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表现出来的算计实在是太明显了,不做点准备,又怎么应付到时候的陷害?顾满掂了掂手上的耳环,顺手就放进了袖子里。
他扬了扬下巴,问顾满:“那依你之见,本皇子现在该如何应对呢?”
昌平这家伙人小鬼大,从小就知道使各种计谋坑陷争宠的姐姐妹妹们,长大了更是不得了,是她母妃的好帮手。
尤其,昌平向来跟十二皇子走得近,很多次都为了十二皇子的事看自己不顺眼,六皇子很相信昌平能做出这种事来。
事实上,丽妃也很不喜欢受宠的婉妃若是能揭发自己跟婉妃的私情,又趁机解决了顾满,昌平是很愿意做的。
什么叫依你之见?
上辈子都能从那么多皇子之间脱颖而出,不顾首辅跟两朝元老反对的情况下登上帝位,又大清洗了朝堂的六皇子,会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顾满有些警惕的看着他,挺直了脊背摇头:“我不知道,若是六皇子您也想不出办法来,那咱们就只好一起等死了。”
她很不喜欢眼前这个永远能都散发着阴气,跟鬼一样的六皇子,再加上上一世他夷了王氏三族,顾满自然也不愿意帮他出主意。
以她对六皇子此人的了解,他永远都是以权利跟利益为主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没有理由还要冒险杀死自己。
只要自己没有危险,她又何必管他人死活?
顾满拿手轻轻的拉了拉门,示意门已经被关死了:“六皇子,你最好快些想想办法,不然到时候咱们三个就要一起被发现在这里了。”
那时候,自己这个才九岁的小孩子很容易脱身,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昌平公主的贴身饰物,而六皇子跟婉妃么那就难说了。
婉妃果然很着急,她看了看顾满,再看了看六皇子,咬着唇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格外美丽。
六皇子脸上的杀意跟慌乱都褪得干干净净,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就问顾满:“昌平虽然是想一箭双雕,但是很显然也想杀了你,不如你跟我合作当作对她的报复,如何?”
现在这种情况,帮还是不帮,对自己的威胁显然不是很大了。
六皇子是那种,在没有失去性命之前都觉得一切还有转圜余地的人,一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顾满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也沉思了一会儿。
她觉得有必要让人知道,她顾满不是好欺负的。
不是早就立誓了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所有想害她的人,都要自己先下地狱。
于是顾满靠着门,抬头冲六皇子道:“怎么帮?”
见她这样说,六皇子先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听着,很快昌平就会带着丽妃甚至皇上过来上演一场无意捉奸的好戏,你要做的,就是告诉她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是被昌平困在这里的。”
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啊。
顾满微笑,略有些猥琐的点了点头,问他:“那六皇子拿什么来回报我呢?好歹我要帮你们这么大一个忙,六皇子总不会半点表示都没有吧?”
一百零二 演戏
专业替人擦屁股也是要收费的,顾满觉得自己就算要报仇,也不该便宜了眼前这个不讨喜的六皇子。
六皇子停下手里的动作刻意盯了顾满一眼,却见她完全不怕自己的目光迎着自己连眼睛也不眨,就问她:“那依你的意思呢?”
这位六皇子好像很喜欢问这句话。
顾满一点儿也不客气,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道:“我没什么意思,六皇子看着给就是了,时间也不多了,六皇子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你说呢?”
六皇子确实从来没见过顾满这样的女孩子,其他的豪门千金似乎并没有这么鬼马,看见自己不躲得远远的就是凑得近近的,顾满好像这两样都不占。
最诡异的就是她居然面对自己跟妃嫔偷情这事也能这样镇定自若,若是她刚刚没踩那一脚,自己已经把她给掐死了。
他眯着眼瞧了她一眼,就从婉妃头上拔下那只步摇来扔给她,问她:“够了么?”
顾满偏头一躲,那步摇就叮叮当当的掉在顾满脚边不动了,顾满也不管那步摇,就冲六皇子摇头:“内造的东西我拿出去,不是太缺心眼了么?”
顿了顿,她又笑的一脸无害:“何况我怎么知道过几日会不会有锦衣卫来我家搜查,说是我偷盗内宫女眷的饰物,将我就地处决了,成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死人呢?”
她知道六皇子绝对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解决了昌平,他的目标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六皇子这才真正算的上认真的瞧了她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问:“既然你不放心,那你说,你要什么?”
“银票!”顾满这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我要银票!我知道六皇子您有了自己的封地和供奉,蜀地可是天府之国呢,六皇子的手上一定很宽裕吧?”
银票?
身为一个贵女,还会缺银票这种东西么?
六皇子跟婉妃都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婉妃蹙着娥眉。眼里蒙上一层若有似无的鄙薄:同样是贵女出身,自己跟自己的姐姐妹妹们可比眼前这个人强多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六皇子也没心思跟她继续扯淡,就伸手在怀里掏出些银票来递给她:“我身上只带着这么多。”
顾满也不看,将它们卷了卷放进袖里,伸手指了指里间,对他们道:“我知道六皇子是谨慎人,绝对不可能在只有一道门的地方做这种事的,不送。”
婉妃有些吃惊的盯了她一眼,就被六皇子拉着进了里间。
屋子里顿时又只剩下了顾满一人。
顾满抬头。看着太阳光渐渐的从窗子中央升到了门中央,就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依昌平公主看来,现在的时间,刚好够六皇子发现自己,再杀人灭口,再准备毁尸灭迹吧?趁着这个时候,她也该带人来了。
她低头有些百无聊赖的玩着指甲,忽然就听见门外一阵飞快又匆忙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而来。
其间隐约夹杂着昌平公主的叙述,大略就是她带着顾满出来。谁知顾满却自己乱走以至于丢了,她听宫人说顾满可能到了这里,但是这里已经被锁上了,宫人说六皇子跟婉妃都在这里面。她不敢拿主意云云。
顾满低头抚了抚裙角,门就啪嗒一声被推开了,还带来大片大片刺眼的阳光。
等她终于从刺眼的阳光里看清楚了来人,才发现果然有个穿着黑色龙袍的中年人脸色肃然的带着一大片人看着自己。
大周尚黑。黑色向来都只有皇室贵族穿,用以象征身份。
昌平公主见她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心中已觉得万分惊讶。
要知道。六皇子可是连手足亲情也不认的人,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非得斩草除根才罢休的!
丽妃也说过了,婉妃跟六皇子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确凿的奸情。
花了那样大的力气才确认了婉妃会趁着春日宴这日来这里跟六皇子私会,她才会想到把顾满也引过来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
可是眼前顾满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一根毫毛都没掉,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六皇子改吃素了?
她有片刻反应不过来。
还是淑妃最先回过神来,极轻的打破了沉默:“诶呀,顾姑娘原来真的在这里。”
顾满低头,冲着皇帝就盈盈下拜,口称万岁。
任何时候,在古代都是不能直视皇帝的,顾满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她并没有看清楚皇帝究竟长什么样子。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皇帝终于出声:“起来吧。”
顾满行礼起身,就听见皇帝波澜不惊的问她:“就你一人在这里?”
“回皇上,这里只有臣女一人。”顾满依旧垂着头,答话答的战战兢兢的样子。
皇帝一双眼睛盯着她瞧,忽然转了语气问她:“你是伯雍的外孙女?”
皇帝问的倒是奇怪,顾满于是仍旧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昌平公主却忍不住了,她伸手指着顾满,道:“你把我六皇兄跟婉妃娘娘藏到哪里去了?!刚刚分明有宫女说六皇兄跟婉妃娘娘也在这里的!”
陷害人还想突出自己是白莲花么?
顾满假装出一副听见是她的声音很欢喜的样子,跟个小孩子似地扬起笑脸,欢喜的唤她:“公主!你回来找我啦?”
眼前的人身量不足,长得粉雕玉琢,樱唇玉面的,就是个还未懂事的小姑娘,皇帝略微耸动了几下眉毛,低声问她:“回来找?昌平,你不是说她丢了么?”
自古以来,拥有生杀大权的皇帝的疑心都是很重的,很轻的一句话在他的耳朵里也或许会有千百种想头。
顾满很清楚这一点,而今天,她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昌平有些惊慌,故作镇定的指着顾满道:“谁让你乱走的?”又道:“对了!我六皇兄跟婉妃娘娘不也在这里么?你又不会少块肉,快让他们出来!”
“什么?”顾满皱着眉头,一副茫然的模样。
第一次进出宫廷的小女孩子,哪里会认识什么妃嫔皇子?
皇帝正要说话,昌平公主就怒道:“你装什么傻?快把我皇兄跟婉妃娘娘交出来!”
她怎么就每句话都非要扯上六皇子跟婉妃?
众人都有些诧异。
顾满茫然失措的看着她,一脸惊慌的道:“公主,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婉妃皇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有茫然,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昌平公主犹疑一会儿,就斩钉截铁的否认道:“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自己当时还确认过,婉妃跟六皇子都进了这里,才把顾满推进来的!除非六皇子他们长了翅膀飞走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她瞪着顾满,一路走进里屋一把推开门。
两扇门被推开,里边屋子里整整齐齐的,空旷得很,那屋子并不算大,一眼就能收进眼底,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皇帝觉得丢人。
他居然就因为宠信这个女儿,来这里抓奸来了?
他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
但是昌平公主却显然没有意识到,她忽然冲上去问顾满:“你究竟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快点,快把他们交出来!”
真是没有长脑子,顾满在心里冷笑。
明明在这里面的人却不见了,本来该被杀人灭口的人也好端端的站在这房间里演戏,丽妃一眼就看出有什么不对,忙想喊住昌平公主。
可是她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顾满咦了一声,懵懂的抬头问昌平公主:“公主让我来这里找耳环的呀,怎么又变成了什么皇子跟婉妃了?公主没这么交代我呀!”
她扬起脸的时候,萌萌的包子脸有些委屈和茫然的嘟起来,完全一副小女儿情状。
这样小的孩子,又是王伯雍的外孙女,是没有必要撒谎的。
皇帝就沉着声音,道:“什么耳环?”
顾满献宝似地将手里攥着的耳环拿出来,道:“喏,就是这颗呀!公主邀我散步,走到这里的时候说耳环掉了,让我进来帮她找,我一进来门就被锁上了还好耳环找到了!公主,还给你。”
耳环!
这东西怎么会在顾满手里,当时她分明是带在耳朵上的呀!昌平公主大惊,来不及思考就一把从她手里将耳环抢过来,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带你来过这里了?分明是你自己进来的!还偷了我的耳环!你这个贼!”
这颗南珠很多人都认得的,是西夏国进贡来的宝物,当时因为正值昌平公主生辰,皇帝特地赐给她的。
而且她的反应也未免太过强烈了。
顾满觉得有些委屈,指着那颗已经被昌平公主抢走的耳环,讷讷的道:“我不认识路的当时公主您真的带我来这里的!我一转身门就被关上了我以为公主心急,去别的地方找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俨然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
眼看着皇帝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昌平公主却浑然不知,一把扯住皇帝的胳膊,道:“父皇!她在撒谎!她还把六皇兄跟婉妃藏起来了!她肯定是在撒谎!”
一百零三 圣意
皇帝本来没想来的,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丽妃。
他去御花园,遇上焦急的昌平,再听说婉妃不在棠梨宫,听说六皇子跟婉妃在一起,听说王伯雍的外孙女丢了
这一切越想越觉得巧。
宫里是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他偏头再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昌平公主,将她的手挪开。
昌平公主有些焦急的再次拉住他,道:“父皇!您相信我,这个丫头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她一定是偷了我的耳环”
皇帝甚至还没有对这件事给出一句话,昌平公主倒是一个人说了这样一大堆话。
再看顾满,她泫然欲泣的立在原地,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全然无措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六皇子跟婉妃真的在这里,她为什么不说?
而且,就这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六皇子都会对付不了么?
不要把人当傻子,特别是那个人还是拥有这全天下的皇帝。
后宫之中的争斗从来众多,手段各异,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于参与罢了。
女人之间耍些手段没什么,宫里闷么,就当自己上场演戏好了,但是让他也上去唱大戏,扮个角,这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含凉殿离御花园可不近,人家小姑娘若是没有人带路,确实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话里的不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若是昌平公主知趣,此刻认个错也就完了。
但是昌平公主显然不是习惯于看别人脸色的人,不知道她是刻意还是装傻,居然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从来不曾带着顾满来这里,顾满是自己来的,她不过是听宫人禀报。觉得事关重大才请了皇帝一起过来。
她大概不知道,越牵强的解释越容易引起人的怀疑和不悦。
皇帝仍旧目无表情,但是周边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丽妃有些担忧,又有些头疼。
她们显然都错估了皇帝的态度。
而顾满明白。
上一世的失败还是有好处的,至少顾满知道,看似不得宠又不被喜欢的六皇子,其实很得皇帝的意。
丽妃跟昌平公主这次把主意打到六皇子谢振轩身上,一开始就是错的。
谢振轩的生母身份低微,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皇帝于是给她找了个养母。
这个养母地位可不低,正是四妃之首的贤妃。
贤妃自己也有个儿子,在生下那个儿子之前,她真的把谢振轩当亲生儿子来养,天知道这个孩子帮了她多少忙。
当然,生了自己的儿子之后,她也没有怠慢过谢振轩。
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个六皇子经常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
而丽妃之所以要对付六皇子,不过是因为六皇子把贤妃视为亲生母亲。又跟德妃走得近,觉得他之后肯定会是丽妃的儿子十四皇子的帮手罢了。
其实她不知道,谢振轩从来就不是甘于替他人做嫁衣的人,他的心思。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重。
顾满牵起嘴角微笑,等着谢振轩出现。
她终于找到机会好好利用一下自己先知的本事,怎么能不看看结果?
没有人说话。毕竟皇帝都不说话,谁又敢多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抬头看着昌平公主。问她:“你方才说,你没有带这小姑娘来这里?”
“父皇”昌平公主方才也被静谧的气氛给感染了,不自主的就停了话,现在听见皇帝这么问,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皇帝却再问:“你方才说你振轩与婉妃也在这里?”
皇帝终于问出来了,很好,昌平公主,快答吧,按照你想回答的那个回答来说,按照你的计划来。
昌平公主愣了愣,她揉了揉因为太久没休息而有些痛的眼睛,道:“是啊我亲耳听见宫人这样说的。”
皇帝咳嗽了一声,道:“那好,你现在去把那宫人给朕找来,朕亲自来问。”
一边说,他却已经腾出空来去吩咐旁边伺候的内侍:“你去看看六皇子在哪里,婉妃又在哪里。”
宫人都是瞎编出来的,现在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
昌平公主觉得有些焦急,愣在原地一时居然忘记了动弹。
还是皇帝的人办事效率快,不过是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那出去的内侍气也喘不匀的跑进来回话:“回皇上,六皇子此刻正跟赵王世子他们在一块儿呢,奴才刚刚听赵王世子身边的人说,他们才从藏书阁回来,此刻去了六皇子的寝殿。!”
六皇子之前的几个皇子们都比他大许多许多,赵王、周王、陈王他们的长子都十几岁了,算算,六皇子也只比他们大了那么六七岁而已,玩在一起也不算稀奇,何况谢庭这孩子跟谢振轩也着实有几分相像。
皇帝难得的舒展了眉头,可惜这样微妙的表情变化,只有顾满看了出来。
顾满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的六皇子到最后可以打败那么多甚至已经有军功,有兵权在身的哥哥们登上帝位了,皇帝真的不是一般的偏宠他。
可是,若是皇帝知道,他最爱的儿子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眼睛里看到的那样子呢?
若是今天他跟婉妃的事情真的被发现了呢?皇帝还会不会这样纵容他?
顾满不知道,但是顾满知道这回昌平公主要倒霉了。
永远不要试图去欺骗身居高位的人,就算他是你的父亲。
皇帝古怪的笑了一声,面上仍旧看不出喜怒:“那婉妃呢?”
“婉妃今日被德妃娘娘请去种茶花了,现在还未回寝宫呢。”内侍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
一个在藏书阁,一个在德妃的宁寿宫,这么远的两个人也能扯得上关系?
于是原先丽妃跟昌平公主经常在他耳边说的那些关于六皇子跟婉妃的坏话的缘由,到了今天好像就都理所当然的串接了起来。
想拿他当刀去杀人?
这个女儿倒是不笨么
皇帝盯着昌平公主看了一眼,问她:“那宫人还去找么?”
语气嘲讽又阴冷。昌平公主心头一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推顾满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六皇子的腰带啊!
而且都是已经确认过几万遍的消息的
可是现在人呢?
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因为笃定这回的计谋会成功,她甚至让淑妃她们都跟着来了,而且在所有人面前把话挑的这么明,她觉得皇帝的话有些恐怖,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
六皇子跟婉妃倒是人缘好得很,这个嫌疑顿时去的干干净净的。
倒是谢庭真奇怪,一个地位岌岌可危的世子,居然会跟谢振轩也扯得上联系,真怪。
想到日后他们二人截然不同的结局。顾满又有些纳闷,既然新帝跟谢庭的关系不错,那谢庭为何还会被当成叛贼被赵王亲手砍杀?
皇帝的老虎毛果然不能乱摸,他自觉丢了脸面,又因为此次昌平公主连带着还算计上了人家首辅的外孙女,更加觉得平日乖巧可爱的女儿让人失望。
此刻就算是个木头人也该察觉出皇帝的怒意了,昌平公主自然也有所觉,禁不住拉着顾满不肯放手,口口声声的问她是不是跟六皇子勾结在了一起。
皇帝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丽妃。
那一眼的内容也足够让丽妃胆战心惊了。丽妃忙伸手去拉住昌平公主,呵斥她:“昌平!别胡闹了!”
她心中其实更加郁闷,这一次的消息明明很准确的,可是到了最后居然也没能成功。还白白让昌平惹皇帝不痛快。
顾满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退后瘪了瘪嘴就真的大哭着要找母亲。
皇帝此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九岁小姑娘跟别的同龄人有什么不同,觉得顾满这个反应才是正常人家受了惊吓的孩子,心中的烦忧也去了几分。
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嘛。到时候外边人闻起来,这小丫头大概也只会说公主欺负她。
那些家仇不能提才是真的。
于是皇上缓和了脸色,眼睛却看着淑妃:“人是你请来的。小姑娘被惊吓成这样,你也不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淑妃掩嘴笑了一声,顺从的将顾满拉到自己身边柔声哄她。
皇帝见状才转过头去冲丽妃道:“以后收收你的心思,实在闲的无聊了就教教昌平道理,省的她这样大了还只知道胡闹!堂堂公主,连人家臣子养的女儿也比不过,真是让人失望!”
说完,他又看了昌平公主一眼,下了吩咐:“你以后就呆在你那屋子里好好反省,哪里也别去。”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昌平公主觉得无比委屈,以前皇帝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的。
她有些慌张,伸手去拉皇帝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哭的不能自已,抽噎着重申:“父皇,我真的没有说谎”
皇帝冷哼了一声将她的手甩开,带着身边的人干脆利落的去了。
淑妃跟丽妃的关系原本就算不得好,见状也不多留,客套了几句就带着顾满走人。

手机掉了又坐错车,某人最近都很倒霉好不好。
话说我是不是犯太岁啊
一百零四 惊艳
到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雾气蒙蒙的雨滴从檐角落在地上,声音清脆悦耳。
众人却大都无心欣赏。
今年的春日宴没有往常的好玩,既没有戏班子,也没有比试之类的可以调气氛,现在又下起了雨,真是格外的伤风景。
也亏得今年请的人多,大家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园子里或是戏水,或是描画,也有男孩子门聚在一起下棋的,看着还不算太凄惨。
顾烟生的好看,又会做人,很快就与江御史的女儿江雨微走在一起。
顾昭自然是跟在王采薇身边的。
王采薇人缘好,自幼就跟着魏氏出门的,因此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带着顾昭很快就融入了环境。
过不多久,顾满被一个宫人带过来,满脸笑意,看起来并未受那公主的欺负,顾昭心中的担忧这才好歹消散,嗔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昭笑着摇头,抬头往八宝亭上看,只看得到淑妃飞扬的头发与旁边丽妃有些难看的脸色。
她略微偏了偏头,见谢庭远远的穿着一袭黑色衣裳跟在谢振轩后边往她们这边来,面上的神色是从来没见过的那种轻松。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谢庭会帮谢振轩圆谎,现在见他们两走在一起,还很和谐的样子她就更加忍不住有些惊讶,怎么也不该走在一起的两个人,看起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顾昭没注意到她,倒是注意到了她旁边不远处的谢陵。
谢陵今日还是穿着一身白底蓝边的袍子,看起来清爽俊朗,越发的显得剑眉星目,此刻正站着伸手招呼谢庭。
他与谢景行似乎因为城门那一次之后关系变得不错,谢庭抬头见是他,竟轻声招呼了一句。才带着谢振轩过来。
天上的乌云散开,雨后的空气清新好闻,清风裹挟着几缕亮光荡过亭子来,顾满抬头去看,一时有些被晃花了眼。
见她发呆,王采薇就顺势推她一把,问她:“方才出什么事了?昌平公主如何没来?”
提到昌平公主,就不可避免的回忆起方才六皇子与婉妃的那一幕场景,顾满这才觉得周遭的事情真的是一件又一件,家里还有个顾博齐的事情未完呢。
谢振轩似乎也听见王采薇的问话。隔着一张石桌看向她,嘴角的弧度有些诡异的嘲讽。
谢庭离谢振轩近,见他那副表情,就问他:“你说的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就是她?”
“怎么?你也认识她?”谢振轩手里拈着一只杯子,偏头看着他。
谢庭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抿唇重复:“她也只是误打误撞被人当了刀使才撞见你们的”
“你这算是替她说话么?”谢振轩饶有趣味的盯着他,勾起唇无所谓的一笑,温暖他:“还是你放眼这满天下。觉得所有有爹生没爹疼的孩子都跟你自己似地,觉得可怜?”
他毫不客气的戳人家的伤疤,但是谢庭却似乎早已习惯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半响后才将目光移开,缓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