解决办法?她实在想不出来。
“实在不行,就只能哭惨了!”徐若瑾不得不苦笑,“让宫里的人看看梁家现在到底有多惨,也能缓一缓皇上之前的怒意,虽说这么干也不见得是坏事,可我还是期望母亲能如以前那般潇洒的在众人面前出现。”
方妈妈看出徐若瑾的举足无措,挽起她的小手拍了拍,“此时只能靠你了,家里如今只有你一位主子,四奶奶是行的,担得起的。”
“只有妈妈您给我鼓劲儿鼓勇气,可现在,真不是胆子大就能有用的啊!”徐若瑾杵着小脸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能见一见母亲吗?”
方妈妈本想直接摇头,可她心里也有一分期望,“四奶奶等一等,我进去问问。”
徐若瑾连忙答应,方妈妈则立即转身进了屋。
不等徐若瑾涌起一点儿期盼的心思,便看到方妈妈从屋中转身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徐若瑾一声哀叹,只能转身离去…
母子二人闹成现在这样,到底能怨怼谁?怨梁霄?因为他归根结底是个儿子,可徐若瑾却也心疼自己的男人。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怀疑成奸诈的小人,对梁霄那等傲气十足的人是最大的痛。
而婆婆之所以这般痛楚,除却因自己错对了儿子之外,还有她被凝香险些掐死的后怕。
她是那般贵气十足的侯门贵女,却被一个自以为掌控住的丫鬟掐死,这在她的心里是一个大大的伤疤。
除却她自己将这个结解开,恐怕谁都无能为力。
只是明日就要接旨,这件事该如何交待才对呢?
徐若瑾挖空了心思在想办法时,门外有人前来回:“四奶奶,沐阮少爷来了,要见您。”
“请进来吧。”徐若瑾对此很纳闷,这个人怎么会突然找上来?
按说知道梁家即将应对宫中的人,他应当是下意识就躲开的性子啊,这倒真是出了奇。
沐阮迈步进了门,就看到徐若瑾一脸纳闷的盯着自己。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成,成何体统!”他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徐若瑾被逗的“扑哧”一乐,“小师哥,你这是昨儿吃多了酒还没醒吧?大晚上的跑来,我可没吩咐厨房预备饭。”
“哪有空让你预备什么饭?”沐阮一脸焦急,“我有事问你。”
徐若瑾点了点头,“你说。”
“宫里来人,会不会问孩子的事情?”沐阮对此事一直都很担忧,“若是追查起来,特别是追查起梁夫人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怎么交待?”
徐若瑾没想到沐阮特意跑来是为了这件事,惊讶之后还有小小的感动,好歹,还有人为自己想着。
“你发什么呆啊,倒是说话啊。”沐阮见徐若瑾不开口,反倒是急了。
“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徐若瑾挂着笑,“没想到小师哥这般的关心我,我倒是要道一声谢了!”
沐阮被谢的有些尴尬,“谢什么?这是师父关心你,让我来问问,才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师父?”徐若瑾想到洪老大夫,眼前当即一亮,“对呀,我怎么忘记了师父,师父!太好了,我有办法了!”
“小师哥,你真是及时雨啊,让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徐若瑾按捺不住心情,当即吩咐春草,“让顺哥儿备车,马上去洪府,我有事要求师父,快!”
春草立即应下,徐若瑾马上回了内间自己取了外披风系好,等不得顺哥儿再来传话,径自的奔出门外。
这一句话的功夫,她便如此迅速的消失在眼前,让沐阮惊的快掉了下巴!
她,她去找师父了?找师父是道谢吗?可这事儿与师父无关啊,是自己不想承情,拿师父当了幌子啊!
沐阮满颜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女人,疯子吧?!”
第557章 赖上
洪老大夫大晚上的被徐若瑾从被窝里敲起来,自当是一脸的不高兴。
只是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这也是自己的徒弟?
特别是看到沐阮也急匆匆的跟着一同赶过来,更是一脸祈求的挤眉弄眼。
显然是这小子有什么状况…
洪老大夫冷瞪了沐阮一眼,便看着徐若瑾,“明日宫中便有人到梁家传旨,梁四奶奶这大晚上的跑到老夫这里来,这…这到底是有多急的事情啊!”
“自当是有事情求师父了!”徐若瑾一脸的笑眯眯,“师父关心徒弟,徒弟心里是知道的,如今又没有外人在,师父何必还用那等称呼?这可是伤了徒弟的心的!”
洪老大夫困倦的眼神听的一瞪,沐阮在徐若瑾的身后拱着双手连连点头,暗自的使着眼色。
洪老大夫只能点了点头,“叫一声师父,惦记一下也是应该的。”
“师父…”徐若瑾立即顺杆就爬,“徒弟这么晚来,定是有事情要求您的。”
“唉,老夫老了,无能为力…”
“这件事您绝对帮得上忙!”徐若瑾不等洪老大夫把拒绝的话说完,便一口咬定。
“老夫的本事自己知道,也不过就是懂几手医术,可沐阮如今不是在你身边帮着忙吗?又何必还要老夫出手。”
洪老大夫倒不是故意要推,而是从徐若瑾进门,那一副眼神贼亮亮的模样,让他心里虚的慌。
“小师哥的确帮了我很多忙,可这一次必须得您老人家亲自出面了。”
徐若瑾也不等洪老大夫答应还是不答应,立即把事情说了,“…我婆婆现在的状况根本不会出面接旨,可她若不露面,这岂不是藐视皇上?被随意的拿捏个罪名是很轻而易举的事。”
“我打算明日清早冲进去劝一劝,若是劝不出来,就只能劳烦师父您出面,就说母亲昏迷不醒,实在无法出面接旨,”
徐若瑾看到洪老大夫瞪圆的眼,拱着小手求着道:“您好歹是医正大人的师父,您说出来的话也有权威性啊,换成小师哥,宫中的人也不会拿他当回事,师父,徒弟也是无能为力了,若是您这一次不出面,恐怕徒弟就要遭殃了!”
“可你让老夫出面去扯谎,这这…这老夫一辈子的清名何在啊?!”洪老大夫欲哭无泪,他一辈子从无半句谎言蒙骗他人,如今怎么遇上了徐若瑾之后,总要做出点儿出格的事呢!
“可您这一句谎话,救的可是徒弟的命啊!”
徐若瑾软硬兼施,“难不成您让小师哥去关心徒弟,是假的?”
洪老大夫立即转眼看向了沐阮,沐阮仍旧那一副祈求的模样,半个字不说。
“师父,您就给句痛快话,这个忙您到底帮不帮!”
徐若瑾准备赖定了,“您若是不帮,我也不回了,明日宫中来人,就直接来这里找我好了,我正好告诉众人,我徐若瑾是您的洪老先生的关门女弟子,孝敬师父应当应分,往后灵阁的酒也不酿了,就在此地孝敬师父了!”
“你,你你这是想逼死老夫啊!”
洪老大夫的胡子被气的接连三翘,“成何体统!你,你这成何体统!”
“我这不也是没了法子?”徐若瑾苦着小脸摊手,“但凡是有额外的法子,我也不会来逼着师父您破了一辈子从无诳言的戒,正是因为您这辈子清名传世,所以徒弟才来求您出面说话,宫中的人也会相信,换成是我,说出天花来,人家也不信啊!”
“家中的事就是一层纸,若是真起了疑心,层层查下来,定是要查出您那位小徒孙的事情,您总不能看着刚刚收的小徒孙也卷入这种龌龊的腌臜事情中吧?”
徐若瑾的嘴皮子都说麻了,可她这会儿说出的话全都发自内心,一是只求说服洪老大夫出面,二来也是吐槽发泄,“不过就是您不答应,徒弟也不会怪您,您清名一世,总不能因为徒儿两句话就抛之不顾。”
“可徒弟就只能再想辙了,若是逃不过此截,真是老天爷不赏这份脸,怨不得任何人…”
“行了行了!”
洪老大夫被徐若瑾喋喋不休的话语说的脑仁儿生疼,“老夫若是不答应,不等到了明日,就得被你气的昏死过去,还顾得上什么清名?”
“唉!”
“老夫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师父,您答应啦?!”徐若瑾当即嬉笑颜开,也不顾身份的直接蹦起来,“师父您这是慈悲为怀,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一连救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哪怕是说了一句谎话诳言,佛祖也不会怪罪您的!”
“您放心,婆婆好歹是忠勇侯府出身的贵女,那些宫里的人纵使不信也不会强行进去要看个究竟,更何况,有您为徒弟出面,他们还能不信您的诊断?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徐若瑾喋喋不休的吹捧,让洪老大夫巴不得她快点儿走,“你若不马上回去,老夫会反悔。”
“师父您好生休歇,徒弟这就回了…”
徐若瑾话音一落,又是迅速的闪身。
洪老大夫缓回神来,看着一旁长舒口气的沐阮,纳闷道:“你为何接连点头,让为师答应帮她一把?”
“哦,嗯?师父,您这话是何意?徒弟没有让您帮她啊!”沐阮起初愣住,反应过来时,反而被洪老大夫的话说糊涂了。
洪老大夫更发蒙,“那你接连点头是什么意思?”
“呃…”
沐阮向来是不说谎的,虽然这事儿让他有些羞于启齿,但在师父面前,他还是很诚实,“是徒弟去说的此事,她才想到了师父,可徒儿是希望她别把师父忘了,所以…”
“所以你就给为师招回一个大麻烦来?”
洪老大夫的胡子又被气了三翘,“为师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教了你这么木讷的一个徒弟!”
“师父息怒。”
“睡觉,滚!”
洪老大夫一声巨吼,沐阮被喷了一脸唾沫的撵出去!
而徐若瑾这一晚睡的很香很香,即便是梁霄偷偷回来看她,她都没有醒来…
第558章 消息
梁霄并没有停留太久,为她掖了掖被角,便去见了忠叔。
忠叔对四爷的突然归来微有惊愕,惊愕后便是感叹,“四爷是来问责的吧,老奴这把身子骨虽然还能动弹动弹,但也不得不承认,脑子的确是不够用了。”
忠叔是亲手了结了杨正的那条命…
梁霄对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明日宫中来人,传旨公公是皇上的身边人,但随行的统领是澶州王的远亲。”
忠叔怔住,“四爷是特意来告诉老奴这些的?”
“明日你告诉给那个丫头,让她心里有个数。”梁霄的吩咐让忠叔不由嘴角抽搐,“您…您为何自己不说?要从老奴的口中传话?真是老了,越来越看不懂四爷了!”
梁霄对此很不在意,“没什么看不透,我刚刚去见她,她睡的很香,不忍喊醒而已。”
忠叔险些一个白眼翻死过去,不忍喊醒四奶奶?就能忍心把自己这把老骨头从被窝里拎起来?
这…这能让人看透就见鬼了!
心里虽这般腹诽,但面子上忠叔不得不领了令,“老奴明天一早就去传达这个话。”牙齿咯咯作响。
梁霄点了点头,“不用说我晚间来过。”
“是。”
忠叔应答的这般痛快,连他自己都微有惊讶!
似乎盲从的听命只有梁大将军在时,他才会有这种感觉,如今用到了四爷的身上?
他那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梁霄…
亦或许四爷在家中的地位已超过的大爷,否则大奶奶为何那般疯狂的要求占住大房的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那一个“免死令”呢?
弱肉强食,梁家若是之前那般繁荣鼎盛,大爷统家或许更合适,可如今…梁家岌岌可危,四爷能够给予的信任感和安全感,是大爷都无法比拟的吧?
有些事,已不是他们这几把老骨头能掌控得住的了,夫人看错了,自己也跟着看错了…
“传旨之日,您不出现?”忠叔问出了关键。
梁霄摇头,“我要杀一个人。”
“其他人不能出手?您不在,夫人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梁霄对此毫不在意,“试探一下皇上的底限也无妨,那个丫头有办法的。”
寒凉的秋风透着窗棂吹进,让正独自沉思的忠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梁霄望向窗外,即刻起了身,忠叔见他要走,不由纳闷问道:“四爷没有其他的吩咐了?”因这么一个消息跑一趟?不至于吧?
“等我一会儿,我先回若霄轩一趟。”梁霄说着话,身子已到门外。
“您是又去告诉四奶奶?”忠叔眼睛快瞪的凸出来,出尔反尔啊?
“不,刮风了,她会踢被子,我去掖一下被角,马上回来…”
梁霄的回答让忠叔狠狠的捶了一掌脑门!
一代更比一代疯,这…若是让四爷这么奇葩的主子来统领梁家,梁家得变成什么样啊!
再想到四奶奶的言行举止,忠叔喝着放有大半个时辰的水都不觉得冰冷了。
这两口子,还真是绝配!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昨晚梁霄的举动,她翌日清晨睁开眼,就立即洗漱打扮,衣裳发式周整完毕,就直奔“福雅苑”而去!
方妈妈这一次没有再去询问梁夫人是不是肯起身,而是直接让徐若瑾进了门。
尽管心里早已有了预期,可真的见到婆婆现在的模样,徐若瑾心里涌起了浓郁的酸涩。
这才过了几日?婆婆发鬓的白霜浓重一片,贵气端庄的容颜气质未变,但额头和眼底多了两三层的褶皱,起码让她的年龄添了十几岁!
脖颈上的掐红已经褪去,只剩下浅黄色的几道指印,可这几道痕迹即便彻底的消失,残存在婆婆心里的惊骇和恐惧,却不知何时才能抹去。
这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消殆的,如若不自我解脱,恐怕就是一辈子。
徐若瑾走近一些,蹲下身子看着梁夫人,“母亲,稍后宫里来人传旨,您比我更懂,如若您不露面,梁家会受到多么大的谴责。”
“纵使皇上有心放过梁家,但其他人恐怕不这样想,您向来是最重视梁家体面的,如今四爷也不在,若是就我一个人去接旨…容易被挖根究底,那时恐怕您肯开口说上一万句都没用了。”
梁夫人没有分毫的反应,目光仍是呆呆的望向桌角处的空荡。
那里除了光秃秃的墙没有任何物件。
可梁夫人就在巴巴的看着,眼眸中丝毫流转的光芒都未有。
“母亲,您难道真的乐意看到梁家陷入不测吗?”
徐若瑾虽然已经想出洪老大夫这一张最后的底牌,可如今面对着婆婆,她仍有些心急。
“您之前,哪怕是梁家的名声都要争的头破血流,我违背丁点儿规矩,您都会赏我一顿板子,可如今您怎么不把规矩抬出来放了您自己身上呢?”
“只要您肯露面接旨,就是再赏我几顿板子我也乐意,行吗?”
徐若瑾的苦口婆心没有丁点儿作用,情急之下,她不由得起了怨怼的火气,“您当初不放心大房的小少爷,连四爷都抽了巴掌,如今您不露面,整个梁家恐怕都容易遭非议遭谴责遭怒骂,更何况是那个小孩子了?而这不过就是您露一个面而已,您到底在躲什么?”
“是,您误会了四爷,四爷也伤心,可四爷如今是为了家事在外奔波,等他自己想通了,还是会回来的,您心里只不过是无法忍受险些被一个奴婢要了命!”
“可凝香已经丢了性命,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您还有什么求的?就是不肯承认您自己错了,可错了就是错了,都是您的亲人,谁也没有怪罪您,您这又是何必呢?!”
徐若瑾说到此,梁夫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如刀,狰狞凌厉,好似巴不得徐若瑾去死!
“夫人。”
“母亲。”
徐若瑾还想再说,方妈妈则拦住了她,摇了摇头,“四奶奶,没用的。”
“四奶奶,传旨的队伍已经入城门了,您还是快去前面准备着吧,忠叔在催了!”
白芷在门外催促着,徐若瑾只得无奈的沉叹一声,转身快速的出了门!
“快去请洪老大夫,连带着岑大夫也一并请来,这件事就算我是亏了大德,也顾不上师父的清名了!”
徐若瑾收敛了心中的情绪,立即吩咐顺哥儿快些出门。
而这一会儿,忠叔忍不住赶来“福雅苑”门口,将昨日梁霄给的消息告诉了她。
“澶州王府的人?”
徐若瑾本已微蹙的眉头又紧了一些,“还真不是我心思过重,有澶州王府的人跟随,母亲不露面的事,真的不好交代了…”
第559章 传旨
徐若瑾没有心思再多思忖,带着忠叔和下人们快速的去梁家大门处等候传旨队伍的到来。
按说她一介女眷是不应该出现在前院的,可如今梁霄不在,而旨意又是因为“灵阁”的酒,所以徐若瑾只能冒着忌讳独自撑起梁家的体面。
只是这一幕让簇簇赶来的袁县令皱了眉。
因传旨队伍要直接到梁家,所以袁县令也带着县丞和新任主簿以及衙官们齐齐赶到梁家等候。
“四奶奶,这…梁夫人不在?”
袁志中硬着头皮问着徐若瑾,他从心里不愿与这个丫头打交道,因为每一次自家都沾不到半点儿便宜。
徐若瑾见袁县令先问出了这件事,心底一紧,立即一脸的焦躁不安和胆怯,只差快哭了出来,“县令大人,多亏您这个时候来了,否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开场白让袁志中一个激灵,但见很多人都望过来,他只能继续问着:“这…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摆着问的是废话!
徐若瑾当即点头,“是啊,知道今日传旨官到,母亲一晚上都没能歇好,您也知道她前阵子身体欠佳,本就不大妥帖,结果早间收拾好了,却…却突然晕过去了!”
徐若瑾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抹抹眼睛,挤出了几滴眼泪,哽咽道:“刚去派人请了大夫,可这会儿传旨官也快到了,我,我可真是急死了,袁大人,袁叔父,您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袁志中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的看着徐若瑾,“你你,你可别糊弄我!这件事可不是玩笑!”
“怎敢拿这等事开玩笑?我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这件事牵扯的是自家人的脑袋!”
徐若瑾继续哽咽流泪,“还不知道皇上对送入宫中的酒是褒是贬,是喜是骂,可单是全家只有我一个人来接旨,这…这就怕说不过去了!”
“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徐若瑾的支支吾吾,让袁志中猛的一拍脑门,只痛恨自己为何偏要带着人来梁家?
去城门处给皇上的圣旨磕两个头不就得了?偏要巴结,偏要谄媚,偏要狗腿的溜须舔腚,惹上这么一摊子事,怎么解决才对呢?
“你也先别急,梁夫人病况如何?就算身体再不好也应该能出门接旨吧?哪怕是抬也得抬出来露一面啊!”
袁志中也没什么绕弯子的心思,“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梁家如今虽然已有几位爷统兵出征,可在官面上可还是罪臣之家!”
“你懂什么是罪臣之家吗?”袁志中的声音跟随着高了声调,“那就是只要还能喘气,就是抬也得抬来!懂吗?!”
徐若瑾连连点头,她当然懂!
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伤透了脑子,更是亏了德的去逼着洪老大夫说谎了!
若不是因为懂,她能豁得出去干这种缺德事么!
可现在是为了整个梁家的人命,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现在是昏着…”徐若瑾眼泪巴巴的望着袁县令,袁志中当即跳脚,“那就快去请大夫啊!”
“都已经派人去了,而且是直接去请的洪老大夫!”徐若瑾搬出师父时心里不停念叨着“师父恕罪恕罪”,“真是容不得梁家有一口喘气的机会了,真是…真是急死我了!”
徐若瑾的急没有虚假,她是真的心中着急,而且还有洪老大夫的名号抬出来,袁志中也没有怀疑她话语的真假,而是真的信了!
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袁志中看向身后的县丞和主簿,那俩人早已躲了远远,恨不能把耳朵堵起来当成从未听到过只言片语…
“废物,都是废物!”袁志中忍不住低声怒骂,但没提名字,那二位大人也不好直接跑过来捡骂。
“梁霄呢?他怎么也不在家?”袁志中早就知道梁霄离开了中林县,可这话他必须要问,否则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有眼线在盯着梁家了!
徐若瑾摇摇头,吐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
袁志中没想到徐若瑾的回答这般奇葩,“难道稍后也要告诉传旨官你不知道梁霄的下落吗?”
“我只能实话实说啊!”徐若瑾摊手无策,她这也不算纯粹说谎,因为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梁霄是在“醉茗楼”还是在姜家,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在哪个小茶楼里对着如同梁五那般的手下吆五喝六。
袁志中一抹额头的汗,“算了,等着吧…也只能,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的话音一落,门口的鼓乐之声缕缕传入,几匹打前站的快马在梁家正门处急停!
守卫之人进了梁府排成一队,马蹄嗒嗒,两轮车辕在门前停驻,一个小太监当即搬来一个马凳,撩开车帘子,从上面扶下一位深紫锦衣的老太监下来。
老太监下了马车并没有马上进门,等了小片刻,才有另外一位驾马的统领也赶到梁家门口。
从马上下来,二人也没有说什么话,对视一眼,才一同迈入了梁家的大门。
徐若瑾没有候在正门口,但侧面看到这二人的一举一动,心里更是紧张起来。
若是依照忠叔所说,这位公公是皇上的身边人,而那位统领是澶州王的远亲…
但这其中的关系与梁家没有分毫关系,纵使他们互看不顺眼,也分毫不妨碍他们齐齐敌视梁家。
这一点,单从二人高扬着头迈步进门就知道了!
徐若瑾看向一旁的袁县令,家中没有男人在,而他又是一地父母官,他不先上前谁先上前?
这个担子他来帮着扛吧,徐若瑾一点儿愧疚的心都不会有!
袁志中心里不知骂翻了梁霄多少遍,可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躬身迎上,“下官袁志中拜见两位二人,路途劳顿,二位大人辛苦了!”
县丞和主簿以及县衙的所有人跟随行礼…
老太监毫不在意的一摆手,目光直盯盯的看着徐若瑾,虽未说话,却摆明了等着她上前。
袁志中被晾了个透心凉,只能侧目挤眉,让徐若瑾快些上前行礼。
徐若瑾偷偷的吸了一口长气,才袅袅款步迎上,“民妇徐若瑾给二位大人请安了…”
统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随后看向了老太监,老太监看了看她,脸色反倒是平和下来,“梁四奶奶,咱家久仰大名,只是,今日是皇上传旨之日,难道整个梁家就您一个人?这让咱家很美想到啊…”
统领立即递上了话,“只有一个女眷出来迎旨,梁家胆子太大了,藐视圣上,罪该抄斩!”
第560章 找茬
统领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惊住之后便是低头,巴不得自己是花坛中那一株摇摇欲坠的枯草,不去抢夺他人的眼球!
笑话!
张口就已经把梁家定了满门抄斩的重罪,这件事谁敢沾半点儿?这可是真要命的啊!
袁志中低着头咽了几口唾沫,他的心也被吓的险些跳出来!
原本以为好歹问上几句再甩出藐视之罪,可没想到这位统领大人还没听徐若瑾的解释,直接就给了“满门抄斩”了啊!
这…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宫中的复杂人脉,袁志中早有耳闻,如今是亲见,只是见就见了,他如今可还站在两位大人的跟前呢!
可别再让自己背上什么祸了…
徐若瑾也被这句话给惊了一下。
只是她早间得知这位统领大人是澶州王府的远亲,心里已经有了谱,若是他为梁家人开脱几句,自己才会更是惊讶呢!
徐若瑾没有立即开口,老太监倒是含笑的道:“于统领不要开口就给定了罪,好歹让梁四奶奶解释几句,你别忘了,咱们临出宫时皇上的特意叮嘱啊!”
于统领轻蔑冷哼一声,“田公公也不要祖辈的规矩,皇上体恤下臣之家,他们理应感恩戴德才对,如今只让一个女人出来接旨,这岂不是儿戏?荒唐透顶!”
田公公的脸上笑意更浓,“不听几句解释?”
“这等话还需再听?任何的解释都无用,梁家向来是张扬跋扈,被责贬至此,仍旧死性不改,罪无可恕!”
“那就请这位于统领把我拖出去砍了吧,还在这里说什么说?”
徐若瑾半晌没开口,开口便是这一句!
只是这一句的惊骇着实让众人齐齐抬头,眼神全都刷刷看来!
于统领遏住一刻,一手抚在刀上,恶目相向的道:“这哪里是认错的态度?别以为你是个女人,你就当某人不敢!”
“解释都不听,我就要认错?你到底是来传旨的还是来行刑的?我若是连皇上的旨意都没听着就被你拿刀吓死过去,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赔一条命?是不是还得治你个不传圣意,蔑视圣上,全家处斩啊?!”
徐若瑾本想是装怂诉苦的,可谁知这位于统领上来就把梁家从上到下都当成死人了,这股心气哪里受得了?
更何况,她从田公公和于统领二人的几句对话也瞧出来了,这二人已经不仅是内心不合,而是在面子上就已经针锋相对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就这么疯癫着来吧!
“你…”
于统领刚要还嘴,一旁的田公公立即抬起手把他压了下去,“行了行了,于统领在京都掌管治安已经习惯了,莫要把所有人都当成京都的小贼去看待,梁家乃是忠良之臣,这是圣上的金口玉言,容不得这般怠慢和无理。”
田公公的话让于统领冷哼一声,想要还嘴却还说不出什么!
退到后方,于统领冷眼盯着徐若瑾,徐若瑾看向了这位老太监,心里倒有些拿捏不定。
“梁四奶奶,好歹您得给个说辞,总不能真的就您自己来接旨吧?”
田公公虽然挂着笑,但明摆着不会把这件事轻易揭过。
而他这一副笑面狼的模样,亦或许下手会比于统领更狠毒…
徐若瑾心里腹诽,面子上也有几分收敛,轻咬下唇看向了袁县令,似是欲言又止,有着难言之隐,只等袁县令出面圆个场面说几句了。
袁志中感觉到身后火辣辣的目光很想装死,可田公公此时也朝他看来,虽未开口,却由不得袁志中再继续装糊涂。
迈上前两步,袁志中凑到田公公身边悄声回禀,“梁夫人早间急病晕过去了,刚刚梁四奶奶正在与下官商议请大夫的事,您与统领大人就已经到了…”
“晕过去了?”田公公也微微惊诧,再看向徐若瑾,徐若瑾则在一旁满脸通红,眼眸中的急迫只差掉了眼泪。
于统领也听到了袁志中的话,自是满脸不屑,“梁夫人纵使晕倒,不是还有梁霄呢么?他人呢?别以为可这般敷衍的糊弄,这明摆着就是对皇上的蔑视和无声的抵抗,别以为如今梁辉又率军出征,梁家就有多么牛气了,这不过是在戴罪立功,为梁家赎罪,容不得尔等居功自傲,张扬跋扈,更何况,呵呵,还没有功呢!”
田公公微微蹙眉,但却没有反驳于统领的话。
显然,他的心里对此也是不满的,似乎也有几分认同于统领的话。
徐若瑾定了定神,感觉到袁志中在那里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示意她可千万别说那三个字。
徐若瑾抬起头看向二人,轻轻的三个字,“不知道。”
袁志中一脑袋险些栽了地上!
完了!
什么都完了!
只要这三个字一出,纵使再有道理也成了没理了!
“你大胆!”
于统领当即气恼大怒,“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梁家实在太狂妄,连一个区区女人都如此自大无理,简直欺人太甚!”
“女人?女人怎么了?”
徐若瑾看向田公公,“女人也得了旨意为熙云公主和严家公子大婚酿酒,也得了旨意献了七十七坛酒入宫,更是让您二位千里迢迢的传旨来中林县,不管是骂还是赏,皇上对民妇都有一份态度,这都是女人做出的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于统领当即要拔刀,“你找死!”
“放肆!”
田公公当即阻拦呵斥,“于统领,你莫要忘记,今日你我二人是来传旨的,不是拿人的!而且,你们于家之所以有今日的荣耀凭借的是哪位主子的脸面?你心里清楚的很吧?”
田公公这话摆出,让于统领的手一僵,那脸上的忿恨丝毫没有遮掩,但却是记在心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徐若瑾的心里长舒一口气,她刚刚的确是壮着胆子豁出去了!
因为这个于统领实在太嚣张,自己若不这般豁出去,他反而会变本加厉。
田公公又是重新打量了徐若瑾半晌,无奈的笑着摇头道:“梁四奶奶的脾性果真奇特,皇上品了您敬上的酒就在猜测您到底是一位什么样性格的人,没想到,没想到这酒果真是有胆量的女人才能酿得出,咱家要向您行一大礼了!”
说着话,田公公朝向徐若瑾鞠一大躬,徐若瑾连忙侧身躲开,“田公公夸赞了,民妇受之有愧。”
田公公直起身子,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正色道:“虽然皇上笑赞您的酒,咱家也钦佩您的胆量,但皇命归皇命,您还是要请梁夫人出来接旨,还要说出梁霄下落何处。”
“否则…就算是皇上有意包庇梁家,却无法向群臣交代啊,皇家的体面,丢不得!”
徐若瑾咬了下嘴唇,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件事如此棘手,梁霄啊梁霄,你就不能出现一下吗?
第561章 应对
徐若瑾内心的呼唤自当是没有用的。
如果她知道昨晚梁霄曾放言自己可以应对得了,她一定会去把梁霄挠的满脸开花!
眼前这一副局面怎么可能应对得了?
他也实在太瞧得起自己了!
只是这个事情徐若瑾不知道,忠叔自当不会把四爷轻易的出卖了,所以徐若瑾只能在心里快速的盘算,如何把这讨厌的统领和老太监应付过去!
之前夜微澜身边已经有一个讨厌的老太监了,如今又来一个笑面狼,虽然自己不鄙视这一种人,但跟他们是天生犯冲么?
怎么这类人都与自己过不去呢!
“这件事不是我故意遮掩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徐若瑾再一次说出这几个字,于统领的脸上露出几分嗤笑,仍旧是不信任,可她却根本不看统领,只看向田公公,“想必公公也知道,府上大爷和二爷如今统兵在外,征战之中,四爷身体有恙帮不上什么大忙,家中的事情便都是四爷一手操办,何况…”
徐若瑾顿了下,继续道:
“何况自来到中林县,母亲的身体就不好,得知大爷统兵在外却时常没有音讯传回,她心急如焚,夜不能寐,所以身子才熬成了这副模样,而四爷只能四处打探消息,让母亲能够安心,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此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