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顾博齐就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还以为是邱世机发现了什么,就忙打哈哈道:“出事?我哪里会出什么事啊?”
邱世机见他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昨日大街上顾九姑娘当众砍了小爵爷许知远手指的事情,就安慰道:“顾九姑娘说不定也是一时意气,再说昨日应天府尹也说她做
的完全合乎律法,世兄大可放心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说合乎律法,就算不合,她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就是了,就是她担不了,她身后也有王伯雍跟侍郎舅舅呢,侯府反正吃不着亏。
顾博齐颇不以为然,但是转念一想,就忙附和道:“贤弟说的是!说的是啊!只是就算合乎律法,一个小姑娘就如此大胆,我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管教不周,管教不周呀!”
邱世机就忙着劝他。
劝着劝着,邱世机就无意的感叹:“宝庆庄的龙纹玉听说过几日就正式要出手了,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看看那龙纹玉的风采啦。”
顾博齐到了嘴边的茶差点没忍住一口喷出来,随即又怕邱世机怀疑,忙陪笑道:“是啊,我也挺想看看。”
看什么看!
昨日还在自己手里摸了半天呢!
除了花纹好看些、温润些,他也没看出来还有什么别的特别的地方嘛。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了一块玉把白花花的银子全都拱手相让,银子拿来做其他的不好么?
邱世机见他半响不答话,好像在神游,就道:“世兄怎么这样心不在焉的?莫非今日还有别的事情么?若是您还有别的事,那我就不打扰啦。”
“啊!没有没有!”顾博齐忙否认,又笑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个让人头疼的混世魔王!”他最近在邱世机面前,总是称呼顾满混世魔王。
好像这样就能显示自己究竟对这个女儿有多么无奈似地。
但是偏偏邱世机却总是在这一点上不以为然,多次对他说顾满多么勇敢多么果决。
果然,这一次邱世机又哈哈的大笑,劝他:“世兄莫要过于自谦,我看顾九姑娘就很好,大有当年的德川县主之风啊!这也是您跟王首辅的功劳。”
被人夸本来是很好的,但是这里面一牵扯到顾满,顾博齐就自动的难受,他总有种以顾满为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不如顾烟乖巧可爱、听话懂事,或许是因为她身后有王庭然撑腰,根本没自己这个父亲教训的分,他跟她少了那份父女间的亲密感。
反正他就觉得顾满各种讨人厌。
于是他只好勉强的跟邱世机打哈哈:“哪里哪里,是贤弟你过誉了,小小孩童懂什么。”
他的兴致实在是不高,连一旁的下人们也尽都屏声敛气,邱世机这个人精哪里还看不出来不对劲,见顾博齐只是一味的推脱,就顺水推舟的笑道:“既然世兄没事,那我就告辞罢!过几日再来等世兄的好消息。”
他自认五万两银子买一块龙纹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说也不过是想缓和缓和气氛。
顾博齐听在心里却惊悸不已,只好摆着一张笑脸不断的附和:“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贤弟尽管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送走了邱世机,他就骨头一软瘫在了椅子上。
五万两啊!这可不是开玩笑。
他想着找顾老太太要,但是想到顾老太太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再把这事报给老侯爷知道,就又赶紧熄了这个念头。
想着想着,他觉得实在没有办法了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又想起王氏来。
九十四 巧计
听着邱世机说要走,顾博齐只觉得心里的石头啪嗒一下落了地,简直是求之不得,因而非常热情的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带着邱世机往外走。
往日说要离开,他没这么大的反应啊,邱世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忧心忡忡的人怎么忽然就喜气洋洋的。
但是顾博齐一脸的欣喜状,他也不好意思煞风景,因而一头雾水的上了轿子。
送走了财神爷加讨债鬼,顾博齐的心情无疑好了许多,但是一走回书房,看见干净的书桌上空落落的,就忽然又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憋闷得紧!
唯有求王氏,也只能求王氏了。
他这样想着,在屋子里不断的踱着步子,思索要怎么跟王氏说。
想当年,王氏的陪嫁可是闪花了多少盛京贵妇的眼?
王首辅将自己得到的赏赐通通给了他,一点也没藏私。
这还不算什么,王氏得到的添妆才是真的了不得。
连皇上跟皇后都专门有赏赐下来给她添妆,你说王氏手里握着多少东西?
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对王氏这些年的态度,和以前从没断过的零花钱,就又有点尴尬。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狠了狠心,豁出去了!
五万两银子呢,自己就算是神仙,也不能一下子点石成金呀!
总归是一家人,自己还是她丈夫,难道她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死不成?
抱着这个打算,他叫人关了书房的门,自顾自的带着个丫头一路往清江院去。
他正思索着如何跟王氏开这个口,迎面就撞见打扮得千娇百媚的马姨娘。
其实马姨娘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今日是因为顾烟送了她一件挺难见的新衣服,她有心穿着到处晃悠晃悠。谁知就遇上了顾博齐。
顾博齐这家伙最近可是很少进自己的房门了呀,马姨娘见到顾博齐,就跟街上的乞丐见到了金子,简直连眼睛都在放光。
可惜顾博齐似乎并没接受她的莹莹秋波,苦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姨娘忍不住有些幽怨,就期期艾艾的唤他:“老爷”
顾博齐这才睁着两只眼睛茫然的看向她,见是马姨娘,就含糊的应了一句。
这可怪不得她,最近家里有刘六娘的百般风情,外边有玲珑的娇媚可爱。他可没心情再应付马姨娘了。
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记得屁股都冒烟了,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她?
马姨娘可不是傻子,能在这个家里立足这么些年又不被主母嫌弃又生下一双儿女,这别的不说,可是看人眼色这一点上,可绝对不差,因此她几乎是马上就察觉到了顾博齐的心不在焉跟忧心忡忡。
诶呀,真是怪了哟喂。
什么时候没心没肺的顾博齐居然也知道烦恼了?
她自认跟顾博齐关系不错。也讨顾博齐的喜欢,就上前对他万千风情的盈盈一福,柔声问他:“老爷这是要往哪里去?”
顾博齐这才有机会细细的看她。
马姨娘今日着了一身丁香色的衣裳,下配着紫罗兰的百褶裙。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岁,在这软语莺啼的春色里,越发的惹人怜爱。
顾博齐心神一荡,就不自觉的绽开了笑意。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告诉她:“老爷今日有事,去跟你太太商量商量。你去做什么?”
马姨娘眼珠子一转。就娇滴滴的一推他,抱怨道:“还能做什么?老爷忘了奴家,奴家自然只能把心思放在女儿跟女红身上啦,每日家的除了去看看十一姑娘,也就只能呆在屋子里绣花。”
她居然称顾烟是女儿,这不可谓不逾矩,但是顾博齐却全然没注意到,被马姨娘这样一推,他的魂似乎也丢了一半,就有些心猿意马的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回屋去等着老爷,老爷今晚就去你那儿。”
旁边伺候的丫头早红了脸跑到一边不敢看。
马姨娘心中高兴,面上却还含嗔带怯的嘟囔:“看老爷说的是什么话?不知道还抱怨我轻狂呢!既然要去太太那儿,好歹该在太太那儿过夜才是!”
这不提不要紧,一提,顾博齐心里的一湖春水就霎那间被风吹乱,他想起还没着落的五万两银子,才刚拨云见日的心情立马又阴转多云了。
诶!
真是遭哪门子孽啊!
他想到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的玉,想到那些不肯承认的奴才,就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部大卸八块算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若是这件事传扬开来,那邱世机不就知道自己是骗他的银子使了么?
顾老太太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他脸上愁云满面,诶了一声就放开马姨娘的柔荑,背着手唉声叹气的道:“去她那里过什么夜、老爷是跟她去商量事情!”
马姨娘见他忙忙的往清江院赶,心里的疑问就一下一下的冒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博齐也会去找王氏了,而且看样子还是要求她办事。
马姨娘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于是就转身静悄悄的跟上去。
清江院很安静,也没有小孩的哭啼声,想必那小家伙是睡着了。
顾博齐面前觉得有些放心,让清音撩开帘子,就慢慢的进了屋。
王氏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看书,听见响动回头,就见是顾博齐。
她觉得有些惊讶,放了书就吩咐清音倒茶来,一边问他:“老爷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他也不会踏进这门来,近日他们的摩擦越发的多了。
顾博齐听见问,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问她:“你那里可有银子?先借为夫五万两使使。”
五万两?!
王氏面色一沉,心中警铃大作,马上就问他:“五万两?!我去哪里找这么多银子?”
顾博齐见她一脸的警惕。好像他就是个无耻的骗人银子的无耻之徒似地,就觉得有些烦躁,抱怨道:“你的嫁妆可不少,这么些年了也没用什么银子,五万两对你来说也不难吧?”
不难?
王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冷笑着反讽道:“不难?老爷以为我是什么?挖银矿的么?去哪里给你找五万两去!这些年老爷的月例什么时候够用过,日日都在我这里拿钱,那些都不是银子了?今日跟同僚出去喝酒要银子,明日去公堂上找人办事要银子,我的银子早就用光了!没有!”
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顾博齐的面子很是挂不住。但是一想到到时候若是还不了邱世机的银子,可得惹出大事来,就只好按捺着脾气哄她:“为夫也知道往日用了你不少银钱,我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也不成?这回是真有用处,若不是因为有用处,我也用不着伸手跟你要钱了呀!”
想到当初为了表示这件事绝对水到渠成板上钉钉,自己给邱世机写过一份收条,他就懊悔又惊悸。
或许是因为有了儿子。下半生有了依靠,也有了寄托,王氏这回再不轻易动摇了,就摇头道:“不是我不给。是我真的给不出来呀!五万两银子呢,你出去问问,就算是王公们也未必就能一下子拿的出来,何况你我?咱们以后还得准备几个女儿的嫁妆。儿子的聘礼,能有多少进项?你不说省着点花,竟然这样挥霍。反正我是没有这个银子!”
顾博齐听的满心窝火,想到毕竟有求于人又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
自己当然不能去找顾老太太要银子,那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是王氏比较容易说服一点。
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王氏会有钱不够的状况,也没有想过王氏会不给。
他对自己在王氏心里的影响力有足够的自信。
顿了顿,见王氏真的竟然没有反应。
他咬咬牙,于是将邱世机给了自己五万两银子替他买玉,自己却不慎将银票弄丢了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省去了中间许知远的那一段。
马姨娘借口手帕丢在了清江院又回身来找,在隔壁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一脸幸灾乐祸的将手里的帕子收起来往外走,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回头就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顾烟说了一遍。
“这下太太可有的亏咯!也不知道她心疼不心疼,那可是白花花的五万两白银呀,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说完后,她还是忍不住再加上一句话来强调。
顾烟倒是不在乎是多少银子。
她只知道这笔银子对顾博齐来说很重要,也知道王氏不会给这笔银子。
这其实是很简单就能看出来的事,王氏以往或许还对顾博齐抱有幻想,但是在顾满被蛇咬伤之后的一系列行为,已经足够让王氏不对她死心也要对他大尺度的减分了。
何况现在王氏还有了个儿子。
儿子可比丈夫靠得住的多啊,他长大了以后不要聘礼么?
王氏才不会当个冤大头出这么多的钱。
而顾博齐,若是得不到银子,那怎么面对邱世机呢?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计谋。
题外话——
貌似最近很少写感想啦,我整天忙的要命,搬了新家又各种不适应,所以连文有时候都没能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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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逃跑。
九十五 死地
顾烟越长越漂亮了。
就算作为她的生母,马姨娘也有些不可置信,自己为何能生出这样美丽无端的孩子。
不过小小年纪而已,但是眉眼却都已经舒展开来,无论从哪里看,都无比的漂亮又粉妆玉琢。
看着看着,经常连她自己也往往看愣了神。
尤其是顾烟挑眉微笑的时候,那眼里透出来的光简直要穿透人的心底。
于是马姨娘微微的走神了。
顾烟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回应,就有些不满的转过头来看她,唤她:“姨娘,你怎么了?”
马姨娘这才回国了神,想到自己刚刚告诉顾烟的消息和顾烟说过的绝好的计谋,忙问她:“姑娘说的绝好的计谋不知是指什么?”
顾烟最近很不舒爽。
王氏成功的产下了一名男婴,连顾博齐这样混蛋的人都对她多了几分退让,更别说顾老太太。
虽然王氏的日子依旧过的不是很顺心,但是却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更何况顾满。
顾满这个人未免也太幸福,什么也不需要做,一生下来就投了个好胎,前些日子在大街上当场斩断了别人的手指,过后却屁事都没有。
这让她很郁闷。
她也想过这种日子,谁看见都得胆战心惊怀着崇敬而羡慕的心情看着她。
她是穿越过来的,她值得被别人这样崇拜!
于是她又想起顾满来,禁不住从喉咙里冷哼了一声,她道:“父亲可不是有那么好心的人,会那么热忱的跑去给人家买玉?赔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喜欢做的。我猜,这中间一定还有
些什么,姨娘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向来都只能信五分么?”
事实上好像就是如此。的确顾博齐没什么优点,一诺千金在他那里根本就只是个笑话。
可是顾博齐毕竟是她的相公啊,她有些尴尬的应和了几句。
顾烟也看出她的不自在,转而说起了正题:“若是我没有猜错,父亲他不是想替邱世机买玉,他或许是根本就有那块玉罢,然后他收了人家的银子,却不知道为何,玉出了问题,
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我听说他可又在外边置了外室呢。”
说到这里。顾烟停了停,看着马姨娘一脸尴尬的神色,问她:“他是不是还找你要过私房钱?”
没错,顾博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这一辈子除了女人,好像没有其他爱好,可能吃饭都没女人重要吧。
马姨娘否认不得,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顾烟为自己的洞察力满yi的一牵嘴角。
马姨娘为了扯开这个话题。忙问她:“姑娘的意思是,老爷是把银子提前用了,又没有玉来交给邱员外了?”
除了这个理由,顾博齐还有什么理由去低声下气的求王氏?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怕是顾老太太听了这笔银子也得颤上两颤吧?
“除了这个,姨娘还想得到别的可能么?这个猜测对于旁人来说可能太过绝对,但是对父亲,这可就是能板上钉钉的呀!”顾烟毫不犹豫:“既然没了银子。母亲又不可能把银子
给他,那你说父亲现在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马姨娘有些跟不上顾烟的思路,茫然的看着她:“太太或许还是会给的。”
每次王氏都嘴硬心软。说着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但是最后一次之后还是有最后一次。
这些年王氏的银子怕是用了过半了罢?
“不会的,这次不会给。”顾烟说的斩钉截铁:“首先,咱们太太现在可有了宝贝儿子呀。其次,九姐她想必也会想尽办法捣乱的。”
顾满跟顾博齐越来越对不上眼,大家都知道。
而顾烟还能看出来的是,顾满对顾博齐,那不仅仅是鄙视那样简单了,她那样爱自己的母亲跟弟弟,肯定不会甘愿让母亲把这五万两银子白白送给顾博齐使的。
这些原因就足够了,王氏虽然以前没有原则,但是不代表现在也还跟个小白兔似地予取予求,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再说顾昭的婚事也已经提上日程,最近不少人都来递帖子求亲了,这很多人都知道。
出嫁不要嫁妆么?
王氏没这么多钱给顾博齐擦屁股吧?
分析的这样清楚明白,马姨娘觉得自己已经很能领会了,擦了擦眼睛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问顾烟:“那姑娘您究竟打算怎么做?”
她时长不知不觉的就对顾烟用上敬语,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对着顾承宇也没有这般诚惶诚恐。
想怎么做?
想看着顾满死呗。
看来嫁给邱苍梧还不是最坏的选择嘛,至少邱苍梧家居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来,这可比许多只能在家里呆着领俸禄,终生不得做事的某些王公贵族强多了。不过也没办法啦,顾满不喜欢就行,她不顺心,那自己就会很顺心的。
“父亲既然没钱,自然不能变出银子来呀。”顾烟笑的一脸天真烂漫状,似乎只是在跟马姨娘谈论今天的茶水好不好喝:“那就父债女偿嘛!邱员外不是也很乐意看见这个场景么?他一定会很满yi的,说不定还会给父亲又添一笔横财呢!”
顾博齐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只要能偿还这笔债,卖个把女儿他是不会在意的。
马姨娘有些担心:“可是若是老爷先打姑娘您的主意呢?”
毕竟一个庶女抵这五万两银子可比一个嫡女划算许多。
“不会的。”顾烟就一脸的淡定自若:“就算父亲想,邱员外他也不会答应啊。他也不是傻子,怎么肯用五万两去换一个庶女回去做嫡妻?这不是笑话么?”
她说这话说的一脸坦然,马姨娘禁不住为自己的女儿觉得有些心酸。
是啊,顾满嫌弃的,却正是她顾烟得不到的!
想想就让人愤恨。
马姨娘完全同意了:凭什么她女儿就要过的比太太生出来的差?
顾烟于是淡淡的附耳过去交代了一番。
顾博齐果然气的直跳脚,因为他无论是怎么说,王氏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就拂袖将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发出哗啦啦的碎响,惊得王氏怀里的小家伙呜呜呜呜的啼哭。
王氏很心疼,她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柔声安抚了许久,就是故意不去看顾博齐。
顾博齐觉得自己耐心到了极致,就恨恨的问她:“我好言好语的来跟你商量,你怎么如此狠心?你这样不近情理,哪里像个做妻子的人?!”
王氏听的觉得好笑,就问他:“那老爷您又哪里像个做丈夫的人?我平日难道忘记给您发月例了?大伯跟叔叔们都是与您一样的分例,怎么人家就从没不够用,轮到二老爷您就这样拮据?”
顾博齐按着自己的额头,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给王氏一巴掌。
可是他终究是不敢,这一巴掌打下去,肯定要出大事,自己的银子也泡了汤。
王氏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对他下了逐客令:“二老爷您还是走罢,我这里横竖没银子!”
“你!”顾博齐觉得自己实在是丢光了面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涨红了脸半日才憋出了一个哼字,一摔帘子自出门去了。
这回王氏这妇人也不知道是干嘛,居然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
他想起王氏的冷漠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没底。
这个钱究竟去哪儿凑啊?
邱世机若是知道了一纸诉状告到大理寺去,那自己可真就得吃不饱兜着走了。
他越想越心烦,听见外边的叩门生就气不打一处来:“滚!我不是说过了别来烦我么?”
可是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他大怒,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就看见马姨娘袅袅挪挪的进来,含着一脸的笑柔柔的唤他:“老爷这是在冲谁生气呢?我煮了参汤,老爷喝一口罢?”
顾博齐见是她,就收敛了脾气,但是还是一脸烦闷的摇头:“不喝了,你先回去罢,老爷烦得很。”
马姨娘倒是不觉得生气,自动上前替他揉额头,娇声问他:“老爷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了值得这样烦恼?”
顾博齐想了想,觉得对一个妾侍说这些没有用又伤脸面,就摇头不语。
马姨娘见状就笑:“老爷,不如我说些开心的事给您听听?也省的您愁眉苦脸的不好看。”
顾博齐其实没什么兴致,但是马姨娘手下的动作确实很舒服,于是他就点了点头。
“最近家里都在传,邱夫人想要了我们们九姑娘去做媳妇儿呢!”马姨娘丝毫不犹豫扭捏,一句话都将顾博齐震惊了半响。
顾博齐的脑子转了几转,本来想开口斥责她荒唐,但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急忙问她:“如何会这样传?”
“老爷您不知道么?”马姨娘拿帕子掩了嘴笑:“邱夫人最近来我们们府里可来的勤快,日日都带着她家小少爷来我们们府里玩,似乎也很是中意咱们九姑娘,次次来都要拉着九姑娘瞧个不停呢!”
九十六 卖女
拉着顾满那个丫头夸个不停?
顾博齐不自然的撇了撇嘴,那丫头有什么好夸的,小小年纪忒多鬼主意。
但是这句话还是提醒了他一些事情。
他记得不久前曹国舅就因为欠吴提督六千两银子,把家里的庶出七女儿嫁了给吴提督。
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他捻着胡须闭目沉思。
虽说这事自己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是好歹好歹自己不是生了她们么?也给了她们这样好的生活,她们为了自己出点力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呀,不然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可以,自家的就不行了?
再说了,自己可没少在她们身上花钱。
这样一想,他又有些理直气壮的觉得此事必须可行了。
可是要选哪一个呢?
他直觉性的觉得顾满必须排除在外。
这丫头不知道怎么了,从自己从南府回来之后就怪怪的,浑身上下好像都带着刺,吓人的很。
他不愿意去碰这个钉子,因为这丫头不仅古怪,还总是特别不怕家丑外扬,动不动就爱跑去外家告状。
虽然儿女婚事由父母说了算,但是她那个舅舅还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闹出些事来。
想来想去,他又想起了顾烟。
烟儿一直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小小年纪的,不仅人长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为人处事也都挑不出错处来,对自己也亲近有加。
他的心肠软了。
就摇摇头,烟儿还小呢,况且人家也并不一定就要自己的庶女啊。
他觉得头又有些疼了,想来想去,忽然又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几乎觉得有些惊喜了,他睁开眼睛。两只眼睛都忍不住在放光。
这个木讷又不善言辞的三女儿,跟自己交流不多,为人也木讷,似乎很是适合。
马姨娘见他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皱眉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几转,故意试探他:“老爷老爷,您好点儿了么?”