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生了个什么妖怪!?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连盛氏也不可置信,朱元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眼前人到底是谁难道她不知道吗?她是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还是说这一路走来实在太顺利了,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她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朱元越是嚣张死的就越是快,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骂了一声傻子。
郑如安简直是老天送下来帮助他们朱家和盛家对付孽种的。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谢谢人家。
一屋子的人都怔住,朱元的话说的掷地有声嚣张不可一世,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连带着楼下那些陈家的人和刚进门来的胡太医也都抬起头来,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时都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刚进门的胡太医见了朱元高兴的很,顾不得看谁在场,先朝着朱元挥了挥手:“朱姑娘!朱姑娘你在就太好了,你既然在,为何还要去请我来?有你在,哪里有看不好的病呢?”
他说着蹲下来看了冯琨一眼,皱眉看向朱元问她:“这恐怕有些麻烦啊,这血一直流个不停......您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朱元笑了一声,淡淡的摇了摇头,看向小盛氏的目光带着些许嘲讽:“我怎么会有法子呢?郑大人不是说了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既然是我巴不得冯琨死,我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去救他?当然是希望他死的越快越好了。”
胡太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正文卷 一百七十九·抓走
盛氏大急,看了盛大爷一眼心里升起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嘴硬的看着胡太医问他:“胡太医,难道连您也没有办法?!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在您跟前没有了啊!”
胡太医有些为难。
这说是什么话嘛?做大夫的当然没有希望自己的病人死的,可是问题是,凡事都得亮力而行啊。
他可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眼前的冯琨摔得极重,看这出血的量就知道肯定是摔得太狠了,可是因为摔的太狠,连挪动他都不敢,看之前那两个太医已经给上过止血的药了,也没用,既然血止不住,还怎么谈其他的?
他只是个大夫,又不是阎王爷,说谁不必死,谁就真的不必死了。
他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这......是老夫学艺不精,眼前这情形,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盛大爷怔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前已经因为有郑如安而打算彻底就抛弃朱元这枚棋子了,可是看现在这情形,外甥的伤恐怕还是得靠朱元。
可是难道他们得帮着朱元去说服郑如安?
别逗了,郑如安又不是真的大善人。
他到时会肯定会觉得盛家不知好歹耍着他玩儿。
小盛氏却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朱元跟前不断磕头:“朱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治好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如安忽而在这时猛地从身后的一个随从身上抽出了佩刀,冷然看着面前的朱元道:“你!快去把他给治好,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啧啧啧,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阁老和未来的太子打好关系,瞧瞧这嘴脸。
朱元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拂开已经近在眼前的刀,看向郑如安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问他:“郑大人,你平常也是这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把事情问清楚一些?”
郑如安没有说话,面带警告的看着她:“我若是你,此时就不会说那么多废话,只要把那个人治好,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好像谁稀罕似地。
朱元面带嘲讽,站在窗前往下望,手指忽然指向陈家那个后生,扬声问他:“你!你来跟郑大人和这酒楼里的大家都说一说,你们是为什么要跟冯家的这个人起冲突。”
朱正松急忙上前拉住她:“你别再胡闹了!”他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你能得罪的人,你可别不知死活了!”
陈家的后生得到鼓励,挺直了胸膛抿唇:“就是这个孬种!他当初侮辱了我堂妹却不敢承认,还仗着盛家仗势欺人,反而污蔑我堂妹勾引他!以至于我堂妹数次寻死,以至于我婶婶郁郁而终,我祖父辞官隐退,受尽千夫所指!都是这个畜生!”
他忍耐着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冷淡的看着冯琨:“像是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值得可怜!”
少年真是太抓不住重点了。
朱元收回目光看向郑如安,见他皱眉,手指轻点桌面让他回过神来,这才冷冷的笑了一声发问:“郑大人既然这么喜欢打抱不平,那有没有想过替陈家也讨个公道呢?冯公子仗着外祖父横行霸道的时候,陈家家破人亡,一个小姑娘的一生也被毁了,怎么,郑大人的正义心就如此的双重标准,只对着盛家,不对着其他人的吗?”
朱元正对面的窗户轻轻被推开一条缝,有人啧了一声喝了口茶才轻声问:“这姑娘到底是太蠢还是太精明啊?哪儿跑出来的?”
郑如安的刀已经快到朱元眼前,朱元冷冷的看向他哼了一声:“郑大人只看到冯琨惨,有没有想过陈家比他更惨?你说冯琨的母亲苦苦哀求显得可怜,那么陈姑娘的父母呢?多年之前犯下的错就不是错?陈姑娘的父母地下有知,自己女儿含冤受屈,将来甚至可能孤冢黄昏,难道就不难过?!”
好利的一张嘴。
郑如安没有说话。
朱元却已经转身走下楼梯给了胡太医一个小瓶让他先给冯琨化水服下。
酒楼里没有一人再出声,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随着朱元的动作转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还是陈家的后生红着眼睛带头叫了一声好。
这么多年来,他们陈家的女孩子们因为这件事都抬不起头,外人提起他们,不说他们的祖父如何威名赫赫,不说他们陈家多少子弟浴血沙场,反而都只记得当年他们家女孩子勾引了盛家的外甥,还妄图另外找人嫁了。
陈家的女孩子在京城根本找不到婆家。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要绝望了。
可是现在,他们才相信,老天是有公道的。
随着这一声叫好,郑如安恼怒的皱了皱眉头,将佩刀猛地唰的一声插回了随从的刀鞘,冷然道:“把她给我带走!她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她既然把话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还是知道所有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那当然得去大理寺好好的交代交代,把事情都说清楚。”
当然,这一去能不能回来,那就两说了。
嘴巴厉害有什么用?
有本事她的身体也跟嘴巴一样厉害,连大理寺的酷刑都能熬得住。
绿衣吓了一跳,还想说什么,就见郑如安之前的房间已经涌来十几个人,不由得就怔住了。
怎么办?现在是不是该去叫杨玉清和向问天来啊?
可是杨玉清和向问天都是没有官职的,他们来了难道还能跟郑如安的人打架吗?
苏付氏也失态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关头,一直没有吭声的胡太医却忽然站起了身冲着郑如安摇头:“不行,郑大人,这姑娘,还真不能让您给带走,您海量汪涵,还是别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朱正松愣住。
大盛氏和盛大爷也忍不住怔住了。
哪里杀出来的一个程咬金?
胡太医为什么还会帮朱元说话?难道他以前跟朱元就认识?
郑如安面色阴沉。
正文卷 一百八十章·对峙
盛大爷没有出声。
郑如安是个二世祖没错,可是他就不信能混到这一步的二世祖当真就半点别的能耐都没有,只是个随意听了几句话就替人出头的傻子。
说到底,郑如安恐怕是有求于盛家,所以才会借着这件事出手来换取盛家人的好感,以图结盟。
既然如此,那他何必在这件事当中过多插手呢?
如果郑如安成功,那么朱元完蛋完全是因为得罪了郑如安被郑如安整治,没有人能够说盛家和朱家什么,盛家和朱家就少了一个烫手山芋。
而如果郑如安不成功?
那朱元得罪了郑如安,如果不依靠朱家和盛家,那她还能进宫去给太后治病?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横竖反正怎么看保持沉默都是最好的做法,盛大爷站在小妹妹跟前,等到胡太医说血止住了,得先把病人身上的污秽给清理干净好包扎伤口,便拉了拉小盛氏的袖子,对着底下的下人吩咐了几句。
朱正松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口了。
经过这件事,他已经放弃了之前想借着朱元牟利的想法-----这个丫头太可怕了,你给她一巴掌,她能不带犹豫的捅你一刀,这就是个锱铢必较且丝毫受不得委屈的主儿。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身上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朱大来的信里头已经写的清清楚楚,朱元身边有几个高手。
可是他并没有看见,那么这几个高手去了哪儿?
朱元根本就从来没有把宝押在朱家,所以她对朱家毫无顾忌,对朱家的人也毫无容忍的必要,这从这次盛氏的事就完全能看得出来了。
盛氏耍心机烧毁了朱元娘的长生牌位,朱元就毫不迟疑连一刻也不能等,立即就让冯琨摔破了头。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见了血的。
再没有什么警告和教训比这更血淋淋的了。
他对能不能继续再掌控朱元已经没有自信了,既然如此,如果盛家能借着郑如安的手把朱元给料理了的话。
倒也不是不行。
这就是个祸害,付氏的死也始终是个隐患,如果朱元知道了当年的事?现在本来红儿和秋根他们就不见了......
朱正松没有再吭声。
朱元的正牌亲爹和继母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思,倒是胡太医站出来不叫人把人给带走,陈家的后生咬了咬牙就站出来:“不关朱姑娘的事,朱姑娘根本没有挑拨我们,是冯琨!冯琨他知道我们的身份,竟然让我们带他去看我们妹妹!”
陈家后生眼眶红红:“这个畜生,他自己坏事做尽,竟然还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说是要求娶我妹妹,然后两家做亲戚把这件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陈家后生捏紧了拳头,冷笑连连,气的连脖子都红了:“你们当初害的我们家身败名裂,害的我妹妹差点儿死了,我们家算得上是家破人亡啊!现在好不容易真相大白了,你们却想娶我妹妹?!你让我妹妹嫁给一个强、奸、犯?!”
郑如安听的很不耐烦。
不管怎么说,朱元这耀武扬威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厌恶了。
他自小就讨厌这种趾高气扬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她们除了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还会什么?!
如果不是当初他的那个后娘非得撺掇着他爹把他给送到京城......
郑如安眼里的朱元逐渐跟童年时那个阴影重合,他目光冷漠的望着朱元,淡漠的问:“那这么说,朱大小姐还是个好人?”
他又看向胡太医,沉声问:“胡太医,这位朱姑娘我如今要带走,您老有什么意见?!”
胡太医一时没有说话。
东厂名声在外,大家总是有所顾忌的,连他也不能例外。
二楼的包间只有一间自始至终没什么动静,此时窗户再次被推开一条缝,李名觉啧了一声看向对面的顾传玠,问他:“你不打算出声帮一帮?”
到底在青州算得上有点交情啊。
而且看顾传玠的样子,分明对朱元很感兴趣的。
顾传玠不置可否,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郑如安根本不可怕,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可是常应却不同,这是个真正难对付的老狐狸,郑如安此人最怕的就是丢脸面,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声帮忙,那就等于跟郑如安彻底结下了梁子,到时候对于顾家十分不利。
至于朱元?
她也该尝尝到处得罪人的苦果了。
盛家和朱家也就算了,冯家也算了,可是她一到京城竟然就惹上郑如安,这惹祸的本事真是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就算是真的有利用的价值,那也得磨一磨性子才能用。
胡太医卷起手咳嗽了一声,带着点笑意还算是镇定的说:“郑大人可能不知道,朱姑娘身怀医术,乃是五皇子的救命恩人......五皇子特意关照过我,让我跟朱姑娘学金针技法,您要是把人给带走了,那......”
郑如安面色变了变。
朱正松和盛大爷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有些吃惊。
朱元从来也没有提过五皇子,手握有如此资本和凭仗的人,为什么这么能忍得住?从来都不曾拿出来给盛家和朱家示威?
这丫头的心机当真是太深了,竟然这么能沉得住气。
郑如安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他不过是觉得朱元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厌,反正从前他踩死个把人跟踩死蚂蚁没什么分别,他也就把朱元当成了这样的人。
可是谁知道事情竟然这么不受控制。
这丫头竟然和楚庭川有关。
楚庭川的脾气出了名的怪,而他虽然身体不好却因为有祥瑞在身而格外受圣上和太后娘娘宠爱,郑如安再横,也没有动五皇子身边人的道理。
他冷冷的看了胡太医一眼,问他:“你要多久才学的会?”
胡太医挠了挠头,有些害怕似地,咳嗽了几声才说:“这......三年五载......”他看着郑如安的脸色,陪笑道:“也或许一年半载就行了,这得看运气......”
正文卷 一百八十一·耍我
“你这是耍着我玩儿是吧?!”郑如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恼怒的伸出脚一脚把胡太医给踹倒了,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你以为小爷我是吓大的?!”
太监最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太监。
尤其是什么都有了而且不可一世的太监,郑如安就是其中翘楚,他每次都喜欢自称为小爷,也没人敢说什么。
胡太医冷不防被踹了一脚,一下子倒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绿衣顾不得其他,急忙跑到他跟前蹲下来扶着他站起来,有些焦急的问:“胡太医,您没事吧?”
郑如安是动了真火了,连五皇子的面子也不给,盛大爷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们不想跟五皇子闹翻,至少不能明面上闹翻。
盛家虽然有个盛贵妃,可是明面上的脸还是要的,有盛阁老在,大家也不会说盛家是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
而且盛贵妃虽然圣宠不衰,可是外表却向来算得上贤良淑德的。
盛家不能传出跟皇子不和的事儿来,不然大家就都得疑心盛家想要扶持盛家的皇子,而对其他的皇子下手。
他想了想看了朱元一眼,对郑如安道:“郑大人,这事儿......”
郑如安却动了真火。
他冷然抿唇笑了一声,向来带着几分阴柔的面上密布阴沉笑意,看着朱元觉得自己看着的就是一个死人。
这丫头说他既蠢且毒。
今天这酒楼里的人大约都听见了。
出风头打抱不平不成,反而落下个既蠢且毒的评语,回去连干爹也得骂他几句废物!
他气不过,笑了笑正对着随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人给带走。
给五皇子治病?
今天别说是给五皇子治病,哪怕朱元要给皇太后治病,也得先过了他这一关再说!
陈家的后生眼见着不对,尖叫皱眉:“你们想干什么?!人你们不能带走!朱姑娘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抓她?!”
郑如安懒得回答他,使了个眼色,随从便一把将陈家那个后生给撂倒了。
朱元冷冷的看向郑如安,见陈家的几个年轻人还想过来,便冲着他们摇了摇头,自己对上郑如安,沉声问他:“郑大人,您确定要抓我吗?”
郑如安冷笑了一声,不屑回答她。
朱元便挑了挑眉,轻声笑起来:“当年黄河大水饥荒,郑家村里死了不少人吧?郑大人,您那个时候几岁啊?”
朱正松怔住,不知道朱元为什么在这个紧急万分的关头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连盛氏都没顾得上使绊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如安的手还在半空中没拿下来,听见这话猛地回头死死的盯住她,上前几步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他娘的说什么?!”
朱元细嫩的脖子被郑如安掐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拧断。
李名觉有些忍不住了,见顾传玠还是丝毫反应也没有,不由得皱眉:“会出人命的!郑如安是个混不吝,他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他真的敢杀人的!”
顾传玠还是没有反应,仿佛入定了一般,静静的转了转自己的杯子看了他一眼:“稍安勿躁,猫都有九条命,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命。”
李名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站了起来想要下楼,却又忍不住停在了原地没有动,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缝往外看,有些意外的说:“郑如安松手了......”
顾传玠放下杯子,转过头看了楼下一眼。
是真的,虽然他早有预料朱元肯定不会出事,可是当朱元真的在郑如安这种没有脑子却有无限破坏力的人手底下也能脱身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
真是,朱元果然隐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秘密,随时随地都能给人惊喜。
她什么时候连郑如安的弱点都掌握了?
看来上一世的襄王妃当的也不是那么痛苦嘛?看她学会了不少东西啊。
说起来朱元真是该谢谢他当年退亲,如果不是他退了亲,朱元怎么可能嫁给襄王当填房当上了王妃?
人生际遇真是变化无常。
楼下的大厅里,顺天府的人急匆匆的闯进来,就撞见郑如安和盛大爷一行人,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是进还是退啊?
东厂的人都在了,难道要跟东厂的人抢攻?
郑如安已经放开了朱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从哪儿知道的?”
朱元摊了摊手,并没有顾自己脖子上的伤冷冷的垂下头:“郑大人说笑了,您在说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盛大爷已经被惊呆了。
郑如安刚才还一副不弄死朱元誓不罢休的势头,可是朱元在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郑如安竟然就放开了她,还如此心平气和的要低头了?!
朱元到底是有什么秘诀?!
朱正松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面色复杂的拉住了盛氏朝她摇了摇头。
不能再跟朱元起冲突了,不然害死的还是自己。
郑如安哼了一声,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行啊,果然是非同凡响,朱姑娘真是......”他望着她,饶有深意的拖长了音调:“但愿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绿衣心有余悸的揽住朱元的胳膊,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发沉。
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来趟酒楼还能碰见一个太监,差点儿还丢了性命,真是太晦气了。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朱元什么话也没回,见胡太医坐在长凳上面色还有些发白,看着郑如安的眼神就更冷了一点。
狐假虎威也就算了。
一个假的狐狸也总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而且还视人命如粪土,这种人可真是叫人厌恶。
世上最惹人讨厌的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会考虑后果的,也不是那种浅薄得只知道用身份看人不可一世的,真正讨厌的,是那种因为自己的喜怒就随意处置别人性命的人。
连九五之尊要杀人尚且要给一个能叫朝野信服的理由,还有几分顾忌。
这种人却能全凭自己的喜好,真是没有天理。
正文卷 一百八十二·人脉
小盛氏有些焦虑,冯琨伤的很重,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晚上也没烧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不自觉的觉得心慌。
盛家四处的灯都还亮着,走出自己的住处,她站在亭子里望着远处的风景,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好半响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吩咐了丫头好生伺候。
盛大爷远远的从旁边的小道上绕上来,见她立在亭子里发呆,也忍不住有些觉得心酸,上前几步喊了一声妹妹,见她转过头来,才问:“琨儿睡着了?”
“已经睡下了。”小盛氏苦笑了一声有些担忧:“胡太医说只要晚上不烧起来,就没什么事,可是要是烧起来了,那恐怕还是得去寻朱元才有用处。”
提起朱元,兄妹两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谁都没有料到,朱元竟然还能在郑如安的怒火中全身而退。
郑如安这个混不吝给过谁面子?恼怒起来,恐怕五皇子真来了,他也宁愿先得罪人,再想法子,也一定得办了朱元不可。
谁知道朱元不知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连郑如安也能降服。
这丫头真是邪门的很。
小盛氏沉默了一会儿,问盛大爷:“是不是父亲那里找我?”
盛大爷点了点头,见妹妹已经提起裙角准备下山,便也跟在妹妹身后,疾走了几步赶上妹妹,他才道:“父亲说,陈均尧在御书房又哭又跪,连王太傅也替他说了几句话......”
小盛氏的脸色又更白了一点儿。
谁不知道陈均尧当年是大将军,镇守西北叫敌方闻风丧胆,可是这个了不得的将领,却被家事给毁了,而且是蒙冤受屈......
文臣们都是讲究风骨的,人家的确又是受害方,舆论会站在哪一边,已经不言而喻了。
盛大爷见妹妹脸色愈发的差,心里很是难过,顿了顿才说:“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总不至于丢了性命就是,反正咱们家也不指望妹夫替你挣诰命。”
话虽然说的难听,不过却也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个时候,凡事本来就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想一想,本来冯世泽就是靠着盛家才发达,就算是没了官职,有盛家这棵大树在,也仍旧没什么变化,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的真的不能太过计较的。
盛阁老的屋子里点着羊角宫灯,小盛氏抬手遮了遮眼睛才进了门,先对着盛阁老行了个礼。
盛阁老摆摆手叫她起来:“琨儿没事了吧?我知道你心疼琨儿,可是你也得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别到时候连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小盛氏咬了咬唇,在父亲跟前就没什么好装的了,落了一会儿泪:“我真是怕琨儿就这样没了......父亲,琨儿这次也算是福大命大,不然再摔的重一点儿,神仙也救不了他......”她看着盛阁老,停了片刻才说接下来的话:“朱家那个丫头,真是算无遗策。”
盛阁老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坐,见盛大爷随后也跟进来,不紧不慢的问她:“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朱家那个丫头做的?”
小盛氏嗯了一声:“要说是巧合,那这世上的事就没有天理了。您想想,在南昌的时候,正好她找上门来说会治我们琨儿的病,然后陈均尧就找来了,琨儿的病又将当年的事给惹了出来......这一切根本就是朱元冲着我们来的,只是为了要对付我们,说到底,父亲,朱元要对付的,不是我们或是二姐,她是要对付我们整个盛家。”
对付整个盛家?盛阁老嗤笑了一声,手里的烟枪敲在桌面上,半响才嗯了一声。
现在的少年人哪,真是天真不自知。
朱元或许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从一件件小事着手,从盛家的小一辈着手,想要把盛家给土崩瓦解。
可是这世上的事哪里有这么简单?
而且她难道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聪明人?
不管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咄咄逼人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惹人厌了。
他哼了一声,重新端正了态度,收起了那副藐视的模样,对小盛氏叮嘱:“你照顾好琨儿,其他的事不要再担心,父亲会解决的。”
小盛氏放松了一点,脊背不再挺得僵直,过了一会儿才说:“父亲还是不要轻敌,这丫头想对付您自然是蚍蜉撼树,可是我看她行事......波谲云诡,总有出人意料之处,实在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您看看,这么短的时间内,搭上王家、五皇子,而且竟然还都能叫人家替她出头给她当靠山......”
盛阁老立即就明白了小盛氏的意思。
朱元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朱元搭上的这两方原本就有对付盛家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