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也知道今儿这事需要缓一缓,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丫鬟们回了“若霄轩”。
方妈妈在正堂里站了许久许久,才进了梁夫人的内间。
梁夫人听到声音,扭过身子去。
今儿方妈妈也有偏向徐若瑾的心思,尽管她没做什么,但那关切的目光和眼神已经足以表明方妈妈的心了。
“夫人若怨怼老奴,老奴也无话可说。”
方妈妈站在一旁收拢着东西,一边似自言自语的说着,“只是今日忠叔所劝无错,招来外人,的确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窥探到梁家的隐私,当年老爷在时,这等事向来处罚严厉。”
“至于曹嬷嬷…”方妈妈看向满脸不耐的梁夫人,“老奴只想问您一句,您才是梁家的一家之主,而四奶奶无论从出身还是如今的境遇都比不得您,为何她还会偏袒四奶奶,挑衅与您?”
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怔下,却不愿再多思考,“我怎知她为什么?宫中之人总是神出鬼没,让人无法猜透!”
“老奴也猜不透,可老奴却看到,她越偏袒四奶奶,您心底的气便越浓,对四奶奶的怨怼之心越强烈。”
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脸色僵了一下,“徐若瑾如今也的确猖狂,居然还跟我顶嘴!”
“四奶奶这通骂的确挨的委屈,何况有人撑腰,自当不愿挨那个板子,梁家纵使伤药再多,也没人愿意往身上涂!”
方妈妈话毕,梁夫人看向她,“你是说,曹嬷嬷或许是故意的?”
“不然能是为什么?老奴实在猜不出。”
方妈妈摇摇头,“只是今日若没有忠叔再拦着,醉茗楼的掌柜,城门的守卫全都请来,恐怕所有人都会去关注四爷的去向,至于会引发多大的乱子,就都靠夫人您多思忖一番了。”
梁夫人又被噎的说不出话,可方妈妈的暗讽,她的确是往心里去了…
仔细思忖曹嬷嬷从来到梁家至今的种种行为,似乎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寻常她不肯出现,可一旦涉及到徐若瑾,她都会站出来说上几句,予以偏颇。
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怒恼,险些酿成大错!
而这一次事情的原发者,还是自己与梁霄的争吵,来自于长孙的下落。
如此看来,梁霄不肯让自己见到长孙,也并非完全有错。
可他是否如大媳妇儿说的那般另有私心,还需再议。
对于徐若瑾,梁夫人除却冷漠之外仍有厌恶,“这事儿我会仔细的想,不过徐若瑾的放肆也为我敲响了警钟,她的心里只有梁霄,没有我这个婆婆。”
方妈妈挑了挑眉,知道夫人又把四奶奶当成了泻火的靶子,真不知道若有一日夫人知道了四奶奶的身世,知道了她的生母是谁之后,还会不会有这番作为!
“老奴今儿爷累了,去歇了,晚间会让白芷来为您守夜。”方妈妈不等梁夫人应答,径自的朝外走,“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夫人或许该另寻接班人了。”
方妈妈离开,梁夫人心里酸酸的。
她并没有立即歇,而是开始算计起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芳茹出嫁,曹嬷嬷会跟随离去,张纮春也不会在梁家久留,待一切安定下来,她必须马上见到子瑜。
那是她的长孙,她的命!
徐若瑾回到“若霄轩”并无睡意,尽管她浑身散架一般的疲惫不堪,可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始终让她无法安定下来。
让春草喊来了顺哥儿,徐若瑾把今儿杨正的表现说了,“盯着他些,不要让他再对外乱说话!”
顺哥儿领命离去,而此时的杨正,正独自在门房喝酒。
他的心里很害怕,彻底的害怕了。
他吐露了四爷在醉茗楼,四爷不会为此杀了他吧?不会吧?
恐惧袭身,杨正不断的在借酒消愁。
不知过了多久,杨正晕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旁日两瓮的酒量,怎么今日半瓮就倒了?
第405章 听听
徐若瑾这一晚强迫自己睡了过去,第二日天刚蒙亮,她便醒了过来。
再想想昨儿的事,只觉得有些荒唐,更让人不解。
荒唐的是自己与梁夫人的强硬对峙,不解的是曹嬷嬷会主动带着三姐姐来为自己出头。
怎么可能?
曹嬷嬷来到梁家,她与其见面相谈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那般冷漠孤傲的人,怎么会站出来呢?
此事背后必定另有原因,但徐若瑾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更大问题是如何面对婆婆。
昨儿闹了那么一通,今儿她是躲不掉去请安的,只是婆婆还会不会如同昨日那般歇斯底里?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小,可也不见得不存在。
不管怎样,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是一定的了…
但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能破,否则自己更有被拿捏的错漏了。
豁出去了!
徐若瑾等到时辰差不多便起了身。
春草还在陪着红杏,便是烟玉在一旁伺候她。
昨儿发生的事,烟玉也知道,可看今儿四奶奶醒来时这般神清气爽的,好似一点儿不往心里去了?
“这般瞧着我干嘛?”徐若瑾看她总是在偷着瞧自己,“归根结底日子还得过,哭丧着脸也没用,还不如和煦模样更好看,哪怕是下去见了阎王爷,也能得个好印象不是。”
徐若瑾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在思忖着,自己变成“徐若瑾”之前,好似还真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烟玉被吓的一哆嗦,“四奶奶一大早的,怎么能把这种话挂嘴边儿呢?”朝着一旁“呸”了两声,“奴婢是觉得您心态好。”
“日子,总还得过。”
徐若瑾说完,则在屋中四处瞧了瞧,“黄妈妈今儿怎么没见着?还没起身?”
这些时日,黄妈妈除却早间为徐若瑾梳发髻之外,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烟玉也是一怔,“奴婢去催催?”
“别催了,时辰来不及,你会梳发髻?”
徐若瑾侧头看着她,烟玉犹豫下才点头,“嫣儿小姐有专门梳发髻的妈妈,奴婢只是瞧过,与姐妹们闲暇之时试了试,但从没给主子梳过。”
“那就动手吧。”徐若瑾坐正了身子,“我来当你第一个伺候梳发的主子。”
烟玉咬着嘴唇,开始动起了手。
徐若瑾闭目养神,心里想的是身边堆砌的这些乱事。
黄妈妈从外进门,看到烟玉正在为徐若瑾梳发,立即簇步到徐若瑾的身边,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四奶奶了,老奴是上了年纪,这一早本是醒了,却不知怎么着又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晚了。”
再看向烟玉,“劳烦烟玉姑娘了。”
烟玉抿抿嘴没说话,徐若瑾侧头看向黄妈妈,她的脸色的确不佳,“身子不舒服?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不用,老奴这身子骨还是扛得过去的。”黄妈妈连忙摆手,便打算开始领差事,“四奶奶今儿有什么吩咐的?”
徐若瑾思忖下,才道:“今儿倒是没有用得上您的事,索性您就回去好生歇一天,稍后让惠娘为你熬上两碗补汤,不愿与我说,总好意思与惠娘说吧?明儿一早再来就行了。”
“这…”黄妈妈一脸尴尬,想再客套两句,只是徐若瑾此时心里都是要去“福雅苑”,便没再与她多说什么。
发髻梳好,徐若瑾又更换了衣裳。
春草这会儿也已经从后罩房赶了过来,便陪着徐若瑾一同去了“福雅苑”。
今天的“福雅苑”格外肃静。
丫鬟婆子们做事轻手轻脚,连树上的鸟儿鸣啼声音都弱小半分。
徐若瑾深吸一口气,端正了行走的姿势,脚步轻盈无声,除却裙摆有微微轻摇,身上看不出半丝晃动。
跨步进了正堂的门,梁夫人早已在正位上端坐吃茶,她的身旁摆了记时辰的沙漏。
细沙滴滴滑落,徐若瑾心底一紧。
这是在记着自己来请安的时辰?若是来的晚了,恐怕一通板子是逃不过去了。
“母亲已经用过早饭了?”
徐若瑾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如同寻常一样询问梁夫人是否要用暖茶,只是笑容没有往日那么殷勤,更带了一点儿无奈,“今儿早间天气有些凉,用不用为您泡一杯花蜜水?”
“你倒是有心了。”
梁夫人阴阳怪气,显然心情还没能彻底的好转。
指了指一旁的册子,梁夫人吩咐道:“先把这些账目看了,稍后管事妈妈们来这里回事情,有说不明白的,就你来解答。”
“这些日子家事我未管,都是你经手的,过几日涪陵王府便要来人,该准备的都齐全了?你三姐姐的嫁妆呢?还有府上喜事的宾客名单和请柬呢?”
“有外地赶来赴宴的客人居住之地可选好了?”
“夫人小姐们进二门赴宴的轿辇都修缮齐了?”
“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可都齐全了?驱虫了?院子周围是否撒了雄黄避开凶物了?”
“还有咱们府上丫鬟的衣裳,头面是否找缘绣坊的绣娘们来选好样子了?”
“府上一共就这么几位主子,衣装打扮总不能与之前样子重叠,岂不是会被笑话梁家寒酸?”
“即便不说到喜日,单说涪陵王府的人到咱们府上定亲,伺候的丫鬟小厮定了吗?主事们用的茶选了吗?”
“如今已是盛夏之日,是用龙井还是用白茶,银针,齐全了吗?”
“若是有口味不同的,你可做了其他准备?”
梁夫人的嘴皮子“吧嗒吧嗒”的提问题,徐若瑾恨不能竖起耳朵生怕忘却了什么,眼睛都快瞪绿了!
看她的小脸越发难堪,梁夫人才把话停了,扬头看向她,“别以为这都是小事,这都是会被人拿捏挑剔的大事!”
“从今儿起,样样细节的事我都要亲自过问。”梁夫人抿了下额鬓的发丝,“以免漏了怯再被人嘲笑,那梁家就丢了大脸了!”
话说完,梁夫人斜着目光打量了徐若瑾一番。
徐若瑾咽了一口唾沫,缓了缓神淡笑着上前,“母亲说的对,小事看大事,或许正有人在盯着咱们挑错儿呢,不过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倒是能回上几件,不如我说,您听听?”
第406章 对答
“涪陵王府给咱们的回信称是在七日之后到中林县,队伍一共二十人,一位大管家,三名主事,随行丫鬟婆子共六人,其余便是小厮车夫还有杂役。”
“四爷之前说过已经为他们在醉茗楼附近包下了一座小院居住,由醉茗楼的师傅们送一日三餐。”
“您设宴邀请的菜单已经准备好了。”徐若瑾走到一摞册子旁,取出了一本翻开递过去,“一共准备了三份,等着您最后敲定,便让采买的开始准备。”
“三姐姐的嫁妆一共一百二十八抬,金银器物都按照您当初定的物件整理装箱,另外还有从南边定的丝绸布匹,会在后日到中林县,二十二套衣装,缘绣坊已经送来了十套,还有另外十二套在赶工。”
“宾客名单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您看过之后便可以发请柬,请柬一共准备了三个样子,正在匠铺里赶样子,待样子出来,我便拿来请您定夺。”
徐若瑾又递上另外一本册子,是宾客名单。
“我们府上一共有六抬轿辇,女眷们进门恐怕是不够用的,只是这种物件定做不值,价钱不少,活计麻烦,何况咱们府上抬辇的婆子也没有那么多。所以我便与姜三夫人商量了,她们府上那几日会送来六个抬辇和十二位婆子,只帮咱们做杂事,其他的事情不插手。”
“外地赴宴的宾客居住何地,我也正想与您商量,我倒觉得这件事他们自行安排为好,若是咱们都安排了,若有关系不合的凑了一起,岂不是反而会怪罪咱们?”
“能远地来参礼的,都是富贵人家,也是与咱们关系亲密的,不会差这几个银子,咱们的回礼更丰厚一些便把事情齐全了。”
“雄黄驱虫的药已经吩咐婆子们埋下了,如今缘绣坊的秀娘们都在赶着三姐姐的衣物,随后是您和四爷,我的衣物,丫鬟婆子们的排在咱们之后,我稍后会再催一催,让他们快着些。”
“关于应客的茶,我已将各类茶都备上了,而且涪陵王府居西北,我猜测那边的人或许不会喜欢清淡的茶味儿,所以乌龙,黑茶,红茶备的更多,绿茶更少,到时候会吩咐丫鬟们仔细询问。”
徐若瑾说完,又仔细的想了想是否有遗漏的,待实在想不出落下了什么,便看向梁夫人,“母亲,我大致能回话的也就这些问题了,您觉得这般安排怎样?请您提点。”
方妈妈微微点头,露出满意之色,烟玉和春草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四奶奶居然能把夫人提出的事全都说了清楚!
换做是她们的话,能记住两三件事也就不容易了,更何况,今儿夫人的脸色挺吓人的,心里一害怕,能记住一件就不错了!
梁夫人端看了徐若瑾半晌。
她也没想到,自己顺嘴的问,徐若瑾居然都答了上来,而且安排的还算妥帖,挑不出毛病。
沉了片刻,梁夫人才道:“你倒是用心了。”
“三姐姐的事,我做弟妹的自当要尽心尽力,只是若瑾愚笨,有什么没想周全的,还望母亲多多指点。”
徐若瑾的一句“愚笨”让方妈妈忍不住笑出来。
梁夫人嘴角抽搐,冷哼一声,“你不是愚笨,而是太过聪明,物极必反!”
“你倒是把这些事都说了明白,可我确一件事都不知道,请我定夺的,为何不早些拿来?指望我这个身子骨和你一样能一日处理百件事?那我还用你干什么?”
“母亲教训的是,都是我一时糊涂,没把这件事考虑周全。”
徐若瑾立即认错,没有辩驳,因为辩驳也没有任何用处,婆婆若想鸡蛋里挑骨头,她毫无办法,在这种事上,她反倒乐意退让一步。
她认错这般痛快,倒是让梁夫人准备斥责的话没机会出口…
屋中的气氛豁然僵硬,静的落针可闻,让春草和烟玉都不免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屋外响起簇簇的脚步声,白芷在外回着话,“夫人,四奶奶,管事们到了,让他们进来吗?”
梁夫人冷应了一声,“进吧,磨磨蹭蹭,这个家,实在是管的太闲散了,都不知自行其职,不知自个儿是干嘛的了!”
徐若瑾站在一旁只当听不懂,根本不去捡这个骂。
说是管的闲散,不就是在说自己?
可婆婆只把管事的权利交给自己,可不是让她管人,对管事们的责罚褒奖都由婆婆自己说的算,轮不上自己插手,那还怎么管?
要是说有错儿,谁都逃不了。
梁夫人余光睹了徐若瑾一眼,却见她面无异色,好似压根儿没听见自己的话。
自觉无趣,梁夫人便看着管事们陆续进了门。
不容管事们先回话,梁夫人又把刚刚问徐若瑾的问题,找相对的管事们重新问一遍。
管事们的回答与徐若瑾一致,甚至还不如她回的更细致。
梁夫人体会到徐若瑾刚刚并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真的做了,心里还算松了半分。
嘱咐了管事们几句话,梁夫人便指了指徐若瑾,“三小姐出嫁,是梁家的大事,这件事上谁敢存私心,我决不轻饶!后续的事一日向你们四奶奶回禀两次,我则早晚听她各回一次。”
“每一次我都要听到有进展,不然是谁的错,就谁来担这个责。”梁夫人说着话看向徐若瑾,“你虽为主子,也要一并承担责任,你可有不愿?”
徐若瑾微微挑眉,干脆的道:“没有。”
明摆着是挑事,自己还有什么可多说的?说的太多,反而容易再被婆婆拿捏。
不管怎么闹,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那就没有反抗的必要。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梁夫人把事儿说完,便摆手让管事们先走,又特意的补了一句给徐若瑾,“你记得晚上来回事儿,也过来一同用饭。”
徐若瑾惊愕纳闷的看着她,梁夫人则道:“我会请曹嬷嬷和你三姐姐一同来。”
这才是婆婆的真正目的。
昨儿曹嬷嬷擅自插手,婆婆此时便要把场子和面子找回来…
可这事儿论不着自己左右,徐若瑾立即点头,“若瑾知道了。”
离开正堂准备去做事,徐若瑾刚刚迈出“福雅苑”的大门,就看到杨正一脸鬼祟焦虑的匆匆走来。
待抬头见到徐若瑾,杨正眼中的惊慌很浓,随后才立即鞠躬请安,“四奶奶。”
徐若瑾微微蹙眉停了脚步。
难不成,是梁霄那里有了什么事?不然他见到自己至于这么害怕么?
第407章 奇怪
“杨管事来见母亲的?刚刚管事们都来,没瞧见您,还以为您是出去了。”
徐若瑾和煦的搭着话,目光却在仔细的打量杨正。
“哦,呃,其实是奴才昨晚睡的太死了,误了时辰,要向四奶奶请罪了!”
杨正结结巴巴的把话回了,徐若瑾微微点头,“昨儿喝酒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杨正一抹额头的汗,只想快些离开四奶奶跟前,“还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奴才这先去给夫人回话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吩咐开始准备涪陵王府的人过些时日要来咱们家中的各项准备。”
徐若瑾并没有马上就放杨正离开,思忖下道:“您是一直跟着忠叔身边儿的,母亲刚刚倒是没有提及你的具体安排,应当是让您随着忠叔,忠叔有什么吩咐,便只能劳烦你来跑腿儿了。”
杨正僵了下身子,才立即点头,“这奴才就放心了,还以为…”他突然看向徐若瑾,见四奶奶脸上毫无惧色,才惊愕的缓过神。
昨儿夫人与四奶奶那么凶的吵了一通,怎么今儿四奶奶面色如常,好似根本没发生过昨儿的事情一样?
把手垂下,杨正偷着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
很疼,不是做梦!
可若不是做梦的话,四奶奶和夫人就这么把昨儿的事度过去了?
杨正心里想不通透,可又见四奶奶的看着自己,只能把刚刚的话接上,继续道:“没什么,四奶奶您先忙,奴才来晚了,还是先去向夫人赔罪了!”
说完了话,杨正不等徐若瑾点头,便径自的簇步进了院子。
徐若瑾转过身一直瞧着杨正离去的身影,问着身边的烟玉,“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烟玉斟酌下,“奴婢觉得他刚刚看到您时很害怕。”
春草也补了一句,“他刚刚看到您面色和煦很震惊,应该是没想明白,昨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今日您还出现在这里,还笑得出来吧。”
“他一定有问题。”徐若瑾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这事既然已经交给了顺哥儿,她也不必自己去刨根问底儿的盯着。
如今手里的事已经很多了,晚上还要再来给婆婆回禀各项事宜的进度,而且还要与曹嬷嬷一同用饭。
曹嬷嬷…她到底是为什么要为自己出头呢?
马彪今儿觉得很高兴。
因为他悄悄的听说了昨儿“福雅苑”梁夫人和四奶奶吵架,便一直想探听这个消息。
杨正在门房里半夜醉酒,他正巧从外回来,听他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做梦都在嘀嘀咕咕什么“我没出卖四爷”和“醉茗楼”两句话。
马彪心里一联想,便把这事儿与张纮春说了!
张纮春心里一惊,想仔细再问,可马彪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仆二人商议了半晌,又推断梁夫人和四奶奶为了什么闹矛盾,最终的结论便是两个字“梁霄”。
或许是谁想知道梁霄的下落,而杨正却无意透露了,所以他才会说什么没出卖四爷。
不过提到了醉茗楼,难道梁霄是在醉茗楼么?
张纮春又立即吩咐马彪去打听,果真,梁霄已经两晚没有回来…
张纮春不由得开始揣测严弘文的话。
若是把事情办好,澶州王可是许诺了礼部侍郎的位子给自己。
既然能花这么大的代价盯着梁家,估计他们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那梁霄两宿未归以及梁夫人与四奶奶大吵,算不算隐秘?
这个消息应该也有一定的价值。
只是还应该把消息更确凿,让它听起来更丰满,自己才有与严弘文谈判的资格。
于是张纮春给了马彪二十两银子,让他稍后借着邀请梁家小厮们出去吃酒的机会,把马彪也拽上。
哪怕是再无意间多问两句,也是很值得的。
马彪拿了二十两银子接了差事,可在他一个奴才眼里看来,二十两银子请那么一堆人吃饭?实在太过奢侈,五两银子足够了!
于是,十五两收入自己口袋,另外五两则去请人吃饭。
三三两两的挑选了陪衬的俩人,他便开始等着马彪。
只是杨正去见梁夫人迟迟未回,让马彪等的也有些心急不耐。
过了不知多久,马彪一看杨正露了面,便立即冲上去拽他就往外走,“走走走,今儿我可逮着你了,吃酒,走,一起吃酒去!”
杨正与马彪根本就不熟,如此被他拖拉一拽,则立即甩开了手,“还有事情做呢,哪能去吃酒?”
“你也不能去?”马彪故意做出遗憾之色,“刚赢了几两银子想跟兄弟们乐呵下,结果你们全都有事,都去不成!”
杨正挑眉,“赢了银子?”
马彪立即点头,“是啊,好不容易得了一天假,还赢了银子,我总不能求着我们老爷去吃酒吧?那是不想活了,可你们这怎么全都开始忙个不停?晚上也不行?”
晚上才是重点…
杨正“嘶”了一下,“晚上行!”他心焦浮躁,很想来个痛快,也不顾及马彪到底是不是坑自己了,不就是喝个酒么!
马彪立即瞪大双眼,“那颗说定了,别反悔啊!”
“行了行了,忙去了。”马彪甩开他的纠缠,转身就去忙,他刚又得了梁夫人的吩咐,让自己去联络大奶奶。
可四爷是让自己把大奶奶的信全烧了,夫人这边又盯着自己主动去联系?
他可怎么办?
两边主子,他哪个都惹不起,可事情却还偏偏就堆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愁,实在是愁啊!
忙碌了一整日,马彪很早就来堵着杨正,到底把他拽出去喝酒。
徐若瑾也忙碌一日,瞧着时辰差不离,便匆匆的奔去了“福雅苑”,一路上都在想着如何向婆婆回禀今日事情的进展。
进了“福雅苑”的门,徐若瑾只见婆婆和梁芳茹在餐桌前就座,根本没有曹嬷嬷的影儿?
微微惊诧,徐若瑾则上前先为梁夫人请了安。
正琢磨是不是要回禀家事,便见绿萝从外进了门,回道:“夫人,曹嬷嬷说多谢您的好意邀请,她身子不适,略有疲累,不来了…”
不来了?
徐若瑾愣住一下,这位曹嬷嬷的行事作风的确是怪…
第408章 杀意
梁夫人的脸色很难堪。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般不知该如何应酬对待的宫嬷。
若不是她乃皇上亲自派来的,梁夫人真想掀了桌子,好好问问她懂不懂尊卑!
梁家昌盛之时,有谁敢这样对待自己?
哪怕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公公也要让自己几分,这曹嬷嬷也不知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的架子,居然敢拒了自己摆下的席?
这…这实在太让人不能忍了!
心里忿忿不平,梁夫人余光睹了徐若瑾一眼。
这个丫头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不解,想必她之前也是不知道的。
难道真如方妈妈所说,曹嬷嬷就是故意偏颇故意惹恼自己,好让梁家得不着消停么?
这个观念在梁夫人的心里滋生很快,方妈妈却对此事并不惊讶。
而且她还能推断,在三小姐出嫁之前,曹嬷嬷或许都不会在公众面前露脸。
昨晚,她与自己道出那惊天隐秘,更让自己去跟随四奶奶身边,显然她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曹嬷嬷的心机无人能猜度,连自己也不行。
只是方妈妈也不得不找寻一个理由,让梁夫人对四奶奶有所改观。
那就只能由曹嬷嬷来背这个黑锅。
而曹嬷嬷,或许就是这么安排的…
方妈妈上前一步催促着,“既是曹嬷嬷来不了,夫人,小姐,四奶奶还是用吧,别等的饭菜凉了,也凉了厨娘们的精心准备。”
“若是夫人不嫌弃,老奴就讨个赏,带着几个丫鬟另开一小桌,再向夫人讨杯酒,难得的热闹。”
方妈妈这一番求情,无非是在为梁夫人解围。
身边多年的妈妈,梁夫人自当明白她的意思,“旁人说了不答应,您开口,我怎么着都得答应。”
方妈妈立即福身谢礼,“那就谢谢夫人的赏了!”
“您就和我们坐了一桌,那些小丫头们自行去边上摆桌子。”梁夫人拽着方妈妈的手,“您是我们的家人,这可不是虚话。”
方妈妈望着她,半晌才点了头。
徐若瑾立即给烟玉和春草使了眼色,烟玉立即笑着便催促着绿萝和白芷拿空碗碟,几个丫鬟更是端着碗筷求夫人点着菜名,赏给她们两样小点,两碟凉菜,两道荤食。
丫鬟们喜滋滋的去一旁叽叽咕咕的吃一顿好的,反倒是把这屋内尴尬的气氛给融了。
梁夫人脸上终于露了喜色,徐若瑾连忙起身为她倒酒,“为母亲斟上一杯,愿您喜乐永驻。”
又为梁芳茹斟一杯,徐若瑾的恭祝话继续,“愿三姐姐苦尽甘来,嫁人后和和美美。”
再为方妈妈斟上一杯,徐若瑾抿了半晌的嘴,“妈妈是家人,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要长寿安康。”
三个人的酒都斟满,徐若瑾又为自己倒上一杯,盯了酒盅半晌,她吐了下舌头,“愿我自己能早日为梁家添个小的…”
梁夫人白她一眼却露了笑,“这么久的日子,刚听到你说了一句正经话。”
徐若瑾嘻嘻一笑,便坐在一旁等着听梁夫人举杯。
梁夫人顿了半晌,才道:“今儿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原本是为了圆场面,孰料坐在这里的人,都不需要再额外的装裱面子,过几日涪陵王府的人来了,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反倒不容易了,那咱们就说说家常话。”
梁夫人分别的看了看在座的另外三个人,目光特别在徐若瑾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你们都知道,这几天,我的心绪烦躁不安,都是为了梁家的孙辈。”
梁夫人没有把梁辉儿子已到中林县的事说出来,“可那是我的孙子,而且是长孙,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得不想着,念着,所以发了许多火,也恨了许多人,我心底知道这件事不对,可我仍然要做。”
“因为梁家不能再少什么人了!”
梁夫人的眼圈有些微红,“你们大哥在边境撑着梁家,老二辅佐,老四在我身边,却是个主意正的又身上有伤,而你们的父亲,除却给过我一个信儿之外,再就没了踪影。”
“让我如何过这个日子?!”
“老爷不在,自当是长子当家,可你们大哥无法回来,那我就要来做这个主,全力的护好孙辈,谁阻拦我都不行!”
“为了维护好这个家,为了护好我的孩子们,我只能亲历亲为了。”
徐若瑾抿着嘴不肯说话,梁芳茹则被梁夫人说的眼泪掉了下来,“母亲,您也不要太为难自己,凡事都有大哥,二哥和四弟呢,您只需好生养老,只要您好,我们的心才能踏实。”
“你不懂。”
梁夫人摇了摇头,“等你真的当了娘,才能懂我今日的话。”
她看向徐若瑾,“而你,也要记得你刚刚说的,早日为梁家添丁,凝香肚子里的,终归也是老四的骨肉,她再怎么不好不对,孩子无错,你也得容下他。”
徐若瑾立即点头,“母亲,这一点我一直都认,那是四爷的骨肉,我只期待孩子能完好的生下来,能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我,只想想你怎么能早日怀上,那才是最主要的。”
梁夫人看向她,“虽然你还有半年才满成亲一年,可梁家如今的态势你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四就走了,你和我无论是谁都拦不住。”
“再给你三个月,三个月你若肚子还没有动静儿,就不要怪我往若霄轩里添人了。”
梁夫人的话好似惊雷,似尖刀,徐若瑾本以为自己能挺住,却没想到尖刀扎入心口,是那般的疼。
“只要四爷答应,我就答应!”
徐若瑾的回答,梁夫人只当是个笑话。
男人,何时拒绝过到了身边的女人?
此时此刻,马彪与杨正两个人则在一个温柔乡中醉酒当歌,不亦乐乎。
起初杨正是拒绝来这个温柔窝的,可马彪推推搡搡,再有一位柔声细语的姑娘来斟酒,他也就从了。
半瓮酒下肚,杨正也有些高了。
马彪似是随意的提起了醉茗楼,“听说那里是四奶奶的了?生意好吗?来中林县这么久,还真没去尝过,四奶奶和四爷常去?”
杨正已迷醉涔涔,姑娘往口中喂了酒,他毫不在意的道:“四爷几乎总在那里,四奶奶鲜少去,那里是三夫人的地方,后来才给了四奶奶…”
马彪心底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四爷这两天都没回来,原来是去醉茗楼了。”
杨正猛然一惊,眼神如刀一般的看向马彪!
马彪径自灌了一口酒,又把话题转了,“还是不去了,咱们这些伺候爷们的,还是这等地方更合适,更合适…”他说着话,目光便扫向了身旁的姑娘。
杨正的鼻尖滴下了一滴汗。
心中对马彪已升起了杀意…
第409章 口风
今晚的星空很美,苍穹夜幕点缀了数不清的闪亮,薄云遮挡住月亮,好似为它蒙上羞涩的面纱。
徐若瑾与梁芳茹离开“福雅苑”都没有立即回去的心思,几杯小酒喝下,未醉倒,却有让人倾吐心中压抑的冲动。
就这样慢慢的走着,一路走,一路说。
“我现在有些怕了。”梁芳茹的声音很轻,却是她鼓足勇气才说出口的,“我这些日子跟随曹嬷嬷习课,听闻了许多古人之事,原本只当故事,可转过头来再看母亲,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她变得不太一样了。”
“特别是这几日,好似变了个人,若瑾,你说等我嫁了后,会不会也变成这副样子?”
梁芳茹初次唤起她的闺名,“我觉得我做不到,很可能不伦不类,我现在,甚至期望没有这门亲事,只让我孤死家中便好,可梁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的确该为梁家做点儿什么,是我太自私了。”
“对,我不该想的这么自私的。”
梁芳茹初次说出这么多的心里话,徐若瑾都能感觉到她浑身颤抖。
“母亲惦记着长子长孙也是应该的,或许是心急心焦,所以性情也变了。”
徐若瑾无法与梁芳茹说出梁霄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便只能找说辞安慰,她心中苦笑,这或许也是自我催眠?
梁芳茹摇摇头,“这次有些不一样,虽然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母亲从心里开始变了。”
徐若瑾没想到梁芳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是梁家最不受重视的一个庶女,可她常年在梁夫人身边,也的确能体会到些许与众不同。
“三姐姐想的太多了。”徐若瑾挽起她的手臂,“这些终归都与你的亲事无关,过些日子,涪陵王府的人便到了,你出嫁的日子就更近了,那才是你该操心的事。”
“母亲这里,就交给我吧,你难道还不放心?”
徐若瑾调侃的安慰,让梁芳茹反过手来挽着她,“我帮不上你的忙,可我确能告诉你一个人。”
“人?谁?”徐若瑾停下脚步看着她。
“母亲身边的新丫鬟,香槐。”梁芳茹拍拍她的手,“多关注她一下。”
徐若瑾心知肚明,仔细回想下,还真没太注意到这个丫鬟。
可越是被忽略的人,或许才是最重要的,她连连点头,“多谢三姐姐提醒。”
“四弟有你,是他的福气。”梁芳茹抬头望向星空,“可我要身入王府,便不去做这份奢望了。”
“吉人自有天相,三姐姐一定会得好报的。”
徐若瑾说完,又拽着梁芳茹一同走。
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的思忖。
徐若瑾先把梁芳茹送了回去,才又带着烟玉和春草回“若霄轩”。
她刚刚进了门,顺哥儿便进门找上来。
徐若瑾见他私有要事回禀,便吩咐烟玉,“去看看惠娘睡了没有?给顺哥儿舀一碗汤来,瞧他捂着肚子那副模样,好似梁家多亏待他,不给吃饱穿暖似的。”
烟玉心知肚明是让自己离开这里,应下便立即退了出去。
春草拿了织绣的物件坐去门口,顺哥儿才向徐若瑾开了口,“杨正今儿跟马彪一起出去吃花酒,刚进了家门,只是看他那副模样,好似遇上了什么事,连忠叔喊他两声,他都没能听见。”
“居然会跟马彪一起出去?”徐若瑾对此也甚是惊讶。
她心里,对杨正向来没有什么恶感,那日虽然告诉了婆婆梁霄的去处,那终归也是家人,而不是外人。
可如今,他居然跟马彪一起出去,若是也吐露了梁霄的行踪,那这件事便彻底的变质了!
“忠叔什么意思?”徐若瑾思忖下,便仔细的问起。
顺哥儿立即道,“忠叔觉得杨正在梁家年头很久,倒不至于做出卖了梁家的事,但终归只是长随,只怕有心人盯着,所以忠叔的意思是盯紧马彪。”
“忠叔对杨正的评判与我一致,只是现在再盯着马彪已经无用了。”
徐若瑾摇了摇头,“若是杨正真的说了什么,那这会儿马彪也早已告诉了张纮春,张纮春是钦差主事,难道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所以再盯着马彪也已经没有用了。”
顺哥儿立即道:“奴才也是这般与忠叔回的,所以忠叔让奴才来问问您的意思。”
“主要是不知张纮春知道后,会不会借此猜到其他的事,马彪向来都不与府上的人来往,怎么突然就找杨正喝酒?而且还是花酒。”
徐若瑾说到这里,顺哥儿却先脸红了,“肯定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盯着张纮春,看他与谁联系。”
徐若瑾立即做了决定,“后天,你一早就备好马车,咱们就再演一回戏好了。”
顺哥儿没有细问,立即点头应下,便出去办事。
徐若瑾并没有马上撂下这件事,而是在细细的琢磨。
昨儿自己与梁夫人斗嘴置气,杨正是参与者,今儿晚间马彪就找上了他。
马彪又是张纮春的长随,这事儿自当脱离不开张纮春。
张纮春打听梁府的事干什么?
徐若瑾的心底突然想到姜老太爷过寿的那日,张纮春没有打一声招呼便先行离去,也不知去了何处,可回来后,他杳无声息,一直没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而现在打探梁家?
脑中蹦出了一个人影,徐若瑾只觉得心口冰凉!
严弘文?会不会是严弘文?
严弘文曾觊觎过要对梁辉的儿子下手,上一次失败,不代表他会就此放弃,何况,他还损失了朱方,难免心底生恨,想寻机报复!
若是严弘文从张纮春这里下了手,那还真是很危险了!
张纮春还是一只无法驱赶出去的狼,总有人在暗处对梁家内部虎视眈眈,这实在太过可怕!
徐若瑾倒吸一口凉气,她很想叫回顺哥儿,却又打消了念头!
这时候反倒不易轻举妄动,再被人瞧出异样,就彻底的毁了!
马彪此时正在向张纮春回禀着今日的事,“那醉茗楼虽是四奶奶名下的,可杨正无意透露,四爷才是那里的常客,而且背后的主子还是姜三夫人,亦或许…那里真是与众不同之地…”
第410章 调职
徐若瑾第二日一早去为梁夫人请安的路上,得了红杏送来的一封信。
这封信是从景延县来的。
齐二和小可已经在那里安置下来,更是将“灵阁”的分铺筹备完毕,来信是询问四奶奶何时开张。
齐二特意说明,这个事是蒋县令特意派人去询问过,而蒋明霜隔三差五的便到分铺去送吃食点心,日用之物。
虽然“灵阁”分铺也有蒋明霜的干股,可她这般做,无非也是挂念着与徐若瑾的情分。
特别是她很有可能要做严弘文的侧妻。
徐若瑾看完信后只能无奈叹气。
一个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自己唯一一位闺中好友。
可自己却格外的不期望这两个人能成为一家人,因为前者跟梁霄已结了仇怨。
在这一点上,徐若瑾撇的格外清楚,她是绝不会因为严弘文或许与自己有什么血缘关系便迷惑糊涂,对他更为亲近。
因为自己若不是嫁给梁霄,他或许早把自己忘至脑后,不会在意了…
徐若瑾心中有了数,便告诉春草晚间给齐二和小可回封信,更是直接又给了银子。
有银子在,比赏什么日用吃食物件更省事。
这事儿吩咐下去,徐若瑾便匆匆的赶去“福雅苑”。
时辰已经不早了,若再磨蹭一会儿,婆婆那里的板子说不定还在给自己准备着。
别看昨儿赏了一顿饭,那并不能说明她有意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心里琢磨着,徐若瑾脚步匆匆。
可刚要跨进“福雅苑”的门,就又有人追过来送消息。
徐若瑾哀叹一声,便听小厮回道:“四奶奶,是您娘家府上的三少爷派人问话,想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
“怎么说?他是有急事?”徐若瑾知道徐子墨寻常鲜少麻烦自己的。
“好像是有事,但没细说。”
“让他去二门的小屋坐会儿,我给夫人请完安,就叫他进来回话。”
“是,奴才这就去。”
徐若瑾把传话的人打发走,便连忙奔去梁夫人的正堂。
梁夫人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徐若瑾只微撇下嘴角,看看计时的沙漏。
徐若瑾也立即望去,只差微毫便是迟到,忐忑的心也彻底的撂了肚子里。
“刚刚遇上两个传话的,所以来的有些晚,让母亲等急了。”
挨打逃过去了,但客套话还是要说上两句。
徐若瑾笑吟吟的望着梁夫人,梁夫人则抬了手,“早间也没什么多说的,下晌我要知道缘绣坊那里的进度,还有能完成的具体时间。”
“为你三姐姐亲手织绣的都是绣坊中的老人了,至于为其他人量尺寸,也不必这些人动手,怎么不能先把府上其他人的尺寸量了?这事儿你要催催碧娘子。”
徐若瑾立即点头,“咱们府上的这件喜事,也是此地的一件大事了,想必各个府上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找上缘绣坊来做衣装,如今人手周旋不开,不过我稍后就去问问碧娘子,让她拿出个具体的日程安排来。”
“其余的事也要抓紧催着。”梁夫人沉了片刻,“什么事要早间过来回?是老四来了消息?”
徐若瑾苦涩一笑,摇摇头,“不是四爷,是灵阁分铺随时都能准备开张,蒋家人问起我何时能去一趟,好定开张的日子,不过如今家中事情忙,我准备拖一拖,不着急。”
“还有就是我娘家的弟弟想见我,好似是遇上了什么事,不过我急着来您这里,还没细问来回话的小厮,不知具体情况。”
没有隐瞒,徐若瑾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提到徐家,梁夫人纵有不喜,也知不能拦着,“那你就去吧,灵阁的分铺虽也是你自己的私产,但还是等老四回来再议,你一个人是不能单独去临县的,若是能拖,就拖到你三姐姐出嫁以后,少赚了多少银子,我拿体己银子补你就是了。”
徐若瑾立即语快如刀的顶了回去:
“母亲这般说我可就伤心了,原本也没打算为了开张单独去一趟,定是要等着四爷的,哪还能为了几个银子要您的体己钱?我纵使再穷,也明白孰轻孰重。”
“行了行了,一句话而已,就惹来你这么多的抱怨,快下去吧,我也还有事。”
梁夫人撵人,徐若瑾只能闭上嘴行了礼转身离开。
每一次叙话都要以这种方式结束,她也真是醉了…
正往门口走,门外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
徐若瑾定目望去,是个不太熟悉的面孔。
这便是芳茹提到的那个香槐么?
香槐感觉到四奶奶在看向自己,立即红了脸低头行礼,“奴婢见过四奶奶。”声音轻柔含羞,倒是个惹人怜的姑娘…
“母亲选了你,你就好生伺候着,也多帮帮方妈妈的忙,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思。”
徐若瑾的话,让香槐头更低了,“奴婢一定都听夫人的吩咐,也,也听四奶奶您的。”
“行了,去忙吧。”
徐若瑾摆手让她先走,香槐端着托盘上的点心簇步进了屋。
徐若瑾看了她的背影半天,心里琢磨着,按梁霄的口味判断,这姑娘会不会是有点儿瘦?
心思一出,她立即朝一旁“呸呸呸”了几下。
还为自己的男人挑选喜好的姑娘?真是神经了!
何况,谁知那个臭男人会不会喜欢不同类型的?
他真的会选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中转来转去,直到她见到了徐子墨身边的小厮郭奴,才把念头彻底的抛开。
郭奴是徐子墨到了县学之后挑选的。
伺候徐子墨衣食住行,也还识得几个字。
最主要的是,郭奴是徐若瑾掏银子从牙行里买的,所以郭奴对梁四奶奶格外殷勤,见到面便立即跪地磕头。
“行了,往后见着我也不必总磕头了,问好只鞠个躬就行,不在形式在内心,一心伺候好你们少爷,我自当亏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